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姐,依你的学历……说真的,我不知该不该录用你。”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微挑眉,脸上的笑意不减,轻声问:“何先生,我的学历不够资格应征这个职位吗?”
夏腾立集团的人事经理何清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忙说:“不,不是。只是……贺小姐,你确定你要应征的是这个职位?”
像是做再次确定似的,他再次看着手上的履历表及贺知镜附上的学历证书,眉毛又不觉拧了起来。
就读国内最高学府,以全学年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后,随即前往英国牛津大学继续深造;就学期间不仅和自组的研发团队研发出许多足以参选诺贝尔奖的发明,甚至和另一名搭档共同取得发明界最高奖项“金研奖”的殊荣。
虽不知她为何没继续留在英国工作,但拥有如此显赫的学历,就算她只有担任助手的工作经验,他都该为公司留下这难得的人才。只不过……她应征的职位未免也大材小用了,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贺知镜瞬了瞬黑白分明的明眸,轻笑说:“没错,我的确是要应征贵公司的柜台总机小姐,既然不是我的学历有问题,那么,是我的外貌不符合条件?”
听见她的问话,何清豪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她。
贺知镜身材高,秾纤合度修长的双手、笔直的美腿,完美比例,就算穿着中规中矩的制式套装,仍展现出她独特的魅力,让人很难将视线自她身上挪开。
更别说她那张让人惊艳的美丽容貌。
白里透红、细致无暇的心型脸蛋,就像精致的白瓷娃娃上头镶嵌着两颗如宝石般绚丽的黑灿大眼、飞扬丽致的柳眉、秀丽挺直的鼻、粉嫩饱满的红菱小嘴,以及那头又长又直的黑发,像流泉般滑顺柔腻,随着她一个摆头、一个拨弄,荡漾出优美的弧度。
她本身就是个发光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掳获男人的目光,特别是她脸上那轻漾着的甜笑,宛若绽放的玫瑰花般璀璨耀眼,却又亲和力十足,不论是男人、女人,都无法忽略她那让人安心且深深着迷的笑靥。
如果说,连贺知镜这样出色的条件都无法胜任柜台总机,那么他想,应该没人够资格担任这职位。
艰难地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何清豪清清喉咙,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回她优异的履历表上。
“当然不是,贺小姐不论是外貌或学历都极符合本公司的条件,只不过本公司除了柜台总机小姐之外,研发部门也有空缺,我认为这更能发挥贺小姐的所长,你要不要考虑应征看看?我可以将你的履历上转。”
虽说她进退得宜的态度及出众的外貌确实能够胜任总机这个职位,但他觉得若让她这样优秀的人才来当接待人员实在是太浪费了。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只对这个职位有兴趣。”她淡笑拒绝。
何清豪却没这么容易就放弃,“贺小姐若是不想待在研发部门,本公司的企划部及国外业务部都欠缺人才,你要不要……”
他话还未说完,贺知镜便再一次婉拒,“何先生,我知道贵公司其他部门都有职缺,但我只对这职位有兴趣,如果您有困难的话,那没关系,我可以离开。”
“不!”何清豪急着留人忙喊,“我没有任何困难,只是觉得依贺小姐这样优秀的条件,屈就基层十分可惜,但如果贺小姐本人不介意,我当然也不会介意。”
闻言,她微敛起脸上的笑,轻声说:“何先生,在我看来,不管是哪个职位都有它的专业所在,就算只是基层,但接待人员是一间公司的门面,代表着企业的形象,有它的重要性。再说,拥有好的学历并不代表什么,我也不认为由基层做起有什么不好,毕竟我的工作经验不够丰富,由和客户接触最为频繁的接待人员开始学习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她这么一说,何清豪反而觉得汗颜,摸摸鼻子,尴尬地说:“贺小姐说的是,既然如此,那么……”他伸出手,“我代表夏腾立集团,欢迎你成为本公司的一员。”
贺知镜扬起秀丽的眉,跟着探出柔白小手,漾起微笑,“谢谢你,何先生。”
“不客气,能聘请到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是本公司的荣幸。”何清豪心想,虽说她想由基层做起,但能为公司留下这么杰出的人才总是件好事,搞不好之后她会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接着,他抽出几张资料放在她面前,“这是新进员工必须填写的资料,请你填写,还要请你将证件借我一下,等助理影印完后再还你。”
“好的。”贺知镜点点头,递上自己的证件后,便开始填写资料。
何清豪则拿着她的证件走向柜台,按下分机,请人事助理下楼来拿证件。
由于公司会议室正在整修,所以他才会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厅进行面试,这里隐私虽然不够,可宽敞明亮,能让应征者放松心情,可麻烦就麻烦在他要叫助理拿个资料或是影印都要等上好几分钟。
就在何清豪将贺知镜的证件交给助理,一转身,正巧看见由大门走来一名英挺男人,他连忙朝来人点头,恭敬招呼,“总裁。”
身材挺拔的男人一一朝对他行礼的员工们点头致意,然后笔直走至柜台。
而这时刚好填写完的贺知镜终于抬起头,却只来得及看见那由她眼前掠过的修长身影。
看着那抹身穿铁灰色西装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竟全身寒毛倏立,心头升起一股非常不舒坦的感觉。
“今天有没有我的信?”卓奕华问向脸蛋微红的柜台总机小姐林晓琪。
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醇厚且好听,极具吸引力却又含着沉稳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有的,请总裁稍等。”林晓琪忙将早已收妥的信件交到卓奕华手上,在不小心碰触到他的宽厚大掌时,脸上倏起的红晕只差没烧到耳后。
然而,在瞥见她脸上像是花痴般的表情时,卓奕华冷漠的俊脸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嫌恶,他接过信件,便迈步走向电梯。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贺知镜看清他的容貌,脸上那抹从进门便未曾消逝的甜笑顿时一僵,接着她反应极大地站起身,沉声朝坐在她面前的何清豪说:“何先生,很抱歉,我想我不适合这份工作,请你将证件及履历还我,就当我没到贵公司应征过!”
她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何清豪呆愣了几秒,好一会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着急的问:“贺小姐,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说,你不满意本公司开的条件?如果是,我们可以再谈过。”
见她态度坚决,他向尚未上楼的助理要回证件,连同她的履历一并奉还。
接过他递还的证件,贺知镜脸色难看且有些急躁地将证件收回皮包内后,才随口搪塞,“不是那方面的问题,只是对贵公司的环境不大满意。”
“环境?”这下何清豪更加不解了。
夏腾立集团工作环境优良、舒适,空间宽敞,不仅有员工专属的舒压室,在地下室还设有健身房供员工免费使用,甚至还有游泳池和SPA区……这些上一期的商业周刊才刚报导过。在工作环境这部分,该周刊甚至将夏腾立集团评比为台湾企业的第一名,面试时他不是才和她介绍过?他记得她当时还挺满意的不是吗?
“这……贺小姐,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是对哪一方面感到不满?”
“总之就是不满意。”贺知镜不想再磨蹭下去,快言快语地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很抱歉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说完,贺知镜不再理会何清豪的挽留,朝他颔首后便要离开。然而她一旋身,却意外发现面前堵了一道墙。
她下意识抬头一看,娇美的脸蛋顿时一沉。
“小姐,你的回答很模糊,能不能请你说详细些,本公司究竟是何处让你感到不满意?”
望着那近在眼前的俊颜,贺知镜粉唇含笑,明眸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客气地说:“请你让让。”
一旁的何清豪着急地来到两人之间,冷汗直冒。
“总、总裁……”
他没想到他和贺知镜的对话会让总裁听见,让将公司的一切摆在第一位的总裁听见有人对自己一手设计的环境感到不满,会前来“关切”并不令人意外,只不过……
这说变脸就变脸的贺小姐似乎一点也不领总裁的情,见总裁一点移动的意思都没有,她居然身子一转,打算由另一边绕开。
见状,卓奕华眉一挑,移动身子,再次挡去她的去路,“这位小姐,你难道不知道不回答他人的问话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贺知镜眉一皱,一时忘了刚刚才在心里告诫过自己不要理会他,嘴快地反问:“那你难道不晓得不经允许挡住他人的去路也很没有礼貌?”
“你说的没错,关于这点,我道歉。”她的反应让卓奕华微扬起唇角,破天荒地对一个女人展露出难得的微笑,“现在能不能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是一个不能接受他人批评的高傲分子,相反的,他虚心受教。有人对他公司的环境不满,他当然得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只是一个他见都没见过的陌生女人的感受,对追求完美的他而言,却是一样重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身边还有个何清豪看着,既然他要礼貌,她就给他礼貌。
贺知镜绽出一抹甜笑,柔声问:“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要不,他何必放着一堆公事不做,在这和她耗时间?
朝他勾勾手指,她示意他弯下身,附耳过来。
虽然觉得这行为很幼稚,卓奕华还是听话地低下头,贴向她无瑕明亮的侧颜,洗耳恭听。
“你问我对贵公司有什么不满是吗……”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倾听,贺知镜笑得更甜,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量,低声说:“我只有四个字能告诉你,那就是……干你屁事!”
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卓奕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贺知镜已绕过他,快步走出大厅。
她的回答摆明了是找碴,他根本不须理会,应该就当是遇上个疯女人,直接回办公室去处理那堆积如山的档,但他却一反常态,一旋身,立刻追了出去。
在贺知镜拦下计程车准备离开前,卓奕华及时拉住了她要关上的车门。
“又有什么事?”他的纠缠让贺知镜沉了下脸色,却不得不理他,因为他整个人卡进车门内,不将他打发走,她也别想离开。
看着她嫌恶的神情,卓奕华非但不生气,反倒觉得这女人十分有趣。
事实上他对女人很反感,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早已厌倦了女人的刻意献媚与纠缠。
他的父亲卓明达是夏腾立集团前任总裁,IQ180以上的他,二十八岁那年便带领夏腾立集团坐上台湾十大企业第一名宝座,成为商业龙头,如今身家财产少说百亿,而身为卓明达的独生子,他一出生便是个含着钻石汤匙的多金小开。
光是这项条件就够让他得到女人的青睐,更别提他那得天独厚的出众外貌。
他的母亲是红极一时的知名女演员,冷艳知性、风华绝代,在当年的演艺圈是出了名的大美女;而父亲本身也是位难得的帅哥,英挺帅气、风流倜傥,两人的结合在当时可是粉碎了无数男女的心,而继承了两人优秀血统的他,相貌、智慧兼具,甚至更胜于蓝;加上他本身桀骜不驯的冷漠气息,让倒追他的女人,多到可以由忠孝东路头排到尾。
打从他幼稚园开始便深受其扰,天天有人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甚至追他追到不上学、不上班,只为了在他家门口站岗,好一睹他的风采。
拥有这么多的爱慕者并不令他觉得开心,反而造就了他厌恶女人,尤其是那些死缠着他不放的女人,更是让他嫌恶至极、避如蛇蝎。
自从三年前接管公司后,除了公事,他对女人,一概是能避就避、能闪就闪,从不曾像现在这样,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