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每天虞婧只要在辰时末小皇子醒来时,到皇后的坤宁宫请诊便成,再到太医院跟其他御医们交流心得,日子过得还算轻松自在。
今天,虞婧替小皇子把完脉,去太医院看过没什么事了,正打算出宫,人才快到宫门处,身后便传来喊她的声音——“符蓉,等等!”
她眉头微蹙了下,转过身,“符大人,有什么事情?”自从符雪做出那种事情,符凌忙着善后,符婧已经好些天没有看到他,甚至没有讲过一句话。
“你还不知道符雪明日一早要被抬进薛府吧?”符凌不喜的看了眼她那表情淡漠的脸庞问道。
“不知道,不过二妹妹她抬进薛府是最好的方法,也是保全了三方的颜面。”
“你对这事难道就一点都不愧疚?”符凌就是瞧不惯她一点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何须愧疚,会有这结果,那是她自找的。”
“符雪可是因为你才会变得如此,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这一辈子注定毁在薛人富手中。”
“符大人,你这话说反了吧,符雪那叫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我何需要愧疚,我不出手对付她们母女两人已经是够仁慈了。”
“符蓉,你别想置身事外,这事全是因你而起。”符凌怒声指责她。“如果不是你,符雪会这么做吗?”
这话听起来的感觉就像是,我家的孩子都很乖,是你带坏我家小孩……
“因我而起?符大人,你这话可好笑了,我动过陷害她的一丝念头了吗?没有,相反的,是她跟她娘一直想方设法地要害死我。”她冷着脸毫不留情地道破他的算计。“你现在把这么大一顶帽子往我头上扣,是想让我愧疚,好忠心为你效命,还是想把我卖了换取富“你胡扯什么,我是你爹,所作所为都是为你好,做爹的哪一个不希望女儿嫁得好?”被她这么一问,符凌心虚地反驳。
“我嫁得好不好与你无关,你也无权作主。”
“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爹,自古儿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
“你要是有这么多心思管我的婚姻大事,不如多关心你后院那几个子女,帮他们找门好亲事,我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说她,就说玄墨好了,哪里会同意符凌把歪脑筋动到她身上。
“你是府里的大小姐,嫁一个日后对你最有助力、保你一辈子富贵荣华的对象,你的弟妹们的婚配对象自然不会太糟。”
符雪那事他好不容易摆平,南昌王也同意让符蓉进门,但因为符雪出了那样的丑事,不能让符蓉成为正妃,只能当个侧妃,侧妃也无所谓,只要能嫁进去南昌王府,什么都不成问题,任何事情可以慢慢密谋。
“荣华富贵我不需要,更不需要依附男人,我的夫婿我自己找,你少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符蓉,你一个姑娘说出要自己找夫婿这种话,你知道羞吗?你生是我符凌的女儿,就算死了也是,只要我是你父亲,就有权决定你的婚姻,我是不可能让你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他简直快被冥顽不灵的虞婧给气得脑溢血,拿出当父亲的权威严厉警告她。
虞婧冷冷勾着嘴角,“符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别妄想主宰我的婚姻大事,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我都是会用药的,到时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劝你别太贪心,贪图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否则你会后悔莫及。”
两人不愉快的争执引来了不少侧目,自然也引起刚自御书房出来正准备回宸王府的玄墨,以及他身后一名身穿一袭雪白长裙、宛若仙子般清艳绝尘女子的注意。
“符大人,虞姑娘。”玄墨朝两人走去,那女子也跟了过来。
符凌连忙收敛起他那气得铁青的脸色,扯着难看又僵硬的笑脸恭敬的问安,“下官见过宸王殿下。”
“见过宸王。”虞婧随便的屈膝见礼,注意力都在这个紧跟在玄墨身后的白衫女子身上。
这女人是?看着她一身雪白轻纱,现在才快入夏,这三伏天的衣服现在就穿在身上,是很有仙气,可是不冷吗?
“符大人,你在这里正好,本王就不用再让人到太医院找你。”玄墨摆手示意他们两人免礼。
“看来,宸王殿下有事找找符大人,臣女就先告退出宫。”
“虞姑娘,稍待片刻。这位是白倾城,白宰相的义女、白贵妃的义妹,是这一次跟本王一起从菩提寺下山。”玄墨语气平淡的的介绍道:“正好在这儿遇见你,她想要与你认识。”
“符姑娘,这一路上听宸王说了你不少事迹,听说你医术精湛,宸王殿下对你赞誉有加……”
说真的,跟白贵妃扯上关系的人她印象都不是很好,尤其是知道他们两人是一起下山,加上从白倾城看玄墨的眼神便能看得出,她十分爱慕玄墨,和自己说着话时,眼睛根本还是黏在玄墨身上,让她对这个白倾城真的是没有任何好感。
“白姑娘穿这样不冷吗?虽然天气慢慢变热,但这天气穿成这样还是嫌单薄了些,可别染上风寒了。”虞婧一副身为大夫关心病人健康的口吻,实际上可是在讽刺她故意穿得少,也不知是想吸引谁的注意力。
白倾城表情一僵,“这天气还好,这一年来在山上伺候太皇太后,山上更冷呢。”
是唷,瞧你衣袖底下的皮肤都起鸡皮疙瘩了,还不冷,你就装吧!
“是吗?不过劝你还是要注意保暖,万一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那时可就得劳烦符姑娘了。”
“那可不行,你请任何人为你看诊都成,就唯独我不行。”她毫不客气当面拒绝。
“为什么?”
“要是我被白姑娘传染了风寒,害得我要照顾的小皇子跟武安侯府世子夫人被我过了病气,任何一个生了病我可都担待不起,还请白姑娘见谅。”虞婧笑咪咪提醒她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日后白姑娘要是染上风寒什么的,找符大人,他虽有些年纪不过身体十分健康,不会被你传染。”
她不留情面直接拒绝,又说这一长串气死人的话,符凌当下很想赏她一记巴掌。
这不孝女,明知白倾城是白贵妃的义妹,不懂巴结便算了,竟然还不给情面的直接朝白倾城泼闭门羹,她是活腻了吗?
虞婧这话一出,白倾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所有人都知道她打小便养在太皇太后身边,后来让白宰相认作义女便接出宫去,去年她上菩提寺贴身伺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可是个不好伺候的主,能让一个人在她身边贴身伺候一年,表示她老人家认同了这个人。
知道她从菩提寺回宫了,一群官员家的女眷无不赶着来巴结她,恨不得把所有宝物捧到她面前,只求她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句好话。
没想到这个虞婧竟然这般不知好歹,直接当面拒绝,她甚至未开口,就迎面泼她一桶冷水,这耻辱她记下了。
白倾城压下胸口那股愤怒,漾出一抹勾惑人心的美笑。“符蓉姑娘这也是为了小皇子跟武安侯世子夫人着想,避着容易传染的病患是应该的。”
“如果没有我的事情,我先出宫了,我还得上侯府一趟。”虞婧挑眉看了眼玄墨深邃沉静的黑眸一眼,趁着另两人都没有注意之际,朝他无声的说了三个字,便转身出宫去。
视线交会,玄墨沉静无波的眼底缓缓荡开一抹笑意,睐了虞婧的背影一眼,随即掩去眼角的笑意,冷然看着符凌,冷声交代,“符大人,稍早本王到慈和宫向太后问安之时,听见她老人咳嗽咳得不轻,她却直说是老毛病,咳几次就好,不用请御医,本王不放心,还请你上慈和宫为太后诊脉。”
“是,下官这就过去慈和宫为太后看诊。”
“有劳符大人。”玄墨客套的又与符凌寒暄几句后便也要出宫。
白倾城见玄墨没有等她的意思,连忙追了上去。“宸王殿下请等等我,你能否送我回丞相府……”
驻足在原地迟迟未离开的符凌,若有所思直盯着虞婧离去的方向久久,最后沉定的眼底射出一记狠戾。
既然她没有一点为人子女就该为父亲的大业尽一份心力的意识,那就不要怪他将她交给那人,由那人下手,到时可就没什么情面好讲了!
虞婧出宫后便直接上风味堂,要了问雅间叫了一桌菜等着。
今天跟着她一起出门的寒玉看着这一桌送上来许久的佳肴,忍不住问道:“小姐,这菜都上来许久了,你还不用膳吗?”
“不,再等等,让店小二添个火炉来,这屋里有些冷。”虞婧放下手中茶盏吩咐道。
“冷?小姐,你人不舒服吗?”寒玉担心的看着虞婧。
“不是我,我是担心一会儿有人心疼,我会无辜成为替罪羔羊,才让你去吩咐店小二备个暖炉来。”她酸不溜丢地说着。
“是。”
寒玉才正要转身,雅间的门正好被推开,她见到来人后愣了下马上问安,“寒玉见过主子。”
“上哪?”
“小姐担心一会儿来的客人冷着,让奴婢去叫小二送个暖炉上来。”
“不用了,下去吧。”
寒玉欠身后退出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