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何文华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着母亲,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儿、勋儿的爸爸。”
瞬间,何文华的脸色一片惨白。“声儿、勋儿的爸爸?!你是说……二少爷?”
“嗯。”她轻叹一声。“原来他就是巧厨的新老板,所以在今晚的欢迎酒会上,我见到他了。”
“哦,老天。”何文华吞了口口水,紧张地问道:“那么他呢?他也见到你了吗?”
她们都明白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官家并不知道声儿、勋儿的存在,他们不接受柔星是事实,不会事隔几年就接受她,但他们会容许自己的子孙流落在外吗?
如果他们想把孩子找回去,但不要妈妈,柔星怎么办?
这些年,两个孩子是柔星生活的所有重心,失去孩子,她根本活不了。
“他见到我了,我们谈了几句话。”她没有把两人共舞的事说出来,她说不出口,对于自己仍对他感到意乱情迷很是羞耻。
“你打算怎么做?”何文华忧心忡忡。
“走一步算一步吧。”柔星硬挤出个笑容,“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而且我没做错什么,没必要因为他而离职,让多年的心血付诸流水。”
何文紧锁着眉心。“话是没错,但你在他手下工作,就会有风险,如果他发现声儿、勋儿的存在……”
柔星的心紧紧一缩。
没错,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官声勋又是那么善于看透人心的一个人,她有把握在他面前演好每一场戏吗?
如果他发现孩子,决心要回他们,她该怎么办?官家财力宏厚,可以采取法律途径,她赢得了他们吗?
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太多了,他根本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箩筐可爱的孩子,哪会在意她的声儿和勋儿?
虽然不愿让他把孩子抢走,但一想到他可能会不在乎他们的孩子,她仍然心如刀割,为孩子愤愤不平。
她要好好保护他们,不管用任何方法,绝不容许她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为了避免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却不要他们,造成另一种伤害,她会努力隐瞒孩子的存在,必要时,她会选择离职。
星期一的早晨,柔星很早就醒过来了,整个窗外还浸在灰白的天光中,她披着晨褛,坐在餐桌旁啜着咖啡,眼眸望向窗外,白云在天空疾走,她恍恍惚惚地回想着过去。
她的婚姻生活一开始非常甜美其名曰,可是一切的改变,是从丈夫升上银行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理开始。
那是她肚子开始大起来之时,大概是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吧,他变得非常忙碌,应酬也非常多,再也没办法回家陪她吃晚餐,更别说散步了,他父亲甚至连他的休息假日也占据,要他陪着去打高尔夫,认识权贵。
因为她变得相当寂寞,因为他们的婚姻未公开,他也不能堂堂正正的带着她出门,与朋友的聚会他只能自己去。
此外,他还被要求出席很多上流社会的晚宴,一些和女性比较亲密的照片时常被媒体拍到,她也多次伤心落泪。
那一阵子,原本就没自信的她,变得更多愁善感,无论他怎么安慰也没有用。
她认为他不再爱她,也认为自己大着肚子丑极了,并且开始介意无法跟他出双入对,无法让世人都知道他是有妻子的,就是她!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想总裁是故意要派那么多工作给声勋的,他想离间你们的感情,你要早点调适好自己的心情。”母亲忧虑地告诉她。
当时的他才十九岁,虽然懂了母亲说的,却做不到体谅 。
官声勋时常累得回家之后,洗完澡倒头就睡,根本无法分神关心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更多时候,他是被司机扶进来的,醉得不省人事。
她不懂,为什么他的工作那么多,应酬也那么多,不管他怎么说明,她都不能理解,到最后也不想理解了,只是一迳藏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认为他不再爱她。
不止他,他的父母更是没有关心过她,连其他下人也忽视她,当她不存在,甚至不愿称呼她为少奶奶。
这些当然都是他父母示意的,这令她更加痛苦,她拒绝承受她们几个好友的关心,完全将自己封闭,只想躲在房里不出去,三餐也吃得少,只大了一个肚子,四肢仍然纤瘦。
临盆前两个月,她已经不知道甜蜜是什么了,每天,她像深闺怨妇一样的窝在房里,有时甚至白天起床,另一半的床位还是空的。
他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剧烈,任凭官声勋怎么解释他是睡在银行里她也不相信,而是信了八卦杂志的捕风捉影,这令他火大,到后来,他也懒得对她解释了。晚归就睡在客房,让她泪湿衣襟,心碎的度过漫漫长夜。
在她的预产期前半个月,他又被派到美西去,她希望他不要走,可他还是离开了。
然后,不知道是否她压力过大又营养不良,孩子死产了。在阵痛开始的那一天,死在她的肚子里。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竟到一个月后才回来。
面对脸色苍白,了无生趣的她,再听到孩子死产,他显得惊煌失措。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要生了?!”他急切地握住她冰冰的小手,双眸不停的梭巡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只看到哀莫大于心死,他更慌了。
“我不相信没人告诉你,至少我知道我母亲打过电话,但找不到你。”她冷冷的看着他,冷冷的说:“就算没人通知你,你也该知道我的预产期,不是吗?”
他痛苦地支额,“你无法想像工作多到什么程度,我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我也想早点回来陪你,我父亲保证你一开始阵痛就会用专机关我回来,我母亲前天才告诉我你没那么快生,要我放心工作,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你生了,我插翅也会飞回来……”
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写满了懊恼和疼惜,她的心一阵抽紧。
他是真的……还关心她、还在乎她、还要她吗?
他以为,孩子死了,一切就该结束了,他母亲是这么告诉她的。
“既然孩子死了,迫使你们结婚的理由已经消失,你也该做好准备,离开这里了。”
一个刚失去孩子的女人就要被迫离婚,她心痛得不得了。一阵热泪涌上,眼泪立时夺眶而出。
“不要哭……”他连忙将她拥进怀里,柔声安慰,“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还没学会当个好丈夫就匆促跟你结婚,工作又来得太快,我想好好表现,却总是欲速则不达,一时间你给我的压力和工作的压力,让我失去了方向什么都搞砸了。所以才会对你不耐烦,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他的忏悔是那么真挚,而她又是那么的爱他,发自内心深处的爱着他,所以她还是原谅了他,让他吻去她的泪水,吻住她的唇,让他压进床里。
她静静的躺着,任凭他缓缓为她卸下睡衣。
他的双手游移在她的肌肤上,爱抚着,摸触着,她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多久没这么亲密了?她一度绝望,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得到他的爱,痛苦得几乎要死掉。
此刻的爱抚是她渴望已久的,他的抚触平息了她内心的怒火,也平息了她的焦躁不安,滋润了她的心。
多少个独守空闺的夜,她都期盼他进房来,对她说一句安慰的话,拥抱她,给她信心,给她力量,让她的心灵不致那么脆弱。
但她没有等到,两人的相处一天比一天糟,她以为以泪洗面是她生命的终结,而失去他的爱令她心如刀割。
现在,她在他的身下颤抖,连他最轻微的触碰都足以震撼她,她无助的攀着他,重复低唤他的名字,身躯因他的爱而虚弱和喜悦,熊熊的火焰燃烧着他们,销魂着她。
那是他最后一次跟她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