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带伞,自己一个人站在公司大楼门口看着哗啦啦的大雨,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在大门前停下,车窗降了下来,从车里递出了一支雨伞。
“我开车用不到雨伞,你拿去用吧。”
听见坐在车里的言以诺这么对她说,她怔了下才走过去接过雨伞,朝车里的他点了点头,“谢谢。”
他没再有任何回应,便将车子开走。
可就在她撑开雨伞、准备走向附近的公车站时,那辆车又开了回来,降下的车窗里再度传来言以诺的嗓音。
“雨很大,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她有些吃惊的傻傻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车。
“还不快上车?”他面无表情的催促道。
于是她不敢再犹豫,开了车门随即坐上车。
而他问了她的住址后,便没有再说话,安静的车子里,只有外面传来的浙沥沥雨声,还有突然响起的——咕噜咕噜声?
穆紫琳霎时红了脸,把头垂得低低的,想假装那个声音不是从她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里发出来。
她把皮包用力压在肚子上,想盖住那阵令人难堪的声音。
“你还没吃晚饭?”他瞥了她一眼。
“我想早点把工作赶完,等回家再吃。”她羞窘的回答。
没想到,不久他把车停在一家餐厅前,说:“我也还没有吃饭,一起吃吧。”
见他说完就开门下车,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她迟疑了下,也只好跟着下车。
他们进去点了餐后,便沉默的对坐着,各自看着从架上取来的杂志,等着餐点送来。
面对眼前这个全身都透着一股冷峻气息的男人,她其实有点不自在,只希望餐点快点送上来,快点吃完,她能快点回家。
她拿起杯子正要喝水时,不经意看见有桌男女吃完饭正起身准备离开,在看清那名男子时,她全身微微一僵,连忙低下头想把自己藏起来,希望对方没有看见她。
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对方不仅看到了她,还朝她走来。
“嗨,紫琳,好久不见。”孔德林打完招呼,瞥见坐在她对面的言以诺,随口问:“你男朋友?”
穆紫琳连忙摇头否认,“不是。”她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言以诺,发现他在孔德林说话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站在孔德林旁边的女孩娇声问:“啊,德林,她是谁呀?”女孩亲昵的挽住孔德林的手臂,像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他扬了扬下颚说:“她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大三时交的那个女朋友。”
“就是那个有一张乌鸦嘴,害你跟她交往那段时间衰爆了的女生哦?”那女孩瞪大眼看着她,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会令别人难堪。
没想到孔德林竟然会跟其他人这么说她!穆紫琳放在膝上的手握紧成拳,一股怒气直冲胸臆,但她不擅跟人吵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凝着一张脸,垂下眼不理他们。
言以诺觑她一眼,再看看那对男女,冷竣的嗓音淡淡的吐出一句话,“原来你以前眼光这么差。”
闻言,孔德林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中文?”言以诺面无表情的横他一眼。
“你说谁眼光差?”孔德林火大的质问。
言以诺没理他,直接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女孩,“你听得懂中文吗?”
女孩下意识的点头,言以诺接着说:“那你跟你朋友解释吧。还有,我们要用餐了,请不要再打扰我们。”
“的,你……”孔德林恼羞成怒的要开骂。
他身旁的女孩怕发生事情,赶紧拉走他。“不要说了,我们走啦。”
他们出去后,穆紫琳依稀还能听见孔德林的骂声由店外传来。
她看向言以诺,抿了抿唇,低声说了句,“谢谢你。”她知道他刚才是在帮她。
她其实早就已经不把孔德林放在心上了,若非今天再遇到他,她不会再想起这个人。
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跟别人说跟她交往的那段时间他“哀爆了”!原来,在他心中,居然是用那样厌恶的心情看待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感情……
轻睐她一眼,言以诺淡淡开口,“不需要为那些不值得的人破坏心情。”说完,餐点送上来,他低头用餐,不再开口。
她细细思索着他的话。没错,她不需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让自己难过。
她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全都抛到脑后不再去想,也跟着专心进食。
这件事后,她对言以诺的好感就在不知不觉间渐渐转变成情愫,她悄悄喜欢上了这个总是一脸冷峻的男人,想要待在他的身边,期待每天都能看见他。
直到后来听到同事在无意中提起,他已有个相恋多年的未婚妻时,她整个人宛如被从山崖上毫不留情的推下去,胸口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重击。
于是,她只能将这份不能对人诉说的爱慕之情深深藏在心里,连最亲近的母亲和妹妹都不敢告诉她们。
言以诺接完一通电话、准备收起手机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从手机里的收信匣调出一封简讯。
其实这封简讯的内容他都会背了,却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本来打算删除的,也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删掉它——
你好,我知道这样有点冒昧,但是我忍了很久,再也无法忍下去了,所以才会写这封简讯给你。因为有些话,当着你的面我会难以启齿。
我想向你告白我喜欢你,我每天上班最大的快乐就是能看见你。我请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急着拒绝我,让我们能试着了解彼此。也许你会发现,我是最适合你的女孩。深爱你的穆紫琳。
“以诺?”
听见汤品光的声音,言以诺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收进抽屉里。
“你刚才在看什么?连我进来你都没发现。”汤品光好奇的瞅着他,再瞄了瞄关上的抽屉。
“没什么。有事?”面对好友,言以诺跟平常一样,仍是板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冷峻脸孔。
“我老头刚刚又在催我找个人定下来,烦死了。”汤品光拉来一张椅子,在言以诺办公桌前坐下,一副准备长聊的模样。
“你看得见我桌上这堆公文吗?”言以诺指着堆在他办公桌上的一堆档。
汤品光瞟了一眼说:“我又没瞎,当然看得见。”
“这堆公文里有三分之二都是你的,但因为你的懒散和不负责任,变成了我的工作。”他控诉道。
汤品光跷起二郎腿,脸上没有半点愧色,嘻皮笑脸的说:“哎,我们可是死忠兼换帖的好兄弟,这点小事你也要跟我计较?”
对他把两人多年的交情抬出来,言以诺还是不为所动,投给他一记冷眼,“如果你不打算拿回去自己做,就不要耽误我工作的时间。”
“啊,你就让我抱怨十分钟嘛。我刚才在老头那边受了一肚子鸟气,你就当作是工作累了,休息一下,顺便听我发发牢骚吧。”汤品光连忙装可怜。
“你那些抱怨的话,我已经听到耳朵快长茧了。”
“我还不是一样。我老头每次找我去训话,骂来骂去也都是那些话,听得我都会背了。他只要开口说上半句,我就知道他下半句要骂什么,一点新意都没有,烦都烦死了。”
他老头很奇怪,自己外面养了一堆情妇,居然还叫他找个女人结婚定下来,不要再花心。他也不想想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些可都是跟他学的。
言以诺低头继续处理公事,耳边也没遗漏他的话,他听了之后微微嘲讽道:“我看他是担心你得爱滋吧。”
“拜托,我怎么可能得那种病!”汤品光不满的叫道。
“你那么滥交,怎么不可能?”女人一个换过一个,难保不会中镖。
“我每次防护措施都做得很好,不可能啦。”而且他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都交的好不好!虽然他向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洒脱生活,但还是有在慎选对象的。
“你不要说大话,这种事很难说。”
“绝不会有这种事。”想起他来好友办公室的真正目的,汤品光一手轻敲着桌面,佯装不经意的问:“啊,以诺,你上次不是说要调两个企划部的人到营运部去吗?你准备调谁过去?”
“你有什么意见吗?”言以诺这时才从公文中抬头,瞥他一眼。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一般来说,应该会从资历最浅的人开始调吧。要说企划部的人,资历最浅的是……穆紫琳和阮国强。”
营运部分成三课,一课是招揽加盟店和拓展新的直营店,二课是负责培训新店的人员,三课则是人数最多的,主要负责辅导所有的门市,针对营运欠佳的店提出建议和辅导计划,并且,辅导不是光看报表上的那些数字就好,他们还需要常常出差,巡视各个门市的实际营运情况。
这次营运部主要缺人手的是三课,比起企划部的工作,三课的工作的确繁重,换成是他的话,他是不会想调到营运部的,其他人的想法八成也跟他一样。
所以,企划部里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请调,那么要调谁过去,就要由以诺来决定了。
“这件事我明天会抽空约见企划部的人员,询问他们的意愿。”言以诺明天已特地排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若没有人愿意呢?”汤品光追问。
“我会再斟酌,看看调谁过去最适合。”
以诺说的是“看谁最适合”,而不是说“从最资浅的人”?
汤品光眼睛一亮,立刻接腔说:“所以你不会调穆紫琳过去喽?”这是不是表示,以诺对穆紫琳有私心,所以不打算调她到营运部?
“我没这么说。倒是你,对穆紫琳似乎特别关注?”刚刚已经连续提了她两次。
“也不算特别关注,因为她是穆紫文的姐姐嘛,所以就随口问一下了。哎,以诺,说真的,最近因为穆紫文的关系,我留意了下穆紫琳,发现她性情温和,人也长得不错,你们俩站在一起还满登对的,很适合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她吗?”
“你想追穆紫文就去追,不要扯上我。”说完,言以诺指着摆在办公桌上的一只电子钟,下逐客令,“十分钟到了,不送。”
“以诺,你不需要这样吧,我……”
睨他一眼,言以诺毫不客气的说:“你要是还不想走也没关系,这些工作就自己拿回去吧。”
汤品光一听,黏在椅子上的屁股连忙抬起来,涎着笑脸说:“我这就走、这就走,不耽误你工作了,你好好做。”怕好友真会把工作丢回给他,他赶紧跑出去,然后打了通电话给穆紫文,将方才的观察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