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没有人来向他勒索,她就像是突然从这世间消失似的,若她真是被人有意图的绑架,那他还宽心一些,至少她是暂时安全的,他只怕她已经不知在哪一处无人之地香消玉殒。
“该死的混帐东西!”
书房内,舒廉希愤怒地将所有怨气都发在来报告消息的属下身上,只因妹妹已经消失一个多月,调查下落的行动却始终没有一点进展,简直就是一群没有用的废物!
属下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侯爷,请再给属下一段时日,再过不了多久,肯定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句话吗?上一回你也是如此向我承诺的。”舒廉希恼火的咆哮。“滚!十日之内,你要是再查不到任何消息,你就提头来见本侯爷!”
“是,属下一定尽力!一定尽力!”他吓得脚步踉跄的赶紧离开书房,可不想真的赔上自己的命。
属下离开之后,舒廉希重叹了口气,坐倒在椅子上,感到万般沮丧,真的想不透,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查不出任何一丁点线索?
这太不寻常了!他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总觉得妹妹消失之事没这么简单,似乎透露出些许古怪……
“侯爷!”此时总管突然急急忙忙冲入书房内,情绪动到连门也忘了敲,只想着要赶紧报告好消息。“小姐……小姐她回来了!”
舒廉希原本疲惫的神色一振,不敢置信,连忙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小姐回来了!”总管动的再度回答。“谢天谢地,小姐安然无恙!”
“小黛!”
舒廉希再也难以克制情绪地冲出书房,一颗心强烈震荡着,只想尽快确认妹妹的安好。
她真的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这不是作梦吧?不是作梦吧!
他在长廊上快速奔走,没过多久,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长廊尽头奔来。
“大哥!”
“小黛!”
他们俩在长廊中央见到了面,难掩兴奋动,舒廉希紧紧抓住舒眉黛双肩,上上下下瞧了她一圈,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高兴到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她看起来瘦了一点,幸好脸色健康红润,虽然一身寻常百姓的普通衣裳,遮掩了不少原先的丽姿,但应该没吃太多苦头。
舒眉黛柔声说道:“大哥,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将她拥入怀中,感上苍让她平安归来。
他们舒家就只剩他们兄妹俩了,他真的不敢想像,要是连她也走了,他一个人继续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两兄妹紧拥了好久,等到动情绪终于逐渐平复,舒廉希才拉开两人的距离,将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抹去。“告诉我,你是如何平安归来的?当初又是被什么人给掳走的?”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掳走我的那些蒙面男子是谁,只知道他们一路将我带离业城越来越远,之后我乘机逃脱,却在逃跑时不慎撞昏了头,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幸好被一位路过的好心公子所救,等我想起自己是谁,就央求公子送我回来,所以迟至今日才回到家里。”舒眉黛眼眶含泪的解释。
这些理由,是她照着单征樊的吩咐说的,要不然她也不知该如何向大哥解释自己消失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些什么事。
听完妹妹的解释,舒廉希松了一口气,虽然其中的详情被简单带过,他也不急着在此时间清楚,反正她已安然回来,以后可以慢慢问。
“那送你回来的公子呢?”
“他现在正在前厅内。”
舒廉希带着舒眉黛往前厅走去,打算好好谢过帮助妹妹的大恩人,一进到前厅,就见一名穿着朴素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
“侯爷。”单征樊见到舒廉希出现,即刻起身行礼。
“恩公请多礼。”舒廉希赶紧向前制止他行礼,迅速打量他一遍,觉得他态度沉稳,绝非普通之人。“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敝姓吴,只是护送舒姑娘安然归家罢了,不敢承担恩公这两个字。”单征樊态度谨慎而有礼。“既然舒姑娘已与侯爷相见,在下的任务也已完,是时候该离开了,后会有期。”
他已和舒眉黛约好,他会暂宿业城的客栈,一有国玺的下落,他们俩就在客栈内相见。
而在得到国玺后,他会马上带她撤离业城。
“吴公子请留步。”舒廉希语气恳切地留人。“吴公子送舍妹归来,实是咱们舒家的大恩人,我非好好报答公子一番不可。”
“在下助人并不求任何报答,也请侯爷不必多礼。”单征樊态度坚决,不为所动。
“那么这样吧,至少让我摆一桌酒席聊表谢意,公子饱餐一顿再离开也不迟呀!”舒廉希也非常坚持,绝不能失了礼数。
舒眉黛知道单征樊不想多留,但哥哥盛情难却,她也不好扫了哥哥的兴,真是左右为难。
单征樊暗自斟酌了一会儿,终于回答。“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单征樊暂时留下后,舒廉希马上命人去准备酒席,务必要将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桌,绝对不能怠慢贵客。
宴席上,就由舒廉希及舒眉黛兄妹俩亲自招呼他,他始终保持着谨慎有礼的态度,不想与舒廉希有太多牵扯。
他们俩将来可是要兵戎相见的仇敌呀,单征樊在心里暗暗冷笑,若是舒廉希知道自己今日热切招待的“恩公”,其实是将来战场上的对手,真不知要呕出多少血来。
舒廉希本有意弄清他的来历,心想若有机会或许可以纳入麾下,但见他无意多留,经过几次言语试探都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后,也只能作罢。
宴席结束后,舒廉希甚至邀单征樊今晚就在镇西侯府住下,明日一早再离开,单征樊则以已经在业城寻到客栈居住为由回绝了,坚持不多留。
镇西侯府毕竟是舒廉希的地盘,他可不想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处境,他的属下也不愿见他涉这种险,就算现在舒廉希根本不知他的真正身份,也不能掉以轻心。
既然如此,舒廉希也不再挽留,和妹妹在大门前亲送单征樊离去后,便进到府内,结束今晚的应酬。
因为舒眉黛的平安归来,所以今晚舒廉希很开心,在席间喝了不少酒,他一回到房间后,服侍他的丫鬟就赶紧去端醒酒汤来,免得隔日他就得宿醉头疼了。
“大哥。”
本该是丫鬟拿醒酒汤进来的,却没想到反倒是舒眉黛亲自送来,脸上还漾着甜美的笑容,舒廉希即刻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汤碗。
“累了一日,怎么不赶紧回房去休息?”
舒眉黛笑着摇头。“我还不累,离家这么长一段日子,倒想和大哥好好的聊一聊。”
舒廉希欣慰一笑,他也想知道她消失的这段时日有什么际遇,兄妹俩便在桌边坐下,话家常的闲聊着。
他问她这段时日有没有吃苦,她则问他过得可好?经过分别又重聚,他们更珍惜彼此的兄妹情分,互相关心不舍。
“小黛,你真的想不出半点线索,好让我可以追查那些绑走你的人到底是何来历?”舒廉希始终非常在意这事,若是不能尽快将他们绳之以法,就怕妹妹将来会再陷入危险当中。
还有,他决定尽快将她送至其他地方安置,他已找到一名年岁相仿的宗族之女,代替妹妹进宫,反正天圜皇帝不曾见过妹妹的模样,他只要打点好一同随行的人马,就不怕露出破绽。
他就只剩这个妹妹了,她心思单纯,若真的被送进勾心斗角的后宫里,又有谁能保护她?所以他宁愿将她留在自己所能主宰一切的范围内,由他亲自守护。
舒眉黛无奈的摇摇头。“他们一路上都将我的眼睛给蒙住,我什么都看不到,无从猜测他们是何身份,不过……我在逃跑的那一日,偶然间偷厅到他们的谈话,他们提到了一样东西,让我感到有些纳闷。”
“什么东西?”
“西鄯国的……国玺。”她表面上看似镇定,但心儿早已紧张得狂跳起来,终于把话题导入她最想要知道的问题上头了。
舒廉希微蹙眉头。“你确定,他们真的提到了这样东西?”
“我听得一清二楚。”舒眉黛点点头。“大哥,咱们舒家……真的拥有这样东西吗?”
她也曾经听说过当年舒盛藏起西鄯国玺的传言,但时至今日,舒家从未有人证实过这件事,即使单征樊相信有,她也不敢肯定。
舒廉希敛眉沉思了一会儿,因为相信她,所以选择坦诚以对。“的确,是真的有。”
历来只有继承镇西侯爵位的人才知道国玺的所在地,而知情者当然不会公开这个秘密,也不理会外头的流言,任凭大家随意猜想。
“那国玺现在在哪儿?在咱们镇西侯府内吗?”舒眉黛紧张的又问,越来越接近答案的核心了。
若是国玺在镇西侯府内,她要拿到手就容易得多,怕就怕玉玺藏在别处,那就麻烦了。
“小黛,这事你不须知道太多。”舒廉希轻拍她的肩,就让这个问题点到为止。
如果那些人的目标真的是西鄯国玺,他们得到国玺之后又想做什么?
难道……是当年西鄯王室残存的遗族所指使的?他知道当年的西鄯王室并没有死绝,但这一百多年来,也不曾有过遗族的消息,彻底销声匿迹,他要斩草除根也有困难。
舒眉黛心一慌,不假思索就问:“大哥,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小黛,你为何非得知道国玺的下落不可?”舒廉希微挑下眉,总觉得她此刻的表情与反应有些奇怪。
“呃……那是因为,若那些人原本的打算是要拿我换国玺,现在没有我这个筹码在,他们恐怕会直接上门来抢,如果国玺真的在镇西侯府内,这里不就危险了?”她心惊的赶紧想个理由解释。
“就算他们真的直接上门来抢,也不一定找得到国玺。”舒廉希信心十足的一笑,还是没有透露国玺到底是不是在镇西侯府内。
舒眉黛有些丧气的微咬下唇,她本以为今日大哥喝了不少酒,可能比较好套话,只可惜她太小看自己的哥哥,如此大的秘密,就算他真被灌醉了,也不一定会说溜嘴。
现在她该怎么办才好?这一回问不出国玺的下落,之后再问肯定会勾起他的疑惑,到那时她又能拿什么理由来掩饰?
舒廉希默默观察妹妹的表情,总觉得她似乎心中有事。
不对,很不寻常,她好像隐瞒了他什么事情,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刻意想套他的话?
他暗自斟酌了一会儿,决定要试试她。
“小黛,侯府的安全你不必担心,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国玺的下落,我告诉你也未尝不可。”
舒眉黛原本烦愁的神色一顿,又重新露出喜色。“真的?”
“当然是真的,其实它就藏在镇西侯府内一处你也常去的地方。”舒廉希笑笑的提示。
“我常去的地方……”舒眉黛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一脸困惑。
“大哥,我还是猜不到是哪里,你就别卖关子,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你连猜都不猜,就要我说答案,你哪时变得这么没耐了?”舒廉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大哥,你就说吧……”她笑容甜美地顺势撒娇。
“算了,不逗你了。”舒廉希终于公布答案。“国玺就藏在舒家祠堂的暗格里。”
她的心顿时一缩,可终于让她问出下落来了,原来就在祠堂内,那对她来说更好,因为她平时就常去祠堂上香,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进祠堂是别有所图。
但此刻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愧对兄长对她的信任,并且即将做出背叛舒家的事。
就此一次而已!她对天发誓,这件事情完之后,她再也不会背叛舒家,会认命的当个舒家人,再也不和单征樊有任何瓜葛。
她与他,这一世终究还是有缘无分,难以长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