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介群低头,没瞧目录反而专注的盯著她。“过来。”
他轻轻揽著她,走到外头廊间,将简陋的病房门关起来。
“嗯,怎么了?”关晓茵不解。他就只是圈著她的腰,静静的拥抱,她不太明白他在干么,蓦地想到了什么,握紧手中的型录。
“你都不喜欢吗?”所以不说话,怕伤了她的心?
“没关系啦,”她呵呵笑,拍著他的肩,“你就直说啊。我再挑别的就好了。”她哪会这么小气,因为这样就不高兴。
左介群双臂收得更紧,将两人间的空隙压缩消灭。
“……怎么了?”她开始感到不对劲,仰头踮脚伸手贴上他额面,“你不舒服吗?”闭起眼感受他的温度,她皱皱眉,“好像也没有……”
她打算退开,肘间却遭强大的力量掣制——
她动弹不得,抬眸对上他浓烈的视线,到底怎么了?他的表情,跟平常不太一样啊……
左介群目光锁著她,眸色复杂,“你想走吗?”
“走?”关晓茵一时反应不过来,顿了两秒,才猛然顿悟,“跟王子谦?”怎么可能?他沉默,表示他真的这么想过。
她气得想打他,他是不是觉得如果她这样想,他也会放手,让她去过更好的生活?
“我怎么可能……”关晓茵急得话都说不好,搞半天,他一直闷著不讲,是在担心这个。
她吁口气,槌他胸膛,“你听好!我不可能跟王子谦走的,被他骗一次是我笨,骗第二次我就该跳河了——而且你,”她伸指戳他胸口,“明知道他是来骗我钱,还让我跟他走吗?”
“……我会先警告他。”左介群抱紧她,低声承认原先的计划。
他会筹钱给王子谦,要胁他好好对待晓茵,即使对方是为了钱,他也想让晓茵在她想要的生活里,过得愉快……
当他爱上一个人,除了让她快乐,他别无所求。
“你怎么比我还笨!”关晓茵心疼地搂住他,为她做到这样,以为她会感激吗?她要是真的想跟王子谦走,只想逍遥自在地比翼双飞,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笨死了,她紧紧抱住他,想跟他说她不会走,她会一直一直在这里——喉间却好像梗了什么,发不出话。
左介群放下心,细碎地亲吻她发间——她是他的,他知道了,因为她的拥抱是这么说的。
“我看看目录。”她挑得那么仔细,他不想辜负她的用心。
稍稍放开她,他对她眨眼,她牵起笑,他忍不住俯唇噙吻那朵笑花……她微笑,感受他的亲昵,嫣红了颊。
直到听见有人走动的声响,他才放开了她。要命,他都忘了这里是诊所,众人出入自由。
关晓茵别过身,手指拨弄廊边花草,不敢看他。“你没病人了吗?”噢,太丢脸了,她竟然忘记前头应该还有病患。
“没了。”左介群看到她粉红的耳根,突然很高兴自己的先见之明。“我今天下午休诊。”
“呃?”可以这样吗,说休诊就休诊?
她转回身,他的长指抚上她的耳朵,“我说了算。”谁教他整天心不在焉,只想提早下班来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待在她附近,心情就好得像接近天堂……
“关小姐?”
门外卡车轰隆轰隆,隐约有喊声传人,“您的快递——”
两人同时抬头,左介群看她一眼,想走去应门,关晓茵表情古怪,连忙拉住他。
“那是…找错的,不是我的快递。”
“关晓茵小姐?”
“你、送、错、地、方!”关晓茵对快递人员吼。
“哎哟,怎么会找错咧?”张婶的大嗓门传进来,“我在阿财家听他们要找关小姐,一听就知道他们送错地址了!我猜你们圣在诊所,所以带他们过来——来来来,里面那位就是关小姐。”
张婶好热心地指点,关晓茵好想死。
左介群步伐坚定的走出去,背后拖著脚抵在地上的关晓茵。
他轻轻一托,将她拦腰抱起,化去她的阻力,顺便把人箍在身边,一起去瞧外头是怎么回事。
诊所门口,一辆大卡车上黑烟噗噗,满载席梦思和一堆印有名牌标志的衣服。
“你买东西?”左介群低头,望著腰侧人影。
“没、没有……”事到如今,只有打死不承认一途,关晓茵很虚弱地回答。
“关小姐,一共是四十七万八干零三百元,请签收。”快递人员服务周到地递上货单和笔。
“四十七万?”左介群挑眉,她哪来这么多钱?
“我——”关晓茵语塞,完全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啊,先生您不用担心,”快递人员笑容满面地解说,“这些东西都已付过帐款,现在只是要签收。”
付过帐款了?左介群眯细眼睛,更加盯紧关晓茵。
她被睇得缩成一小团,“这个、你听我解释……”
“好,”他往墙边一靠,“我知道你会有很好的解释。”就算是坏事。她一定也有极佳的理由才会这么做。
左介群瞅著她,叹口气。
他完了,这样不分黑白地偏袒她……如果她做的真是坏事,他也一定会替她挡下的。
当他爱上一个人,除了让她快乐,他别无所求,真的。
“之前去珠姨那里吃饭,我老是赊帐。”
关晓茵终于把买来的东西整顿好,坐在副驾驶座上和左介群解释。
“……身上没钱感觉超糟糕的,所以我打电话给雪惠,要她寄钱过来。”
“她真的寄给你?”左介群单手旋转方向盘,一臂曲起搭在没玻璃的窗旁。
艳阳天来了,他把驾驶座的窗玻璃拆下来,装去副驾驶座,还加装一片小窗帘,光影热烈地从他这半入侵,栖在他的睫毛上闪闪发亮。
关晓茵看呆,愣了会儿才喃喃回答,“……我回去以后就可以还她。”
“为什么买衣服和席梦思?”
“噢,”听到这个,她双眼张大,“财叔不是老喊筋骨酸痛吗?我看他睡那个木板床硬邦邦的,对身体一定不好,所以叫雪惠从意大利订做一款送过来……尺寸我还量过喔!”
“你啊——?”左介群瞥她一眼,美丽的皓眸晶灿如星,他吞下话,算了。
“嗯?”她看看他,兴奋道:“衣服有一些是买给芳芳的,我想她穿体面点,珠姨可能会对她改观!”
他瞧她一眼,忍住话。他拉起手煞车,缓缓说:“以后不要再叫人家寄钱了。”
关晓茵笑容抹去,他慎重的口气沉凝了气氛,她喘惴不安…他生气了?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失瞅她:“给你。”他掏出皮夹,伸到她面前。
“咦?!”
“用人家的钱还要还,”他朝她眨眼,“不如用我的,都给你。”说完推开车门,下车走了。
关晓茵愣在座位里,盯著黑色皮夹,眨也不眨。
用他的?可、可以这样吗……用他的耶,她不由自主的笑了——他的都是她的,他是这么想的吧?
“关小姐!”
车窗玻璃拍上一张脸,她吓一跳,回神看张婶咧著大笑脸,要开她这边的车门。
“快点来喔,小吃店里在开妇女会,全镇女人都要参加。”
关晓茵被热力十足的张婶拖到小吃店,见到左介群在旁边替方小六看诊。“我、我去一下妇女会——”她还没告知完毕,就被拉到后院。
砰,纱门关上。
破落的纱门有几块脱落的丝网晃荡,左介群低笑,看来这里的乡亲真把她当一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