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够意思了,你一声问候都没有掉头就落跑,难道这个蛋糕比我还重要?」雷斯野有意无意地问。
朵儿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一抬眼看见他竞在旁边,不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
「这是生日蛋糕……还有一个小时客人就要来拿了……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她感到困窘,暗骂自己居然问了一个笨问题,歪着头看他竟然围着围裙、戴着口罩,就知道一定是姊妹们放行的,但她们为什么要让他进来?
「这里平常外人不能进来。」
「外人」这两个字刺得他浑身不对劲,对她而言,他不是「别人」就是「外人」,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来的。
她瞧他突然不说话了,口罩下的呼吸凝重,这才意会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是说别人……」他连眉心都蹙紧了。
她感觉很抱歉,自己好像愈描愈黑了。
「我的意思是……不对外开放,你身穿围裙样子很有趣。」她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希望他忘了她刚才说的话。
「是有点牺牲形象了。」他的眼神并没有因此变得温和。
「那你……为什么牺牲?」
「还不是为了你。」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她美眸颤动地盯着他。心狂跳。
他的心跳也暗暗加速,内心黑暗的地带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她好像有点在乎,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这里规定有女朋友的人不能进来参观吗?」她笑了。
他突然弄不清她是否在乎了。
朵儿其实是笑自己太傻,他不过是进来参观一下,是她太多心了。
她低头,拿了工具抹奶油涂在蛋糕上,另一手转动架着蛋糕的圆盘,直到整个涂满。
「在生日蛋糕上抹奶油,看起来挺有趣的。」他闷闷地睨着她,无心地随口说着。
「你怎么会突然觉得有趣?」她问。
「我从来没看过,觉得稀奇。」他根本对蛋糕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有兴趣的是她。
「我天天都做好多的生日蛋糕,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我生日的时候,你怎么从来都没做蛋糕给我?」她顿了顿,仰起小脸说:
「你又没下过订单。」
「我现在预订。」
「你生日刚好是国庆日,还没到呢!」她扳手指数一数。
「大约还有一个多月。」
「记得那么清楚?」她愣住,小脸蓦地泛红,她的确从来没忘记过……
「别误会……记得朋友的生日很正常的啊!」
「我们是朋友?」不是别人、外人。
她想了一想,委婉地说:
「你是大少爷,可以不必承认有我这号朋友也没关系。」
「你是把你自己当女佣吗?」他可不满意她的说法。
「没有。」
「那我怎么会是大少爷?朋友应该是平起平坐的。」她从来不敢想。
「比起你的权势,我什么也不是。」
「所以你也不敢说爱我。」她诧异而屏息,乱烘烘的脑子想不清自己是否曾透露了什么,否则他怎会猜个正着?
她看看左右有没有人听见他说的话……幸好,员工们都努力在工作。
「看着我回答。」雷斯野紧紧瞅着她不安的双眼,心底的希望之火已熊熊燃烧。
他认为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爱不爱,是她对自己没自信,而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他封她当什么首席女佣,让她误以为他真把她当小佣人看,是他害了自己。
要是有任何方法可以弥补这个错误,挽回她,他会立刻为她而做。
「你占用我太多时间了,蛋糕会赶不及给客人的。」她垂下头,手打颤地往蛋糕上涂奶油,没有勇气面对他的疑问。
「好,我不占用你的时间,我等你九点半打烊后再来找你。」
「这……」她来不及拒绝,他撂下话人就走了,她无措地看着他走出烘焙室,诧异地想着,他竟然还要来……到时候她不会乖乖等在这里的,她决定提早下班,她不会给他答案。
☆
灯火璀璨的夜,下起短暂的蒙蒙细雨,天气更加寒凉了……朵儿提早在八点就收工,卸去围裙和白帽、口罩,回到楼上的住处加了件外套,从后门溜出去。
「哇!下雨了……」她手心朝上,雨水绵密地从空中洒下,她没有回去拿伞,拉紧衣襟,冷得打起哆嗦,往小巷子外走去,在公车站牌前等车,打算去看场电影打发时间。
「淋雨会感冒,还会造成秃头,你不会不知道空气污染,下的是酸雨吧?」忽然有把雨伞为她遮去雨水,她猛然一看,雷斯野就在她身边。
「你……你……」她吓了一跳,还没九点半,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想逃走对吗?」雷斯野气定神闲地问。
「哪有。」她心虚地红着脸辩驳。
雷斯野摇头,笑她说谎。
他会在这里逮到她,完全是她那群姊妹们的功劳,他在下午离开面包店时对她们说他晚上还会来找朵儿,没想到她们很热心,六点就打电话通风报信,说她要提早在八点收工,他早就在路口等她了。
她们还向他透露,朵儿的生活太单调,希望他能带给她快乐,但她们也很大胆地威胁他,要是他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可千万别来戏弄她。
他当然不会戏弄朵儿,只要她愿意敞开心门来面对他,他会给她所有的爱,照顾她一辈子。
「你是怕我,还是怕你自己?」他掐掐她的脸颊。
她拉下他的手,心事全被他说中了,她怕他,更怕自己招架不住朝他扑过去。
「走……」他的大手定在她的腰间。
「去哪里?」她背僵了一僵。
「请你吃饭。」他推着她往对街走去,他的车就停在那里。
「不要,我不饿……真的……」她迭声拒绝着。
他可没理她,将她带上车,亲自驾车载走她。
「你这哪是请吃饭,根本是绑架。」雷斯野低低地笑了,无论如何,今晚他都不放过她。
他把所有的赌注都押给她这个宝,但愿她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重新告诉她,她在他心中绝对是个重要人物。
他很爱她。
朵儿正襟危坐,他笑得她心底毛毛的。
她拚命告诉自己,只是吃个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千万别紧张。就当和老朋友叙旧,明天过后,她的日子照样过。
她深呼吸,要自己安心。
这时,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轿车里有两双喷火的眼睛,正怒瞪着朵儿偕同雷斯野远去……
「芬妮,你说的那个女佣朵儿,就是她,自从你提醒我之后,我就特别留意她,问了雷伯母,知道她开面包店,我特地去了她的面包店买了几次面包,见过她几次,没想到全被你说中了,斯野跟她搞暧昧,不要我了。」薛嘉娜愤愤不平地拍着方向盘,自从她接到霄斯野的分手电话后,她的心情就沮丧到现在,幸好她的好友连芬妮立刻从香港来台湾陪她,出点子要她跟踪雷斯野,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当年我就是栽在女佣朵儿的手里,今天亲眼看到她,真是可恶。」连芬妮和薛嘉娜是港商联谊会的好友,连芬妮在三个月前得知薛嘉娜正和雷斯野交往,就忍不住警告她,雷斯野喜欢一个叫朵儿的女佣,当年自己就是吃了这女佣的亏,愤而离开台湾回香港。
「我这就追上去理论,我才是雷斯野公开的女友,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佣了?」薛嘉娜沉不住气,脚正要往油门踩……连芬妮伸手握住方向盘,冷静地警告薛嘉娜。
「你别那么笨,你追过去只会坏事,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我派佣人弄了蟑螂蚂蚁寄给她们了,可面包店还是照常营业,没什么影响。」薛嘉娜看不出任何效果。
「那就要下猛药,整死她,最好上新闻,让每个人都看见那是家没卫生的面包店,一次就让她关门大吉,看她还能意气风发,还有时间抢你的男朋友吗?」连芬妮不安好心地笑着。
「下什么猛药?」薛嘉娜感兴趣地问。
连芬妮靠向她,在她耳朵旁嘀嘀咕咕……说着,两个人都阴阴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