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橘突然有些后悔,她实在不该为了贪那一点打赏就兴冲冲的跑来报告那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小姐与二少爷的最新消息。她应该要先考虑一下这个消息对温四小姐来说是好是坏,听后会是喜或是怒再打算,这下子别说是打赏了,没被迁怒就该偷笑,真是后悔莫及啊。
「你在发什么呆?我家小姐在问你话呢!」温婉亭的贴身丫鬟碧玉不满的朝香橘斥喝道。
香橘虽然有些不悦,但碍于温四小姐是大少奶奶最疼爱的妹妹,而碧玉又是四小姐身边最倚重信任的贴身丫鬟,她只能隐忍并暗自发誓定要找机会将面子给讨回来。
「二少爷先前领了表小姐去莲花池竹亭,后来还当着紫衣和另一名丫鬟的面许了表小姐随时可到竹亭的特别待遇。」香橘垂眉敛目的重说了一回她所带来的消息。
说实话,这消息别说是温四小姐觉得震惊了,府中的所有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也全都感到难以置信。
二少爷在上官家族中一直有着很独特的地位,虽不是嫡长子,个性也淡漠得让人难以亲近,但偏偏不知是幸运还是怎么着,他不过去上书房陪皇子们读了几年书,便和两位最受皇上看好与器重的四皇子与五皇子相交莫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为此皇上还特别召见过他,事后并对老太爷与大老爷称赞「虎父无犬子」,从此奠定他在上官家与众不同的地位。
至于那片莲花池与池中竹亭之所以独属于二少爷,是因为那片土地原就不属于上官家,而是四皇子与五皇子在二少爷十八岁生辰时送给他的生日贺礼,也就是大手笔的买下与上官府毗邻的民宅,以人工开凿的方式建造出那片莲池与竹亭,这事当时还轰动整个京城。
总之,二少爷拥有那座莲花池别院的所有权力,高兴让谁进就让谁进,让谁出就让谁出,即便是老太爷也不好管,毕竟那是皇子们送给二少爷的礼物。
「啪!」温婉亭怒不可遏的突然一把掀掉眼前桌几上的桌巾,让原本放在桌面上的茶壶茶杯摔碎了一地,也让一旁的碧玉和香橘两个丫鬟都吓了一大跳,顿时噤若寒蝉。
「凭什么?那个低贱的破落户到底有什么好,擎宇哥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特别,连莲花池别院都允她随意进入,到底是为什么?」温婉亭咬牙切齿的迸声问道,双手紧握拳头,气得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碧玉和香橘完全不敢吭声,后者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温婉亭真是愈想愈气愈不甘心,凭什么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破落户可以得到上官擎宇的优待,而她堂堂侯府千金在上官家做客了半年,却连莲花池别院里的那座竹亭长得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这不是瞧不起他们侯爷府是什么?
「走!」她愤怒的招呼一声,便往外走去。
碧玉连问要去哪儿都不敢问,只能跟着走,而香橘则趁机脚底抹油的溜了。
温婉亭怒气冲冲的一路走到姊姊——也就是大少奶奶温氏居住的朝阳苑,一见到人便委屈的哭了起来,控诉上官擎宇及上官家欺人太甚,要姊姊拿出长嫂及大少奶奶的身分替她及温家讨个公道。
温氏听后有些头痛,但也有些不悦。
二弟这是怎么了,为何对那位杜家的表小姐如此另眼相待?别说是婉亭没去过那座莲花池竹亭了,就连她这位上官府的大少奶奶也就只是在二弟收到那独特又贵重的生日贺礼时,随着大伙去开眼界过那么一次而已,而今二弟却让一个远房表亲在那里随意进出,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好了,别哭了,那莲花池竹亭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比不上东厢院里的那个莲池,你若要赏莲,大姊陪你去东厢院的莲池走走。」她拍抚着小妹柔声道。
「我不要!我就要去莲花池别院那个莲池!」温婉亭朝大姊使性子道。
「婉亭,你应该知道那个别院是两位皇子送给二弟的生日贺礼,是二弟的私人处所,大姊即便是上官府里的大少奶奶,是二弟的大嫂,也不能随意进出小叔子们的处所。」温氏蹙眉道。
「我们要去的又不是上官擎宇的厢房,而是那座莲花池中的竹亭。」
「婉亭——」
「大姊,凭什么那个来历不明的破落户丫头可以自由进出那里,而我堂堂侯爷府的千金小姐却去不了?况且大姊,你可是上官家的嫡长孙媳、大少奶奶,难道连想在府中自由行走都不行?连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臭丫头都可以去的地方,为什么你不能去?你难道不觉得生气吗?是我肯定气死了,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破落户、臭丫头!」温婉亭咬牙切齿的说道,气到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
「婉亭,你不是在气擎宇,而是在气那位表小姐,她惹到你了?」温氏终于发现这事实。
「没错!那个不要脸的贱丫头,她凭什么靠近擎宇哥,擎宇哥他是我的!」
「住口!」温氏勃然变色的喝斥,然后转头对屋里服侍的两名丫鬟道:「你们都出去。」
「是。」两名丫鬟福身退出厢房。
待丫鬟都退下后,温氏这才一脸严肃的看着妹妹,沉声开口道:「婉亭,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出口,你可以放在心里,也可以有这个野心,但是绝对不许再说出口,听见没有?」
「为什么不能说?擎宇哥本来就是我先看中的。」温婉亭气焰高昂。
「你先看中就是你的吗?别说是你先看中了,就算今日你真嫁给了二弟,成了上官府里的二少奶奶,二弟也不是你的。」
「为什么不是?我若嫁给了擎宇哥,我就是擎宇哥的妻子,擎宇哥就是我的夫婿,擎宇哥当然是我的。」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他虽是你的夫婿,但也是后院那些姨娘们的夫君,通房丫头和美婢们的少爷,绝对不可能会是你一个人的,你懂吗?」温氏语重心长的对妹妹说,言语中充满了苦涩。
「大姊,姊夫他……对你不好吗?」温婉亭犹豫地问。
「好。」
「那你怎么……」
「就是因为他对我好,让我愈加爱恋他,占有欲也愈来愈强,明知他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却不断地希望,然后不断地伤心难过。」温氏苦笑道,一顿后,她言归正传的劝导妹妹,「大姊不希望你和大姊一样,即便你再喜欢二弟,也不该对二弟产生占有欲。至于那位表小姐,就算二弟真倾心于她好了,以她的身分最多也只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而已,你又何必与那样的女人计较?」
「就是因为明知道她样样不如我,我才生气。」温婉亭怒气冲冲的说。「大姊,你说擎宇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贱丫头的?家世、美貌、才华,我有哪一点不如那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贱丫头?我真的很不服气丨」
「不服气你也得忍着。」温氏以警告的语气对妹妹说。「你现在既不是上官家的主子,更不是上官家的二少奶奶,二弟想对谁另眼相待就对谁另眼相待,你一个外人根本就管不着。」
「所以妹妹才会来找大姊啊,大姊你——」
「别想。」温氏直接摇头打断妹妹,「不管你在想什么都别说,因为我是绝对不会为你去蹚这种浑水的。」
「大姊——」
「婉亭,我除了是你大姊之外,更是上官家的媳妇,你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却不为大姊着想。」温氏再度打断妹妹道:「如果我为你出头去为难上官家的表小姐,这对上官家来说就是吃里扒外,你让我以后要怎么在上官家立足?」
「我是你妹妹,而那个丫头只是上官家一表三千里外的远房亲戚,甚至有可能连这个身分都是假的,只是一个贱丫头罢了。」温婉亭忿忿不平的说。
「不管她是什么身分,只要二弟说她是表小姐她就是,关系再远她在这上官府里也是位小姐,是府中下人们眼中的主子,而你却只是个客人。这就是亲疏有别,你懂吗?」
「我不懂!」骄纵恣意的温婉亭想也不想便任性的发脾气道:「我只知道上官家连下人都瞧不起我,大姊身为上官家的大少奶奶却不肯为我出头,让我在这里受委屈。」
温氏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开口道:「如果你觉得在上官家受委屈,那就回家去吧。」
「什么?!」温婉亭一阵呆愣,她压根儿没想到向来疼宠自己的大姊会对她下逐客令。
「大姊,你赶我走?」
「是你自个儿说在这里受委屈,既然如此那就回家去吧,在家里你想怎样就怎样,没有人敢让你受委屈。」温氏平心静气的看着妹妹缓声道,决定一会儿就修书一封回娘家,提醒爹娘得拘拘妹妹的性子了,不然她迟早会闯祸。
「算了,不帮就不帮。」温婉亭冷哼一声,气冲冲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见她离开,温氏顿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以妹妹的个性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香苹。」她出声唤道。
「奴婢在。」待在外头的香苹闻声立即进入厢房。
「你快跟着四小姐,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迅速吩咐道,一顿后又直截了当的补充,「尤其是针对那位表小姐的事。」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身为大少奶奶心腹的香苹立即会意的点头道,匆匆转身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