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嬅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到古振霖家拜访时,他母亲面带微笑说的一段话。
那时候的她虽然忐忑不安,但在听见这样的话后,却宽心了不少,以为他的母亲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好相处的人,直到嫁进去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并不是他的母亲虐待她或打她什么的,而是一步步的瓦解她的信心,打击她的自尊,最后她变得很怕与他的母亲相处或说话。
“在想什么?”古振霖由后头抱住她。
“没什么。”
“不要说没什么。”他皱了下眉头,“我知道你一个人闷闷的在想事情,我不喜欢这样。”
之前他们的婚姻就是这样出问题的,她一开始都把话积在心里不提,最后一次爆发出来,他想补救都补救不了。
她转头笑看着他,“我只是想起跟你妈相处的一些事,不过真的没什么,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媳妇,她也不是我的婆婆,我们之间只要除去掉这层关系,就完全没有问题。”
“你……”
“我刚刚只是一时间吓了一跳,所以才……”她耸耸肩没有接下去,换了个话题,“我有点饿了,我把苹果派拿去弄热。”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拿着苹果派走开,好像那是要进贡给国王的礼物一般,他烦躁的在原地踱步,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他到底在烦什么?
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是最好的,母亲想管也管不了……
才怪,他立刻驳斥这个自欺欺人的想法。
他走到她的身后抱住她。
“振霖?”
“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们不是说好不谈以前的事吗?”
“不是以前的事,是现在的事。”
“什么?”她回过身看着他。
“如果我妈要你离开我,你还会听她的话吗?”
她讶异的看着他,“你是说你妈会找上我?”
“她还不知道你回来,但是……”他耸了下肩,“我不会说,可是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难保她不会从别人那里听到。我现在只是假设这样一个状况。”
她蹙眉想了下,而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啊!”她好笑的看着他,“好吧!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可能会吧!”
他立刻火冒三丈,咆哮道:“你说什么?你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放弃我吗?”
“我……”
“该死的你!”他摇晃她的肩。
“我……”
“你如果敢再不告而别,我不会饶你的。”他吼道。
她快被他吼得耳聋了,“那你要我怎么办?跟你妈吵架吗?”
“那就吵。”他才不在乎。
她瞪他,“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笑吗?要怎么吵?叫她滚到一边去吗?还是跟她说死老太婆,管好自己吧!”
他愣了下,一时哑口无言。
“好笑吧?”她笑道:“这种戏码我演不来,如果我真的讲出这种话,你妈可能会拿她的珍珠项链抽打我。”
他烦躁的瞪着她,“你不需要理会她说什么。”
“我也不想理啊!可是我的道行不够,没办法听而不闻。”她抚摸他的手臂,“我们不用讨论这个,我们不是说好这只是一段rou/体关系吗?说不定你妈还没发现前,我们就散了。”
“我们不会散。”他愤怒的反驳
“又生气了。”她好笑的看着他,“我们不是说好不谈感情的事吗?每次一谈就吵架。”
他再次让她堵得不知该说什么,不过他很快的恢复过来,“我觉得你变了 。 ”
“我是变了。”她微笑,“在国外生活三年多,我学到很多东西,也重新找到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他皱眉。
“意思就是我又重新找回自信跟轻松的过日子。”她抚摸他的胸膛,“还有最重要的,活在当下。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去想未来,不想去想你妈妈的事,那不是我现在关心的,至少不是现在。
她叹口气,注视他的黑眸,“今天晚上本来一切都很好的,我烤了苹果派想跟你一起吃,结果现在气氛却搞成这样。我们一定得在今天谈这些事吗?”
她的话让他原本气愤的心软了下来,“也不是一定要在今天,我只是……算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些。”
她露出笑,而这时烤箱也“当”的一声响起。
“时间刚好。”她笑咪咪的拿出热腾腾的苹果派,“再弄两球香草冰淇淋在上面,那可是人间美味。”
***
稍晚,当阮秋嬅入睡后,古振霖还十分清醒的盯着天花板,任由思绪漫游,但很快的他的心思只在一件事上打转,那就是阮秋嬅。
他们之前的谈话让他愤怒,他很生气她还有自他身边逃走的念头。
该死,他就是痛恨她有这个想法,这让他再也无从否认他还是在乎她的。
他烦躁的翻过身,面对她赤裸的肩膀,他拉下被子轻咬她的后颈。
为什么她还能这样轻易影响他的情绪?
这女人真是可恶!
他咬得更大力。
“嗯……”阮秋嬅在梦中皱了下眉头。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他的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来回抚摸,她性感优美的体态让他忍不住以唇代手,沿着她胸侧一路向下亲至她的臀边。
她在睡梦中呻/吟一声,手指挥向骚扰的来源,打上他的额头。
“可恶。”他又气又想笑。
他抓住她的手,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抱进怀中。
她在他的胸膛上磨了磨,轻轻叹息
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子贴着他,一种满足的感觉自心底升起。与她在一起总是让他感到满足,其他女人从来没能给他这种圆满感。
正因为如此,他一直相信他们是天生一对,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但他们的婚姻却没能长久,让他不由得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
每次只要想到她故意跟他吵架,故意伤他的心,只是为了让他答应离婚,他就无法不气愤。
她从来没想过这会伤他多重吗?
他很想一次把情绪发泄出来,可是他知道这对事情没有帮助。之前他们就谈过几次,每次都会争吵,因为在婚姻中受伤的不只他,她也是。
他亲吻她的额头,手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
他最愧疚的就是没能保住他们的孩子,他知道她有多想要孩子。她自小就没亲人,所以一直想有个家庭,他给了她梦想,却也将她的梦想给打碎。
他们结婚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两人都很高兴。没想到一个月后,他在公司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秋嬅流产了,他还记得他赶到医院时,秋嬅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
他一直安慰她说没关系,但她就是止不住泪。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秋嬅与母亲吵了一架,医生说是情绪起伏太大,导致流产。有些母体本身比较敏感,是容易流产的体质,而秋嬅恰巧就是属于这一种。
那也是她第一次提议搬出去住,可是他没有听进去,因为母亲拉下脸来道歉,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高傲的母亲拉下尊严道歉,虽然他也很气母亲,但最后还是心软,原谅了母亲。
四个月后,秋嬅二度怀孕,他们本来不想这么快又受孕的,毕竟小产还是伤身,秋嬅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但他想大概是套子破了还是什么的,反正秋嬅又怀孕了。
这次他还特地提醒母亲不要给秋嬅压力,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之后秋嬅就忽然失去了生命力,只是流泪,不吃也不喝,他心急如焚,逼迫她咽下在面前的食物。没多久,她就提出了离婚。
他轻抚她熟睡的脸,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两人最后会变成这样?就因为母亲吗?可当时他已经决定搬出来住了,这样还不够吗?
***
一个月后。
阮秋嬅从医院走出来,脸庞散发着喜悦的光芒,双手不自觉的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
她怀孕了,她高兴得几乎要当街欢呼起来。
这次她觉得身体与精神状况都很好,一定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