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齐氏第一个针对学生研发的产品,有非成功不可的压力。
面膜这种东西大同小异,行销才是关键,利用部落客串联试用,也许会比买广告还有效果。
学生不一定会看电视,但大部分会上网……
这么巧,就在她刚刚写下“部落客试用”这几个字结束这个卷宗时,内线红灯响起。
“霓姐。”何薇薇的声音,“贺氏的代表说有事跟你商量,想问你手机号码,给不给?这个代表是女生,跟之前来过我们公司的周姿娴声音不一样。”程沛霓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跟她说你是我的贴身秘书,什么事情交代给你也一样。”
“好。”
“如果她要求通电话,不管她的事情有多紧急,都说我在开会,不接电话,今天行程全满,没时间。”
“了解。”
挂了电话,程沛霓呼了一口气——还好她在前一秒将定案拟好,要不然这通电话一来,情绪就被影响了。干妈这次好不容易凑足人一起出发北欧海钓,她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出纰漏。
她连忙拨了朱克非的手机,“她真的打电话给我了。”“这么快?”
“我也很惊讶。”她坦承说:“原本还觉得你太防她,现在觉得,你的形容完全正确。”
不过才前天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
东篱午睡后,朱克非跟她求婚。
她很感动,可还没答应——结婚不只是两情相悦,她要那个在南瓜屋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男子汉也同意才行。
那是她怀胎辛苦生下的宝贝,她要他幸福。
小男子汉能接受朱克非,他们才会有将来。
当她正想跟他说自己的立场,然后门铃就响了。
朱克非去开门,她隐约听到争执声,所以跟着出去看看,没想到自己一出现,那个按门铃的女人随即睁大眼睛,然后退后三步。
似乎是不想让两人有交谈的机会,朱克非很快的将她挡住,跟门外的女人说:
“今天是周六,是我的私人时间,有什么事情星期一再说,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全力配合,但,仅此于此,我是为贺氏工作,不是打了卖身契,请你尊重自己,也尊重我。”
然后他就把门关上了。
她不能免俗的想,该不会是他在纽约的女朋友吧?
知道他在台湾有了新欢,所以赶来保卫领土,那……她不就成了传说中的第三者?
但是要说朱克非会劈腿,她又不信。
他提起那个唯一的初恋时,眼中一度有泪光,虽然他不承认,但在眼中会闪光的除了眼泪还会是什么?那样重情的人,应该不会劈腿。
后来朱克非跟她说,那是他赞助人的孙女儿,也是他的上司,她喜欢他,但是自己对她没有那种感觉。
不换工作是因为老先生对他有大恩惠,而这几年电视购物竞争激烈,贺氏被挖了不少墙脚,要不是有他撑着,只怕也敌不过经济萧条跟恶性竞争。
他跟老先生说过了,一日在贺氏,他就会尽心尽力,但是将来,他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老先生能理解,说:“能帮到什么时候就帮到什么时候吧,以后不管你想种水果还是开发温室花朵,有了自己的园子都写信给我,我好去看一看。”“所以他也知道自己的孙女儿喜欢你?”
“当然。”整个购物圈的人都知道。
“他没想办法把你们兜在一起吗?”
“当然有。我自己发现后,找机会跟他说清楚了,我在贺氏是为了报恩,但不是卖身,我可以无条件加班,但不可能因为这样跟贺亚韶结婚,他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了解感情不能勉强,这点我很感激他,但是贺亚韶永远不了解这一点,她嘴上虽然不说,但其实内心根深柢固的觉得我欠了贺家,可以对我予取予求,所以她才无法接受我居然拒绝她的感情。”
朱克非笑笑,继续道:“其实贺亚韶一直有男伴,而且条件都很好,她对我当然有喜欢,但是更大的感觉应该是不甘心,觉得‘臭小子居然不识抬举,就不相信我拿不下你!’这类的,当然偏执这种东西也会随着时间累积,她内心越明白我不可能接受她,手段就越激烈,这次大概是因为我跟她说暂时不打算回去,又把她的电话设为拒接,所以她就飞来台湾。”
程沛霓都听呆了——复仇剧也没这么激烈吧。
如果照朱克非说的,那个叫贺亚韶的女人倒追了他八年唉……
八年,初生儿都念小二了,居然还在执着于这个男人。
然后他说,贺亚韶有可能会来找她,不是吵架就是讲一些有的没的,要她别见她。
她想,不用他交代,她也不会见的。
如果贺亚韶因为一个男人拒接她的电话就千里迢迢跑来台北,那么,见到“情敌”,还会有什么好话——虽然说,她不认为两人有到“敌”这个地步,因为朱克非从头到尾没有爱过那个千金女。
如今她不得不说,朱克非真的很了解那个大小姐,因为对方不但真的来齐氏找她,还是在上班日第一天。
速度也太快了。
程沛霓看看时钟,早上十点半。
“早上开始,我看了一个企划案,想了一个企画,然后还要想着下午的开会,今天我只是一个齐氏生技实验室的经理都这么多事情了,何况是她,居然可以丢下整个贺氏不管。”
真是太佩服她了。
朱克非说:“她是一个生活在城堡的人,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所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天我不让你们说话,是知道她没好好,也大概猜得出她会去找你。”他原本想今天早上先把贺亚韶约出来谈,让她别去骚扰沛霓,但纽约那边临时有个视讯会议,所以他周一被困在电脑前,跟纽约那些被迫加班的同事就工作上的事情加以讨论。
会议中间休息十分钟,沛霓的电话刚好就来了。
他只能先告诉她,不要见面,也不用跟那女人多说。
嫉妒的女人不会有好话,嫉妒的公主当然更不会有好话。
他不想沛霓白白挨骂,当然更不想贺亚韶发现他的新女友其实是旧女友之后,跟沛霓说一些什么。
这些事情,应该由他亲自告诉沛霓,而不是经过怒火中烧的其他人。
“我晚点会联络她——不过依照她的行为模式,很可能已经在齐氏的中庭大厅,如果她真的跑上去,记得,别跟她说话。”程沛霓想想,终于说出这句的疑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该知道,而你不希望我知道?”
“你想太多了。”
“我们在交往,我有权利知道真相,不是吗?那天她看到我的样子,不是愤怒也不是嫉妒,她眼睛瞪得那样大,那是惊吓,她见到我的样子为什么好像见到鬼?
是不是我长得像谁?”好像见到鬼?
电话那头,朱克非难道的沉默——因为对贺亚韶来说,就是那样没错,不只是死而复生,而是一个占据他心中的鬼,消失又回来,她一定无法接受,一定会想办法问清楚。
他开始后悔,星期六晚上,小东篱睡着后,他就应该跟沛霓说完全部的前因后果。
只是他太生气了,他生气贺亚韶这样丢下工作飞来台北,当下直觉的反应就是关上大门,贺亚韶大概也是被死而复生的程沛霓吓到了,因此没再继续按,连星期天也没出现。
但是朱克非太了解她,她既然飞来台北,就一定会生事端,周日没出现也许只是要用来收集情报或者平静情绪,总之,不会安静太久,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更没想到的是,沛霓的直觉——是不是我长得像谁?
“我长得……像你发生意外的前女友对不对?”“不,不是。”
“你犹豫了。”
“真的不是。”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这么害怕我们见面?从刚刚的对话中,我感觉得出来你是真的在害怕,不只是因为她情绪暴躁或者说话难听,你在害怕她会说出一些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
“三十岁了,还有一个孩子,虽然是齐氏的经理,但人人都知道,我是被干妈的船救起来的,并不是什么名门千金……我真的想不懂,可是,如果我长得像她,那我就可以理解了……如果你跟我说不是,我就不会再问。”程沛霓顿了顿,“但我希望你对我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