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子汉的,有什么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吧,憋着你不难受,我都替你难受了。”
“也没什么……”金桐树支支吾吾,“就是那啥,咱们搬到镇上,往后蓉儿还得从村里过来,若是活多,回得晚了,她一个姑娘家……”
金桐蕊强忍着笑,故作不以为然的哼道:“以前我跟娘去镇上摆摊,也没见你为我们这么操心过,现在倒是挺会为蓉儿操心的嘛。”
金桐树有些心虚,期期艾艾地道:“她……一个人嘛,我怕她遇到像姊上回那种事,要是从咱们家回去时被人绑了怎么办?你的心里也不好过啊,不是吗?”
“这你就甭操心了。”金桐蕊一指神功过去,一戳他脑门,笑嘻嘻地说道:“我已经让蓉儿带着她袓父搬来跟咱们一块儿住了,反正他们那小屋也是赁的,她说不好给咱们添麻烦,我便要她把赁屋的租金交给我,大家一起住,有个照应,她不必来回奔波,白日里也不必惦记着她祖父,还能解你的相思之苦,你说是不是一举数得啊,我的好弟弟?”
金桐树这下可是大大的惊喜了。“姊,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金桐蕊说罢,用力朝他的脸颊捏了捏,便笑着跑开去研发月饼了。
齐朝的月阳节快到了,金桐蕊原以为是中秋节,但弄明白大齐的月阳节便像是中秋节和重阳节的合体,时间落在秋末冬初,这里的人也会吃月饼,只不过不叫月饼,而叫团圆饼,且因此时已无明月可赏,并没有赏月活动,倒是有着现代没有的习俗,饮桂花酒和吃鸭。
有鉴于此,她就想做些月饼来应景,既然要做月饼,首先便要知道此地的月饼长得何样,兴许这儿的月饼和现代的相去甚远。
孙蓉儿原先卖的酥饼点心就是她自个儿做的,金桐蕊便请她做些月饼来尝尝,至于为何不让奉莲娘做?自然是因为奉莲娘平日里煮饭的手艺就极差了,做出来的月饼做不得准。
孙蓉儿费了半天功夫将月饼做出来了,金桐蕊一看,就见只有圆形的月饼,外皮跟现代一样,是以小麦粉为皮,再包进馅料,不过那馅料的种类可就单调多了,只有干果,葡萄干、核桃仁、黑芝麻、瓜子仁、烤花生、梅子、桂圆干、蜜率、杏脯等等。
“蓉儿,馅料就只有这么几种吗?”这也太贫乏了吧,而且只有甜馅,吃起来不过瘾啊。
孙蓉儿瞪大了眼,似乎十分不理解。“蕊姊,镇上最大的点心铺子从县城的点心铺里批发来卖的,也就是这些口味,多的没有了。”
“是啊点点,这些就很多了。”金大秀、奉莲娘异口同声地说完,奉莲娘又补充道:“蓉儿做的这些,咱们家就只吃过几种,那黑芝麻和核桃仁的较精贵,咱们过节也不曾买过呀。”
金桐蕊也不知怎么搞的,鬼使神差的看着任容祯问道:“京城的团圆饼也是这么些馅料吗?”
她这么问,好像已经认同他是从京城里来的,任容祯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嘴角。“京里的团圆饼也就是这些馅料,讲究一些的大户人家兴许会多了用栗子、枣干、杏仁、南瓜籽、葡萄干做的五合团圆饼,不过主要也不脱蓉儿做的这些馅料就是。”
金桐树灵光一因,问道:“姊,是不是神龟厨祖有教你别种团圆饼的做法?”
金桐蕊也不否认,笑道:“你这鬼灵精,倒给你想到了。”
金桐树急切的遂“是包什么馅料的?肯定好吃极了,姊,你快些做给我们吃!”
金铜蕊嘿嘿两声,“我师傅教我做的团圆饼,不但馅料多了十多种,模样儿也比这些精巧多了。”
“模样儿精巧?”
她这话大伙儿是有听没有懂,团圆饼不就是这个样吗?还能怎么精巧?
金桐蕊也不与他们说了,反正说也是说不明白的,做出来给他们看就对了。
对于吃食,她秉持的态度一向是不厌其烦和追求完美,既然要做月饼,那就不能马虎,眼下正好酱料都入缸了,在等着熟成,她盘下要卖麻辣臭豆腐的小店在装修,就只剩每日做豆腐到镇上去卖,左右也无事可做,她这就展现一下做月饼的技术,教他们大开眼界一番。
这日,她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一下午,画了十多张图,画好了便兴匆匆拉着任容祯陪她去铁匠铺。
他们如今搬到镇上,去铁匠铺可方便多了,赶着牛车,不用一盏茶功夫便到了。
“吴叔,我要订做几个模子。”金桐蕊兴匆匆的把那些或圆或方的图纸跟吴秉生细细讨论,确定吴秉生听明白了,末了付了订钱,请吴秉生替她赶赶工,约好两日后取货。
两人有说有笑的出了铁匠铺,见到一名老妇由对面张记铁铺出来,抬头见了他俩,竟不由分说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骂道:“丧门星!不知羞耻的娼妇!不守妇道的贱蹄子!”
莫名其妙接了骂,金桐蕊定睛看着那人,有点印象,好像是张广的老娘,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说大娘,凡事还是积点口德比较好,免得以后儿子娶不到儿媳妇。”
郭氏蓦地变脸。“你这小娼妇胡说什么,我儿怎会讨不到媳妇儿?开着这样大的一间铁匠铺,收入颇丰,虽然你这贱人不守妇道跟人干出了那见不得人之事,所以才教我儿休弃了,但排着队要嫁给我儿的姑娘可多了去了。”
金桐蕊的神情乍现几分为难。“敢情大娘是没听见镇上传得沸沸扬扬吧?”
郭氏挺高了胸脯。“传啥?你说传啥?你说啊!”
“是您叫我说的,那我就说喽。”金桐蕊润了润唇,装作十分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镇上都传说张广的娘长年不准儿子媳妇同房,霸着儿子,还命里带克,专克自个儿的媳妇儿,张广先前那媳妇儿就是给大娘克死的,不仅如此,还霸着掌家权不放,媳妇儿长年手头上都没有半个钱可使,时不时就会对媳妇儿冷言冷语,说她是不会下蛋的鸡,不能给张家延续香火,这些林林总总,镇里镇外口耳相传,如今都没人敢嫁给大娘的儿子啦。”“谁说的?是谁说的?!”郭氏目訾尽裂,咬牙吼道:“我媳妇儿哪里是我克死的,是她自个儿病死的!”
金桐蕊事不关己、已不劳心的耸耸肩。“有没有不是大娘说了算,是谣言说了算,总之我听到的就是如此,大娘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便和任容祯头也不回地走了。
确定出了郭氏的视线范围,任容祯这才笑道:“你这张小嘴这么厉害怎么成?”
“谁让她要来招惹我。”金桐蕊漾开纯真无辜的笑容,振振有词地道:“这是我老爸教我的,要吵架就绝不能吵输,气场要强大,要先声夺人,设法让对手自乱阵脚,这不,我才造谣她几句,她就气到不行,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以为只有她能骂骂咧咧,人家就不能搬唇递舌,哼,笑话,我偏生要乱骂她,让她气得心肝乱颤,真是爽快!”
两日后,依照约定取模具,点交无误后,吴秉生压低了声音问道:“蕊丫头,你来订模子的那日,可是遇到张老娘,与她拌唇了?”
金桐蕊轻描淡写地道:“是打了个照面,怎么啦?”
吴秉生苦着一张脸道:“那日开始,她逢人就问有没有听到她什么谣言,大伙说没有,她偏不信,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搞得众人不胜其烦。”
听到那婆娘被她搞得心神大乱,金桐蕊心情大好,笑嘻嘻地道:“吴叔,我这模子是要做团圆饼的,等做好了,再送些来给您换换口味。”
她嘴角止不住笑意,哼着曲儿,回家后便吆喝孙蓉儿一起做团圆饼。
孙蓉儿知道她厨艺好,能跟着学做团圆饼,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奉莲娘也不想闲着,跟着到灶房打下手。
三人忙得热火朝天时,孙蓉儿的爷爷进来了。
他约六十开外,是这屋里年纪最长的,老当益壮,大伙儿都叫他一声孙太公。
“蕊丫头,我能不能帮忙啊?”
金桐蕊一愣。“啊?”
孙蓉儿忙道:“蕊姊,我做酥饼点心的功夫就是我爷爷教我的,我爷爷可是做面点的一把好手哩。”
对于会做厨之人,金桐蕊向来礼遇,听到孙蓉儿这么说,马上请孙太公去洗手,邀请他加入她们做团圆饼的行列。
金桐蕊领着三人从馅料做起,五仁馅里加入炒熟的芝麻和蜂蜜,她昨晚事先泡了一盆红豆,这会儿已经发胀了不少,使劲搓一搓将皮去了,只要煮熟捣烂,加油加糖炒熟就行了。
她自己喜欢吃红豆馅,便多准备了些红豆,捣烂红豆的活不算粗重,便交给赖在灶房里不走的金桐树,跟着将估摸着能做三十个团圆饼分量的大枣去皮去核,蒸熟捣成泥状,这体力活她就毫不客气分派给大好青年任容祯。
鸭蛋煮熟剥壳要做蛋黄团圆饼,这部分筒单,交给奉莲娘应是不会出锴,而金大秀也没闲着,熟练的磨着黄豆,准备要做明日要卖的豆腐。
孙太公是做饼的好手,金桐蕊便把做面皮的任务全权交给了他,只交代了外皮用的油要少,便自个儿带着手巧的孙蓉儿做其它少量的馅心,一共做了玫瑰馅、桂花馅、莲蓉馅、卤肉豆沙馅、麻辣馅、菠萝冬瓜酱,五仁馅里再加入火腿又是一种馅料。
面皮和馅料做好,最后便是包饼了。
将馅料一一包进面皮里,在大齐朝,原是这样便可放进烤炉了,但在金桐蕊这里多了一道工序,要先用她订做的模子塑形和压出花纹,为了保持神秘感才有惊喜,将月饼包壳之后,她便把所有人赶出灶房,她自个儿进行这压模的工作,先在模子里撒面粉,当一排排有了造型的团圆饼整整齐齐码在铁板上时,刷一层蛋液,最后再逐一放上铁盘进烤炉,足足烤了两个时辰,所有的团圆饼才大功告成的出炉。
这期间,整个灶房乃于后院都弥漫着烤团圆饼的浓香,可快要把金桐树给馋死了。
金桐蕊用两个白瓷大盘把各种图案的团圆饼都拣了些,排成了小塔状,又泡了一大壶山楂茶要给他们解腻助消化。
“来来来!”金桐蕊像超市里的试吃人员,拍着手,笑容满面地道:“不同的花样是不同口味,咱们的饼做得不大,每种都尝尝不碍事的,多在院子里走两圈就消食了,也可切成小块分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