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坡之上,阮蝶依不由得流下了感伤的泪,贺青舟轻轻的抱著她,让她抒发心中的情感。
他柔声轻哄,“蝶依,以后我绝不会让你这样伤心的,我会让你天天笑口常开,忘记以往所有不快乐的事情。”
“忘记以往所有不快乐的事?”她边哭边笑著,“那我是不是得把你一起遗忘了才行?”
“不行,你什么人都可以忘,就是不能忘了我。”他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他是认真的,“你遗忘、我相思,我不想再重蹈这三年来的覆辙,这比要我死还让我痛苦。”
遗忘是最痛苦的刑罚,相思是最煎熬的等待,此时此刻,他不要任何事再将他们俩分开,再度陷入无止境的痛苦当中。
“蝶依,我要你想著我,时时刻刻都念著我,就像我从来没忘了你一样。”
她承诺著,“我知道,我不会忘了你的,再也不会。”
“这是你说的,绝对不能食言哦。”
“我是你的妻子、你最爱的人,只要你不放了我,我就绝不会忘了你,死也不会。”
“蝶依……”有她的这句承诺,贺青舟安心了不少,就算她再度忘了他,他也会用尽办法让她想起来,此生此世,她再也摆脱不了他,他会和她纠缠到老,这辈子如果纠缠得不够,他们下辈子再继续。
看著远方深陷火海的王宫最后一眼,阮蝶依终于偏过头不再遥望,“青舟,咱们走吧。”
“嗯。”
“等一等!”
他们正打算动身离开,没想到后头的小路却跑出了一名不速之客,贺青舟瞧了他一眼,不由得暗暗皱起了眉,显得非常苦恼。
“大人,你又想跑?”燕津熙气喘吁吁,双眼冒火,“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的忙,你就肯回皇朝来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肯帮他在战场上演那一出戏,让大家都以为贺青舟已死,让他好偷偷的潜回玥国救人?
“津熙,我想你……似乎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哪里误会了?你说呀!”
“当初我是怎么和你谈条件的?我是说,只要你能够帮我,我会‘考虑’和你回去。”
“没错呀,哪里有什么误会?”
“我会考虑和你回去,并不表示我一定会和你回去。”
“嗄?”这么说……是他又被唬了?
“况且大家都认为贺青舟已经死在战场上了,我想应该连皇帝都已经知道了,这样我又怎么可能会和你回去呢?”
“什么?你……”没想到贺青舟会使出这种一石二鸟的奇招,而且燕津熙自己还成了帮凶,他气得怒不可遏,这简直是太可恶了,他不服呀!
“津熙,这次离开之后我就再也不会出现了,所以你还是死心吧,不需要再来找我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的心里除了蝶依之外已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往后的日子我只为她而活,除了她我谁都不理。”
“你真的这么狠心,你有没有想过皇上是怎样待你的?”
“皇上的确对我有恩,但是……当我为他亲手杀了蝶依的那一刻,咱们俩之间的恩情……就烟消云散了。”
一恩还一恩,既然他对皇帝的恩情已经还了,他也就没有任何留念,永远离开这纷乱的世局,往后不管皇朝发生了什么事,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为了皇朝,他已经失去阮蝶依一次,这样的后悔一次就够了。
国家大义与儿女情长他毕竟选择了后者,因为就算少了他,还是会有其他人卖命保护皇朝,但是舍弃了阮蝶依,他的心就会被掏空,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只有他会用生命爱著她、保护她,也只有她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让他心甘情愿为了她放弃所有,只为了与她相守。
两人厮守一生,不离不弃,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了……
***
三年后 药神山山脚
踩著轻松的步伐,少年司徒湛此刻已经长成了非常俊秀的青年,而他的医术在经过这三年的磨练之后,已经更上一层,功力不同以往了。
江湖上开始流传著别人帮他取的名号,说药神山除了药神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位湛神医,医术与药神不相上下。
此刻的他正背著满篓的药材准备回灵芝苑去,谁知前方却出现了一个男子挡住他的去路,让他不由得大皱眉头。
“啊,小师兄,我正打算上药神山找你,没想到你倒是自己出现了,真是刚好,你快点跟我走。”
那男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捉住他的手就往另一条岔路走去,这条路不是上药神山的呀。
“哎呀……你……贺青舟,你也给我走慢一点呀!”
三年前在玥国和阮蝶依分别后,司徒湛原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他们俩,没想到他们不但安然无恙的归来,还挑在药神山旁隐居,三不五时就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生气。
喜的是他又能见到他们,气的是他们只要一出现就准没好事,像现在,他被逼著离开药神山,而且连开口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贺青舟,够了,到底什么事能让你急成这样,你也先说清楚嘛!”
贺青舟看起来似乎很是紧张,“我没时间向你说明,蝶依现在难受得很,你快去看看她。”
“什么?!蝶依又怎么了?!”
来到深藏在山间的小别院,两个男人紧张兮兮的赶紧冲入大厅里,只见原来应该“难受得很”的阮蝶依此刻正神采奕奕的坐在椅子上,边吃梅子边无辜的瞧著他们。
“嗄?”司徒湛大大的一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疑惑的眨眨眼,“你们两个……怎么了?”
“贺、青、舟!”司徒湛生气的转身对著他大声咆哮,“你别无缘无故吓我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纳闷的皱起眉,“可是刚才蝶依真的很难过呀,连连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脸色好苍白。”
“想吐?”
阮蝶依的脸蛋泛起了微微的红潮,要笑不笑的故意偏过脸,存心等著看好戏。
司徒湛先是深吸口气抚平情绪,才又开口询问:“你说她……刚才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是!”贺青舟非常认真的点头,这是很严重的事呀。
“我真受不了你,她这是害喜,害喜你懂不懂呀?”
“害……害喜?”
原本忍著不出声的阮蝶依终于笑了出来,只因为贺青舟那震惊到呆愣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害喜?你的意思是她……她终于怀孕了?”贺青舟大叫出声,赶紧来到妻子身旁,兴奋的抱住她,“蝶依,你真的怀孕了吗?”
她娇羞的笑著,任由他开心的将她越抱越紧,“人家湛神医都这么说了,你还不相信吗?”
“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咱们俩有自己的骨肉了。”
原本阮蝶依久伤不愈的虚弱身子根本无法怀有孩子,司徒湛不忍心看他们俩为此事失落伤心,因此只好多事的提议要帮她调养身子,直到她的身体能够怀孕为止。
经过了这么久的努力,她终于怀了她和贺青舟的骨肉,只不过刚才她在害喜时还来不及告诉他,他就已紧张的跑出门求救去,徒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哭笑不得。
“蝶依……”贺青舟小心的摸著她尚未隆起的肚子,即将为人父的喜悦让他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蝶依,你要小心,不要乱动、不要提重的东西、不要随处跑跑跳跳的、不要再……”
“好了好了,你干脆把我绑在床上让我下不了床算了。”阮蝶依赶紧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咱们俩的骨肉的。”
他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深深烙下一吻,“辛苦你了,孩子的娘。”
“够了,孩子都还没生下来,哪里来的孩子的娘?”司徒湛没好气的推推贺青舟,刻意破坏两夫妻之间的恩爱气氛,“这位孩子的爹,可否先请你让让,好让我替这位娇弱的孕妇把把脉?”
“当然当然,小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家娘子,她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就全靠你了。”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啦。”
阮蝶依主动伸出手让司徒湛把脉,看他被贺青舟烦得眉头不知道已经打了几层结就觉得有趣,果然他们搬到药神山旁隐居是正确的决定。
“师兄。”
“欸?”
“不管将来生下的小孩是男是女,我都要让他认你做干爹。”
“什么?不要吧……”
贺青舟连忙接话,“不,为了答谢你的恩情,我和蝶依已经决定,绝对要让孩子认你做干爹。”
“是呀,咱们的好意你可不能拒绝。”她甜甜的笑著,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你们两个……”司徒湛已经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了,没想到他的未来除了这两个老是找他麻烦的家伙外,又要多一个烦人的小鬼,这……这简直就是逼他赶紧逃离药神山嘛!
阮蝶依对司徒湛那惨绿的脸色视而不见,依然笑著说:“孩子未来的干爹,我腹中的小生命就要请你多多照顾了,你应该不会让他胎死腹中吧?”
“……阮蝶依,你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