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几乎可以将人烤熟。
“Shit!”手握着方向盘,坐在跑车里的男人低咒一声。
那双好看的黑眸盯着前方,不时望着右前方的萤幕,机器女声不断的报着他不熟悉的路名。
左弯十八拐之后,又来个紧急右拐十五弯,这样来来回回的浪费好几个小时,他终于不爽的踩下煞车。
该死的卫星导航!
阎烨火大的抓起导航萤幕,看了又看,再看向四周鸟不生蛋的乡下地方,左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港,右方则是一些废弃的货柜。
哪里还有路?
他在心底狂骂脏话,将导航萤幕用力往后座一丢,气得打开车门下车。
开了长达八个小时的车子,他的身心十分疲倦,连卫星导航也秀逗,乱报路名,让他在这诡异又令人烦闷的鬼地方迷路。
不远处传来阵阵海浪声,空气中有股咸咸的味道,还夹杂着鱼腥味,夏季的热风拂向他的俊颜,让好看的墨眉紧蹙,胸口更加郁结。
他向来讨厌有任何异味的空间,一刻也无法忍受,于是又钻进车内,怒气冲天的用力关上车门,准备打电话求救。
拨打电话之际,他另一手熟练的掌控方向盘,开车的模样非常帅气。
只是不到一分钟,他那好看的薄唇又冒出几句英文脏话,因为求救电话打不通,鬼打墙似的被困在这个地方。
因为满腹的不满,让他忍不住重重的踩下油门,车子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反正这种热到爆的鸟地方也不会有人……
才这样想着,眨眼间,他的车子冲向一辆因为绿灯通行而自左方出现的摩托车。
“啊……”摩托车骑士睁大双眼,完全没想到右方竟然有辆闯红灯的车子,丰腴的身子先是一阵摇晃,然后连人带车摔到地上。
紧急踩下煞车,阎烨冷不防的倒抽一口气。
他……撞到人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过脑海,他连忙打开车门,跳下车。
倒在地上的是个身材圆胖的女人……
Shit!他该不会撞到这镇上的婆婆或妈妈吧?
他听闻欧巴桑都是很难缠的角色……其实上流社会的师奶们也不好对付,年纪愈大,愈是攻无可破、奋战不懈的勇士。
“你……你没事吧?”他蹙起眉头,上前牵起摩托车,让被压在下面的女人能够站起来。
“你这个人是怎么开车的啊?”她抬起戴着口罩的圆脸,露在口罩外的圆滚滚黑眸瞪着眼前这个闯红灯的男人。
阎烨一愣,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眼前的女人是第一个。
女子自地上爬起来,短裤下的一双膝盖有擦伤,手心也因为着地而渗出血丝。
他看了看她全身上下,除了擦伤之外,其实没什么大碍。
“你要多少钱?”他向来习惯以金钱解决事情,连关心一下她的伤势都没有,不想招惹奇怪的人,进而惹上麻烦。
一双圆眸吃惊的瞠大,更加掩不住她满腔的怒意。
“你再说一次。”
“我问,你要多少钱?”他以为她想要狮子大开口,语气更是不屑,“一辆摩托车多少钱?我赔一辆新的给你。你若是要到医院做全身检查,我也不反对,我可以开一张面额二十万的支票给你,也许剩下的钱还能让你到美容中心……”减肥。
“你……”女子气得全身发抖,用力摘下口罩,怒气冲天的大吼,“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你闯红灯肇事,可不是我制造假车祸,想要敛财!难道你连基本的道歉话语都不会说?”
出乎他的想像,女子还满年轻的。
一张不知道是晒红还是气红的苹果脸,配上熠熠生辉的圆眸,鼻子是塌了一点,不过双唇很丰润。
重点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不然你想怎样?”阎烨自小便养尊处优,通常只要张口,就有人帮他把事情处理好,而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件交通事故,虎落平阳,暂时求助无门,只好自己解决。
“我想怎样?”她气得咬牙切齿,彷佛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你搞清楚好不好?现在是你闯红灯撞我,还问我想怎样?”
“对不起。”他眯起双眸,不悦加上不耐烦,很没有诚意的开口,“你要道歉,我说了,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抬高下巴,“你……”
他伸出手,打断她的话,自西装口袋里拿出支票簿和钢笔,在上面签签写写,然后撕下一张支票,硬塞进她的手中。
“这已经是合理的价格了。”
他将钢笔和支票放回口袋里,转身坐进车里。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支票上的数字,却因为他踩到了她的地雷,脾气像火山爆发般瞬间发作,跨出短短肥肥的双腿,用力敲了下车窗。
他摇下车窗,流露出不耐烦的眼神,嘲讽的问:“怎么?你嫌少?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给我的律师,然后我们一起到法院喝茶聊聊?”
曾家有条家训:士可杀,不可辱。
她将手上的支票撕成碎片,然后用力撒向他,完全不顾他那张俊颜逐渐变得阴沉。
“你这几个臭钱,我不希罕!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呀?开张支票就以为有钱到可以买他人的自尊与尊严?我告诉你,是你的祖先有烧香,才能让你这个败家子拿钱糟蹋人,至于你,也只是运气好一点,没把我撞成残废,否则我一定告死你这个王八蛋!”
听着她一连串没换气的咒骂声,阎烨有些傻眼,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村姑指着鼻子骂。
她骂得口沫横飞之际,不忘瞪他一眼,然后牵起倒在地上的摩托车。
检查了一下,她发现摩托车没怎样,但是龙头歪了一边,低声咕哝几句,然后用蛮力扳动几下,勉强发动摩托车。
幸好摩托车还可以发动,要不然她一定后悔死了,竟然为了志气而撕毁那张支票。
戴上口罩,她朝车内的男人冷冷一哼,骑车离开。
阎烨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粗壮背影,嘴角微微抽搐。
下次别再让他遇见这个胖女人,要不然他一定会极尽所能,用毕生学过的恶劣字句羞辱她!
“好痛。”曾桂圆疼得皱起眉头。
“你就让那个撞到你的人跑掉?”曾父蹲在她的面前,用家传的跌打药水为她擦抹伤处,国语和台语交杂着说,“你的脑袋被撞傻了喔?”
“他有说要赔我……喔,好痛……”她的眉头皱得更紧,嘟起丰润的唇瓣,“也有开支票给我,可是那根本就是拿钱羞辱我,我一气之下,把支票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