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己真有沉冤得雪的这一天,余壬浩闭上眼,心一酸,竟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联络余先生的。”陈明汉低下头,内疚地道歉。
“因为怕被人误会,所以我不敢张扬,再加上自从那天之后,你一直都没去公司上班,我遇不到你,所以才……昨晚我看到新闻报导,知道你的案件下个礼拜即将开庭,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不!你不用道歉,你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即使陈明汉出现得稍微迟了些,但也算迟来的正义,仍是解救了他,余壬浩由衷地感谢他。
“啊,别这么说啦!”老实的陈明汉搔搔头,神情腼腆,连脸都红了。
“谢谢你出面帮了我,我会送份大礼回报你。”余壬浩允诺。
“我只是路见不平,把拍到的影带提供给你,让你证明自己的清白,并不是想要求什么回报。”
“我既然允诺了,就一定会做到,希望你千万别推辞。”
“真的不用了……”
推辞了一会儿,余壬浩仍很坚持有恩必报,陈明汉只好接受。
送走了陈明汉,余壬浩关好门走回客厅,姚欣琳却突然生起闷气,转过身子不理他。
“欣琳,你怎么了?”余壬浩发现她漂亮的小嘴噘起,于是好声好气地询问。
“你还敢问?”她想到还很生气。“刚才在楼下,我带陈明汉来找你的时候,你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你在怀疑什么?”
“我──”余壬浩有点尴尬。
没想到她的观察力那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对不起,那时我以为他是你的……新男友。”他以为自己遭到背叛了。
“你果然是那么想的!”姚欣琳听了非常生气,气得眼眶泛红。
“我是那么地信任你,即使所有人都怀疑你,我依然相信你,而你对我呢?我以为我们彼此了解、彼此交心,没想到你居然不信任我,那我们的交往究竟有何意义?”
哭嚷著说完,姚欣琳起身想要离开,但他却像抓住浮木般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我是真的爱你,欣琳,你原谅我吧?”
余壬浩真心的几句话,就教她满腔的怒气消失了一大半。
他那副诚心道歉的模样,教人怎么气得起来嘛!
“你好可恶!”她还是气不过,抡起拳头捶了他两下泄愤。“以后不许你再随便怀疑我,听见了没?”
“听见了。”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处罚,再说,她根本舍不得用力。
“我爱你!”知道她心软了,他以甜蜜的热吻诉说无言的歉意。
“我也爱你!”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献上更热情的吻。
***
本台报导:远景集团前代理总裁余壬浩被控性侵未遂一案,今日开庭。因为事关双方名誉,所以侦讯内容并未对外公开。
上午庭讯结束后,这桩宛如罗生门的性侵疑云,有了重大的转折,原本坚持提告的柳如青,突然改口声称一切都是误会,并且公开向余壬浩道歉。
据了解,余壬浩可能掌握了某项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才使得案情出现大逆转,现在,我们来了解一下庭讯后的昼面──
法庭外,柳如青脸庞苍白,神情冷淡,冷冷地排开挡路的记者迳自上车。
对于记者尖锐的问题,她一概不回应,和上回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模样,有如天坏之别。
她不肯回应,记者们只好去访问另外一位当事人。
余壬浩面带喜悦,昂首阔步地走出法庭外,与依偎在他身旁的姚欣琳一起接受访问。
“余先生,今日能够平反冤屈,请问你有什么感想?”一位记者这么问。
“感想?当然是很高兴!我高兴上天终究是有眼的,让我能够洗刷这不名誉的罪名。”
“请问余先生,柳小姐为什么会指控你对她性侵呢?”
“她已经坦承是误会了,这是双方都确定的事。”关于家族斗争的内情,他不愿多说。
“那么,你会反告她毁谤名誉吗?”有一名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发问。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现在我只想好好感谢我的女朋友!因为在我受到大家质疑的时候,只有她始终如一的相信我。”
“关于远景集团方面,你有什么打算?”
“远景集团的董事会已经一致通过由我继任总裁一职,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复职,好好整顿集团内部。请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他看看时间,也该离开了。
“请问你什么时候请大家喝喜酒呢?”最后,记者打趣地丢出这个问题。
“快了,应该就在近期之内。”余壬浩心满意足地看著自己心爱的女人。
殊不知,还有一道巨大的关卡在等著他呢!
***
“要我接受那臭小子成为我的女婿──想都别想!”
书房里传来如雷的咆哮声,坐在客厅里的余壬浩拉扯自己的领带,不安地移动身体。
坐在一旁的姚夫人好不尴尬,僵硬地笑了笑,更加热络地招呼道:“来,喝茶喝茶,不要客气。”
“多谢伯母。”余壬浩接过她递来的茶,很阿Q地安慰自己:至少情况不会再更坏了。
“爸爸!”书房里,姚欣琳生气地猛跺脚,今天余壬浩特地来家里拜访,没想到父亲竟然拒绝出去见他。
“我说过了,想都别想。”姚振坤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瞪著女儿,父女俩生气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和余家合作,已是我最大的让步,要是早知道他会乘机拐走你,当初我绝对不会同意。”失策啊失策!
“什么拐走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父亲对他的轻蔑,让她好气恼。“好!你不肯见他,那就算了,没关系,我不勉强爸爸了。”
姚欣琳突然笑了,但那笑容让身为父亲的姚振坤反而不安起来。
女儿就这么放弃啦?这实在不像她……
见女儿转身离开,他赶紧喊住她。“你要去哪里?”
“去收拾东西,和壬浩一起走啊!”她还会去哪里?
“什么?!”姚振坤一听,控制情绪的神经瞬间绷断。“只因为我不肯见那臭小子,你就要离家出走?你这任性的丫头!”
“才不是呢!”姚欣琳转头看著父亲,甜蜜蜜地说:“我不是要离家出走,而是要和壬浩私奔──唔,其实也不能算私奔啦,以后我会在他那里工作,当然,商界这么小,一定会遇到爸的许多朋友,我会替您好好问候他们的。”
这摆明是威胁他,要把他反对他们结婚的事,闹得整个商界都知道,好个刁钻的女儿!
气到最高点,姚振坤反而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其实,他的心里是感到骄傲的,这个从来不肯向恶势力低头的女儿啊……
“好,那我见他总成了吧?!”他开始感到好奇,这个让刁蛮女儿倾心思慕的余壬浩,现在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来到客厅,见到余壬浩的第一眼,说真的,其实姚振坤对他的印象还满不错。
余壬浩高大俊挺,面貌端正,如果他不是余家的人,他可能会很高兴女儿有眼光,挑了个好女婿。
只可惜……
见姚父还不肯接纳自己,于是余壬浩决定主动化解这些年的误会,否则照这样下去,只怕他与欣琳很难有幸福的一天。
“伯父,我不知道大哥当年做了什么事,让您积下这么深的怨恨,但他人已经走了,您是不是可以──”
“不是他!”
“什么?”
“真正伤害我们姚家的人,不是余壬远。”姚振坤不耐地瞪他一眼。
“不是他,那是谁?”姚欣琳立即追问。连她也不知道,原来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是他!”
看见姚振坤的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余壬浩当场错愕呆住。“我?”
“他?!”姚欣琳差点放声大笑。
“爸!你有没有搞错对象?当年你与壬浩的大哥闹翻时,壬浩才几岁,那样的年纪能犯什么滔天大错?”
“哼!你忘了自己腿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
“我腿上的疤?”姚欣琳下意识隔著衣裤去抚摸大腿上的伤疤处。“这道疤和你们闹翻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腿上的疤,就是这小子害的!”
“什么?!是他?”姚欣琳诧异地看著余壬浩。
难怪她觉得余家的庭院很眼熟,原来是以前小时候曾经去玩过。
“那个跟著我爬墙的小女孩就是你?!”听他们提起当年的事,余壬浩才从尘封的记忆中,勾起这段快被遗忘的陈年旧事。
“是啊,就是我!原来当年那个小哥哥就是你?”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想起这一连串因缘巧合,姚欣琳忍不住摇头失笑。
都快二十年了,她早已忘了“小哥哥”的模样,只记得他有双明亮的眼睛。
“爸爸,这件事不是壬浩的错!”她必须郑重澄清这一点。“那时候,壬浩并没有带我去爬墙,他还一直要我别跟,是我自己不听话,硬是要逞强,不小心受了伤,当然不能怪他啊!”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是对方的错。
“哼!就算是你自己要跟,他也应该好好看著你,怎么可以不理你,害你从围墙上掉下来,把腿弄了个这么大的疤。让我更生气的是,余壬远那家伙竟然偏私护短,坚持自己的弟弟没有错,不肯道歉,你说我怎么能原谅他?”
“什么啊,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件事闹翻的?!”听到父亲孩子似的嘀咕埋怨,姚欣琳忍不住大翻白眼。“爸爸,这只是小事一桩,你干嘛小题大作啊?”
有人会因为女儿腿上的一道疤,和相交多年又有生意往来的朋友绝交吗?
真正任性的人,根本就是他!
“这不是小事!你不会懂得自己珍惜的宝贝被人弄伤的那种心情。”
他最漂亮、最宠爱的宝贝,粉雕玉琢、完美无瑕的女儿,没想到却因为那臭小子一时的疏忽,留下这么难看的疤痕,完美的艺术品成了瑕疵品,直到现在,他愤怒的心情还难以平复。
“伯父说得对。”对于姚振坤的责难,余壬浩完全不辩解,甚至全盘接受。“当年是我思虑不周,导致欣琳受伤,我应该负起全责──”
“哼,你知道就好,早该这么做了!”他非得教余壬浩三拜九叩,负荆请罪不可。
“所以我今天才特地上门提亲,请伯父把欣琳嫁给我,好弥补我的过错。”一抹狡黠闪过余壬浩的眼中。
“什么?”姚振坤愣住,没想到他会下这步棋。
“既然伯父已经提出要我负责这件事,那么晚辈就遵从伯父的意思,择日与欣琳完婚。”余壬浩故意曲解姚振坤的意思。
“等等!我还没有答应──”
“爸爸,谢谢你!”话还没有说完,女儿已经扑上来,抱著他的脸亲了又亲。
“我、我没有──”
“老伴,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啊,我得赶快去订制礼服,不然怕到时候赶不及在婚礼上穿。”
“喂──”他根本没答应啊!
“谢谢伯父宽宏仁慈,我会好好对待欣琳的。”余壬浩笑得万分灿烂。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