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破落户贱丫头害的,若不是因为她的出现,哪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全是她的错!
带着满腔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怨恨,她直接转身往外冲。
正专心对妹妹循循善诱、苦口婆心讲着为人处事道理的温氏,压根儿没想到妹妹会突然站起身来就往外冲去,因此在一阵错愕之后,才猛然惊醒的想到要追人与拦阻。
「婉亭,你要去哪里?」她急起直追,一边大声对朝阳苑里的下人喊叫着,「快点,快拦住四小姐,别让她离开,快点!」
还好下人的动作够快,反应也及时,三两下便挡住了温婉亭的去路,让她得以后来居上,横身挡在还不断想突围的妹妹面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她气呼呼的问道,怒不可遏。
「大姊你让开,让我过去,这次我一定要打死那个臭丫头。」温婉亭疯魔般的恨声说道。
温氏被气到心口疼,一只手捣着胸口,一只手伸出来指着她,既心痛又失望的质问道:「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这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因为她若有听进去的话,现在也不会气成这样了。她这个妹妹真的是被宠坏了。
「大姊你让开,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你先让我去把那贱丫头解决掉之后再说,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温婉亭一脸狠意。
「你……」温氏当场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满脸恨意与狠意的妹妹说:「你真是疯了,而我也一样,才会和你在这里浪费唇舌。」一顿,她接着下令道:「香云、香苹,你们俩送四小姐回房,再派两个婆子看着,明天送四小姐回侯府之前,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碧玉,待会儿把东西收拾下,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你们回侯府。」
「是。」香云和香苹异口同声应道。
碧玉虽是温婉亭的贴身丫鬟,但对大小姐的命令也不敢不从,只稍微迟疑的瞄了四小姐一眼后,便垂眉敛目服从的应声答道:「是。」
温婉亭没料到大姊竟会下达将她软禁的命令,她在一阵错愕后,立即发出难以置信的声响。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你不能帮着外人却不帮我。大姊,你不能这样!」她指控的大叫道,随即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扣住双手。她用力的挣扎,怒声吼道:「放开我,大胆!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丫头放手,放开我!」
香云和香苹两人皆置若罔闻,仍一左一右的紧紧抓着她。
「该死的丫头!我叫你们放手听见没有?放开我!」温婉亭用力的挣扎。
香云开口道:「四小姐,奴婢送您回房。」
「我不要回房,我要去东厢房找那个卑贱的臭丫头,我要她滚出这里,滚出上官府!」
温婉亭尖声怒吼道。
「该滚出这里的人不是她,而是你。」冷漠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在满是女人的庭院中响起,瞬间便让现场安静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只见上官擎宇不知何时来到这朝阳苑,正带着一脸冷酷严峻的神情站在石径上,冷冷地看着温婉亭所在的方向,那态势令人望而生畏。
温氏先是一阵错愕与尴尬,随即又感到不满与忿忿,觉得二弟这样未经通报就闯进来很无礼,还当着她的面驱逐她娘家妹妹叫人滚,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隐忍怒气,明知故问的开口道:「二弟今日怎会有空到我这里?」然后又转向自个儿的贴身丫鬟命令道:「你们俩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送四小姐回房休息。」
「是。」香云、香苹倏然一惊,立即拉着四小姐就要走,怎知——
「慢着。」上官擎宇道。
「二弟这是什么意思?」温氏顿时沉下脸。
「大嫂是想包庇凶手吗?」上官擎宇毫不留情的反问。
「二弟!」温氏有些怒不可抑的出声喝道:「你说话最好注意些,谁是凶手了?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吗?」上官擎宇冷冷一笑。「那么大嫂的意思是表妹额头上的伤口是她自己弄伤的,自己拿杯子砸伤自己,弄到破相的吗?」
「那、那只是一场意外。」温氏不由得有些气弱。
「意思是我现在拿个东西把某人砸个头破血流、破相毁容,也可以声称那是一场意外了?」上官擎宇嘲讽道,然后转头冷冷地看向温婉亭,把她吓得立刻将身边的两名丫鬟推到身前当挡箭牌。
温氏被上官擎宇摆明的威胁给吓坏了,这位小叔子的手段她虽没见过,但从他能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就知道他的厉害之处,倘若他真要动手毁了婉亭的容貌的话,是绝对没有人能够拦阻的了,更没有人能够抓到这事是他所做的把柄。
想到这儿,她不禁觉得浑身冰冷,一阵害怕,不得不赶紧放低姿态,开口认错。
「二弟,这件事的确是婉亭的错,我已骂过她,也决定明日一早就将她送回家,你可不可以看在大嫂的面子上就原谅她这一次?」她以商量请求的口吻,低声下气的说道。
「我没有错,都是那贱丫头的错。」温婉亭执迷不悟的说。
「你给我闭嘴!」温氏朝她怒吼,简直快要被这骄纵的妹妹给气死了。
「我说的是真的,是那卑贱的丫头先挑衅我、瞧不起我,把我惹火了,我才会想给她一点教训。她算什么东西,竟敢狐假虎威的威胁我!」
激动的温婉亭不但没闭嘴,嘴巴一张一合的反倒说得更多,整个就是在那边自寻死路。
「卑贱的丫头?」上官擎宇缓声重复这几个字。
温氏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开口朝妹妹喝令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点认错赔不是!」
上官擎宇却没给她认错的机会,直接开口道:「我上官擎宇的表妹、上官太师府的表小姐是卑贱的丫头?这件事我会请祖父亲自去问问侯爷,让侯爷给我上官家一个交代。」
温氏闻言脸色都被吓白了,这件事若捅到父亲那里,不仅婉亭会遭殃,连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最重要的是,她身为上官家的媳妇,却让自己的妹妹这样羞辱鄙视上官家的人,她以后要怎么在这里过生活?
她愈想愈害怕,愈想愈生气,蓦然几个大步走到妹妹面前,伸手「啪」的一声,用力甩了任性又愚蠢的妹妹一巴掌。
「我刚才叫你闭嘴,你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她怒气冲冲的朝她咬牙迸声道。
「大姊——」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种骄纵任性又愚蠢的妹妹!」她怒声道,然后接着说:「也不需要等到明天了,你现在给我滚回家去!香云,去叫人备马车,我现在就亲自送她回去!」
香云点头,立即领命而去。
「香苹,你送四小姐到门房那里等我。」她继续下达命令,说着头一转,看向在场两个粗使婆子命令道:「你们两个陪她们一起去,在我到之前,别让四小姐离开门房那里半步,否则唯你们俩是问。」
「是,大少奶奶。」
「碧玉你留下来收拾东西,明天再回去。」
「是,大小姐。」
狠狠地发了一阵火又迅速安排好一切之后,温氏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她先深吸一口气,才转身面向比嫡长子更受宠,是上官家真正宠儿的上官擎宇,专心应付他。
她一脸诚恳的开口。「二弟,嫂子在这里先向你认错,赔个不是。婉亭那丫头从小就被宠坏了,她会这么骄纵蛮横、任性妄为的对待杜家表妹,其实我也要负起一部分的责任,是我的存在让她误以为自己有所依仗和凭恃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嫂子真的很抱歉。所幸表妹伤的不重,否则我万死也难辞其咎。
「至于额头上的伤口,我听说宫里有一种去疤膏很有疗效,一会儿我送婉亭回家时,会央请我爹娘帮忙想办法进宫弄几瓶来,一定不会让表妹额头上的伤口留下疤痕的,嫂子在这里向你保证好不好?所以,可不可以请二弟高抬贵手,别把这件事情闹大。」一顿,她换个方式道:「婉亭那丫头已到议婚的年纪,这件事若传了出去,她恐怕难逃骄蛮任性的评语,婚配之事可能会变得更加艰难,我想二弟应该不希望见到那种结果吧?」
上官擎宇忍不住挑了挑眉头,还真没想到大嫂会拿此事出来做文章,偏偏这文章又刚好命中他的罩门,让他不得不重新衡量得与失。
「大嫂怎么确定温四姑娘会乖乖地听话嫁人?据我所知,四姑娘去年便已及笄,若是有心想嫁早就成亲了,也不会拖到现在,不是吗?」他轻讽的开口道。
「二弟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温氏忍不住苦笑道:「婉亭之前满脑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必二弟不会不明白。之前我是乐见其成,也希望温家和上官家能够亲上加亲,但现在已知毫无希望,我又怎会让婉亭继续蹉跎下去呢?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这回即使她不想嫁也得嫁。」
「好,我相信大嫂会信守承诺,不会食言而肥。」上官擎宇沉默了下,终于点头松口。
「谢谢。」温氏顿时松了口气。
上官擎宇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大嫂既要回娘家,那就赶紧早去早回吧。母亲那边由我来说,我正好有事要去母亲那里一趟。」
「好,那就麻烦二弟了。」
「不客气。告辞。」说完上官擎宇便带着敦兮转身离开朝阳苑。
确定他真的走远后,温氏不再压抑怒火,将触目所及可以让她发泄怒气的所有东西,包括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盆栽等,全都凌虐了一遍,这才走出苑外,朝大门的方向前进。
离开大哥大嫂居住的朝阳苑后,上官擎宇直接取道朝父母居住的勤清苑走去。
他知道刚刚他在朝阳苑里闹的事迟早都会在府中传开,所以此刻的他完全是抱着自首的心态,主动去向母亲说明一切以及认错。
没错,他也承认自己刚才在朝阳苑的所做所为是不对的,不仅失礼、卑鄙还有失上官家的礼教与体统,非常的丢脸。
可是他并不后悔。
杜绮玉是他带进上官家的,在这里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又人生地不熟的,只有他能带给她一点心安或依靠的感觉,如果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到的话,那他就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上官擎宇了。
除此之外,她独特的价值与重要性,还有在不知不觉间已侵入他的心等,这些理由都让他无法容忍有人伤害她。
事实上,当初他之所以会带她回家,便是觉得在府中他有自信能护她周全,绝不会让人伤害到她一根寒毛,结果没想到她不仅受了伤,还有毁容的疑虑,这叫他怎能不发火呢?
一会儿他得好好的和母亲说说这件事,让母亲明白他这次反应会如此激烈,全是因为尊严受辱。
以他上官擎宇的本事,他想庇护一个人完全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今日他都将人带回家里了,竟还让受他保护的人在府中受了伤还恐留疤,这可不只是打他上官擎宇的脸而已,根本就是毁容之仇,他能不大动肝火吗?
他想,这个理由母亲肯定能够接受与理解,但到了祖父及父亲那里他恐怕就得再多说一些,多承认一点才行,不然那两只老狐狸恐怕不会让他如此轻易过关。
也罢,一个人的时间和能力总有限,他正想找些助力来帮他,祖父及父亲应是不错的人选,只是在说法上他得好好地斟酌一下才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一些匪夷所思、怪力乱神之事,他还是要以护杜绮玉周全为首要之事。
所以,这件事他得好好思索一下讲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可趁此机会与祖父和父亲坦白,那便是关于他的真心。
他既然已明白自己的真心,就不需要再藏匿着,免得每回一提到他的婚事,家中长辈们就要愁眉苦脸给他看。不过老实说,他真的很怀疑当他将自己的真心说出来之后,长辈们是否还能够笑得出来,又或者从此以后日日都得眉头深锁了。
他有些坏心的偷乐着,步伐沉稳的走进了勤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