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看见母亲,她出现了往日疑似瞥见阿飘的反应,惊愕得后退了好几步。
“老……老妈?!”
严母坐在房里刻意隔出的一个当做客厅的小区块喝茶,瞥了眼女儿见鬼似的夸张模样,不答反问,“你“那个疑似见到阿飘”的症头都没有比较好一点喔?”还刻意强调那几个字。
严巧洛立即明白她说的“那个”是什么,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最近在关正磊努力的为她“补给”阳气的状况下,她几乎要忘了心惊胆跳、夜不成眠是什么感觉。
但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有胆说实话。
见女儿傻怔着答不出话,特地杀来兴师问罪的严母赶紧由包包里拿出一叠黄符。
“来,虽然阿母相信福地福人居,人也不要太迷信,但是既然你有这款症头,还是到大庙向师父求了这一叠黄符,让你带在身边壮壮胆子。”
“噢。”严巧洛神态僵硬的收下黄符,才勉强定了定神,“老……老妈,你怎么……怎么突然跑来了?”
想起正事,严母赶紧板起脸,“你先把东西放好,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让母亲千里迢迢由东部杀到中部非同小可,再看她的脸色,严巧洛无法不忐忑,声音愈来愈小的问?“谈……什么事?”
“听说你成了大哥的女人?”
她诧异的圆瞠双眸,倒抽一口气,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看见女儿心虚的反应,严母抚着心口,不可思议的扬高语调惊呼,“老天啊!这件事不会是真的吧?”
“我……我……”怕母亲会吓得心脏病发作,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严母瞬间进入备战状态,整个人贴到她的面前,十分激动的质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威逼你当他的女人,是不是?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一垒,二垒、三垒,还是全垒打了?”
她下意识的轻轻推开母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试着安抚道:“老妈,你血压高,不可以……”
“不要给我说些有的没的转移话题,我要知道,你和那个男的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单纯的宝贝女儿和黑社会沾上边,她岂能不激动?更不是女儿哄个几句就可以呼拢过去的。
知道事情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严巧洛深吸一口气,“老妈,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阿爸要你跟医院递辞呈回老家,他已经帮你在诊所找好工作了。”
当初听说女儿成为黑道老大的女人,她便觉得事有蹊跷,女儿太单纯,一定是被骗,才会傻乎乎的跟了对方。
她和丈夫上网搜寻了男人的名字,才知道他是葛乾坤的义子,而葛乾坤纵横江湖数十年,在台湾黑道是个有名的角色,连寻常人也都听说过葛乾坤的大名。
这个消息让两老震惊又担心,于是作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女儿带回身边,切断两人的关系。
“我不要!”
虽然她才刚知道关正磊似乎有个未婚妻,心还痛着,但是现在要她辞职回老家,也太突然了吧!
平时随和爽朗的严母面对这件事,态度异常坚定,“这件事不是你说不要就能解决的,你阿爸说若你不照办,他就亲自来带你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倒霉的事接二连三的涌来?父亲在老家是出了名的火爆高中教官,加上传统的大男人性格,向来唯我独尊,无人敢不从。
她这一回去,势必再也见不到关正磊,见不到他,她便无法聆听他对于他有未婚妻这件事的说法。
在完全弄清楚这件事之前,她哪里也不会去。
女儿自小生性善良且胆小,如今却态度坚持,严母神色凝重,并感到事态严重。
如果不是女儿太傻,将感情放得太重,便是被男人恐吓,不敢分手,无论是哪一种状况,都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心惊胆跳。
想到这里,她抓起女儿的手,翻看她的手腕,“他是不是用毒品控制你?不用怕,有阿爸和阿母在,你尽管说。”
尽管还气着关正磊,不过一听到他被误解,严巧洛忍不住为他辩解,“老妈,阿磊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人,他对我很好,更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大好人……”
听着女儿一味的为男人说话,严母头痛不已,抚着额头,低叹一声,“害啊!这下子真正害了了。”
在母女俩僵持不下之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严巧洛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当下心虚得想关机。
“为什么不接电话?”严母敏捷的问。
“那……那个不重要的电话,不接没有关系啦!”
严母怎么会不了解女儿的个性?她从小就不会说谎,只要说谎,便会露出心虚的表情。
一看穿女儿的想法,她立刻抢过她的手机,按了通话键,还来不及开口,男人略微低沉急促的嗓音立即落入耳底——
“洛洛,帮我开门,让我上去,我们得好好的谈一谈。”
敏锐的严母立刻推敲出对方很可能是那个黑道大哥,冷声问道:“关先生是吗?”
听到陌生的声音,关正磊以为自己情急之下拨错了号码,却又感到奇怪,若真的打错,对方怎么会知道他姓什么?
似乎猜到他正感到疑惑,严母接着说:“你没打错,这是严巧洛的手机,我是她阿母,你是不是关正磊?”
没想到母亲会那么敏锐,严巧洛急着想要抢回手机。“老妈,你别这样啦!”
原本她正头痛着该怎么把关正磊想上门拜访提亲的事告诉父母,母亲就杀来了,还选了个最差的时机,她都不知道应该先处理哪件事比较好。
严母也不顾对方是不是还在线上,气呼呼的回道:“什么别这样?阿母正好拜托这个关老大,请他不再来勾勾缠,你是清白人家的女孩,不要这样给我们玩……”
“老妈呀!他没有缠着我啦!”事实上,是她缠着人家,只是她当然不会有胆这么说。
听到电话线另一端母女俩说话的内容,关正磊扬高语调插话,“伯母,你好,正巧我也有事想和你说,方便让我上去当面谈吗?”
既然走到要结婚这一步,他便做好了面对严巧洛双亲的准备,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家长都到齐了,但是至少他可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直接略过女儿的抗议,严母静默一会儿才开口,“好,你上来吧!”
一挂断电话,她马上又拨了另一通电话回家,向丈夫交代此刻的状况,也是以防万一,她告诉丈夫,若半个小时后没接到她的电话回报,便立刻报警。
“老妈,你做什么?”
“那个关正磊混得那么大尾,不做好安全措施,万一谈不拢,咱们母女就这么被喀嚓掉,怎么办?”看过太多社会新闻,严母坚持要做好保护自己与女儿的准备。
“阿磊才不是那样的人!”
当局者迷,严母压根儿不理会她的抗议。
“唉!”严巧洛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
她和关正磊之间的事被母亲这么一瞎搅和,完全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改变不了,也无法反抗,只能暗暗祈祷,状况千万别失控啊!
当严母看到关正磊本尊时,因为他的外型而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赫赫有名的黑道人物竟然和她以为的模样有十万八千里的差别。
他身上没有半点流里流气的气质,没有凶神恶煞的吓人模样,没有染发,露在衣服外头、可以看见的肌肤没有刺龙刺虎,更没有嚼槟榔……一扫她对黑社会分子的刻板印象。
相反的,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像军人,刚强严厉的模样,也像她家那□子……
早知道与严巧洛的母亲见面会被严苛的审查,然而被对方光明正大的由头打量到脚,再由脚打量回脸上的眼神扫视,还是让关正磊浑身不自在。
片刻,待严母收回打量他的视线,他掏出名片,递到她的面前。“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教指。”
严母一愣,接过名片,嘟囔着,“现在混黑道的人还印名片喔!”
关正磊强忍住笑意,“伯母,我已经脱离黑道很久了,这是我的公司,目前专门接受私人委托保护人身安全的保全或保护的工作。”
“正义保全……”严母想起最近似乎在电视新闻台看过某个政要为了人身安全,私聘保镖、随扈,而正义保全应该就是在该则新闻出现过,才会让她产生印象。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名片,再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金盆洗手,不混黑道了吗?”
他点点头,“脱离黑道后,我就不再管事,而我的公司做的是合法生意,绝不从事犯法、违害社会的事,聘用的员工大多是更生人。”
意外得知关正磊从事正当的工作,严母有点措手不及,但她也不是凭着他的一、两句话就能被打发掉的,正思考着该怎么继续质问下去时,却发现他用热辣的眼神凝望着女儿,而女儿则别开脸不看他。
注意到这点,严母不禁猜想,两人是不是吵架了?否则怎么会出现如此奇怪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