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所有精神都投在工作里,自告奋勇接下一个大专案,不眠不休的工作着。
如果真的太累了,他就睡在办公室里也不回家休息,三餐完全不定时,脾气更加阴晴不定,让他的部属们个个有苦难言。
而且他也漠视手上的伤,让原本挫伤的地方发炎红肿的更加厉害,到最后整只右手掌都肿起来了,看起来非常吓人。
公司里其他高层主管见状,强行中止他的工作,找人代替他后,立即强制把他送去就医。
赶来照顾他的关母,知道他的手严重挫伤又有轻微骨裂却还不肯配合医治,坚持要回去上班后,差点被他气个半死。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和筱璐是怎么回事?前阵子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就分开了?而且你还把自己弄成这种模样?”关母看了心疼无比,她还没见过大儿子这么颓丧过,就是之前的情伤,也没让他这么消沉委靡啊!
“你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比筱璐还大好几岁,怎么不让让她呢?她的个性那么温柔也不是脾气坏的女孩,你对她退一步会怎么样?个性这么固执要怎么哄女朋友?”
关母原本以为他们发展得很好,就等着办婚事了,哪知道突然就风云变色,两人谁都不理谁。
可关应恩始终冷着一张脸不肯回答,关母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再继续固执下去,筱璐就要回加拿大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你知不知道,那个曾骏朗也要跟着去,你真打算把筱璐让给他吗?”
听到这话,关应恩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寒,紧抿的唇角又绷紧了几分。
关母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儿子啊,妈劝你一句,不要意气用事,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很喜欢筱璐。妈活了这么多年,看了这许多,深深觉得所谓的好姻缘,就是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你不要不珍惜。”
关应恩垂下阵依然不说话,可心里却激荡不已。他也不想放弃,但小鹿已经移情别恋,他这样苦缠着她不放,又有什么意义呢?
见他依然固执己见,关母继续劝说道:“我是说真的,你不要不信,我就见过不少怨侣,不是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就是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有多少遗憾、无奈就由此而生。儿子,你也想遗憾终身吗?”
久久,关应恩才艰难地开口说:“……不是我不珍惜,是她不要我。”
“她不要你?怎么可能?儿子,你们该不是当局者迷吧?筱璐之前来和我道歉,说她要搬家,不能再帮着照顾你时,我看得出,她心里也很挣扎痛苦,那哀伤忧愁的模样可不像是她不要你了,倒像是你抛弃了她。”所以她才急着想来敲醒她的笨儿子,不看好自己的媳妇,就要被别人追走了!
关应恩闻言,猛然抬起头,幽暗的眼神里燃起一簇火苗,“是真的吗?小鹿心里还有我?”
关母翻了个白眼,“你再继续保持现在的德行,我想她心里很快就没有你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情敌已经要追到加拿大去了?你知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儿子,你的情商可以再高一点吗?”
关应恩眼里闪过许多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沉声应道:“我知道该怎——”
但最后,关应恩还是没来得及追上艾筱璐,阻止她回加拿大。
他严重挫伤的掌骨和指骨关节处,因为之前的怠忽治疗和不当的使用,引发了“腔室症候群”,也就是是肢体软组织严重挫伤,造成肢体筋膜内因累积出血而急性肿胀,导致肌肉及神经组织的血液循环受阻,进而缺氧、缺血。
总之,要不是送医及时,又马上开刀,截肢都有可能!
这让关家人虚惊一场,也不禁惊叹关应恩自残的能力。
“儿子,你出院后还是快点把筱璐追回来吧,我越来越不相信你照顾自己的能力了。”关母深切的感叹。
三月的温哥华,樱花纷飞,整个城市彷佛笼罩在一片绚丽的春光之中,可置身其中的关应恩心情却宛如深冬。
距离小鹿回到加拿大已经两个多月了,他实在很担心在这段期间,小鹿和曾骏朗的感情发展一日千里,让他再没有挽回的机会。何况,当初他在气极之下,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小鹿很难原谅他吧?
自从她从他家转身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也没有给他任何音讯,一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会不会,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了?
关应恩心里百转千回,可无论如何,他欠小鹿一个道歉,他不该用那些难听的话语攻击她,就算小鹿不肯原谅他,他还是得表达自己深切的歉意。
但他上艾家拜访,并没有顺利找到艾筱璐,反而被艾家大哥揍了一顿。因为心有歉疚,关应恩并没有还手,由着艾家大哥出拳,就当还给小鹿的一点利息。
后来是艾家大哥实在看不下去,才给了他小鹿现在的住址,要他好好哄回小鹿,不要再让她伤心。
“我不知道你对小鹿做了什么?但回来后,她就一直很消沉、很伤心。关应恩,你既然追来就代表你对我妹妹是有心的,那你就给我好好把她捧在心尖上宠,再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废了你,你信不信?”
要不是知道自家傻妹妹暗恋关应恩好几年了,艾家大哥早把他如同曾骏朗一样,扫地出门了。
关应恩诚恳的道谢后,就带着地址搭上计程车,终于找到目前艾筱璐独居的公寓。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家?他忐忑不安地上前去按铃,过了一会儿没人答应,他又按了一次。……
艾筱璐从房里跑出来,心里感到疑惑,这时间会是谁在按铃啊?她从对讲机的萤幕上看过去,突然刷白了脸。
怎么会?她竟然从萤幕里看到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关应恩?而且他嘴角还有淡淡的乌青,这是怎么回事?他受伤了吗?
就在她想冲出去看个究竟时,理智突然恢复了。不行!她不能再那么心软了!
他不是很瞧不起她吗?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说出的话还深深伤着她的心,她从没想过,在他心里,自己是那么轻贱、不自重!
而且之后,他也没有来找过她,哪怕听到她要回加拿大的消息,他也无动于衷,连一句告别也没有。
为此,伤心的她婉拒了关家人机场送行的好意,自己一人回到加拿大。可现在,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外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筱璐心乱如麻,可想到自己原来的决定以及他当日所说的话语,她决定不理他,假装不在家。
她跑到装有隔音设备的音乐房里练习长笛,就是不去想屋外的关应恩,强迫自己练习了一曲又一曲,直到外头天色渐暗,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像被榨干了一般,瘫倒在地板上。
她想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他应该放弃离开了吧?
想到他离开,艾筱璐的心微微发疼,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到现在还这么喜欢他!
抱着忐忑的心情,她又跑去玄关打开对讲机看,竟然发现关应恩还站在原处,只是天气越来越冷,他缩着身体在原地踱步,似乎想藉这样的动作温暖自己的身体。
他为什么还在?气象预报说,今晚的气温可能会降到摄氏一、二度,他只穿着一袭西装和大衣一定会很冷。
在那一瞬间,她很想打开门让他上来,屋里有暖气可以取暖,才不会感冒。
可她马上提醒自己,他们已经没关系了,是她选择要离开的,而且他根本就不爱她!不然怎么会说出那些难听的话呢?
对,说不定他是被关伯母逼来找她道歉的,其实他根本不想来,只是责任心作祟!艾筱璐很快找到一个说服自己不要开门的理由。
可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关应恩依然站在那里不走。
虽然已经三月,可温哥华的气温还是冷得要命,关应恩打手机和艾家大哥确认过,小鹿确实在家以后,很快猜到她是不想见他,才装着不在家的。
他垂下阵,满脸的苦涩。也是,他说了那么混帐的话伤了她的心,她不想见他,是应该的。
可关应恩并没有离开,他强忍着寒冷以及饥渴,继续站在门铃前等候。
屋里面,接到大哥的电话,叫她尽量教训关应恩、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又说他已经帮她先揍人一顿出气了,艾筱璐的心更乱了。原来这就是他嘴角乌青的原因……
笨蛋大哥,为什么要揍关大哥啊?不对,笨蛋大哥,为什么要出卖她啊?
想也知道她的住址是谁给他的。
她心情复杂地又跑去对讲机前看,发现他蹲在地上,她的心突然一紧,担忧的想,他该不是出事了吧?
艾筱璐连忙开门,人就冲出去,等她跑到楼下大门处,见到关应恩对着她微笑,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你骗我!”她恶狠狠的指责着。
“我骗你什么?”关应恩一脸不解。
“你刚刚蹲下去!”她气愤的说。
“我的东西掉了,所以蹲下去捡啊。”他状似诧异的回答。
“所以你骗我啊!”不然我怎么会在情急之下跑出来呢?艾筱璐别扭的想。
“小鹿……”关应恩深情地看着她,正打算说什么,却突然“哈嗽”了一声,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艾筱璐见他鼻头发红,猜想他一定是冷到了,如果重感冒该怎么办?
她实在不忍心,只好对自己说:就是看到快冻死的流浪小狗,她也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是个人呢!
“跟我上来!”她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心里却不知是气愤还是松了一口气。
喝着小鹿帮他泡的热黑糖姜茶,关应恩抬眸悄悄观察着她。
她瘦了。他发现小鹿比在台湾时又瘦了一圈,心里顿时感到很不舍……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你喝完就可以走了,我这里不留客人的。”艾筱璐口不对心的一边帮他烘干大衣,一边赶他走。
关应恩把手中热姜茶放在茶几上,很诚恳认真的说:“小鹿,对不起!我之前说了很混帐的话,那些都不是真的,是我太忌妒曾骏朗,才会口不择言,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吧!”
艾筱璐双眼瞪圆,差点以为是她听错了,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他说……他太忌妒曾骏朗,才口不择言?
“你不要骗我了,你怎么会忌妒曾骏朗?分明是我不和你商量就加入他的工作室,你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他挑战,所以看他不顺眼,就跟着迁怒我。”
这也是过去几个月来,她做出的结论。
关大哥会突然说难听话攻击她和曾骏朗,态度又那么愤怒,一定是因为他习惯指挥别人,突然发现她不和他商量就加入曾骏朗的工作室,而且又一再顶撞他,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曾骏朗挑战了,心里不平衡,才拿她当借口,借题发挥出气的。
只有这样开解自己,她心里才会好受点,说到底,她就是不能接受,她喜爱这么久的男人,竟这样鄙视她。
听到她的回答,关应恩的震惊不小于之前的艾筱璐,他苦笑的说:“冤枉啊!我确实看他不顺眼,但那是因为小鹿选择他而不选择我,我感到难受也很气愤,加上心里实在忌妒他,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艾筱璐皱起眉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我哪时选择他了?不对,你怎么会为了我感到忌妒?你根本就不爱我啊!”
听到她不实的控诉,关应恩有种吐血的冲动,“小鹿,我怎么会不爱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他们之间果然有代沟吗?她为什么会认为他不爱她?难道他的表达能力就这么差?
“你当然不爱我,你心里一直爱着前女友啊!你不要骗我了!”艾筱璐终于把她心里最大的伤痛,吼出口。
“我爱着前女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鹿,你就算要判我死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啊。”关应恩哭笑不得的说。
“你还不承认吗?你不是一直记挂着车祸过世的前女友,为了她,你的心从此封闭,终日郁郁寡欢,也不再接受任何新的感情,因为你所有的爱恋都系在她一人身上,就是现在,你也依然深爱着她,不是吗?”艾筱璐抹去脸上不甘心的泪水,心痛的说。
“……小鹿,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情报是从哪里得来的吗?”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一定是他那个感受性超强、妄想力超离奇的老妈。
“是关伯母啊!她不会骗我的,而且你确实连着好几年都不交女朋友……难道不是吗?”艾筱璐也感到困惑了。
“小鹿,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完好吗?”关应恩这下总算知道,他背了很久的黑锅,果然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老妈,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啊?
“你可以先告诉我,我老妈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吗?”
艾筱璐点头,将关母当初和她说过的,那段关大哥的可歌可泣之情伤事件,完整叙述一遍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