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安润懂得看脸色,乖乖把棉被、毯子在床前地上铺好,很认命的要睡地板。
“我还以为你跟萱萱姐会睡同一间、我可以睡我以前的房间呢。”安润一面铺被子,一面天真地说。
她跟他同床共枕?麦纬哲阴暗地想,老爷子会先打死他吧!
想当初带她回来时,爷爷没有任何意见地接纳了她,只是声色俱厉地交代了孙子一句:“你要是敢欺负人家女孩子,我打断你的腿!”
所以即使同居,他们也根本没有同床。他当然也不是不想,但有爷爷一匹老狼似的监视着,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来。
外界认定傲慢、狂妄的麦纬哲,私底下却非常、非常听爷爷的话。
空有令人垂涎的外表,在男女关系上却是一直都非常谨慎,原因无他,因为爷爷教得好。
也是因为他的父母很年轻的时候就未婚生下他,年轻的情侣爱火正炽时根本没想到后果。一个生命因此诞生,他们却没有能力负担责任,他爷爷绝对不会让麦纬哲步上这个后尘。
他很听话,但那不代表他很乐意,所以他把怒气全发泄在安润身上。
“闭嘴!快点睡觉!不要再吵了。”
“呜……小麦哥好凶……”
“明日之星、新出炉的铜牌得主,伟大的安润先生,可以请你闭嘴吗?”他无比讽刺地说,咬牙切齿的。安润偷笑着赶快躲进被子里。
虽然不甘愿,但翻来覆去的,麦纬哲还是睡了。回到家,他的精神完全放松,一夜无梦的好眠。
走廊底端,爷爷的房间里,终夜却断续传出老人家咳嗽的声音——
隔天起床,一下楼,就看到黎永萱一脸忧虑地在讲电话。
他的直觉立刻敏锐抬头。是那个想死的梁文河吗?
这段时间以来,爷爷不想让他分心,所以不肯多说。但他知道梁文河神通广大的地查到了黎永萱住在他家的事,常常打电话来骚扰。
很好,现在他轻松了,有的是时间陪他耗,梁大总监尽管放马过来!
“是谁?”他走下楼梯,一脸冷酷地问。
黎永萱背过身,轻声细语地跟对方说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麦纬哲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再度很不爽地问:“是谁?你在跟谁讲电话?”
那话中浓浓的的醋意,不用很敏锐的人都感觉得出来。
“是刘医师。”她偏偏就不是很敏锐,只是小声对他说:“爷爷昨晚咳得更严重了,没睡好。这次感冒一直没痊愈,我很担心。”
看她小脸苍白、一脸忧郁的样子,麦玮哲整个心都软了。“爷爷年轻时有抽烟,所有肺不好,遇上季节变换、感冒时都容易久咳不愈。”
“刘医师怎么说?”
“刘医师、你、爷爷都说一样的话,都教我不用太担心。”虽说如此,她忧愁的表情还是没变,“可是我怎么能不担心?爷爷年纪也大了。我想,是不是要把旅行取消——”
他瞪着她,“你知道了?”
这是给他们的惊喜呀,现在她都自己知道了,还何惊喜之有?
她有些埋怨、有些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你在多少记着面前自己讲出来,三个小时后网路新闻都更新了,粉丝的网站也放在首页大肆宣传,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们都好久没放假了。”他抓起她的手,用她柔软的手心磨蹭他下巴的胡碴,一面难掩兴奋地说;“一起去阳光普照的小岛嗮太阳、看看海,爷爷一定会马上好转的。”
“可是刚刚刘医师说了,爷爷最好不要搭飞机,万一还没痊愈,又被传染一次感冒,那就——”
“嗯,也是。”麦玮哲沉默了。
期待、计划多时的度假旅行,却在出发之前生变,他自然很失望,但为了爷爷的身体着想,还是算了。
他也是很舍不得看黎永萱如此忧虑的样子。她是亲眼看着姑姑生病、过世的,对于家人健康,她比谁都小心、在意。
是,爷爷是她的家人。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深深的认定。
“那我去取消——”
“不用取消。”爷爷沙哑的嗓音传来。他已经起床了,严肃的脸庞看起来果然有些疲惫,比平时更苍老。“我这是老症头,休息几日就好了。”
黎永萱摇头,“爷爷不去我就不去。我留下来照顾您。”
“你们都不去,那我干嘛自己去?发神经啊?”麦玮哲翻个白眼。算了算了,反正在家休息也是休息。
“呃,我可以……”安润本来在客厅看电视的,此刻突然怯生生地举手。
“我才不想跟你去度假!”麦玮哲恶狠狠地骂回去。
“不是啦,我是要说,我可以留下来照顾爷爷。”安润照例又是那个无辜纯洁的表情,“我的东西还没打包完,而且新住处还没找到。我爸叫我处理好才准回家!”
说完,麦家人面面相觑。
“那就这样,你们去吧。”说完,麦爷爷深深地看了孙子一眼。
那是充满告诫、担忧、威吓的一眼。仿佛在威胁他,去放松度假可以,但记住爷爷的话,绝对不准乱来!
麦玮哲也毫不闪躲地迎视。千言万语,都在眼神中交流。
黎永萱挣脱他的掌握,去准备众人吃的早餐了。爷爷的特别状况,她还炖了润肺的冰糖梨子给爷爷吃。看她在爷爷身边细声嘘寒问暖的样子,不知内情的人,绝对会以为他们是亲祖孙。
麦玮哲闲着没事,晃到搁在中岛上的笔记型电脑前随便看看,上面开着黎永萱整理到一半的新闻资料。
本来真的只是随便看看的,但一看之下,他却有些惊讶。
旁边有一封写到一半的电子邮件,是黎永萱和他的粉丝网站负责人通信。
“这个……他指着电脑,诧异地问:“你跟网站的主持人有来往?”
“嗯,写过几次E-email。不过……”黎永萱走过来,递给他一杯香浓的榛果咖啡——有人终于解禁了-----一面有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对方好像不是很友善。”她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她有点敌意。每次跟她交流的适合,她总是……对我口气不太好。”
麦玮哲洋洋得意,“因为是爱慕我的女粉丝嘛!他们会嫉妒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对方又不知道我是谁,她应该只以为我是你的经纪人之类的。粉丝们都觉得,经纪人没有好好照顾你、帮你争取。”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争取。”他漫不经心地说,语气狂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谁需要经纪人帮忙?”
“话不是这么说,你这个等级的运动明星,本来就需要经纪人。”黎永萱再度努力,试图要让他听进去,“关于这个,我其实可以帮得上忙,我有足够的专业训练-----”
“我说不用就不用。”他也像以往每一次谈起时的反应,悍然打断、拒绝了她的建议。
“你为何这么不希望我——”
“又是道贺的花篮。”安润老马识途似的跑去开门准备签收,“早上已经收了两盆啰!这次又是谁送的——”
麦玮哲也端了咖啡晃到门口,正好看着安润捧着一大盆有着剑拔弩张的剑兰、带刺的奇怪植物进来。小朋友脸上流露出困惑表情,“谁道贺是送这种花篮啊?长得好奇怪。”
抽过卡片,麦玮哲看了片刻,眼眸迅速沉冷。
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黎永萱正在跟爷爷说话,没看见这盆侵略意味浓厚的花。然后,他把咖啡杯一搁,接过花篮,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小麦哥,你要把花拿去哪里?”安润急问。
“拿去丢掉。”他冷冷一笑,“这种东西,不准进我家门。”
这花,哪里是道贺来的?
卡片署名是梁文河,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
你可以赢走所有奖牌,但我会把属于我的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