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有眉目了、有眉目了。”还没等人站定,小钱鼠便一副邀功的样子趋向萧关,“老大教我们的那一套很有用,用来跟踪人从没有被发现。”
“别拍马屁了,讲重点。”萧关没好气地敲他一记栗爆。
这阵子,萧关透过小钱鼠集结了许多京城的小乞丐,他将自己在桃渚生存所学会的坑蒙拐骗、偷听、跟踪的技巧全教给了他们,甚至还教他们识了不少字,以便在京城里混能更加如鱼得水,如此便形成了一片密布的罗网,也让他办起事来方便许多。
小钱鼠虽挨了打,但还是笑嘻嘻的,他们小乞儿帮由开始的十几人,到萧关的组织与号召变成了上百人,他这没没无闻的小钱鼠也严然成了个小统领,如此怎么能不对萧关心悦诚服?
“老大,你叫我们暗中盯着那几个五毒教的人,北边的弟兄们发现他们最近偷偷的进了皇宫,而且进去的人就没再出来过。”小钱鼠如实地慎重说着。
“进皇宫?为什么要进皇宫?”萧关扬起眉,这个小动作只要在他思考时,总是会不经意的做出来。“不管宫里和他们串通的人是谁,这时候朝廷调查起来,风头正紧,五毒教怎么样也应该撤出京城保存实力,而不是反倒潜入皇宫里……看来,过一阵子皇宫里有个翻天覆地的好戏要演了。”
这只是简单的推论,小钱鼠却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大,你说的真是有道理。”
“我得想个法子探听一下皇宫里的消息才行。”萧关在庙里踱来踱去,苦思着混入皇宫的法子,因为他的势力主要还是在宫墙之外,总不能叫小钱鼠真在宫墙打个洞钻进去吧?
想不到小钱鼠这时异想天开地道:“老大,那个毕小姐的父亲不是丞相吗?你和她感情那么好,让她去打探一下不就得了?”
“我什么时候和她感情好了?”萧关脸一歪。
“不是吗?我看老大你明明很喜欢她的啊,每次听你谈起她,你的眼睛都会发亮呢!”小钱鼠娓娓道来他的观察心得。
“是这样吗?”萧关心中一跳,他会喜欢那个自恋过头的小娘儿们?她也不过长得比别人漂亮一点、反应比别人好玩一点,所以引起他的兴趣罢了,怎么原来在别人眼中,他居然是喜欢她的?
“你可别胡说,那个小娘儿们早就许给夏邦呈了,我可无福消受。”他不否认说这句话时,心中一直有股气堵着,感觉闷闷怪怪的。
“老大,这件事只要稍微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好女色,毕小姐的美色又是名闻京城,毕丞相只是不希望自己女儿入宫,去嫁一个老头子守活寡,才早早就将她许了人。”小钱鼠像是在说什么秘密般,笑得贼兮兮的。
萧关闻言,左手手背往右手手心用力一击,像是领悟过来什么一样,“原来如此!我就在想那小娘儿们和夏邦呈根本貌合神离,到底是怎么凑上的……”
“老大,要不要将她抢过来?”小钱鼠兴致勃勃,摩拳擦掌,“毕小姐我虽没见过几交,不过看起来对老大也是颇有情意……”
“真的?”她对他有情意?萧关听得心痒痒,心忖连那骄傲的小娘儿们都逃不过他英俊潇洒的魅力了。
“真的!”小钱鼠点头如捣蒜,“要是能让毕小姐拜倒在老大你的……呃,绑腿裤下,不等于打了夏邦呈一巴掌吗?也替我们这些以前常被京军欺负的手下出口气。”
“去你的,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萧关再赏他一记栗爆。“别再提这件事了,老大追女人也是你能管的吗?”
“是是是……”小钱鼠捂着头,不敢喊痛。
不过对于毕芳这档子事,萧关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才踏出土地公庙,萧关立刻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于是他吹着口哨,又在胡同里绕来绕去,甚至翻墙直接穿过别人家的院落,再从另一面翻墙出来。以为自己摆脱了跟踪,没想到一个转弯,几名蓝衣人竟现身挡在他前头。
萧关眯起眼看了看。好吧,对方看起来是高手,而且追踪的技巧一流,现在站的位置摆明了就是不让人走,而他这身武艺虽然还算拿得出来见人,但一个打五个太不划算,且那把救命用的短刀也给了毕芳,他连吓唬对方都没有道具了。
耸起肩摆摆手,萧关无奈地道:“诸位大侠,不知各位追着小弟有何贵干?小弟两袖清风,银子一毛也没有。”
“我们要你的人。”一名蓝衣人深深的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冷静的掩饰住。
谁知萧关突然抓紧自己的衣领,面露惊恐直往后退,“不、不会吧?诸位大侠有这种癖好?虽然小弟英俊潇洒貌若潘安,但并没有那种嗜好。难怪、难怪你们都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我……”
几名蓝衣人面面相觑,像是没料到他竟有这种反应。方才说话的那个蓝衣人皱着眉,出面想解释,“我们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萧关向他们撒了一把白色粉末,几个蓝衣人都受过严格训练,当下急忙闭气合眼,怕中了对方的毒粉,萧关便趁着这个空档,由蓝衣人之间闪身而出,一手搭上旁边民宅的墙头,敏捷地翻过身去。
落地站定后,他正准备溜之大吉,眼前的画面就令他傻眼--墙的这一头早已站着几个蓝衣人正等着他。
萧关真是服了,这简直是天罗地网,他只得无奈地道:“算了、算了,看来我是逃不掉了,你们要我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直到方才被他用面粉蒙了眼的几个蓝衣人也翻墙过来后,那个唯一说话的蓝衣人才道:“我们的主子想请你走一趟,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暗自翻了个白眼,萧关暗忖现在形势比人强,会不会伤害性命不都是他们在说?一点保障都没有!不过对方既然摆出这么大阵仗,却到现在还没动他一根寒毛,想必他的安全确实暂时无虞。
“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蓝衣人也没有为难他,立刻十分低调隐讳的又带他绕了几个胡同,抵达的目的地是一间非常普通的民宅。
唯一开口的蓝衣人在门板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后,屋里的人立即开门让他们进屋。萧关随着蓝衣人进入大厅之后,只听到室内先传出说话声,里头的人才慢慢的走出来。
“萧关,用这种方式请你来,让你受惊了。”
走出室内的有两个人,前一位是个中年男子,也就是开口和萧关说话的那个人,对方留着外族的发辫和头饰,一脸精明干练的样子,他后头跟着一位锦衣公子,长得清俊斯文,一身贵气。
不过就两个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萧关见着了却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我的老天!你跟我长得好像,我老爹该不会在外头和人偷生孩子吧?!”他有些张口结舌的指着后头那个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似乎也相当意外,可是他都还没开口,那个中年男子便先说话,“方才听流光说,萧公子长得与……与我们公子十分相似,原本我还不太相信世上竟有这般巧合,但如今一见,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对方都说是巧合了,萧关也不会在被“绑架”的时候还去和人攀亲戚,便当一切是巧合。他略过这件事不提,没好气地对着中年男子道:“你叫他公子,所以他是老大喽?”他转向锦衣公子,“你大费周章请我来此,有何要事?”
锦衣公子面有难色的看向中年男子,后者也不喽嗦,马上接下他“老大”的话头,开门见山地对萧关道:“是关于五毒教的事。毕丞相向皇上密谈五毒教徒与皇宫中人勾结,在宫里引起很大的风波,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一人,但我们认为这件事内情不单纯。听说你就是听到五毒教徒密商的第一人,可否请你清楚的将那天他们的对话告诉我们?”
萧关没有马上回答,他仔细看着锦衣公子,慢慢的玩味对方的话。此人知道宫里秘辛,连毕丞相向皇上密谏之事都知道,代表他在宫中官位不低、势力不小,即使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太子,此人却在还不完全明白内情之前,选择了不相信这个结果,由此可见,此人若非太子一帮,那就是--
“你老大,是太子欧阳浯?”萧关对着中年男子道,他发现锦衣公子似乎颇为内向,说话全要由这个中年男子代表。
他对自己的推测有八成的自信,因为如果不是太子这个最大嫌疑人,根本不需要藏头藏尾的将他抓到民宅密会。
原以为又是中年男子要回他的话,想不到锦衣公子竟露出一个苦笑,突然开口,“没错,我确实是欧阳浯,所以你该知道我们找你的原因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五毒教徒,更遑论勾结,可是……可是所有的人都在逼我,因此、因此我必须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是毕太傅的证言有误,抑或是毕太傅没错,而是调查的人出了问题……我要知道……”
几句话讲得颠颠倒倒、冷静全失,中年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欧阳浯竟然就闭嘴了。这一幕令萧关看得有些惊讶,这个中年男子究竟是谁,权力难道比太子还要大?
“你是谁?”他忍不住发问。
中年男子淡淡地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
萧关干脆地一耸肩,双手一摊,“我不和无名氏说话。”
欧阳浯突然拉了中年男子的衣袖,一脸恳求,中年男子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敝人苻望,来自狼族。”
狼族……萧关突然想到皇宫中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在朝廷与狼族议和后,由狼族派来一人至中原协助太子了解边疆情况,原来那人就是他。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了解,你如何知道是我去偷听五毒教徒密会谈话?”知道对方是狼族人,萧关有些提防。
“悦红楼的鸨母。”苻望没有隐瞒。“毕丞相向皇上言明五毒教的密谈由悦红楼而来,鸨母说那几天的客人只有一个生面孔,并拿来当时你付帐的银票。‘通远钱庄’的银票大多是官家在用,京城里这么多官家,我猜应是相府的人所使用,否则一般人并不容易见到毕丞相,进而向他密报。毕丞相不可能上青楼,这阵子你在相府进进出出,是唯一的外人,所以提供偷听线报的人必定是你无误。”
这人不简单!由一张银票查出一个人。萧关对苻望不由得另眼相看,这人不是那么好诓的。
被人抓个正着,他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肩一垮,摊手道:“好吧、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们,反正我也不觉得事情是太子干的。”
苻望敛了脸色,“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