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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错之棋子皇后(上) 第十章 雷霆铲异己(1)

  殿上,首辅又转了个方向,“兵部尚书,那么你能否解释,这总共二十石的汾南米为何与民间价格差了三倍以上?”

  “这……那是因为日前扮州水患损粮不少,有的汾南米浸水己发芽根本无法买卖,本官不忍谷毁伤农,于是高价收买,亦可算是贩灾,而买来的汾南米,要是己发芽,可以让酒坊酿制三级酒,要是未发芽可充当军粮,这是美意一桩,还请皇上明察。”

  有礼部尚书的前车之监,兵部尚书认定首辅是窝里反,于是应对起来更加小心,就怕被他给逮住把柄。

  “嘱,这么说未,是义举呢。”首辅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回头问御史。

  “林御史,你去查看了兵部军粮署,可有瞧见那些汾南米发芽了?”

  “回大人的话,下官前去查探,那些汾南米全是赶在大雨前收割,并无浸水,再者,下官也走了趟皇商卫凡府邸,卫凡说当初兵部尚书要求急需大批汾南米,他才请许多商贾从中牵线,并出高价收买,才有办法购得二十石的汾南米,要是真遭水患损伤,又岂能收到二十石?

  “此外,下官还问过户部侍郎,他说当时不让兵部支领这笔款项,但兵部尚书仗势逼迫,他不得不从。”

  没想到就连皇商也不站在孔氏这一方,兵部尚书惊诧得说不出话。

  孔贵妃欲开口辩驳,却被儿子给拉住,她不解地看着他,就见他神色淡漠地摇摇头,示意她别开口,免得惹祸上身。

  而汾南米三个字教梁歌雅心间一颤。如果她没记错,她和九莲头一次溜出宫时,在一家玉铺里,就听到有人在谈论汾南米,说什么价格翻涨……

  殿上燃着火盆,可她却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有人故意从中设计,狗咬狗,窝里反……她虽然不清楚朝堂之事,但再傻也看得出有人针对孔氏一派赶尽杀绝。

  是他吗?

  看向身旁的巳九莲。他仿佛在看一出戏,看得正入迷,看得正尽兴,而这一出戏正是按照他的剧本在走。

  她浑身颤抖不休,开始怀疑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这么说来,不就和兵部尚书方才的说词大相径庭了?收购的并非发芽的汾南米,反倒是二十石的汾南好米……”首辅顿了顿,细长凤目闪动着光痕。

  “难不成是要屯军粮……企图造反?”

  “你胡扯!你这是含血喷人,本官为何要造反?况且本官手上并没掌兵权,只有掌军政,分配屯兵和汛地调兵!”

  “可孔氏一族拥有兵权的就有三位大将军,底下兵马超过十万,甚至。”首辅矛头一转,指向巳太一。

  “庆王爷自映春城返回,至今未交出十万大军的虎符!还请皇上明察!”

  话落,席上孔氏一派成员人人自危,如秋风拂穗般,一个个低头高喊道:“臣,愿意交回手中兵权以示情白忠诚!”

  巳慎思冷眼不发声,目光移到七子身上。

  巳太一放下酒杯,起身单膝跪下。

  “儿臣回府,立刻交出虎符。”

  巳慎思点了点头,再问:“林爱卿,可还有可疑事项未查办?”

  林御史随即启声。

  “启禀皇上,账册中尚有诸多疑点,微臣会在近日内查个水落石出,不负皇上所托。”

  “皇上,近日内如此多要务待审待查,皇上龙体尚未康复,何不请太子主持大局?”首辅趁机上奏。

  孔贵妃闻言,一口气续在喉头,几乎要将她给憋死。

  “太子,你身上的毒刚解去,能否替朕分优解劳?”

  巳九莲优雅起身。

  “儿臣的身子已经无碍,能为父皇分忧解劳,为儿臣所望。”

  “那么……就交给你了,该赏该罚,全交给你发落。”

  “儿臣遵旨。”

  “朕累了。”巳慎思披累地叹口气。

  扶贵马上向前扶着他,高喊道:“摆驾回宫!”

  目送圣驾离开,巳九莲回头面对众人,笑意无害又无奈,但语气却凌厉又无情。

  “来人,将牵涉其中的孔氏族人押进大理寺待审!”

  侍卫立刻入殿捉拿,兵部尚书不服,怒道:“巳九莲,全是你搞的鬼!”

  “老夫不服!”

  众人斥着,还是被侍卫给押走,霎时殿上所剩没有几人。

  “巳九莲……本宫以为你是知恩图报,岂料你是狼子野心,竟借本宫之手铲除了本宫的势力!”孔贵妃冲上前想打他,却被巳太一给拉住。

  崔云良在旁看傻了眼,只知道孔氏一派似乎大难临头。如此一来,她的靠山不就要跟着倒?

  “贵妃这就错怪九莲了,我也是好意,想要助贵妃一臂之力,岂料那账册竟暗藏玄机,怪我没瞧个详实,也只能请贵妃海涵了。”他说得歉意万分,唇角的笑意却是噙血至极,仿佛等这一日已经等很久了。

  事实上,从她喊他小杂种的那天起,他一直忍气吞声,就为目睹今日这场戏……如今,戏落幕了,他认为以往受的气,还算值得。

  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他要斩草除根,绝不让孔氏再有壮大的机会。

  “你!”

  不睬她,巳九莲转过身去。

  孔贵妃气得直跺脚,也只能被巳太,拉着往外走。

  “歌雅,你的气色不好,先回东宫。”巳九莲轻柔扶起她,察觉她浑身颤得厉害,不禁低声问:“身子不舒服吗?”

  对上他担忧的眼,梁歌雅迷惑了。

  这人待她……真是真心实意的?

  “我没事。”她连笑都挤不出来,只能惨白着小脸偎在他怀里。

  见状,他喊道:“苏璘,送太子妃回东宫。”

  守在殿外的苏璘随即进殿搀着她。

  “奴婢遵命。”

  “你呢?”她拉着他问。

  “父皇派了事让我处理,所以你先回去,好生休息,知不知道?”巳九莲拉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先行离殿。

  看着他绝然的身影,梁歌雅几乎站不住脚。

  “太子妃,奴婢派人取软轿过来,你在这儿稍候片刻。”苏璘扶着她走到殿外的栏杆边歇着,这才绕向殿的另一头。

  梁歌雅不适地闭上眼,突觉有道阴影遮挡了头顶上的灯火,她睁眼望去,惊见是面容难看的孔贵妃。

  “贵妃娘娘……”

  “太子妃,别说本宫没劝你,太子是狼子野心,谁都能利用,但本宫作梦也没想到,他狡诈如斯,竟然诱骗本宫上当……”孔贵妃哼笑着。

  “是本宫大意,不过他别以为本宫没法子抬他。”

  梁歌雅想缓颊,但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就连她也认为,一切都是九莲主导的,还能为他辩驳什么?

  “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一旦被本宫找出楚捷旅,看他这假皇子还能嚣张多久。”

  “什、什么?!”她怔住。

  “你没听错,当初柳淑妃怕儿子被皇后给害死,才会要楚旅捷将孩子带出宫,巳九莲他不过是个假皇子罢了,不,他连姓巳的资格都没有,他什么都不是,身上也没有皇族待有的黑色八角烈阳胎记,本宫早就看过了,只是一个不要脸的小杂种,竟给本宫假账册,倒了孔氏一派!”孔贵妃越说越气愤,连粗话都骂了出口。

  “贵妃自重。”她低斥。

  孔贵妃闻言,低低笑得令人胆战心惊。

  “梁歌雅,你至今还看不情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吗?因为你和你娘亲有着相似的面貌,娶了你,太子就能得到皇上的倚重,他甚至让你去掣肘皇上,利用你对付皇后……明白告诉你,就连他中毒一事,本宫都怀疑是他自栽嫁祸!”

  梁歌雅倒抽口气,驳斥道:“界沙是剧毒,使用不当就可能丧命,要是他真有狠子野心,会以自个儿的性命犯险吗?”

  “富贵险中求呐,剧毒又如何,可以试验的,不是吗?难道他就不会先试在别的地方,再决定自个儿要服下多少,否则聪明如皇后岂真会挑在秋赏宴上对他下毒?皇后看起来虽然是清冷不争的性子,可一个能稳坐后位多年的女人自有她的手段,只是要不要使而已。”孔贵妃撇撇嘴。

  梁歌雅一怔,想起秋赏宴那日,欲离开东宫之际,莲池里群鱼翻肚……她脸色更加惨白,不愿做如此可怕的联想。

  但她也想过,皇后要真的厌恶九莲,也不该挑那时机……那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去年户部尚书生毒疮,用了界沙,今年太子就中了界沙之毒……”孔贵妃摇头失笑。

  “我若是皇后,也不会笨得用同一种毒,好落人把柄。”

  “可那时也是你推断,认为是皇后……”

  孔贵妃冷冷打断她未竟的话。

  “那是因为我急于扳倒皇后,心想我和太子利益一致,帮他一把也无妨,岂料他竟是如此回报本宫……是本宫傻,忘了皇后一派要是倒了,为了太子之位,他肯定不会放过本宫,但等着吧,看本宫怎么拉下他!”

  话落,拂袖离去。

  冷风中,梁歌雅几乎站不住脚、面色惨白,苏璘差人抬软轿来时就瞧见她身形摇摇欲坠,吓得赶忙将人送回东宫。

  苏璘原要派人请御医来,但梁歌雅坚持不肯,她只得作罢。

  倚在床上,梁歌雅的心思乱成一团,想起那晚出宫听人道起汾南米时,他还刻意要她静声,加上秋赏宴那日,莲池翻肚的鱼群,还有他不让她饮酒,甚至于早就知道她必得献艺……

  好,就算那些事情有蛛丝马迹可寻,但他又怎会猜到皇后会赏酒?

  “太子妃,你在想什么?”打量着她沉思的神情,苏璘疑问:“是不是贵妃娘娘对你说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累了,想歇息,你也下去吧。”说着,她正欲躺下,却不慎扫下摆在床边的画轴。

  苏璘赶忙捡起摊开的画轴,见着上头的人,脱口道:“这是……楚嬷嬷?”

  梁歌雅猛地抬眼。

  “楚嬷嬷?”那画像是皇上所画,他说既然被她发现,那么就不必藏起,可以让他搁在床边思念。

  而楚嬷嬷这名……孔贵妃刚提起过。

  “嗯,她是皇上的奶娘,可这儿怎会有她的画像?”苏璘不解极了。太子妃和太子都不曾见过楚嬷嬷,何以会收藏她的画像?

  梁歌雅皱起眉。皇上的奶娘……这和他说的截然不同。

  “太子妃?”

  “苏璘,你在宫中待了许久,对不对?”苏璘年约四十开外,若按宫女十五岁进宫的惯例……兴许九莲出生之前,她便己在宫中。

  “是啊,奴婢十五岁进宫,在宫里已有二十几年。”

  “那么你见过柳淑妃吗?”她不着痕迹地试探着。

  “可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

  “柳淑妃面貌极为狐媚,也因为如此,当年皇上才会特别宠爱她。”苏璘没心眼地说,“太子妃怎会突然问起这些?”

  梁歌雅神情有些恍惚。苏璘没必要骗她,而她所形容的柳淑妃和画像全然不同,那就代表……九莲骗她。

  同理可证,孔贵妃那些话不完全是捏造的。楚嬷嬷既是皇上的奶娘,那么就是有品的命妇,在后宫自然有辈分,压得住众嫔妃,真要狸猫换太子也不是办不到,而九莲肯定也知道这事,否则没必要特地找出这画像……照这状祝,他是想派人除去楚嬷嬷吧。

  要真是如此,孔贵妃所有的推测极有可能都是真的。

  这项认知,让她无力地倚在床柱上,尝到了欲哭无泪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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