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清盯他一眼,说:“不用。”
“我有时间,可以去你那里付清余款。”
黄逸语气温和,举止文雅,很难让人讨厌,而且他的话正说中周雨清的心思,反正她也要回工作室的,看来能提前将第一笔收入稳稳赚进荷包了。“好啊。”她笑,包袱显山不露水,只将唇角往上一翘。眼里便盈满笑意,整个面孔生动起来,看得黄逸有一瞬间的失神。“有什么不对吗?”周雨清问他。
“不、不。忽然想起你的车还在码头那里。”黄逸机智地掩饰住失态,顺势接过周雨清手里的摄影机。
面对他不容抗拒的温柔,周雨清只好让给他,不自在地说:“反正很近,走着去吧。”
“好。我知道有条小巷很近,穿过去就到了。”
他引她横穿马路,她发觉他一直拦在车流来的那一边,细心周到得令人惶恐不安。到了马路对面一拐,拐进一条小巷,直直的一通到底,出了巷口一看,咦,真的就到了客运码头,周雨清的轻骑还好好地停在原地。
“等得不耐烦了吧?”周雨清拍掉坐垫上的灰尘,自然地同轻骑说话,“别急,这就带你回家。”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对没生命的东西倒比对人还亲切。“它听得懂吗?”黄逸帮她把摄影机放进杂物箱,一边问。
周雨清自信地回答:“我想它听得懂它就听得懂。”
“我来骑,”黄逸扶住车把,“早上看见你时你在打盹。”老天。他花那么多心思在观察女孩子绅士还能做好别的事情吗?他是不是每天都捧着本偷心秘籍研读?周雨清心惊肉跳。黄逸好笑地问:“怎么了?”
周雨清突兀地反问:“你对每个女孩子都那么好吗?”
黄逸认真地回答:“女孩子就是用来疼的。”
“对啊,反正疼到最后的是她们不是你,所以哭的是她们不是你。”周雨清老气横秋。
黄逸玩味地看着她。半是赞赏半是挖苦地说:“你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啊,还有什么赐教的?”
“有。”周雨清严肃地点头,“我很佩服你。那么多女孩子要你来疼你不累吗?”
黄逸望着她,好半天不说话,神色间渐渐起了变化,犹如暴风雨来临前愈来愈阴沉的天空,周雨清在他的逼视下差点窒息,但她不退缩,顽强迎视。很久之后,黄逸缓缓转开脸,淡然回答:“不需要可以去做,我天生就懂得吸引女孩子。”声音里没有得意和张扬。反而意兴阑珊。他的目光自她脸上移开时,她似乎有看到一抹蓝色,一抹深沉忧伤的蓝色,风一样一闪即逝,将刚从心底冒出来的真实的东西瞬间吹散。再找时已了无痕迹。周雨清胸中一窒,脑子里乱了,想说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黄逸发动车子。“上来,”他笑容满面,仿佛刚才的不快从没发生过,“告诉我该去哪儿。放心,我车技很好,路况很熟,心地善良,奉公守法,不会把你带到荒无人烟的外星球去。”他等她坐好,车子飞出去时。又扬声接着说:“不过,下次如果你不想迷路的话最好别坐我的车,我喜欢让女孩子迷路,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风迎面扑来。在风中,她想: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他看上去那么快乐,为什么会有那么忧伤的眼神呢?如果跟随他,他会把她带到哪里去呢?在风中。他想:她是不是他的克星呢?为什么她每次都出现在他与女朋友分手或快与女朋友分手的景况中呢?如果与她交往,她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感觉呢?谁也无法预料。
回到工作室,故事情节原地踏步,似乎是刻意的,黄逸和周雨清都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客气地付款找零,客气地道别。
黄逸走后,张乐风捧着花花绿绿的钞票手舞足蹈,周雨清却连庆贺的兴致都没有,她一拍桌子,提醒张乐风:“这是我们做成的第一单生意,你要勤勤恳恳,不要偷懒,周三上午我要见到成品。”
张乐风嬉皮笑脸地说:“如果你肯接受我送你的玫瑰我定会废寝忘食,提前完工。”
周雨清提高声音:“要速度也要质量!”
“不要那么严肃,你还不相信我吗?”他们讨论了一下制作的具体要求,长期合作的默契使张乐风很快心领神会,钻进里问开始工作。
周雨清一下倒进椅子里,浑身疲乏,眼皮屈服与睡意,无视于心底还要工作的疾呼,沉沉下坠。不多久,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她猛然睁开眼,冷不丁看到黄逸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黄逸含笑说:“你好像随时会睡着又随时会醒来。”
“你怎么又来了?”周雨清大惊失色,“少找你钱了吗?”
黄逸的脸还靠得那么近,没有要移开的意思,他颇感兴趣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只有三种表情。”
“是吗?”周雨清向后挪一点。
“一种是笑,”黄逸模仿力惊人,学周雨清的笑容学得惟妙惟肖,“不笑的时候很严肃,不笑也不严肃的时候就是在思考问题。”他每说一句话就相应地调整表情,周雨清看呆了。“现在,我又发现了你第四种表情,就是吃惊。”他保持着吃惊地表情问她,“告诉我,你还有多少种表情没表现出来?”周雨清的脸又变得很严肃,黄逸没憋住,“噗”地笑出来,随即放声大笑。周雨清倒向椅背,任他笑个够。
“怎么回事?”张乐风从门缝里探出头,不快地皱着眉。
“我想你们还没吃午餐吧。”黄逸说着,一直垂在身体两边的手举起来,手上提着快餐盒。
“老天哪!天天吃泡面我都吃出胃病来了!”张乐风必恭必敬地接过餐盒,“谢谢谢谢!你太体贴了!你有观世音菩萨的心肠。”
“哦?”被形容成观世音菩萨倒还是头一遭,黄逸觉得周雨清身边的人都很有趣,让人心情愉快。
“你不知道观世音菩萨是男人吗?”
张乐风已吃得不亦乐乎,周雨清却连一口都没动,黄逸识趣地退出去。“慢用,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能胃口大开。”
“吃吧、吃吧。”张乐风帮周雨清打开盒盖,盒内饭菜香气扑鼻,周雨清抵挡不住,吃得比张乐风还快,一边在心里想:他那么轻易地就能做出亲密的事情,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子想人非非。
黄逸站在门口看一会儿,悄然离去。
周雨清还没来得及从第一单生意的疲劳中恢复过来第二单生意就接踵而至,三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想拍童话剧,剧本、场地、服装、道具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拍摄,家长和孩子都兴致勃勃的,尤其是孩子们,心急得等不到双休日,要在每天放学后拍。事前说好了他们得自己找导演,可临到了拍摄地点周雨清才发现她面对的是一个群龙无首的队伍。人人可做导演,又人人导不好,谁的意见都不一致,孩子们更是无所适从,现场乱成一锅粥,周雨清被他们弄得焦头烂额,只好宣布第二天重拍。
回来时路经第二人民医院,周雨清忽然想起黄逸的碟片还没拿去,打电话问过一次,他说最近很忙,没时间,周雨清想想反正没事,给他送去也可以早点为第一单生意划上圆满的句号,虽然钱款两清,但只要东西没送到客户手中就不能算交易结束。
她回到工作室,一进门看到张乐风悠哉地在办公桌后面看影视杂志的情况就知道暂时没什么可忙的。
“拍得怎么样?”杂志后面传出张乐风漫不经心的声音。周雨清不做声,假装不耐烦地在桌上敲了敲,张乐风依然漫不经心地说:“别装了,就你那一点韵味都没有的脚步声我一听就知道。”
周雨清气馁。“拍得不好。”她边说边解开头发,用手理了理。有拍摄任务的时候她束起头发,方便工作,没拍摄任务的时候她就把头发散开,她喜欢头发垂在肩上的感觉。
“拍得不好?”张乐风总算从杂志侧边露出脸来,“你?会拍的不好?”
“他们没有导演。”周雨清弯腰从抽屉里拿出碟片。
“哦——”张乐风继续看他的书,事不关己的样子。
周雨清把书拉开,威胁他说:“我回来时你要是一笔生意都没谈成小心我解雇你。”
张乐风叫屈:“彼此彼此,你还不是出去约会。”
“打烂你的头!”周雨清扬手。
张乐风护住脑袋鬼嚎:“我要告诉周叔叔说你使用暴力!”
周雨清把手收回去,拍了拍,拿着碟片扬长而去,张乐风窃笑,重新拿起杂志。
到了医院,周雨清东问西问地寻找黄逸的科室,没想到看见她手里拿着碟片的人都问她是不是拍个人电影的,还拦着她了解情况,一问,才知道是黄逸为她做了宣传,把工作室夸得天花乱坠。
她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抵达外科,黄逸不在,倒有位特年轻特纯净的女孩子等在那里,怀里宝贝似的抱着本言情小说,只要看那书的颜色周雨清就猜出是谁写的,她冲女孩子点点头,女孩也害羞地向她点点头,那期待中满怀甜蜜的焦灼和忐忑不安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正是情窦初开的时节。
周雨清心里一动,善意地问:“等黄逸吗?”
“恩。”女孩脸上飞起两朵红云,非常动人,“你是他的朋友吗?”
“应该说他是我的客户。”周雨清扬起手中的碟片。
“哦——”女孩惊喜,“我明白了,我听黄医生说过,早就想去看看,不过一直都生病,没时间。”
周雨清观察她的脸色,问:“气色不错,好了吧?”
“恩,”女孩乖顺地点头,“今天出院,走前向把书还给黄医生,我生病的时候他很照顾我。”
那当然,他说过女孩子就是用来疼的嘛,何况是这么我见犹怜楚楚动人娇弱美丽的病西施。周雨清微觉不快,她对女孩子笑笑,不再说什么,女孩也很安静,一颗心全沉浸在幻想中。不时进出的护士医生们都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她们。等待中,周雨清收敛心神,思考那三个孩子的童话剧该怎样拍下去。
黄逸一出手术室护士就告诉他办公室里有两位漂亮的小姐在等他,一个拿着书一个拿着碟片,一听到碟片两个字,他忽然兴奋起来,急急地换下带血的手术服跑向办公室,在门口松弛了一下神经才进去。
他刚一现身,李倪立刻迎上来,急切而局促地说:“我要出院了,书……”她把书捧到他面前,“还给你,谢谢!”
黄逸接过书,温和地说:“可以回学校上课了,好好照顾自己,我希望下次见到你不是在医院里。”
“我会的。”李倪鼓起勇气迎视他迷人的眼神,说,“书里面……有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没好意思把话说完就涨红着脸跑出去。
黄逸一抬头,对上周雨清要笑不笑的脸,这种从其他女孩子脸上惯常见到的表情竟第一次令他感到不自在,他急急地扭转气氛:“对不起,这两天有好几台重要的大手术要做,很忙很累。还麻烦你送过来,谢谢!”
周雨清醒悟过来,那种表情不见了,换上生意人的精明嘴脸:“该说谢谢的是我,你为我们工作室做了那么多广告。”
“全是有感而发。”黄逸脱下白大褂连同李倪还来的书一起放进柜子,说:“我们走吧。”什么时候跟他约好要一起走的,周雨清莫名其妙,刚要抗议,黄逸已走到门口,扭头邀功似的问:“手术很成功,不帮我庆贺一下吗?”
此时的他有掩不住的疲惫,害得周雨清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走。“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钵饭店,风味独特有方便,请你速战速决。”她先发制人,决意要公私分明,不想跟他有过多纠缠。
“好。”黄逸含笑点头。
车也不拿了,他们直接步行到钵饭店,天色将黑,许多人在用餐。桌边都是人,正愁找不到空位,忽然有人在包厢门口向他们招手:“黄逸,来这里。”
黄逸立刻拉起周雨清的手从人群的夹缝中挤过去,周雨清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以为他这举动有什么含义,是本能!本能!
“太好了,凤颜姐,多谢搭救。”黄逸高兴地坐下来。
“没什么,反正一个人吃也没意思。”钱凤颜看看周雨清有看看黄逸,试探地问:“新交的女朋友?”
“不是,”黄逸抢在周雨清变脸前表明立场,“普通朋友。”
“我去端菜。”周雨清赶紧退出是非之地,她哪里看不出钱凤颜的心思,自己本来就是局外人,阴差阳错地赶来搅和,下次再不会接受他的邀请了,十有八九会变质为鸿门宴。
她胡乱端了几钵菜返回包厢。所谓包厢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隔间,摆设像火车厢,再简单不过,只能坐四个人,再多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老实说,这里的就餐条件不是顶好,简陋的桌椅挤挤挨挨地摆着,人多的时候来去都要学芭蕾舞演员踮起脚尖,恨不得有缩骨法才好,但这里的饭菜确实好吃,都是用小小的沙钵放在蒸笼里用温火蒸出来的,所以吸引了大批食客,也没人计较挤不挤的问题了。
周雨清走钢丝似的托着托盘进了包厢,饭也很快送来了,她对黄逸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随便点了些。”
“没关系,我什么都吃。”黄逸随意地伸了个懒腰,“又累又饿,早点吃完了早点回去睡觉。”他说完大口吃饭。
周雨清没胃口,勉强吃了点,钱凤颜一直对黄逸嘘寒问暖,听在她耳里不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黄逸吃饭的速度奇快,真正是风卷残云。什么都不剩。他再次向钱凤颜道谢,紧接着告辞,然后拉着周雨清出了钵饭店内。
周雨清把手抽出来,说:“我去拿车。”
“我也去。”黄逸怡然自得地跟着她。
“你有车吗?”周雨清怀疑地看他一眼。
“小看了我,”黄逸笑容满面,“我有辆自行车。”
“自行车?”他怎么看也不向是骑自行车的人啊,他的气质是身处富贵人家的有钱少爷的气质。
黄逸说:“我懒,不愿多运动,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用骑自行车上下班来代替锻炼,也是一项运动嘛。”
“哦。”
从停车房里并肩出来民主一切把碟片放进黄逸的车篓里,说:“拿好。”
“这样就算交差了。”黄逸笑。
“对,去掉一块心病。”
“跟你提个建议。”
“什么?”
“你可以印一盒名片,见人就发,相信会有更多人知道你们工作室。”
“很不错。”
黄逸以不急着走,随意地问:“最近生意怎么样?”
“恩……还行吧。”突然想起那三个孩子,周雨清的眉头微微一皱,她忘了该骑上车走,反而跟在黄逸身边缓缓前行。
黄逸立刻察觉出她情绪上的变化,关切地问:“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周雨清感叹:“什么都瞒不过你。”
黄逸淡然一笑,说:“说出来听听嘛,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啊——”周雨清恍然想到一个主意,不觉停下脚步。
“什么?”黄逸极感兴趣。
“你……可以为孩子们导演童话剧吗?”
“童话剧?”黄逸略一思索。“好,我喜欢尝试新东西。”
“太好了!”周雨清立时心胸舒畅,“明天下午4:30开拍,你要提前来工作室熟悉剧本,你有时间吗?”
“没问题。”说完,黄逸抑制不住打了个呵欠。
“早点回去休息。”周雨清跨上轻骑,停了一会儿,她认真地说:“如果‘万人迷’需要执照的话,你一定一考就过。”
“赞扬的话被你用这种表情说出来好像成了批评。”
“我看你蛮受用的。”
“啊,对了,”黄逸脑海里浮现出周雨清要笑不笑的脸,“你今天……吃醋了吧?”
“吃醋?”周雨清大惊失色,“吃什么醋?”
“为我吃醋啊?”黄逸坏笑,“下午在办公室里,你的表情是这样的。”他学给她看。
刚建立起的一点好感瞬间崩塌,周雨清又羞又恼,发动车子飞一样冲出去,把哈哈大笑的黄逸远远抛在后面。去死吧!她无声地咒骂一声。
黄逸终究没有死,第二天好好地出现在周雨清面前,手向她眼前一伸,说:“剧本拿来。”
他的头发还未干透,身上散发出沐浴后的清香,周雨清差点产生不健康联想。幸亏即使打住,这个男人……怎么形容他好呢?她不计前嫌,将剧本递给他,坦诚地说:“拜托你。”
“放心,来前我特意净身更衣,还焚了一柱香才敢出门,相信能带给你好运。”黄逸拉开椅子坐下,埋首研究剧本,认真得令人肃然起敬,周雨清欣赏此时的他,不觉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他忽然抬头敏感地看着她她才慌乱地移开目光,他什么也没说,重新低下头。剧本很简单,十几分钟就看完了,他独自揣摩了一会儿,合拢剧本还给周雨清,说:“应该没问题。”
“那我们现在就去拍摄现场。”周雨清用牙齿咬下手腕上的橡皮筋随意熟练地束起头发,橡皮筋用绿色的毛线缠着,很醒目。黄逸留神欣赏她每一个动作,越看越觉得有滋味,她是陈酿的女儿红,越品越有滋味。周雨清忽然瞪着他,他绽开友好的笑容,灿若春光,周雨清狼狈地败下阵来。黄逸埋首憋住笑,憋得双肩乱斗,这女人,勇气可嘉,有趣啊有趣!周雨清霍然起身,几步赶到里间门前用力敲了敲门,张乐风应声出来,周雨清忍着气说:“我要出去,你来前面守着。”
张乐风挠头:“你脸色不太好啊!”
话音未落,黄逸突然打了个大喷嚏,他吸吸鼻子,子嘲地说:“有人在诅咒我。”
周雨清拍手称快:“好啊好啊,总算遭报应了。”
“荣幸之至。”黄逸怡然自得。周雨清倒笑了。
“你们两个……”张乐风的面孔转来转去,“有病啊?”
拍摄现场在孩子们就读的学校后面的树林里,黄逸和周雨清到时三个孩子已等在那里,还引来一大帮助阵的同学,为首的小文沮丧地对周雨清说:“大人们说再拍不好就不让我们拍了。”
黄逸响亮地拍拍手,朗声说:“别灰心,我拍好的,叔叔来教你们拍怎么样?”孩子们立刻精神振奋,眼光贼亮。
周雨清问小文:“服装和道具还没来吗?”
小文兴奋地回答:“马上就来了。”
“好!”黄逸击掌,“我们抓紧时间先排练一下。”
周雨清把不相干的孩子疏散开,回身一看,黄逸已经同表演的三个孩子打成一片,一会儿装狼,一会儿装熊,一会儿又装狐狸,不用解说,只要看他的动作和神情就一目了然,孩子们笑着嚷着,学得很快,周雨清被他们感染,禁不住加入进去,玩得不亦乐乎。
“来,手指头翘起来。”黄逸对装狐狸的女孩说:“狐狸是狡猾的动物,想坏主意时眼珠乱转,因为是在做坏事,所以走路时是蹑手蹑脚的。”他的动作惹来孩子们的笑声。
周雨清也忙着教小文学狗熊,她边比划边说:“狗熊很胖很重很高大。所以走路时会显得笨重,一摇一晃的,跑也跑不快,很吃力。”小文一个劲地点头。
黄逸看着她,她感到他注视的目光,抬头看他,他给她一个赞赏鼓励的笑容,她欣然接受,眨了眨眼,一瞬间,他们之间建立起一种微妙的默契,令心情舒畅,身边的一切更觉生机勃勃。
没多久,孩子们就可以自己练习了,黄逸和周雨清只需站在一边不时地提醒一下,周雨清感慨地说:“昨天还觉得他们笨,今天才发现只要指引得当他们会表现得很好。”
“孩子的接受能力是最强的。”
“谢谢你!”
“谢我?该我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都快忘记做孩子是什么滋味了,不,比那时更快乐。”周雨清很专注地观察他的神色变化,期望再找到那抹蓝色,他笑着问她:“眼神那么可怕。在研究什么?”
“蓝色,”周雨清移开目光,“我总以为你的眼睛是蓝色的。”
“因为我立体感很强的五官吗?”黄逸洋洋得意。
“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