“好,我听阿姊的。”杨柳儿扬起笑脸,抱着姊姊的胳膊往灶间走。偶尔扫了一眼自家空荡荡的院子,忍不住开始想念那个远走在外的少年。
若是老宅那些人再欺到她头上,怕是没人再像他那般狠辣,出手替自己报仇了吧?
而远在七八百里的皇都,这一日照旧是繁华喧闹,朱北大街尽头的大将军府门前,两只石狮子蹲坐在地上,神色凶猛的望着前方,唬得行人偶然扭头都要被吓一跳,两个门房抄着手倚在门洞里,笑嘻嘻的说着闲话。
这时就见两辆黑漆平头马车一前一后驶了过来,周围还跟了十几个护卫。
风尘仆仆的护卫头领当先跳下马背,高声吆喝道:“快往里边回禀,就说二少爷从北地回来了。”
两个门房一年轻一年老,年轻的赶紧站起身就要往院子里报信,不想去被年老的拦了下来,他疑惑的想要开口,但想起领差事前自家老爹的嘱咐,就又闭了嘴。
老门房懒洋洋的撇了撇嘴,冲着护卫头领冷笑道:“哪里来的肮脏货,我们将军府的少爷可不是谁家野种都能冒充的。再说我们府里就一个大少爷,哪里来的二少爷?趁着大爷记会心情好,还不赶紧滚,慢几步,爷就送你去蹲大牢!”
连强一别皇都老宅六七年,不说先前在宅里,就是后来去甘沛伺候主子,也没被指着鼻子这般辱骂过。他一时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一把掐死这狗仗人势的老门房,但顾忌着少爷的名声,终究还是忍了下去。
可惜车里的连君轩却是不想忍耐,他也不是傻子,怕是他要回来的消息早就被那些商铺管事送到府里了,某些人也做了安排,否则一个小小的门房,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拦主子的路!
既然人家费心费力要坏他的名声,他怎么能不让人家如愿?说不定,闹一场过后,祖父就算再不愿意,他这声名狼藉的不孝子也只能永远留在甘沛吃沙子了,更甚者,若是能一鼓作气把他澈底踢出连家就更好了!
这般想着,他开了车门就直接下了车,也不等看热闹的路人和两个门房打量了他几眼,伸手抓过连强手里的马鞭,就向门房狠狠抽了过去!
老门房惨叫着往府里逃窜,连君轩也是不依不饶,一直杀向后宅,但凡有拦阻的人也都吃了鞭子,于是不到一日的时间,离家在外多年的庶子一回京就鞭打下人,气晕嫡母的消息就传遍了皇都。
众人茶余饭后闲话起来,有人说那连家庶子太过忤逆跋扈,应该被逐出连家大门;也有人叹息说,连家庶子太愚蠢,怎么就不懂好好奉承亲长,如今许是一辈子都要留在西北吃沙子了,可他们若是知道自己所说的正是连君轩所盼的,怕是一致认为他被马踢过脑袋了。
然,他们却忘了有句话叫你之砒霜,我之蜜糖。
且不说皇都的连家如何吵闹,杨家窑洞这边,这几日也不清静。
许是前些日子在陈家寿宴上成功亮了相,许多有闺女的人家突然发现杨家的好处来了。
仔细算一算,杨家日子过得殷实,头上又没有婆婆要小心伺候,两个小姑子一个订亲了,一个虽说年纪还小,但总有嫁出去的时候,特别是杨志还在城里开铺子,日进斗金,哪怕需要上交家里,那手头也是活泛,最重要的是杨诚读书读得好,结交的都是富贵公子,谁也说不
准哪日就得了功名,杨家就跟着鸡犬升天了!
无论哪里,最不缺少的就是聪明人,这一番琢磨下来,杨家的门坎几乎被媒婆们踏破了。今日是张家闺女勤快又本分,明日是刘家么女貌美又贤慧,后日又是陈家长女手巧又大方……
杨柳儿先前还好奇的很,殷勤地帮忙上茶上点心,无奈那些媒婆把杨家人都当了香脖脖,早打听到杨家么女没有订亲,抓准机会就拉着她夸个没完,拍着胸脯,毛遂自荐给她找个好婆家。
杨柳儿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几乎是从堂屋逃了出去。
好在,她还不是唯一受害者,杨田也受了同样的池鱼之殃,幸好家里还有一个定了亲的杨杏儿,否则杨家就只剩杨山一个独自对战,舌战群“媒”了。
不过杨山却是甘之如饴,心下得意的同时也打定主意要给大儿子选个好媳妇。
所谓长嫂如母,这大儿媳如若是个不安生的,怕是要苛待小儿子和两个闺女,到时候搅得整个家里不得安宁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