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与希帆合作无间的把床给让出来。
她将陈旧的被子、席子折迭好,抱到院子里,用布巾将床铺擦抹至水不再有颜色,待干后才铺上一大张新席子和两床新被。
最后一件工作完成,希帆把蒙在口鼻间的帕子取下,满足地深吸几口新鲜的空气,赤着脚在屋子里转圈圈,看看光洁明亮的屋内,她的洁癖获得充分的满足。
希帆突然想起小学课本里,有个肮脏的懒人,因别人送他一束鲜花,于是整理桌面、屋子……到最后把自己洗得焕然一新的故事。
她忍不住莞尔,没错,还有最后一件工作没完成。
把新买的屏风往厨房边的角落立起来,再把大木桶给摆上,那个角落有一扇小门,打开门就可以把脏水往外倒,而且角落离厨房很近,取热水也方便。
她在他掌心写下几个简洁的字,瞬间,他眉开眼笑。
她写的是——洗澡!
她的句子写得简单,但她接着在他耳边说的话却很暧昧,“帅哥,美女服侍你洗香香喽,洗完后^嘿嘿,美女饿了!”
洗澡、吃饭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可加上她的口气,哪个男人受得了?天知道,他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继续保持面瘫的表情。
木桶很宽但不高,只到她的小腿处。
为什么不买高一点的木桶?那是顾虑到他的双腿不便,而她无法把这么强壮的他抱进木桶里,否则谁不想买大一点的桶子,最好全身都能泡在热水里,让皮肤转为淡粉红的感觉多爽快啊!
希帆先把桶子里注满热水,然后让他坐在长凳上,再帮他把衣服脱光。
这件事于璟然来说是司空见惯,倒也不觉得奇怪,他本就是从小让人服侍惯了的,在女人面前裸体他早习以为常,但对希帆来说却是卡手卡脚卡心脏,主动替男人宽衣解带,这种事她没做过,忍不住闭着眼睛边帮他脱衣边脸红红又心跳跳的,她想表现淡定的把他的衣服剥光,却阻止不了指尖微微的颤抖。
想当豪放女,心脏要相当坚强啊!
碰到热水的那刻,璟然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十几天的绑票生涯,换车、换马、吃干粮,待遇比犯人还糟,现在他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四肢放松,他尽情享受美女的温柔服务。
他的自然而然、尽情享受,让睁眼看他的希帆有了另一番解读:瞧,人家表现得多淡然恬适,可见得长期以来原主真是个童养媳,没日没夜做这种服侍人的活儿。她一下子推翻之前想的“谋杀论”。
人权啊、民主啊、自由啊!平民百姓对权利的自觉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萌芽?
不过才在心里埋怨两声,希帆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当眼珠子接触到他青春的肉体之后,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啧啧啧,她对着他的胸肌赞叹,“还以为你是六块肌吃成一块赘肉的男人,没想到了不起耶,原来婴儿肥现象只在脸上发生,其它的部位都很养眼。是得天独厚吗?长期瘫坐在床上,你怎么能拥有这等好身材?”
借着服侍对方洗澡,透过巾子感受他的身体肌肉线条。她意淫得很乐,心想反正他听不见,话便说得越加放肆。
嗯嗯嗯,很硬、很挺、很爽口,这等条件的男人不多,皂角抹过他坚硬的胸口时,她满足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口哨声,真真是个好货色。
清洗的动作不但无僭越,反而轻柔得教人感到满足,只是她说的话越来越……令人心跳加速,那是明明白白的放肆啊!
但璟然不得不承认,在喜欢上她的喃喃自语之后,他又喜欢上她的碰触、她的满口歪话。
本就对她心存邪念,她又是这样毫无忌惮地放肆着,如果不努力控制,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产生反应,进而火烧燎原。
可惜浴桶太小,腿脚又不方便,否则……璟然满心扼腕。
“要不是基于残疾人士保护条款,我真想一口把你吃掉,上等货色呐,用你来开晕再好不过了,要是你跑到我们那个时代当猛男,我敢保证case会让你接到手软,钞票会把你的内裤塞到爆……”
希帆突然觉得对方耳朵听不见也不错,这样她就可以尽情尽性的大放大鸣,虽然她有色心无色胆,只敢在嘴巴上讨便宜。
“细心体贴”和“大胆豪放”很难摆在一起,可奇异地,这两种特质摆在她身上竟是要不得的融洽,他对她的兴趣一层层的提高,他有了将她永久保存的欲望。
半晌后,璟然发现她的手磨来蹭去的都只敢在同一个区域逗留,没再往深处去。
韩希帆“有色心没色胆,嘴巴说得大声,却不敢实际行动”这回事被他看穿了,他微哂,这种女人该怎么形容她才好?
璟然没发现此刻自己的脸上出现宠溺的神情,而希帆也没发现自己对他的动作细腻中带着怜惜。
希帆的洁癖症再度发作,她用大量皂角帮他洗头、洗脸,再用清水冲洗,把他黏在一起的头发洗得根根分明,连他的指甲缝都清得一干二净。
洗澡清洁工作结束后,她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衫。
有钱在手,不当大爷的是笨蛋,希帆一口气帮他和自己各买了十套衣服,只不过小城镇,衣服的款式不多,能挑选的品项有限,她先带五套回来,另外的选布料订做,下回进城时再拿,除了衣服之外,她还订制不少东西,留待下回给他惊喜。
把他从水里用力扶起来,帮他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再重新把他搀扶回到桌旁的椅子上。
他洗得通体舒畅,她却累得满头大汗,但再忙,她也没忘记找来干净的新布条把他的眼睛遮上。
这个动作让他在心里称赞她一声,她一次次用行动证明她是个细致的女人。
希帆拍拍手,欣赏过自己的整理成绩后说道:“行了,你先坐着,轮到我去舒服了。”
舒服?这话太过暧昧,身为男人怎能不想入非非?尤其是在听见水淋上她身子时的声音,璟然的脑袋里不断出现一副赤裸的玲珑身躯,顿时男性雄风有了反应,一张婴儿肥的脸大爆红,他在心中无数次呐喊,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有本事说,就要有勇气行动啊!
希帆没有洗过需要自己不断添水、不断舀出脏水的澡,可短短一天,她已经学会不抱怨,学会凡事从正面积极思考,不用悲观想法来为难自己,她告诉自己,人生总有无数的第一次,就当是丰富阅历。
洗过澡,穿好新买的衣裳后,希帆开了厨房旁的小门将洗澡水放掉,将一切处理好收拾妥当后,她拿出新碗盘,把买回来的外食盛入盘里,再将碗筷塞进他手里。
这回不必在他掌心写字,他就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她在他碗里的米饭上放了一块卤肉,他吃了。
希帆自己也吃一口后,再帮他夹一口鱼,他再吃了。
她也再吃一口,两人的进食速度差不多,都是慢条斯理型的,只不过他们的食量有明显的差异,她已经撑得停下筷子,他却还在吃个不停。
最有趣的是,他的表情并不多,但希帆就是可以从中理解他的需求,她是业务出身的嘛,观察客户一向是她的重点工作,所以到后来进到他碗里的全是他喜欢的菜色,这让他对她有说不尽的满意。
他喜欢吃肉、喜欢有嚼劲的食物,对软软的豆腐、蛋类以及健康的蔬菜都不感兴趣,换言之,他就是只肉食性恐龙。
偏食对身体不好,但他们还不太熟,她没打算这么快就对他进行改造。
碗筷收拾好,大武、小武牵着妹妹来敲门。
那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儿,粉粉嫩嫩的很可爱,他们把装满茉莉花的篮子交给希帆后,说声再见就要离开,希帆喊住他们,把买回来的几包零食挑出一包送给他们。
大武、小武看见零食眼睛都亮了,小女娃儿嘴边还流下口水,也跟着乐了。
小小的慷慨换来大大的欢乐,在四月初六穿越后的第一天,希帆发觉其实新环境没有想像中的糟糕可怕。
送走客人,把璟然搀扶回床上,希帆跟着上床躺在他身边,侧过脸静静的望着他。
忙了一整天,天色也暗下来了,身为现代人,没有人会在十二点以前入睡,但今天精神冲击太大,体力活儿也做得不少,现在希帆倒是有点疲惫了。
她对他柔声道:“现在要做什么好呢?看这天色,平常这时候我还在公司里忙,电话一通一通接不完,有时候是客户、有时候是那些要我去救火的业务,好像我没有在十二点之前回到家里过。”
家……联想到房子,希帆又忍不住得意,那是她人生重大的成就,房屋坪数虽小,却是个温馨的窝巢。
“我的家布置得很漂亮,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每个来做客的人都舍不得离开,他们说我的家很舒适。你想不想问我,有个这么舒服的家,为什么我不肯常待在家里?其实工作忙碌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冷清、寂寞,因为那里没有一个可以提供温暖的男主人,没有一副可以让我依靠的肩背。
“前辈子我长得还不错,加上化妆品的帮忙,能够吸引不少男人,可是我的爱情总是无法长久,往往在我想更进一步发展时,男人便先一步出声喊停,他们的借口很多,但问题似乎都在我身上,我反省过无数回后,只承认自己一个问题——强势。
“我是一个喜欢控制状况、控制人的人,但这样的女人在许多男人眼里虽然精明能干,却会造就男人的自卑与压迫感,但我无法抛弃这样的个人特质,因为这特质让我迈向成功人生。
“一次次的分合,一回回的伤害,爱情虽然甜美,但追求爱情的过程却让人疲惫,我期待在爱情里面得到慰藉,期待在男人身上找到安全港弯,却总是失望,于是压下向往、停止追寻,我嘴硬地告诉所有人,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过一生。连我妈妈都无法接受这个决定,她怎么都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生出一个不想结婚的女儿?
“说起我妈,她可有能耐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另外她生的三个儿女也很有成就,儿子开电子公司,大女儿当大学教授,而我是药厂经理兼经营餐厅,我们都是人们嘴上说的人生胜利组,但这样的我们不是出生在富豪人家,所以有成就是我们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们是出生在公务员家庭,很难想象吧。
“我爸是个公务员,而我妈是个家庭主妇,她会做的菜千百样,可以当总铺师,每次她做饭,我总喜欢在旁边看。妈妈说,她从小被逼着学做家事、学做饭,于是这辈子只能在抹布拖把和油烟中打转,她不要我和姊姊重复她的人生,她老是告诫我们要培养能力,将来才有足够的本钱与眼界开拓自己的人生。我有一个很好的妈妈,对不对?羡慕吗?
“而有这么好的爸妈、有这么好的人生际遇和事业,虽然身边没有好男人,我也不想放弃生命,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人生经营得更完美,我对自己的未来做了全方面的规划,我曾经发下豪语,要在四十岁之前登上商业杂志……
“可惜计划追不上变化,我穿越了,从几百年后穿越到这个时代,我还以为穿越这种事只有小说或电视剧里日子过得极悲惨的女生才会碰到,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偏偏这等衰事竟会落到我头上。
“今天进城,一路上我不断的在反省,是不是因为我不愿意改变自己,却又贪心地幻想爱情,老天爷才让我穿越时空,来这里与你相遇?是不是看不见、听不见、无法开口却又跑不掉的你,就算我的强势再令人害怕,你也无法躲开……”
她一层层的分析,竟分析出老天爷把她送过来的意思,璟然听着听着,认为她这样子的人不当算命仙真是可惜了。
真的累了,希帆越说越小声,直到眼皮再也撑不起来的沉沉睡去。
她的呼吸慢慢松缓,璟然轻轻的侧过身,微低头,他看不见她,却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
很香、很干净的气味儿,和姜媛截然不同,没有刻意涂上的香气以掩饰身上的气息,现在的她宛如初绽的莲花,清新得令人想要亲近。
他是习武之人,再微小的改变都能察觉,加上今天一整天她说过的话,因此心里清楚不过,身边的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姜媛了。
略嫌热浪的夏天,她却在他靠近之后双手圈上他的腰际,将整个人埋入他怀里。璟然忍不住失笑,这么迫切需要温暖吗?
略略迟疑之后,他最后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她的体香融合了桌上那两盘清甜的茉莉花香,醉人的馨香,渐渐地伴他入梦。
希帆在他怀里找到安然入眠的姿势,而他在她馨甜的体香中找到熟睡的气息。这一觉,是过去半个多月以来两个人睡得最好、最安稳、质量最棒的一次睡眠,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愉快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