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峻宇要离开时,果然容光焕发,判若两人,甚至可以自己走路下山了。
当然,平峻宇不会笨到以为自己在山上养好了身体,接下来就可以一路太平的回家接下族长大位,相反的,他知道这趟回家的路程肯定不轻松,甚至所有人都可能半路被狙杀。
即使他们当初再低调,现在所有平家的仇敌应该都知道平守之出了平家。因为他的崛起太快了,这样的天才如果出现在自己家,那当然是当成宝贝一样培养,但如果出现在敌对的家族里,那么就要趁他还不成气候时,扼杀在摇篮里。
因此,平峻宇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几十名护送的武师分成两批,一批人抬着空轿,趁夜出发走原路回平家,他们都是平家的死士,原本就是以前的战犯或是敌寇,平家当时留他们一条命,就是要用在这种时候。
另一批人包含平峻宇自己,则是由另一条林道下山。这条林道并不好走,若是以他之前的身体状况,是绝对没法走的。
如此一来,虽然武力消减了一半,但同样也引开了敌人的注意力。
拜别了灵隐子,在抬轿的那批人马离开约一个时辰后,平峻宇等人也趁夜下山了。
他们辛辛苦苦地花了快十天的工夫,才走出祁连山,平峻宇却是脸色如常,脚步稳健,不由得让人钦佩起神医的妙手回春。
接着他们也不敢走官道,一路上专挑小路或是荒林走,竟也顺利地让他们度过了陕西,直达一条广阔的河岸。
河岸两旁都是树丛,夹着一块小平地,河水从中渥潺而过,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
平峻宇命众人在此稍作休息,与几名亲信商量起来——
“这里不是航道,没有渡船,少主,咱们得想个办法过去。”平信苦恼地望着宽度绝对有好几十丈的水面。
平峻宇先是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环境,又测了测风向,最后笑了笑。“这个容易。”
说完,他捡了一根比较长的树枝,开始在地上画起设计图,“瞧,你们就按照这个样子,建一艘木筏,砍下来的木头大小尽量均匀,先泡在水里,制作时不要紧排……”
他说着说着,每个人的眼都瞪大了起来。少主的才能简直惊人!
虽说在外头跑跳过的几个武师,也懂一些制造临时船筏的方法,但平峻宇的方式显然高明许多,造型看起来也相当稳定,不易被风吹翻。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十几个人啊!他只用最少的木头,却能造出两、三艘把所有人都载过江的船筏,而且还是临时想出来的,光凭这一手,大伙儿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希望他赶紧接任族长。
他一说完,大家就开始行动了,但连一棵树都还没砍下来,却听到不远的林子里传来鼓掌的声音。
“厉害厉害,我耶律峰听说平家的废物原来是个天才,如今一听平少主你造筏的方式,果然名不虚传。”
树林里突然走出一名身着灰衣、胸口绣了一只黑狼头的俊伟男子,而他身后也跟出了几十名灰衣人,光是人数就几乎是平峻宇这方人马的一倍有余。
“耶律峰?”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了,但平峻宇同时也知道,麻烦来了。
“黑狼族少主?”
“不错。想不到真让我逮到你了,平守之。”耶律峰露齿一笑,看他的表情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逮到?耶律峰,你认为就凭你这些人,留得下我们全部?”平峻宇也没弱了气势,背脊挺得老直,虽然身子板单薄,却有另一番风骨。
仿佛他在说笑一样,耶律峰哼笑道:“怎么不行?我知道你的人有一半走另一条路,只可惜他们全留在祁连山了,难道你还能从这条河里生出几个人不成?”
“所以,你先遇到我们官道的人马了。”平峻宇点了点头,他得到了他要的资讯。
“这里不是你们的国境,黑狼军不可能派太多人来,你解决了我们另一批人马之后才继续追我们,这代表着也不会有其他人马来和你会合,眼前就是你全部兵力了。”
“那又如何?我一人就可以杀了你十人,区区几名武师,我耶律峰还不看在眼里。”耶律峰突然往前一步,威胁十足地举起了刀。
“平守之,今日你命丧在此,就因为你太聪明了,怨不了我!”
此时,雁丹突然凛着脸站出来,挡在了平峻宇前头。
耶律峰这时才看清原来一直待在平峻宇身后的女人,竟长得如此水灵标致,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平守之,你果然窝囊,还需要个女人保护?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无福消受了。”
雁丹懒得理他,由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与他对峙着。
“这位姑娘,我看你不如就从了我,我保证,给你的荣华富贵,绝不会比平守之给你的少,你还是把剑放下来,免得割到自己的手啊!”耶律峰大笑起来,压根就不把她当一回事,以为她只是个学了两三个把式,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蠢富家千金。
他这话激怒了雁丹,她俏脸一凝,脆生生地回道:“去你娘的,你到底打不打?”
这、这是……耶律峰傻眼地望着她,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而-旁所有听到美人说话的黑狼军,也都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如此美若天仙的娇弱女子,一开口竟比她的外貌还惊为天人。
平峻宇有些头疼地抚着额。他这阵子对她的谆谆教诲外加烤鸡教育,看来是完全失败。
看耶律峰还傻着,雁丹失去耐性了。“你不打,老娘打了!”
说完,她立刻举剑杀去,姿态优美如画,但眼光中的杀气迸出,威势很是吓人。
平峻宇根本来不及唤住她,他虽然让她当护卫,却不是要她为他拚命的。
耶律峰见她真的杀了过来,双目发亮,也举刀迎上。
一时间刀光剑影,灰衣红衣纷飞,都快分不清两个人的影子了。
平峻宇表面平静,但袖子里的手不禁紧握成拳,最后只听到铿的一声,两人分别倒飞而出,回到原来站的地方。
“雁丹,你没事吧?”平峻宇连忙察看她有无受伤,幸好她只是微喘,还有空摇头,他的心也放下不少。
“好!好剑法!你这女人又悍又觏,还有一身好功夫,完全配得上我耶律峰!你叫雁丹是吧?雁丹,平守之是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跟着他?”没有占到上风,
但耶律峰却是开心得哈哈大笑,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炽热,也更誓在必得了。
雁丹冷冷地盯着他,想了一下,只是淡淡回答,“在平家,我每日可有一只烤鸡吃。”
好像听到猪在天上飞之类的消息,耶律峰又是一阵错愕,他今日吃惊的次数,估计比这一年加起来都还多。
平峻宇则是脸色古怪。她会留下的原因一开始是这样没错,但现在应该有多点其他的什么了吧?
“既然只是烤鸡,我耶律峰也能给你!我还能多给你烤猪烤牛烤山羊,只要你想吃,我都烤给你!”耶律峰拍胸脯保证。
雁丹皱起眉,居然看向了平峻宇,仿佛还真的考虑了起来。
平峻宇并没有干涉她的思考。虽说两人有赌约在,但她若做了其他选择,只代表他努力不够,不足以得到她的心。
“老娘只吃平守之给我的烤鸡。”最后,她冷哼一声,完全不再理会耶律峰。
相较于脸色全黑的耶律峰,平峻宇却是薄唇一弯,心里乐得都快飞上天了。这丫头并不知道,她这句话无异回应了他的心意,这一刻,没有一句话比得上她口中的老娘动听啊!
“好了,耶律峰,我想雁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你就不必强加纠缠。”平峻宇正了正脸色。
身为雁丹的主子,以后还可能是她的男人,也该替她警告一下心怀不轨的人。
“等我将你灭了,大有时间让她回心转意!”耶律峰突然脸色狰狞地高举着大刀,仿佛他只要一挥下,身后的黑狼军就会全冲上前扑杀敌人。
“你以为我敢只带着这十几个人就上路,会没有准备吗?”
平峻宇一个弹指,所有的武师们突然由身后的长包袱里掏出一支长枪,十数人围成半圈挡在平峻宇身前,其他人甚至绕到黑狼军后头,成包围之势。这几把枪还是平峻宇特别制造的,包在包袱里绝对看不出是什么,就是为了这次出行而准备。
不得不说,自从想通了平家还有内奸,平峻宇就很清楚不管来拦截的是谁,必然要死在他的枪下。
只不过他没料到来的竟是黑狼军,看来平家的内奸居然还与外族勾结,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黑狼军在耶律峰一声令下冲过来了,但是一阵整齐的枪声过后,跑在最前头的黑狼军突然全倒了下来,令其余的黑狼军人吃一惊,全定下了脚步,投鼠忌器般不敢靠过来。
“这是什么?你们用的是什么武器?”耶律峰脸色难看地指着其中一把枪。
“你没命知道了。”平峻宇早有把所有看到新武器的黑狼军都留下的打算,否则也不会亮枪了,新武器的秘密暂时还不能泄露出去。
话音方落,又_几声枪响,枪阵在良好的搭配下,收割了数十条人命,黑狼军想逃都没办法,唯独耶律峰卑鄙地躲在其他人身后,竟然只伤了胳膊。
突然间,耶律峰像是不要命了,突然锁定一个方向冲过去,而站在那个方向的武师像是被他吓了一大跳,往地上胡射一通,竟被他一掌击中,突破了包围网。
“拦住他!”
平峻宇很快地反应过来,但却来不及了,耶律峰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已经不可能追上了。
“你!”平峻宇怒瞪向那名失职的武师。他明明做了多次演练,居然在最重要的时候给他落漆?
后者惊慌地蹲下。“请少主降罪!小的有负三长老所托,竟让贼人跑了!”眯眼望着他,平峻宇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这个人毕竟是三长老的人,也把三长老都扛出来了,而且平天鹰对他也算不错,他要是真的降罪,只是徒失人心罢了。
不过……跑了一个人,接下来的问题可就大条了。
他看向耶律峰逃命的方向,叹了口气。
不知耶律峰是被他们打怕了还是怎么样,接下来的路程,都没有再遇到其他突击,平峻宇等人顺利地来到了平顶城。
平顶城位于边塞的枢纽,人来人往,相当热闹,且市集集中,与住宅区分开,里头核桃、板栗、大枣等特产十分吸引人,还有许多少见的皮毛。此外,平顶城还设有平家铸造坊,同时也是联络站,因此来到这里,等于平峻宇一行人的安全已无虞。
在铸造坊里落脚后,平峻宇只带了平信与雁丹,便到大街上逛逛。他来古代后都关在家里,对这种大街上的风景还不多见,令他感到新奇。
走了一小段路,宋到市集口,却见到一群人围成一圈,指指点点地f知住看些什么,平信见少主多看了两眼,便机灵地上前替他将人群挡开一个小洞让他看清里头的状况。
原来是一名年约十二、三岁、衣着褴褛的男童,跪在地上猛磕头,身前放着一块牌子,写着卖身葬父。
平峻宇有些慨叹。不管在什么时代,穷人总是社会最弱势的一群,这孩子年纪还这么小,竟就没了父亲。然而他正往怀里掏钱,想多少救济一下,却见身后伸出一只玉手,一大块银子就这么放到了男童膝前。
平峻宇意外地回头,却见到行此义举的雁丹仍是面无表情,仿佛自己没做过这件事一样,但他知道她必然是看了这可怜的男童心有所感,才会出手相助。
“啊?谢谢仙女姐姐,谢谢仙女姐姐……”男童见到银子,再抬起头看到雁丹时,头磕得更勤快了。
平峻宇摇了摇头,带着雁丹与平信便走。这样的人该是政府的责任,但这个时代的政府显然还管不到这么细,他只能尽力帮忙,这个孩子的未来,还是得靠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