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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的私房药(上) 第五章 青楼名妓被杀案(1)

  明知道是那个什么鬼公主的耍花痴,赖不到云曜身上,可是甫进京就招惹这么一号人物,往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染染真的好想到处逛逛,难得从乡下地方来到繁华都会,难得手上的银两多到可以迭积木,她还没享受当败家女的风光,就要被禁足了,她能不埋怨吗?

  望着她气嘟嘟的包子脸,云曜无奈苦笑,他拍拍她的肩膀,问道:“确定不跟我去靖王府?听说八皇子英姿勃发,凡女子都会倾心。”

  靖王府与云府背对背相连,出入大门完全向着不同的街道,因此谁也想不到两座府邸是如此相近。

  云府是打从梁梓瀚立府后就备下的,这辈,一点一点挖,一寸一寸修,两府之间有密道、有密室,还有相通到外的逃生甬道。

  对这一天,云曜已经期待多年,再次看见瀚弟,他肯定不是前世那个苍白、羸弱的少年郎。

  前世,瀚弟与太子在朝堂上因政见不同而争执,之后被太子命人殴打,从此身子骨没有爽朗过,今生,他行军练兵、驰骋沙场,定是打磨出一副健壮的身子骨。

  他期待今日的见面,亦期待把染染推到瀚弟面前,染染聪慧,若能留在瀚弟身边,日后在朝堂上定能多分助力。

  “嘿嘿嘿。”染染皮笑肉不笑地道:“谁的英姿可以强过我们家小翔?有,两个,一个尚未出生、一个已经老死,所以我们家小翔永远占排行榜第一名。”说完,她朝屋外的小翔瞥去一眼。

  小翔乐坏了,“飞”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道:“染染,好。”

  她顺势摸摸他的头,像拍小狗那样。

  真怪,小翔分明比染染大四岁,可在她身边,就像个娃儿似的,任她搓圆捏扁。

  染染瞄了眼书架,伸出手,小翔意会,走到架子前抽出一本书,递到她手中,她脱去鞋子坐到软塌上,小翔也跟着背对着她坐好,她便把小翔的背当枕头靠着,小翔则乖乖当个尽责的引枕。

  云曜失笑,她打算气多久,都两天了,包子脸还不消,他戳戳她的脸,说道:“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到尊贵无比的靖王爷。”

  “所以呢?”她无可无不可的反问。

  “所以什么?”

  “这尊贵无比的人,是长了三颗眼睛还是两张嘴?待少主大人回来,可得好好与我分说分说,让我长点知识。”说完,她背过云曜,又去翻他书案上的信件。

  云曜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自从她帮忙处理盗卖铁矿的事情后,这些年来,璇玑阁的大小事,他对她无一隐瞒,除了他和瀚弟的身世之外。

  他不但教会她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也让她参详定计,她没有一次令他失望。

  如此诸葛之才,若能成为一国之后再好不过,可惜瀚弟已经成亲,妻子何贞静还是他亲自挑选、由秋品谦向皇上推荐的。

  何氏之父何湛为四品大员,没有外家助力,不会在太子跟前惹眼,但何湛是个有才有能、刚正不阿的,日后定会有大造化。

  而何贞静温良恭俭、贤良淑德,且有见识,并非胆小怯懦之人,这样的女子堪为皇后。

  即使最后结果不能如他所想,无法将瀚弟推上那至尊之位,待他不在了,若染染能与瀚弟结同心,她必能助瀚弟一臂之力,而瀚弟也定能护她周全。

  云曜轻叹,“梁梓雅之事,事出突然,谁也没想到。”

  “可不是嘛。”染染很敷衍的附和。

  都说女人心眼小,她还自诩是个心宽的,可是光想到梁梓雅是梁梓潮的双胞胎妹妹,她的心就宽不起来。

  虽然太子很烂,可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云曜非得挑选梁梓瀚,难道没有别的皇子堪用?虽然五皇子不出色,但比起太子,也不算太坏,只是身子弱一点,可人家赢在年纪,好歹五皇子三十三岁了,阅历比十八岁的少年来得多,何况正常的十八岁少男平常都在做什么,刷手机'搞初恋、准备考大学呗,让这样的人来主导国家未来发展,她连想都不敢想。

  虽然梁梓瀚打了不少成功战役,令人刮目相看,只不过有梁梓雅这个妹妹,让他的分数直接扣到不及格边界。

  “染染,别闹脾气,陪我走一趟吧。”云曜好言道。

  “不去。”

  “给个好理由。”

  “我怕碰见公主大大。”

  “放心,我与八皇子见面,除心腹之外,不会有别人。”

  “没有公主大大,还有婢女小小,再不还有宫娥姑姑,咱们家少主一副好样貌,谁晓得出门还要沾多少腥儿回来,染染胆子小,怕又遭波及。”

  没错,染染就是在生气吃醋,他们相处多年,她都还没在他身上烙下标记,载明“苏氏专用”呢,梁梓雅就抢上来贴标签,当她是死的吗?对那个梁梓瀚,她是迁怒迁定了!

  “染染是在怨我?”

  “岂敢。”说着,啪一声,她把书给阖上,拉着小翔往外走去。

  最终,云曜还是没能带染染一同来到靖王府。

  云曜看着熟悉的靖王府,这里的一草一木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前世瀚弟没有封王,府门挂着的牌匾是八皇子府而非靖王府,随着傅珩的引领,他走进潮弟的书房。

  还是有些不同,前世瀚弟的书房里只有书墨香,而这一世,书房里多了几柄刀剑陈列,墙上还挂着弓弩,而书架上除了治世宝典,还有各种兵书,以及他费心搜罗来的风情游记及孤本。

  没错,他想明白了,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个江山早晚是瀚弟的,瀚弟必须要能面对各种困难,既然他无法把这些磨难排除在瀚弟的生命之外,他能做的,就是帮助瀚弟变得更强大。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云曜转过身,他先看见的是风、霜、雨、雪四人。

  她们上前,一股脑儿的跪在云曜身前。

  他急忙扶起四人,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瀚弟能有今日,四位厥功至伟。”

  她们想念璇玑阁、想念擎天岭上的老友,她们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少主说,但小少爷还站在门边,她们只好暂时按捺下满心激动,退到一旁,让两兄弟好好叙话。

  梁梓瀚终于见到哥哥了,此时此刻,两人内心都是波涛汹涌。

  梁梓瀚紧紧盯着大哥,没错,就是他梦里的模样,就是他想象的模样,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模样。

  这是他们兄弟俩第一次见面,可却像是熟悉了千百年似的,仿佛无须任何人说明,即便是站在街上,即便身边往来者众,他也会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自己的哥哥。

  他是个敏感孩子,能轻易发觉别人的善意或敌意,因此他和风霜雨雪四位姑姑分外亲近,他很清楚,她们是自己可以倚重之人。

  十二岁那年,他被母妃突如其来的狠戾吓到,在那之后,好几次他差点儿受害。

  他试探地把事情捅到母妃跟前,央求她为自己作主,没想到她只淡淡的说是皇后下的手,并且告诉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天起,他便时刻小心,心存怀疑,下手的到底是皇后还是母妃?

  直到风姑姑端来一碗汤药,告诉他,只要喝下,昏昏沉沉病上十天后,他就可以知道所有答案,他毫不迟疑地仰头把汤药一口饮尽,那是因为信任,他相信四位姑姑绝对不会坑害自己。

  然后他生病了,不断发烧、不断呕吐,所有人都以为他挺不过来,父皇大怒,母妃却连管都不想管,若非父皇眼睁睁看着,她怕是会把御医阻隔在外。

  趁着那次,风姑姑把他屋里的人从上到下清理一遍。

  他清醒的那个夜晚,他喝下一碗鲍鱼粥,四位姑姑守在他的床前,告诉他一个很长的故事。

  正是那一夜,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于是他脱胎换骨,他不再张扬智慧,他学会装傻隐忍。

  他白天贪睡,深夜苦读,从密道进来的师父,夜夜陪他熬着,早在他六岁那年,风姑姑就带着他练武,但从那时起,他更加自励刻苦。

  十四岁出宫立府,他执意要随军历练,皇上惊讶、丽妃乐观其成,大概是以为他会战死在沙场上,那么她做过的事,便不会有人知晓。、

  他清楚哥哥为自己做过多少事,若是没有哥哥的谋略策划与粮草、军饷,他根本无法打胜仗。

  每次接到哥哥的来信,看着信中的谋略与教导,他总是心生敬佩,这样的才智、这样的胸襟,这样的男人才足堪委任天下!

  他开始期待与哥哥见面,却始终不得见,直到此次班师回朝,他收到最大的礼物不是受封靖王,而是终于能够见到哥哥,能与哥哥并肩作战!

  他再也忍不住满腔激动,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哥哥。

  “哥哥……”随着这一声叫唤,梁梓瀚的眼泪滑下。

  抱着弟弟结实的身子,云曜满足地叹了口气。娘,他成功地把弟弟教养成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苏府大厅的陈设很简单,除一张八仙桌、几张楠木椅和靠墙处的两张太师椅外,便无其他,墙面上的挂图,还是苏为亲手所绘,可以看得出来,他日子过得极为简朴。

  云曜等上一盏茶功夫,才等来苏大人。

  这位苏大人就是当年观测到天龙星的大家,来此之前,云曜早已摸透苏大人的性情脾气、背景资料。

  他性格耿直,律己甚严,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诡谲朝堂,因此多年来,这个官做得磕磕绊绊,不见升迁。

  但也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对于子女的教养非常重视。

  苏为有五个儿子,都是嫡妻所出,他的夫人倒是个聪慧能干的,用他不多的俸禄把苏府打理得有模有样。

  苏为走进大厅,望着云曜,心微震,那是个顶天立地、气宇轩昂的男子,气度决泱,非凡人所及。

  他会观星,也懂得观人,这些年,他对《易经》的研究也越发好了,他看得出来,此子非池中鱼,他日必是呼风唤雨之人。

  上前一拱手,苏为道:“在下苏为,不知先生……”

  云曜微笑回礼,“苏大人,在下姓云名曜,江南人士。”

  听见他的名字,苏为一惊,莫非是消失将近半年的璇玑阁阁主?

  这些年,皇上越发依赖璇玑阁,有什么难以决定之事,便差秋太傅走一趟擎天岭,所得之策,皆是益民利国,然柳信挑拨,皇上糊涂,璇玑阁散尽奴仆,将所有银钱全数奉上,有人担心、有人猜忌,深怕云曜怀恨,另投明主,倘若如此,大梁危矣,却没想到他竟然进京了。

  半晌,苏为回神,躬身拱手道:“云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知先生到寒舍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想与大人论论时势。”

  苏为忙命下人奉上新茶,请云曜入座。“先生请。”

  “苏大人请。”

  双双入座,苏为静待云曜发言。

  云曜并不着急,细品过茶汤后,方开口道:“十八年前,苏大人曾誉天龙星降世,大梁将横扫诸国、称翼下,不知十八年过去,苏先生如何看待这位天龙星梁钧沛。”

  闻言,苏为眉头紧锁,天龙星降世的皇孙令人大失所望,他欺男霸女、不思上进、流连青楼,生性残暴狠戾、刻寡薄恩,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就大梁霸业?即便当今的东宫太子,也是个昏庸愚眛之徒,有野心却无才能,眼界窄,心量更窄。

  三国联军,八皇子率兵对战,已是艰难困顿,却传出太子与皇孙盗用军饷一事,皇上震怒,但因心系大梁,不敢将两人正法,只能重重拿起,轻轻落下,引发诸多民怨,若再放任情况这般发展,统一诸国、称霸天下,恐是笑话一桩!

  迟迟等不到苏为的回应,云曜又道:“苏大人是否觉得池鱼难为馄、燕雀难为鹏?”

  就算梁钧沛是个市井小民,这样的性子与智慧也只会是个败家货色,连五口之家都承担不起的男人,如何能承担大梁千万百姓?

  见苏为愕然不语,云曜再道:“倘若皇上将国家托付与如今的太子及皇孙,历经这两任皇帝的治理,大梁焉能安存?”

  几句话,重重敲上苏为的心板,当真是他错了吗?当年不该妄测天命、泄漏天机,以致于世道沉沦?

  见他面容松动,云曜决定再添一把火,“覆巢之下无完卵,倘若大梁因苏大人当年一句预测而亡国,不知苏大人死后如何面对祖先、面对先帝?”

  云曜口气温和,可字字句句都令苏为无法招架,他望向云曜,眼底有着无奈与挣扎,半晌,他艰难的开口,“当年,老夫并无做违心之论,确实有天龙星降世。”且他近日观星,亦觉天象即将挣脱一片混沌,迎来天青日明。

  苏为的茫然与罪恶感,令云曜不禁微微一哂,他没估计错误,苏为忠于皇帝、忠于大梁,亦忠于天命。

  “苏大人可还记得,当年天现异象日,并不是只有梁钧沛出世。”

  “对,还有宁王次子,可那孩子一出世就夭折了。”

  “就算那个孩子没有夭折,恐怕也会被梁梓怀给折了吧,在那种情况下,还有比诈死更好的方法吗?”

  “云先生的意思是……”

  云曜笑道:“宁王妃是江湖女子,人人晓得她足智多谋、巾帼不让须眉,苏先生认为,她会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在自己眼前死去而毫无作为吗?”

  “那位小皇孙还活着?”那么天龙星便另有其人了!心头激动,喉间微甜,苏为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眼,他一个激动,一把抓住云曜的衣袖,急切的问道:“他在哪里?他是谁?”

  云曜瞥了一眼他的手,淡淡的道:“如果我是苏大人,既无能力保住小皇孙,就不会多问,因为消息越多人知道,小皇孙便越危险。”

  苏为这才察觉自己失态,连忙放开手,“云先生说的是,那、那我该怎么做?”

  “如今,天下人都拿苏大人的话当令箭,深信梁钧沛是天龙星降世,谁也不敢反他,照此情势发展,怕养正的天龙星殡落,大梁将要亡国。”

  亡国?好沉重的字眼,可若接下来真是两代昏君,确实无法保大梁数十年繁荣安定。苏为深吸口气,费了一点功夫才止住浑身颤栗,他起身,向云曜一揖到地,虚心道:“今日先生来访,必是胸有成竹,还请先生赐教,苏某该如何拨乱反正?”

  看着他,云曜嘴边的笑意渐深,说的好,他便是要拨乱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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