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滩边的别墅,换下装备冲澡,她眼尖地看见大庭院已经升起火,络绎不绝的火烤海鲜大餐在长桌上摆得满满的。肥美好吃的大龙虾,生猛现捞的生鱼片,各种鱼类,现榨果汁,满满一大盘,满满一大壶,吃完了立刻有人补上。
三个人胃口大开,大啖美食。伴着夕阳余晖,耀眼的光芒,填饱肚子,收拾好行李,和别墅的管家道别致谢后三人离开,沿路吃喝玩乐地往回家的路上走。
第一次全家出游留下了美丽的回忆。萨克再三对浅夏保证,以后例假日只要时间允许,一定带家人出来玩。当然,他开的支票得到热烈的掌声,双颊都得到热吻。
萨克乐坏了,他的笑一直到回到家都还洋溢在脸上。他真高兴自己回来了。他要努力补上这些年空白的回忆,不论是皮琪拉的,浅夏的,还是属于他自己的,他要用未来的时间创造更多值得记忆的,值得珍藏的,三个人共同的回忆。他要一样样消灭那些让皮琪拉不堪负荷的,沉重的回忆。他是个男人,他说过要给她幸福,要守护她一辈子的。他会做到!
一转眼工夫,三人一起生活了半年。萨克越来越习惯满足现在的生活,每天接送皮琪拉上下班,他们去逛街买菜,吃小馆、看电影,慢走慢活,过得很惬意。
他们家晚饭指不定是谁做的,萨克不出门的时候自然是他掌厨,一旦有案子需要他,他会给皮琪拉打电话,详细说明要去的地方,约莫什么时候回来,他的铁律是,不管再忙,一定每天回家陪家人吃饭。
至于假日,三个人通常睡得晚,各地的小馆子就是他们喜欢去的地方,解决了皇帝大事,过一个闲散无事的上午,下午把小折搬出来,沿着海岸线还是公园绕上几圈,消耗一下体力,偶尔骑得远一点,还能发现很多平常被忽略了的人情风俗,一粒种在田里的大南瓜,一片花田,还是翻耕中的老牛跟白鹭鸶……
这些过了两天,就会栩栩如生地在浅夏的脸书里出现,丰富生动的简介描述让他的点阅率逐日攀升,也交到更多朋友了。
日复一日,太幸福的日子总是让人感受不到岁月的流失。
皮琪拉从晨光里醒来,转身就看到侧着身,一手撑着脸凝视他睡颜的萨克。
「萨克。」
「早,宝贝。」
他总是醒得比她早,有时候皮琪拉会怀疑萨克根本没有睡,全部的睡眠时间都用来看她了。不是她自恋,而是照顾浅夏的时候,她半夜总要起来到儿子的房间去看看他踢被子没,就算现在他已经不是婴儿,也不需要她半夜起床了,生理时钟一到,她还是很容易醒过来。
醒来的她会捕捉到萨克亮晶晶的眼睛,有时候她会装睡,不过说真的,他的装睡功夫有待进步。说过他几次,他只是捧着她的脸说「看着你,我安心。」这大概是后遗症,短期内自动痊愈的几率不高。
皮琪拉把脸靠上去,偎着他的手。「我不会跑,目前以后都不会,你别胡思乱想。」
「那么,嫁给我,你一天不嫁给我,我的心都像走在钢索边缘。」
他对目前生活唯一的微词,就是他心爱的女人对婚礼兴趣缺缺,一点也没有陪他进坟墓的想头。对她来说,婚礼仪式是给别人看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行什么婚礼,这样反而是在昭告天下她的过去。
「你觉得我不够好吗?」虽说两人相爱,有没有那张纸只是其次,但是只要她一天没有连人带脚、从头到尾彻底属于他,他就是不安。
「怎么会!你是我见过最nice的男人,从头发到脚指头都是最好的,煮的饭菜也是最好吃的。」这么优秀的男人别说打着灯笼没地方找,就怕找到了也不见得有他一半好。
不愿结婚,实在是……她拉起萨克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试着沟通,「也许你的不安也是我的不安,我们现在虽然形同夫妻,可是我并不抱指望,指望什么长长久久,我们有一天算一天好吗?」
也许她也有病,看似没有残缺的外表,也许还隐藏着仍旧无法修复的伤口。他们都需要时间。现在能这样住在一起就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
萨克无比专注地看着她的眼,手底感受她跳动的温度,这似乎是她的底线了,就算不满意,超级不满意……可看她轻蹙的眉心,算了,要耗,他有得是时间,就一起耗下去吧。不过,不指望?那真的很看不起他。她以为他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吗?看起来他必须制造更多爱她的痕迹,让这小女人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专心感受他的爱就好了。他重重地亲了下去。
「我还没刷牙!」她想躲。他才不管,手探进她的丝缎睡衣内,一直触到她滑嫩的腰身,又游走到后背拉下了睡衣的肩带。
她边喘边躲。「你要送浅夏去上课。」
「你忘了他昨天在小叔叔家过夜。」
他是皮琪拉第一个男人,她的感官里储存的只有他的气味,所以,当他有索求时,总能激起她最敏感的反应。他深深地撞进她女性最私密的深处。皮琪拉惊喘出声。
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很谨慎,挑她的安全期,要不就忍到最后才在体外发泄出来。他不要她又怀孕,也不要她吃避孕药还是装避孕器。但这次他顾不得那么多了。高潮来得又快又猛,两人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的嘴唇,彼此的身心再也不是自己的,灵魂互相撞击,溅出的火花让两人疲累地躺回床上,再无言语。
片刻后,萨克重新起身抱起了她。「我帮你洗一洗。」
「我自己来就好。」
「有事丈夫服其劳。」
「你越来越会耍嘴皮了。」
「你应该早说,说你喜欢我的嘴上功夫。」他意有所指,还舔了她的耳朵,令她羞不可遏。这男人,以为她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吗?大色狼!
萨克把她抱到浴缸,怕她冷,先用浴巾包住了她的娇躯,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直等到水满,水蒸气溢满浴室,。浴缸之大,就算两人同时躺进去还绰绰有余。
她闭着眼睛让萨克为她洗背,他的动作既轻盈,力道又均匀,加上温度热烫的水温,她舒服得昏昏欲睡,却忽然听到萨克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哗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要你知道你最美……」
这是她认识了快要一辈子的男人吗?
她可以信手拈来说上他一箩筐的嗜好、习惯,譬如他喜欢条纹的领带,喜欢帕克钢笔,穿有质感的好鞋,不注重吃,他一天要看七八份报纸,不看网络新闻,他不看摔角、足球那些赛事,但会喝点小酒,最喜欢Cuvee Dom Perignon略带杏仁与干果香气的香槟。她就是不知道他会开口唱歌。这比打天雷还要令她震撼。
「你怎么……」她很受用、很感动,也很感觉被出卖了。「那个小家伙把我卖了哦。」
这是她儿子的床头歌,她只对浅夏一个人唱,对流行歌曲一无所知的萨克不可能会知道有这首歌存在,他还哼得一字不差,很显然是下过苦工的。
「他只是帮我一把,他是你的宝贝,你却是我的宝贝。」
「我不想哭,你这坏人……」她呜咽。
萨克把她扳过来,头抵着她的,把她紧紧搂在大腿上。「你爱听,我就唱给你听,你有你征服我胃囊的私房菜,我也想要有能征服你的私房歌。」
「你根本是偷师。」她破涕为笑。
「这也要偷的好啊。」真是厚脸皮!
皮琪拉再也无言,只能紧紧贴着她用尽一生力气去爱的男人,心中再无怨尤。
从浴室出来,两人互相帮对方把头发吹干,换上一身外出衣服。亚麻衫,深色休闲裤,皮琪拉为他打上领带,不管看过几遍,萨克还是她眼底最帅的男人。她换上长袖的艳色牡丹薄纱斜领衫,内搭小可爱,淡紫色短裙,更显年轻清妍。
「我送你去上班。」
在展现男人保护老婆的肩膀上面,萨克做得非常彻底,小细节讲究,只要和皮琪拉出门,一定是他开车,替女士开门,吃饭替对方拉椅子,购物提东西,付账的也一定是他。
小细节讲究,大环节也不马虎,养家是男人的责任,他是一家之主,所以这个家,他来养,儿子呢,他以身作则教养他。
如此用心地经营他的家庭,只因为他们都是他最爱的人。
把皮琪拉送去上班后,他开车来到一个叫“海晏堂”的地方。一间有茶香,偶尔是黑人灵魂歌曲,有时是爵士乐,有时是莫扎特的奇怪古董店。
店里自从多了盖文的老婆一双巧手打理以后,摆设有了更多元丰富的变化,就连进来的萨克也露出赞赏的眼光。屋子里显然阳气旺盛,一群都是男人,而且个个都是型男帅哥。
「老大,你终于来了,你这么慢,我们都喝了好几壶茶了,再喝下去要跑厕所了。」四个男人里年纪最小的巴洛实在坐不惯中式的红木椅,一看见萨克,蹦地跳了起来。
「他根本没把我的茶当茶喝,我那可是百年的普洱,以后没事不要常来。」一脸心痛的铁公鸡李沃擦玉器出气。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某个掌柜腹诽得很严重。
「我要送小琪去上班,所以来晚了。」萨克一点都不内疚,自己落座。
几个人面面相觑。
「我打了无数的电话,你都不接。」奥斯卡嘟囔。他很忙,除了老婆的水电行,还有房地出租事业,蜡烛两头烧之余,现在还要兼任自家集团东南亚区的负责人,再这样继续下去,不用多久他一定会离婚。老婆会一脚把他踹下床的。
「我讨厌开会、开会,早会,中午配便当会议,还有临时动议,股东会议,我的人生是会议堆积出来的,欧洲那么大一块区域,为什么是我要负责?」巴洛一肚子牢骚。家里那些年纪更小的弟弟们不算,他可是四个兄弟里的老幺啊,老幺不是应该闲闲管吃管喝管玩乐就好?
「谁叫你猜拳猜输了。」说这风凉话的不是别人,是连蜜月都无限期顺延的盖文。他除了要坐镇母公司,举凡大小决策都要他拿主意,中国各地的各项计划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他希望自己是八爪章鱼,还有,这个总裁的位置是烫手山芋,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己游刃有余呢?
「我等一下要回家做饭给小琪送便当,你们有话直说,不要绕圈子,那些我不想听。」萨克截断了众人滔滔如长江的抱怨。他又不是厨余回收处,不想听这些跟他无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