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花园里,微微发疼的身子让蔺艾柔异常有真实感,昨晚到底几点睡着,她已经记不得,只记得他不断温柔的用他的手、他的唇、他的强壮折磨她的身子,不让她有任何喘息的时间,眼里、心里、脑海里全被他占领。
薄薄的红晕渲染她的脸蛋,昨夜的缠绵在她身上留下他密密的烙印,害她羞得穿着薄外套和长裤,头都不敢抬起来见人。
对于开放的美国人而言,这种事没有什么好害羞,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正常,但考虑到她保守害羞的个性,雷亚诺交代管家不准多话。
身为一名称职的管家,只要遵照主人的吩咐行事即可。
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沉默是金呀!
只是蔺艾柔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庄园里所有的人早就看出端倪,谁教主人一早神清气爽,如沐春风的下楼,除了特别交代管家不许打扰她的睡眠外,还吩咐待她醒来后,叫女侍伺候她泡澡,舒缓身体的不适。
“小姐,有位自称是你亲戚的林小姐来拜访你。”管家前来通报。
亲戚?!除了爷爷是她的亲人外,她还有什么亲戚吗?
好奇心驱使之下,蔺艾柔来到会客厅,看到的是一名全然陌生的女子。
“请问你是……”
“我是你父亲的侄女,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堂姊,我叫林美佳。”她露出极为亲切的笑容,并自我介绍。
对于父亲,蔺艾柔只有远远的几面之缘,知道他是地方上一家食品加工厂的大老板,是有钱地主的儿子,说穿了,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的存在罢了,只是她不明白,这个表面上和她有血缘,但与她完全没交集的堂姊,找她有什么事?
“其实是有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希望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林美佳诚恳的拜托。
泰勒管家本来极不愿意,但蔺艾柔表示她人在他的地盘上,不会有事,他才离开。
毕竟自己是别人情妇的小孩,实在不是什么太值得炫耀的事,从小她只有被冷嘲热讽的份。
“什么事?你请说。”她想不出她如同陌生人的生父会有什么和她相关的事。
“对不起,我只想和你单独谈谈,是我骗了你,和你父亲的事无关。”林美佳诚心道歉,垂下头,不让她发现自己眼中的狡黠。
昨晚她一直暗中观察雷亚诺和蔺艾柔,直到他们离开,她从来不曾看过他这样柔情蜜意的呵护一个女人,彷佛是他手上的一块宝,她好嫉妒,另外也因为蔺艾柔的名字让她在意,长相与她记忆中有几分相似,因为她记得叔叔外遇的私生女也叫这个名字。
所以当晚她打电话给要好的堂妹林茉莉,向她查证。
果然世界真小,除了打探到她的身份,还听堂妹说,她这个人个性软弱,不敢与人争,以前在学校,别人对她的命令,她都不曾拒绝,只要那个叫水沁的女人不在,她就很好对付。
“那你想和我单独谈什么?”蔺艾柔不解。
“这个。”林美佳从皮包里拿出厚厚一迭的东西,摊在桌上,是信件及照片。
当蔺艾柔看完这些东西后,心凉了一半。
“事实上,我是有事情拜托你。”林美佳跪在她的面前。
最后是怎么送客,怎么回到房间,又怎么出门,蔺艾柔都像极了一缕游魂,没有自己的意识。
“求求你,我只剩不到一年的生命,请你成全我,我是真心爱着亚诺……”
闭起眼,坐在飞机上的蔺艾柔满脑子都是林美佳泪迸肠绝的请求。
照片里,他们笑得好开心又登对,信件则是他写给她的情书,一封封缠绵悱恻……
她说雷亚诺是她第一个交往的对象,她说他是她唯一深爱的男人,她说她曾为他拿过孩子,她说她为爱追到美国,她说医生宣布她得了绝症,剩不到一年可活,她说她希望最后的日子有他可以陪伴在身边,拜托她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身为情妇的孩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应该了解,我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第三者,也不希望你成为我们的第三者,只能自私的拜托你离开他一年就好……不,到我死了就好,求求你,成全我最后的心愿,好吗?”林美佳跪在她的面前,泣不成声。
蔺艾柔扶起她,好难抉择。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蔺小姐,求求你。”
最后她勉为其难的点头了,因为这个女人也爱他。
热辣辣的泪水滑落脸颊,她很难拒绝别人的请求,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那么痛,就像要撕裂她的灵魂。
只能告诉自己,暂时分离,成全一个生命走到尽头,与她一样深爱同一个男人的女人是一件善事,的确,她无法在感情退让的同时又和他在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她根深柢固,坚持不愿成为别人第三者、情妇的原因。
她的生父是当地有钱大地主的小儿子,也就是林茉莉的父亲,当年因为看上母亲的美色,即使已经有了明媒正娶的老婆,但还是欺骗母亲的感情。
单纯又善良的母亲相信他说的和妻子貌合神离的谎话,加上对方风度翩翩,帅气多金,在乡下简直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在他热情的追求下,终于以身相许。
在母亲珠胎暗结后,大老婆上门理论,逼得母亲差点吃上妨碍家庭的官司,最后在母亲百般苦苦哀求,保证绝不再与他来往之下,大老婆放了她一马。
从此,她成了街坊邻居口中的私生女,从此,她成为三姑六婆飞短流长的对象。
对于母亲的印象,她并没有太多,有的只是经常抱着她哭,不断的道歉,在水沁搬到附近不久,她五岁那年,母亲因为抑郁忧伤而香消玉殒,尔后由爷爷扶养她长大,身边真心待她好的只有爷爷和水沁。
她好想爷爷,好想水沁……
下了飞机,出了海关,来到机场大厅,眼底毫无预警的映入令她思念至极的美人脸庞,蔺艾柔不计形象的飞奔,抱住比亲姊妹还亲的水沁,湿了又干的泪水,再也强忍不住,她回家了,在水沁的怀里放声大哭。
“水沁……对不起……呜……我们的约定……呜……我把第一次给了亚诺……呜……”双手环抱着水沁的颈子,她彷佛受了委屈的孩子,泪水比黄河泛滥成灾还骇人。
“蔺艾柔,你这个笨蛋,你是想告诉全世界的人你已经不是处女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翻译成几国的语言,让你扬名国际?”水沁劈头就骂。
蔺艾柔半夜打电话给她,没头没脑的说她要回台湾,晚上八点到机场,今天她正好要北上出差,一忙完立刻到机场待命,一心系念着她不寻常的反应。
几乎从小就在一起,对她的了解比自己还多,声音闷到不行,连娃娃音都夹着浓浓鼻音,分明就是大哭后的沙哑,根本瞒不过她,怎么会不教人担心?
一大清晨,另一通扰人清梦的电话是雷亚诺打的。
他开口第一句就问:“柔柔有没有回去?”
他当美国到台湾,是到巷口买早餐那么近吗?
“你当我是你的管家吗?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一早有起床气的水沁当然也没给他好口气,谁教这个男人之前还恶整她,女人的记忆力向来该好的时候都不会忘记。
“水沁,我真的担心柔柔的安危,只要知道她有没有和你联络要回去就好。”有求于人,他的身段放得很软。
看在他心急如焚的份上,水沁好心的提供蔺艾柔要回国的讯息。
“谢谢,那没事了。”他总算放下心,只要知道她的下落,人平安就好。
“可是我有事。”就这样吵她,吵完就想挂断电话?她不是蔺艾柔,没必要对他太客气。
“什么事?”
“让我先骂你一顿。”
“为什么?”
“柔柔会突然回来,一定和你有关,再来,不管你们有什么误会,到时误会解开了,我哪来的名义骂人?”她守护那么久的人,借她骂两句不会少块肉吧!
“听到你骂人……呜……我好高兴……水沁……呜……”蔺艾柔抱她抱得更紧。
她真有这么爱骂人吗?还是这些人欠骂?
“没救了,你这个欠骂狂,不骂你,全身不对劲,是不是?唉!”水沁摇了摇头,手抚着她的头,像在哄小孩,温柔疼惜至极。
蔺艾柔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鬼一个,她这老妈子都做超过二十年,全年无休就罢了,还不能领退休金,她不会想巴着她一辈子吧!
“对不起……呜……”
“这年头不是处女的女人满街都是,非要在机场大厅这样大声放送不可吗?”她也绝不是最后一个,有必要搞得像世界末日吗?
真该死,她一下飞机就飞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当她是多年不见的恋人吗?
哭湿她上万元的套装也就算了,用她的白衬衫擤鼻涕也认了,干嘛一开口就说出她不是处女的事实?气死人了,她对她的教育训练被狗吃了,是不是?
水沁叹气,再叹气,对于蔺艾柔,她……唉!
“我没有遵守约定,水沁,你会不会生气?”
她们在高一那一年,正好是高三毕业典礼那天,水沁突然铁青着一张脸,认真又严肃的跟她说,以后一定要把女人宝贵的贞操留给要嫁的老公,这是她们之间的约定。
情妇的路,她们的母亲各自走得辛苦,所以她们不愿重蹈覆辙。
“如果我生气,你的贞操就会恢复吗?笨蛋。”事情都已经发生,再骂她也无济于事,水沁只是真心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
再者,若依她所言,她只是退让一年,也不至于不嫁给雷亚诺。
从蔺艾柔那里得到关于雷亚诺这个男人的信息,他根本就是有钱到可以把美元当柴烧了,更别说他有绝佳的外貌,想黏上他的女人应该多如过江之鲫。
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叫林美佳的女人不安好心,什么照片?拜托,合成技术那么先进,移花接木又不难,至于情书就更简单了,买本情书大全找人抄就得了。
只有心地善良到单“蠢”的蔺艾柔才会相信,人家只要做做样子,又哭又求,心软的她一定拒绝不了。
哈哈……现在她倒是比较想看到雷亚诺教训她的表情,一定要让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别人拜托就要帮忙的。
“你真的很没用耶!”水沁忍不住又念了她两句,别人随便说说,她就信,真的很呆哪!
“水沁,你知道我多爱你吗?”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蔺艾柔将头靠在水沁的肩上,突然觉得回家真好,这里有水沁,她好安心。
“知道,知道,全世界你最爱的人就是我,干脆嫁给我当老婆算了。”
呿!每次都来撒娇这一招,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力倒是增进不少。水沁不屑响应,反正吃定她就对了。
“好呀!反正你被我亲过,也摸过,呵……”蔺艾柔突然笑了。
“蔺──艾──柔,你还有脸提,要不是你酒后乱性,哪有这么多事?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水沁半眯起美眸,眼露杀气。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我要去睡了,水沁,晚安。”蔺艾柔一溜烟跑回房间。
真是的,不管如何,水沁是真心希望她幸福快乐,如果她猜得没错,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看到雷亚诺杀回来,真庆幸有人可以感受到她想杀蔺艾柔的心情。
有时,她真的很欠杀。
三分钟后,蔺艾柔的头探出门外,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水沁,谢谢你所有为我做的一切,晚安,我爱你。”
别……别这么恶心,好不好?她只是喜欢管她,喜欢骂她,哪有她说的那么好?会害她想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