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想寻求秦相爷的支持,正愁想不出办法,前天幕僚提出这个法子,他还在考虑着。
美男计用过不少回,回回有斩获,他不介意再施展一回,只不过幕僚提的是王妃,若秦可心像传言那般丑陋,他该如此牺牲吗?
没想到,秦可心竟是长得这般貌美?!
他上下打量木青瞳,青衫棉布、面无脂粉,头上除一支玉簪之外别无饰样,但那支玉簪玉质上佳、价值不菲,可见身分不凡,再加上会写字,家世必定不差,没做城里姑娘的打扮,肯定是从乡下来的……
线索一点一点拼凑起来,没错,她肯定是秦府姑娘,难怪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太好了,如果秦可心长这模样,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收起笑容,恢复翩翩君子风度,他躬身行礼,道:「打扰姑娘了,还望姑娘不计较,本公子先行告辞。」
轻点头,木青瞳故做害羞状,目送他离去。
直到门关起,她才大大地松口气,把纸张纳进怀里。木青瞳提醒自己,待会儿买几套男装回去,日后出门得乔装打扮,否则这张脸太招揺,迟早惹祸。
两天后,赫连青果然向秦府提亲,太子见他扩张势力,心火更盛,从此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夺嫡之争正式摆上台面,此为后话。
真儿、雅儿回来后,她们准备付帐走人,才晓得赫连青已经把帐给结清。
真儿追问,木青瞳笑笑,把方才之事说出,只是没提赫连青的身分。
不等木青瞳开口,真儿抢先一步建议买几套男装,木青曈笑着应下,这丫头果然是得用的,有她在身边,可以省不少心思。
她们买了一车子东西,三人推着推车往前走,只是大姑娘上花新头一回,三人都没经验,把车子推得歪歪倒倒地,好几次差点儿撞了人,一路上不断对人点头抱歉。
路人看见是三个俏生生的小丫头,也不计较,还有人好心地帮着推上一段。
就在她们快到家时,赫连湛驾马迎面而来。
木青瞳匆匆看他一眼,只觉得眼熟,却没太大反应,但真儿、雅儿被吓坏了,她们压低声音说:「小姐,快走!」
木青瞳糊里糊涂地追着两人跑,却不明白为什么?
同时间,郝连湛也看到木青瞳,他一愣,用力揉揉眼睛,是她吗?有没有看错?她怎么会在这里?!
回神,他拉起缰绳朝木青瞳的方向奔去。
只有一小段路,雅儿、真儿转进两院间的小巷弄后,发现木青瞳没跟上,雅儿转身往回跑,奔出巷弄,一把抓起木青瞳没命地跑。
赫连湛骑马奔驰,转过弯后顺着大道往前直追,忽略了那条小巷弄,直到跑过好长一段路都没见着人,他才勒马停住,喃喃自语,「是我眼花了吗?」
阿临、阿望追上前,问:「爷在找谁?」
他看看左右,失笑,是啊,怎么可能……「阿罄有没有消息?」
见阿临揺头,赫连湛颓然垮肩,扬鞭道:「回府!」
真儿坐在墙上,接过小姐和雅儿递过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往院子里头丢,等东西都拿完,雅儿把推车推到最里头,抓过几丛杂草盖上,才和木青瞳爬上墙,合力拉起木梯转进院子里,三人依序下木梯。
直到双脚着地,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才算归了位。
木青瞳还没开口,雅儿已急吼吼地说:「小姐,你知不知道方才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是谁?」
「谁?」
真儿瞅雅儿一眼。「小姐盖着喜帕,怎么会晓得?」转头,她解释,「那人就是信王爷。」
赫连湛?他怎么刮掉胡子了?
前世他一直留着那把代表英勇的胡子,这辈子是哪里不对劲了,怎么剃掉他的标志?不过……说实话,剃掉胡子的他有副让人心动的好样貌。
这人还真是得天独厚!
不过再好看也没用,这样的男人终归不是她该拥有的,她没别的好处,自知之明是有的,既然不擅长宅斗,想保命的最佳方法还是远离王府。
雅儿凑到木青瞳身边,勾勾小姐的手臂,问:「动心了吗?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木青瞳觑她一眼,掐抢她脸上的婴儿肥,笑说:「不要命的话就凑上去,你以为王妃是吃素的?」
真儿叹气,这倒是,她在大宅院里服侍多年,旁的不敢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像小姐这样的性子,肯定斗不过王妃,依目前情势来看,走依旧是上策。
赵涵芸怎么都没想到会再遇见「他」。
眼底带着妒恨,她厘不清自己的心情。
恨他吗?自然是恨的,既然无心,何苦揽动她一池春水,让她日夜思念优郁,还让她差点儿铸下大错,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赵涵芸满脑子想的全是那年两人相遇相识的情景。
他的情书写得如此勾人,他每句话都说进她心底,甜得她无法不一想再想,他的一举一动无不牵系着她的心,让她在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得到一丝慰寂。
今日到万佛寺是为着求神佛庇佑,王爷已经回府近三个月,却从不肯踏进她的房间,她试着诱惑,无数次暗示,愿意与他做一对和美夫妻,她连脸皮都不要了,话里话外的暗示,她别的不求,只求夫婿给她一个孩子,让她有所依恃,可是听完话他转身就走。
他真的很讨厌女人吗?只有男人才能讨他欢心?赵涵芸心灰意冷,几乎想要放弃,可是她必须当信王妃,日子必须过下去……只好来求神佛为她指点一条明路。
所以她来了,为求夫婿垂怜,也为着万佛寺后院那片桃花林。
那年,她便是在桃花林下邂逅赫连青。
那年的他和今日一样穿着一件天马皮袍,足下一双青缎黑皮靴,服饰虽贵重,却不甚张扬,气度宛若翩翩佳公子。
两年不见,他依然丰神俊朗,依然浑身透着高贵气息,一双丹凤眼依然散发着勾魂魅力。
赵涵芸以为他没脸见自己,没想到目光接触,他扬起笑容、快步朝她跑来,像是迫不及待似的。
随着他越跑越近,她的心跳越发强烈,彷佛下一瞬,心胸就要跳出胸口。
他终于来到她跟前,他的笑容不停歇,他一声「芸儿」,喊得她鼻酸。她深吸气,想假装若无其事,可表情反应了她的真实情绪。
赫连青对身后的侍卫说:「去前面守着。」
「是。」侍卫领命,转身走开。
他看紫宛一眼,紫宛不敢自作主张,垂着头,直到赵涵芸挥手让她也离开,她才快步跑开。
紫宛很害怕,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王妃身边多少伺候的人死得无声无息,她不想当下一个,可是她不过是个奴婢,又能怎么办?心里想着,眼泪忍不住落下。
赵涵芸没有看见,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赫连青身上,吞下哽咽问:「不知八皇兄……」
话没说完,赫连青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他捧起她的脸,封住她的唇,在她唇间辗转流连、吸吮,像要将她的灵魂攫取似的。
理智告诉她必须反抗,可她却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腰,任由他肆虐。
她知道这是错的,她明白自己是赫连湛的妻子,可是赫连湛的冷待、他的无心无情,让她夜夜孤枕难眠……
不由自主地,她在他的吻里沉论,她彷佛又回到那年,又是那个青春天真的小姑娘。
赫连青再懂女人不过,赵涵芸满睑的哀怨再再说明她在信王府里的待遇。
看来老九果真是个好男风的,对女色不上心,那么王府传出的消息定也不会有假,听说木青瞳一进府就被打入冷宫。
看来赵涵芸于老九不过是个摆设,既然如此……他的动作更放肆大胆了,吻从嘴唇一路往下滑,温柔的手指挑开她的衣带,在肚兜下绣轻抚她细致的皮肤。
她倒抽气、想阻止,没想到嘴里发出一声低吟,表达出她真实的欲望。
浅浅一笑,他的手指滑入肚兜里,一路往上、一路挑逗,最终覆上她胸前丰腴,轻拢慢捻,她的欲望一寸寸往上攀升。
肚兜不知何时被拉开,他的唇停留在她胸前两点樱红。「芸儿,你好美……」
她无法说话,无法反应,任由他的唇舌在她身上制造出一波波心悸,那是陌生的难受,她从不知道自己有这样放荡的一面。
可她不想停止,更不想他松手,两年了,两年来她不断恨着、怨着,却也想着、思念着。
多么坏的男人啊,却是第一个闯入她的心、她梦里的男人。
看着她脸上的潮红,他脱下衣服铺在地上,温柔地把她放在上头,他嘴里说着甜蜜的话。「我想你、我爱你,我每个梦中都是你,芸儿,你可晓得,我为你吞下多少相思苦?」
他说他爱她、想她?这时的赵涵芸已经无法分辩话中真伪,满脑子盘旋的全是他的思念。
他吻着她的唇,他的手在她身上辗转流连,对于性爱,他是高手,没有女人能不在他身下臣服。
他在热吻间除去她的衣裤,他抬起她的玉足,轻轻地吻遍她每一寸肌肤。
慢慢地,他的唇回到她胸口,含住她的柔嫩时,他抬起头,邪邪一笑,道:「芸儿,我爱你,你还爱我吗?」
她看着他深情的眼眸,无法不点头,她爱他,可也恨他,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人,教人又爱又恨,却又放不下……
他笑了,为自己的魅力,也为自己的征服。
他捧起她的脸,再度吻上她的唇,同时也闯入她的身体。
一阵刺痛,她垂泪,蓦地,他明白发生什么事。两年了,她竟还保有处子之身,是为着他?她始终爱着他?
太好了……又是一颗好棋,老天待他不薄!
下一刻,他放任自己在她身上不断索取,一下一下,他用力进击,她忍受着疼痛,却也带着至高无上的喜悦。
桃花林里安静极了,只有两人的急喘声和肉体撞击声,他们在极乐世界里徜祥徘徊……
雨散云收后,他体贴地为她整理衣服,动作很轻,动作间他不时地在她身上印下一个吻。
每吻一下,他就说一声,「这里是我的……这里是我的……」直到两人整理妥当,他把她抱在怀里,满足地说道:「全部全部的芸儿都是我的,我等这天已经等了盩整两年,天晓得我等得多憋屈,谢谢老天,终于把你送回我身边,芸儿,我爱你。」
话落,他又吻上她的唇,直吻得她又丢魂失魄方才停止。
她靠在他怀里,一句句骂自己没出息,可是……她要怎样有出息?
她明明已经将他放弃,明明已经决定对王爷一心一意,她想当好信王妃的呀,只是……他怎么可以出现,怎么可以破坏这一切?
她好怨呐,他这样待她,她应该恨他的,只是……脑袋一片空白。
两人就这样抱着彼此,谁也不动,风吹过,时空彷佛在此刻凝住。
好半晌,他又开口,「芸儿,我爱你,很爱很爱很爱你。」
赵涵芸终于恢复理智,轻轻推开他,带着冷笑,寒声问:「既然爱我,为何要求娶秦相孙女为妻?为何府邸后院装满女人?你说过,为了我会终生不娶,你要为我守身、守心,结果呢?」
他望着她,一句话不说,半晌,两颗眼泪坠落。
他的眼泪像滚烫的开水,灼伤她的心,她慌了手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太天真了。我没有大志向,我什么都不要、不争,我只想和芸儿在一起,寻片世外桃源,好好守着彼此,过平淡却幸福的日子,我的愿望很小,可是总有人看我不顺眼。」
「太子?」
他点头,满眼的苦楚,「芸儿可知道,你坐上花轿嫁给九弟时我在哪里?我没有去喝喜酒,我抱着一坛酒坐在这片桃花林里,一遍一遍质问老天,既然让我们相识,为何不允许我们相守?
「那晚,我喝得酩酊大醉,大病一场,在病床上,我终于想通自己错在哪里?是我不够强,才留不住心爱女子,倘若我坐上那把至尊无上的龙椅,所有人都要听我的,我才能从九弟手中夺回你,我才可以实现承诺,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想清楚了,我不再拒绝赐婚,谁想嫁给我都好,只要她们背后的势力能助我夺得江山,助我赢回爱情,我便欣然接纳。
「我知道这样很槽糕,可我管不了自己,芸儿,你知不知道夜夜想着一个女人却无法得见的痛苦?你知不知道思念会像蛊毒一寸寸侵蚀心脏,教人痛不欲生?
「我不管了,就算对不起全世界,就算对不起九弟,我对自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重新夺回自己身边!」
满篇都是谎言,他却说得顺畅极了。
这些日子,他内心焦虑不已,太子被父皇下令圈禁,但那也算圈禁?不过是挪个窝儿,住进过去的定王府,砌上高墙、种上蒺藜,在府内划定一块地方,限定活动范围,除了剥夺自由以外,其它一切如常,甚至还有人可以偷偷进府去见他。
赫连青气得双眼通红,恨不得一把火烧掉定王府。他痛恨父皇的偏心!立功的是他,他却不时被父皇冷嘲热讽,当着百官面前责骂一通。
他知道的,大事将成,但他必须防着老四、老九,既然无法拉拢,就只能毁掉,他可不想冒险犯下杀头大祸之后却是为他人作嫁。
赵涵芸还陶醉在他的话里。原来是这样……可不是吗?传言相府千金貌似无盐,他都愿意为自己将她给娶进门……
感动濡染胸口,她把头埋进他怀里,想在他的心跳声中寻找安定。
她的动作让赫连青弯起眉毛,她听进去了,对于女人,他向来得心应手。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把她环得更紧。
当年透过母妃,他早知道父皇打算把她许给老九,老九好男风之事已传遍京城,没有人愿意让女儿出嫁,唯有赵府愿为仕途牺牲嫡女。
得到消息,在选秀之前他便制造偶遇,勾得赵涵芸对自己上了心,之后赐婚圣旨下,他诱她怨恨老九,甚至言里言外暗示只要老九死了,他就可与她暗渡陈仓,只待时机成熟便带她远走高飞。
他几乎成功了,赵涵芸在合卺酒里下毒,没想到赫连湛如此命大,昏迷三天三夜竟还能清醒,可惜了赵涵芸这颗棋子。
没想两年过去,他还有机会重来一次,看着怀抱里的娇女人,他忍不住欢欣雀跃,匀起她的下巴,又吻得她意乱神迷。
赵涵芸突地捶打他,怒问:「你凭什么夺回我,我已经是信王妃、是别人的妻子!」
「凭我登上大位、凭我是天下至尊,如果非要取走他的性命才能夺回你,我不会有半点犹豫。」他说得斩钉截铁,笃定的口气让人定心。
「话说得好听,过去两年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我在蓄存实力,我在招兵买马,我随时随地伺机而动,芸儿……」他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轻吻。「我很清楚你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也知道你为我守身如玉,你怎会以为你身边没有我的人?好芸儿,光为这份坚贞,我就不会弃你而去。」
他的随口糊弄便安了她的心。「你在王府里安插棋子?你怎么敢?信王……」
「就算被他知道,心存报复,我也不怕,因为……」他的额头贴上她的,唱歌似的低吟着。「因为不知道你的消息,教我如何活下去……」
泪坠落,心软了,赵涵芸再度落入他的圈套却不自知,仰起头,她主动吻上他的唇。
他再加把劲问:「芸儿,你可不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我等这天已经等得焦头烂额。」
她让他焦头烂额了?说不出口的成就呵……点头,就让飞蛾扑火吧,就算最后只余一缕烟灰,她亦不悔……
在两人携手离去后,桃树后面转出一道颀长人影。
赫连渊闪烁的目光落在赫连青背后,眼底饱含浓烈的兴味,他勾唇一笑,桃花眼开出朵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