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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粉美人(上) 第五章 贪婪的二房(2)

  春雨淅沥沥的下着,整座京城看来灰蒙蒙的。

  倪府的主院里,小倪氏坐在正掌内,一边站着管事嬷嬷,桌上还有张拜帖,管事嬷嬷嘴巴开开合合的在报告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心不在焉,看着屋瓦滴滴答答的雨水,心绪益发烦杂起来。

  该怎么处理呢?她这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现在是倪家大房的当家主母,二房是她娘家,二房觊觎大房产业已久,当年,趁着大房长辈故去,只剩倪氏一人支持家业,双亲知她爱慕堂姊夫的文采与容貌,遂协助她害死倪氏,进行夺夫及夺家产的计划,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她生了双生女儿,肚子再无下文时。

  为此,她也做了打算,要替女儿招赘,让两个女儿来继承家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几年岀了个沐芳轩,倪家香坊还被沐芳轩揪出几项畅销香品偷工减料之事,商誉大跌,生意受影响,昔日皇商派头不再,为了挽救生意,她才把脑筋动到远在江南的倪芳菲身上,要让倪芳菲嫁给大商户刘家的儿子。

  这算盘可都打好了,她可以拿到价值连城的聘礼,还有后续源源不绝的香料订单,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以为可以随意摆布的无知孤女,气质竟如贵女,还口齿俭俐伶的难以拿捏。

  「我说这种话怎么了?总比一个闺女恬不知耻的主动爬上我爹的床上要好。」

  该死!这句话她极力想忘了,但总在没有防备时又想起,心口彷佛被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着,还有那席血缘正统的话,让她怎么想都郁结于心。

  想着,她的目光又回到桌上那烫金的拜帖上,闷闷的抿抿蜃,娘家人要过来看看倪芳菲,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她不屑地撤撤嘴,从她嫁过来后,娘家明里暗里都不忘向她挖钱,甚至大刺刺的到元香斋拿香品,帐就记在她头上。

  毕竟手里握着她的把柄,她也只能任娘家人予取予求,但这两年来,倪氏式微,香料生意渐差,她给娘家的银两大为削减,就连倪馨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她都搬空不少,才能维持倪家百年门面。

  久不进倪府的他们要过来看人,肯定是得到消息,知道离家十余年的倪芳菲回京的车队拉得长长的,载着好几车的箱笼,装了许多价值不菲的好物,便想着倪馨竟还留了那么丰厚的家底给唯一的女儿,若不来分一杯羹,不可惜了?

  小倪氏闷啊,明知来的都是豺狼虎豹,但又不能撕破脸,还得摆宴款待,她再次揉揉发疼的额际,打发管事嬷嬷去处理,强调菜色不要太寒酸。

  三天后,一大早,倪府的人就忙进忙出,等着那一大家子进门。

  约莫近午,二房的人坐马车过来。

  富丽堂皇的厅堂里,倪芳菲看着一家子的亲戚,人还真不少,男女老少相貌都长得不错,不过二房的人来干什么?认亲来着?

  董育博在二房面前总觉得矮人一截,毕竟当年仍在丧期,他就糊里糊涂的跟小倪氏上了床,所以,只是跟大家寒暄几句,就先回书房。

  小倪氏亲切的拉着倪芳菲的手,彷佛几天前的唇枪舌剑及这几日的互不往来都不存在,她笑眼咪咪的带着她到她爹娘面前介绍,「菲儿,你对他们可还有印象?」

  见她不语,她仍笑道,「大概忘了,这是我的爹娘,我看就你跟着你两个妹妹喊『外公、外婆』!」

  倪芳菲看着这一对笑得如弥勒佛的男女,面带笑容的跟着小倪氏喊人,心中却微冷。

  明明该是叔公、婶婆,小倪氏这一嫁,称谓顿时不同了,而这对看来慈祥可亲的夫妇,她是绝不会放过的,他们是小倪氏毒杀她母亲的最大帮凶。

  对其它人那闪动的贪婪目光,她将浓浓不屑放在心底,以为她喊了小倪氏就愿意屈就在小倪氏之下,任其掌控?那她肯定要让他们失望的。

  接着又是二房大老爷及嫡妻,还有他们的两名儿子,两人跟她算来是同辈,但他们都已经成亲生子,不管怎样,称呼早已乱,她没心没肺的喊了一堆婶母叔叔兄弟姊妹,但她没有特别记得谁是谁,好似鹦鹉的跟着喊人。

  而二房等人的目光除了贪婪,还带着些不可置信,这一袭粉色衣裙的少女肤白胜雪,有着倾城之貌,还有那无形散发的贵气,如此出色夺目,比百姓们盛赞的庭羽公主毫不逊色!

  每个长辈都狠狠的赞美她又美又有气度,像极了她的亲娘。

  见在场每个人都努力吹捧她,董惠雯姊妹脸色愈来愈不好,果然有了她,她们便被忽略了,连自己的娘也一样。

  倪芳菲在厅堂绕了一圈,喊过了人,小倪氏才笑咪咪的让她坐下,她轻轻的拿起茶碗,浅啜一口。

  「说来也是可怜,当时大哥跟大嫂只有你娘一个独生女,才让你爹入赘,怎知后来,唉……」二房老太太眼眶红了,摇头落泪,再拿着帕子拭泪,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

  倪芳菲却是面无表情,再低头。

  二老太爷又接着说,「菲儿,你是你娘亲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按理也该同你娘一样找个良人入赘,好继承大房的家产,只是,一家母亲与女儿都招赘,给外的印象总是不好,若你愿意,我出面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娘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

  小倪氏听了心里不悦,看向爹娘,他们凭什么主宰倪芳菲的婚事?私下,她一定要跟他们说清楚。

  倪芳菲很想翻白眼,虚伪成这样,她胃都不舒服了,接着,二房的大少奶奶也跟着唱戏,像接力似的,几人轮番唱起温暖的亲情大戏。

  她觉得耳朵很痒,什么人说了什么内容?她有听没有懂,心不在焉的,直到一个略显探究的女声响起——

  「还有一件事,你娘拥有完美嗅觉,这是当年老人家在分家产时,会将大部分产业交给大房的主因,你娘能调制出令人惊艳的香品,那你呢?」

  「我在庄子多年,没机会接触调香,也不知自己有没有继承母亲的天赋。」她淡淡的答着,瞧见问的人一脸可惜,还有其它人,目光闪烁,各有算计,这些所谓的亲人有的心如蛇蝎,联手设计谋财害命,有的贪婪不堪,在他们眼中,她只是另一个娘亲,可以满足他们更多私欲的人。

  小倪氏笑呵呵的转了话题,「菲儿也是不易,身子不好,哪有时间学调香?这会儿身子养好了,我就想,我执掌府里中馈已多年,不敢说辛苦,但我倒希望她能帮衬帮衬,我也能偷点闲。」

  众人眼睛一亮,都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一旦让倪芳菲插手管家,就知道这两年倪家的底气愈来愈不足,她私人的那些财产总得拿出来补贴补贴不是?

  但众人还来不及附和,倪芳菲就冷冷开口。

  「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帮衬?一个人被遗忘在庄子多年,饿了渴了,想法子从井里汲水、找果实吃,不分生的熟的入肚,闹肚疼也找不到人帮忙,病了就躺着,庄里丫鬟小厮早散了,没人给薪俸,他们只能找别的活儿才能过活,而我,若不是老天垂怜,一次无意间找到庄子一个密室的门,发现里面有珠宝银票,又幸得一个不贪的乡下人帮助,今日哪能站在你们面前说话?恐已成为一缕饿死魂魄了。」她定定的看着脸色变幻万千的小倪氏。

  二房的人尴尬的面面相覤,他们安慰不是,骂也不是,这时候要过一些东西也不适合,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快快离开,至于见面礼原本也是备着的,但看着倪芳菲的身上样样都极其精致贵重,他们可没有脸拿出来丢人。

  小倪氏瞪着倪芳菲,气到说不出话来,虽然她也不喜欢娘家人,但倪芳菲让自己这么没脸,她更讨厌她。

  她甩袖走人,董惠雯姊妹也瞪倪芳菲一眼,跟着走了。

  耳根子总算清静多了,倪芳菲心想,她随即起身,「我们也走吧。」抬头一看,她愣了愣,小莲泪如雨下,一向坚强的海棠也眼睛红、鼻子红、唇抿得紧紧的。

  小莲见没人,就大声哭出来,「我们不知道姑娘这么可怜,呜呜呜……」

  海棠连忙别开脸,但倪芳菲还是看到她流泪了,知道她们是心疼她,她眼眶也酸涩起来,喉咙像被什么哽住,「我没那么可怆,只是说得夸张些,你们别这样。」

  其实她说的并非全是谎话,只是那种找果实果腹的时间大约只有一个月,直到住在邻庄的大长公主不经意的看到她,认出她是故友之女,她的身边才开始有了丫鬟、婆子,而娘亲的嫁妆财富老早被小倪氏派去庄子的人先行搬空了,这一趟回来,那些箱笼里的财富全是以夕颜娘子的身公挣来的。

  小莲、海棠一听更是不舍,主仆三人好一会儿才略略平复心情。

  回到玉华院,倪芳菲坐了下来,好好的喝了一杯茶,小莲也为她点上一款可以让人轻松的香品,让应付完二房那一大家子的她可以好好歇息,倒没想到,马上有人再接再厉的凑过来讨骂。

  小倪氏是亲自将丈夫从书房里拉过来了,当着倪芳菲的面,气恼的将先前发生的事约略说了,这才伤心的对着倪芳菲道:「你也十八了,是个大姑娘了,有你这样招待亲的?把我跟你爹的脸都丢光了,就算你气爹娘没照顾好你,也该私下跟我们说,怎么可以在公人面前说这些?而且,这些年来,那些庄子的奴才明明都有拿薪俸,也都有传消息回来,说你一切都好,怎知全是贱奴在诓人,但你也可以差人送消息来啊。」

  见倪芳菲不语,她只能泪如雨下的看向丈夫,没想到他竟呆看着倪芳菲。

  这个废物!她在心里恨恨的啐了一句,忍着胸臆的熊熊怒火,抽抽噎噎的又道:「老爷,你当爹的也不念念她?我这个她口中的二娘,她压根瞧不起,我教得了她吗?」

  董育博根本没听到妻子说什么,他还为女儿悲惨的庄子生活而震慑。

  「菲儿不知二娘哭成泪人儿的原因,毕竟过得悲惨的是我,该哭的人也是我,何况,我说的都是实情,我过得那么辛苦有谁怜惜?那些所谓的亲人——」

  倪芳菲讽刺一笑,「一个个围上来要我出嫁?不如干脆把我发卖了,只可怜我逝去的娘亲把这家业留给丈夫跟孩子,结果唯一的女儿几年没人理,如今想被当成货物,遭人算计。」

  说谎也不打草稿!小倪氏也怒了,「你这样子叫过得可怜?那不可过的姑娘长怎样?你身上是布料昂贵的罗裙,身上也有一股养尊处优的贵气,你这等贵气若没有长时间娇养出来,根本不可能!」

  「这是我娘亲生在我骨子里的骄矜及贵气,再怎么说她也是倪家百年香料传人中第一个得到皇后封赐的人,其高贵大器都不是你这二房堂妹比得起的。」倪芳菲声音平淡如水。

  「你!」小倪氏的脸上立即怒得涨红了。

  倪芳菲深吸口气,眼眶却又红了,「我知道我话说得冲了,我跟二娘道歉,但那么多人逼我,我心里闷着一口气……既然那么多人不待见我,我就认分的回庄子去,毕竟我在那里也自生自灭多年,早已习惯一个人。」

  她脸上的伤心与绝望那么清楚,董育博听着眼睛都泛泪光了,张口想对她说什么却说不出口,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怎么就忘了派人去看看她?关心她的衣食起居如何?

  不!他不是没问过,但妻子都说一切安好。

  他转头看向小倪氏,难得的语气带着怒火,「够了,别再逼她了,就让她好好的留在这里,二房若有人再来,若菲儿不想见,就别让她见了,你自己招呼就好。」

  小倪氏气得牙痒痒的,这个丈夫耳根子软,亲嫡女才说几句,就心疼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晚一会儿,她再说个几句,这男人又顺她意了。

  倪芳菲对父亲的维护,稍稍感到暖心了一下,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一时的,她不会完全把希望放在父亲身上,她有自己的打算。

  京城一座隐密别院,灯火通明却静谧无声。

  地牢内,几支火把亮着,一股冰冷寒风不时的从上方的窗口吹进去,一名男子打着赤膊双手大张的被挂在墙面上,身上血肉模糊,早已失去意识。

  另一张长桌上,上面放着好多张纸,多是江南盐道使在江南多货签发的盐引,及相关商行贩盐的相关文件,每一页都盖有盐道使的大印。

  季睿麟及叶闳仁互看一眼,没想到铁若谦色心傲人,骨气也傲人,什么话都逼不出来!

  两人步出地牢,吐了一口闷浊之气,一名暗卫快步而来,拱手禀告太子前来,两人立即转往侧院,一眼就看到吕昱坐在亭另一边站有两名侍从。

  两人连袂走进亭台,拱手向吕昱行礼。

  「都坐吧,问出什么消息?」吕昱喝了口香茶。

  季睿麟跟叶闳仁人顿时闷了,也没坐下,吕显一看就明白了,「无妨,看他能当多久的汉子,另外,合知县已有消息传来,曾大少被送出去,砍头的是替身。」

  「这是预料之事,不过,三皇子那里可能也得到一些消消息,他派了不少江湖人十将官商勾结贩盐的几户商家血洗了,末将猜测铁若谦会吐露的名字也应该就这几户,那些隐身在后面的才是大鱼,末将认为他这么撑着,就是要等着这几条大鱼来救他。」季睿麟说。

  吕昱蹙眉,久久一言未发,两人也继续站着。

  「罢了,敌不动,我不动,三皇子用钱不少,江南盐道使已被父皇摘了乌纱,他一定会找到生钱的下一颗棋子,尤其我们刻意放过曾裕达跟杜县令,这两人在松了口气之余,定会想大展身手,替三皇子卖命呢。」

  吕昱对此很有信心,三皇子从不是个安分的,一定还有其它动作,只可惜,父皇跟太后都被他温文贤明的表现骗了,没想过所有皇子中,他早有夺位野心。

  「末将明白了,我会派暗卫盯紧江南的那些人。」季睿麟拱手说,叶闳仁也点头。

  两人随即送吕昱到侧门,木门外,一辆朴实马车已候着,车夫挑起车帘,吕昱坐上去,两名侍卫也跟着进车里,马车随即奔驰而去。

  季睿麟跟叶闳仁回到院子,忍不住又吐了好几口闷气。

  这种明明知道敌人是谁,却不能直接对峙,又无法由关键人物的嘴巴挖出更多的证词,停滞不前的僵持状况最是难熬。

  叶闳仁叹起气来,但说出口的话却跟差事半点关系也没有——

  「你说,海棠那丫头要不要那么警觉?上一回她出了倪府被我的人尾随一次,把他们甩了不说,接着就没再外出,我连想见她一面都难!」

  季睿麟以佩服的眼神看着他,这时候他还有心情想女人?

  「还是我们大方点,看是你的校尉府?还是我叶家的将军府,咱们丢张邀帖过去,让倪姑娘带海棠出门?」他是真的想海棠了。

  季睿麟面上不显,实际上却心动了,只是……「里面的铁若谦还掰不开嘴巴。」意思是正事还没办好,想什么风花雪月?

  叶闳仁没好气的握拳捶了他肩膀一记:「要你装,就不知道谁也派了人守在倪府处?」

  季睿麟尴尬了,干笑两声,没再说话。

  叶闳仁也认命了,两人同往地牢的方向走去,却没想到走近之后,地牢的方向竟传出激烈的打斗声。

  两人急急飞掠而去,甫走下地牢,就见铁若谦已被一刀毙命,两人心一沉,又见几名蒙面黑衣人正与暗卫们打得不可开交。

  季睿麟黑眸一冷,从地上抓起一把剑欺近,凑然的剑刃划过,一名黑衣人瞬间断了左臂,鲜血淋漓的发出惨叫声。

  其它黑衣人互看一眼,目露凶光,齐挥剑攻向季睿麟,季睿麟几个闪身飞掠,黑衣人又倒几人,叶闳仁也是刀起刀落,杀得极狠,其余黑衣人心知逃不了后,服毒自尽。

  一切变化只在瞬间,受重伤的黑衣人也咬了预藏在牙齿内的毒药,气绝倒地,一个活口也没有,徒留四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办?」叶闳仁懊恼极了,他手上的钢刀还淌着鲜血。

  「去太子府向太子禀报,是我们大意了。」季睿麟脸色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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