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彩蒙连忙动念,两人进了空间,取了必要工具,回到慈宁宫时,太后已躺在寝宫里,有多名太医赶到了,为首的是太医院的院使薛见风。
皇上心急如焚。“薛院使,太后究竟如何?是何病症?为何会喊眼睛看不见?”
薛见风躬身,欲言又止的说道:“回皇上,太后乃是眼疾,微臣能以针灸减轻不适,但是……但是不能重见光明……”
纪玉仁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太后会失明?”
薛见风腰身弯得更低了。“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纪玉仁大怒。“尽力而为?难道你一个太医院的院使能做的就只有尽力而为?那么朕要太医院做什么?要你这个院使做什么?”
皇后劝道:“皇上不要太激动了,不如先让薛院使试试……”
“不必了!”纪玉仁愤慨地道:“去把尊亲王找来!快把尊亲王给朕找来!”
众人都明白此时此刻他找纪玉琢做什么,只有许鸣熙清楚皇上的想法,连忙答道:“是!奴才这就派人去找!”
“不必找了,我来了。”纪玉琢大步而入,手上一个诺大的提袋,造型奇特,前所未见,还推着一台古怪的东西。
“众人退后十步,任何人不许靠近一步。”纪玉琢沉声下令后便快步走到床边,低声安慰道:“母后莫怕,只是小问题,儿子会将母后治好。”
太后确实很怕,但他这么笃定,心也莫名的安了下来。
“都听到尊亲王的话了?”纪玉仁利眼一扫四周。“不许靠近,不许发出半点声响,否则朕会给予最严厉的处置。”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殿中落针可闻。
纪玉琢将显微镜推到床头前,消毒双手,铺上无菌布,跟着给太后打了麻醉,他没看当助手的马彩蒙一眼,只是伸出手,马彩蒙便把手术刀递到了他手中。
纪玉琢一刀划开眉下的皮肤,涌出了大量的血,这时大腹便便的二皇子妃忍不住低呼了声,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响,连忙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
纪玉琢恍若未闻,他接过马彩蒙递上的敷料擦血,用止血钳慢慢分离皮下的组织,找到破裂的血管与断损的神经。
几分钟之后,纪玉琢找到断掉的小动脉血管,用止血钳夹死,缝合后开始找断掉的神经线,神经比血管还要细微,他还是迅速找到了,做了吻合缝合,让神经回到原本的位置,最后将手术切口缝合,贴上伤口敷料,取下无菌布。
“手术结束。”他与马彩蒙配得天衣无缝,两人相视,眼中均是松了口气。
虽然隔着十步之遥,可薛见风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大为震撼。
那眼疾,居然可以如此救?
他想到了前阵子接到黎月宽的来信,信中提到他同门师弟马南风的善源堂有人刀切脖颈,还缝伤口;黎月宽十分详细的描述了过程,为何这么巧?黎月宽碰到了施展缝合术之人,而失踪了一阵子的尊亲王竟然也会缝合术?
他心中惊疑不定,直到众人都退出太后寝宫,纪玉琢最后一个走出来之后,他连忙上前请教。
“下官不才,敢问王爷师承何人?开眼缝合术是向何人所习?”
不只薛见风,同来的太医也有同样疑问,他们都惊叹于纪玉琢神乎其技、前所未见的医术。
纪玉琢淡淡地道:“本王的医术乃是向馨州苏月城善源堂马馆主所习,本王尊马馆主为师。”
他们老早跟马南风说好了,若外界对他与马彩蒙的医术有疑问,一律推到他身上。
薛见风讶异得说不出话来,马南风在这三十多年间竟有如此大的长进?太令他震惊了。
当年,他那人称医怪的师父要选一个最出色的弟子随他入京医治重病的先帝,他知道师父属意的人是马南风,他便使了些手段,知道马南风心仪沐风师妹,他下毒让沐风师妹身子不适,马南风果然主动退出,留下来照顾沐风师妹,而随师父进京的他受到当时太医院院使的赏识,将他留在太医院,他因此得到进太医院的机会,逐步爬升,到了今日的院使地位,从那时起便没再回过雁山。
但是,也因为他醉心追逐名利地位,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他知道恋慕他的沐风师妹后来嫁给了马南风,也知道师妹已过世了,他告诉自己,他不悔,他拥有名利地位,人生在世,有什么比名利地位更加重要的?
“这位马彩蒙姑娘是马馆主之女,同样自马馆主处习得了一手好医术。”纪玉琢说道。
薛见风出神的看着马彩蒙。
这就是沐风的女儿吗?眉目间确有五分相似……若他当年做了不同选择,这就是他的女儿了,对吧?
邵觉敏这一生从未受到如此巨大的污辱,纪玉琢当众说要退亲,她还未来得及兴师问罪,众人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太后的手术上头,马彩蒙大出风头,叫她忍无可忍!
于是,从宫里离开之后,她直接来了威北将军府,她要见马彩蒙,于总管以为郡主与自家姑娘有交情,自是不敢怠慢,连忙领路。
马彩蒙才刚回府,聚精会神的做了太后的手术之后很是疲惫,才想要去沐浴洗漱,好好睡一觉,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你这个狐媚子!”邵觉敏一扬皮鞭,顿时打碎了名贵花瓶。“谁让你勾引尊亲王的?竟敢抢本郡主的男人?”
马彩蒙看着她,惊讶她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失控举动,她好言道:“郡主,有话好说,请勿动粗。”
于总管这才知道来者不善,偏偏将军、夫人和老爷一起出府去看铺子了,觉敏郡主可是出了名的泼辣不好惹,这该如何是好?
“说什么?”邵觉敏又一皮鞭落下,打在马彩S身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什么好说的!”
马彩蒙是来自文明世界的文明人,高知识分子,没想过邵觉敏会一上来就出手打人,顿时又痛又惊。
好!论理,是她当了第三者,对方发怒也是情有可原,她就忍了。
不过她忍,一旁的谭杏儿却忍不了,她惊跳了起来,腰一插,往前骂道:“你这疯女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人?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威北大将军的家眷!”
“本郡主管你是什么人,见一个打一个!”她一扬鞭,打中了谭杏儿的背。
“不许打我姑姑小姨!”马琉璃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连忙奔到马彩蒙、谭杏儿身前护着她们。
邵觉敏杀红了眼,喝道:“给我滚开!不然本郡主连你一起打!”
马琉璃张开双臂喊道:“我不让开!有种你打好了!”
“好!本郡主就成全你!”邵觉敏又是一鞭,下手毫不留情。
马彩蒙没想到她连孩子都打,顿时又惊又怒。
这时,听闻动静的东盛冲了出来。“住手!”他挡在三人前面。
“你又是什么东西?”邵觉敏嫌恶的蹙眉。“本郡主要打的人是马彩蒙!都给本郡主让开,不然本郡主打死你!”
“不让!死也不让!”东盛咬牙死守。
邵觉敏怒火中烧,打了一鞭又一鞭,下手毫不手软,东盛被打得遍体鳞伤。
邵觉敏行凶后扬长而去,却撞到进门的纪玉琢,他在宫里等太后麻醉退了,又交代了贴身宫女术后的注意事项,这才来找马彩蒙。
见到他出现在这里,邵觉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气冲冲的说道:“王爷来得正好,我打了那该死的贱蹄子,还有她家里那些不知死活、赶着上来讨打的人,我一定要嫁给你,退亲不是你说了算,我死都不会退!”
纪玉琢听到她打了马彩蒙,丢下她便大步流星的往厅里走,邵觉敏气不过跟上去。
“怎么?我打她你心疼了?那我应该把她打死才对!”
纪玉琢终于停下回头了,眼神凌厉,阴沉得可怕。“闭嘴,不然本王杀了你!”
他疾步进了厅,看到马彩蒙在为马琉璃检查伤势,谭杏儿则抱着东盛哭得梨花带雨。
“你怎么那么傻?谁让你挡在我们前面了,若是你死了怎么办?我要成寡妇了……”
东盛苦中作乐,笑着问道:“你这是……这是要嫁给我做媳妇儿吗?”
谭杏儿又是一阵大哭。“我不嫁你嫁谁啊,你这傻二愣子,我怎么会喜欢你啊!”
纪玉琢大步走到马彩蒙身边。“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马彩蒙心疼的看着马琉璃。“不要紧,只是皮肉伤,倒是琉璃,都出血了。”
她把马琉璃交给纪玉琢,他抱着马琉璃回她的院子,自己则回房进空间取了伤药,出了空间后便去帮马琉璃擦药包紮。
她把一部分药交给纪玉琢。“东盛伤的重,你帮他包紮,让杏儿过来,我帮她包紮。”
纪玉琢很是坚持的说道:“我先帮你包紮了再过去,担误不了太久。”
马彩蒙知道若不给他看到伤口,他是不会走的,只好点头。
纪玉琢帮马彩蒙包紮好之后,躺在床上的马琉璃虚弱的开口道:“纪叔叔,帮我把这个交给皇上大叔。”她从床里夹层取出了一枚玉扳指,那是皇上给她的许愿扳指。“帮我跟皇上大叔说,我的要求是请皇上大叔赐婚,让姑姑做你的王妃,一定要做王妃,才不会叫人欺负,还有……君无戏言,请皇上大叔一定要遵守诺言。”
马彩蒙眼眶一热,哽咽道:“琉璃……”
她竟把这么珍贵的许愿机会用在她身上,让她又感动又不舍,这小小的身躯还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让她心里好生难受,实在过意不去……
纪玉琢接过那枚扳指,他深吸了一口气。“好!纪叔叔一定如实转达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