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天羽呢?他不跟你回来吗?你为什么不多待一阵子?跟他一起出去玩玩也好……”
朱丹丹把缠着绷带的手在她父亲眼前扬了扬。“我也想啊,可是出了一点事,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严重吗?算了,我先带你去照一下片子——”说着朱国光便拉着她要往外走。
“我没事啦,爸,只是被刀子划伤而已。”朱丹丹拉住了朱国光。“倒是有人帮我撞了子弹受伤了……”
“刀伤?子弹?”朱国光越听越心惊,急忙追问:“你在义大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点说清楚!”
朱丹丹便把在义大利科尔托纳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你在义大利遇袭,还差点被绑架?”朱国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让你白操心,何况我也没事,不是马上就回来了吗?嗯?”
“幸好你没事……”朱国光拍拍女儿的手。“你说是日本人,没错吧?”
“嗯,是日本人没错。”
“而且对方似乎还认识你?”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这样没错,当时黑木曜出现要救我,他们说他们只要我,叫他不要多管闲事,后来又说他看见他们的脸了,所以要弄瞎他或杀了他。”朱丹丹皱起眉心。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让她余悸犹存。
那时候黑木曜为她受了枪伤,她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就怕他有个万一,竟没空细想这些细节……
“爸,你说那些日本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朱国光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在事情没弄明白之前,我会先找人保护你,最近你一个人不要乱跑,听见没有?”
“好,我正想跟爸多请几天假在家休养呢。”朱丹丹抱住了朱国光。“你记得帮我感激一下我的救命恩人,不过不用给钱,他家的钱应该比我们家多,只要表达我们的感恩之情就行了。”
“爸爸知道了,交给爸爸,你不必再操心这些事了。”朱国光拍拍女儿的背,慈爱地哄道。
看来,几天后医院里的药品辨购会议需要重新考量了他朱国光不怕威胁,但绝不可能置女儿的安危于不顾。
可对方一次没得手,竟然就放弃了吗?这着实让他感到不解啊。
就算回到日本接受了最好的医疗照护,黑木曜还是在住进医院后反覆发烧了整整三天,才算度过了危险期。这三天,黑木康成气到差点想派人去把鹰帮的总部给踩烂,更谢绝一切探病及访客,病房里当真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至于事后才知道黑木曜紧急回国、气得尾随回到日本的杜乐姗,也一直没见到黑木曜,她气呼呼地跟她母亲山本安纪子告状——“曜哥哥这回真的太奇怪了!竟然没跟我说一声就直接飞回日本,当天听说朱丹丹也回台湾了,这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妈咪,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纪子优雅地喝着她的咖啡,对女儿的气急败坏倒是不以为意。“天羽不是说了吗,曜是因为伤势突然加剧,决定立刻飞回日本就医,毕竟那儿人生地不熟,医疗照顾也没这里好,临时才决定回来的。”
“有临时到连通知我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我可以跟他一起回来,还可以沿路照顾他啊!”
“是吗?你这个千金大小姐会照顾人?”安纪子忍不住取笑她。“你不让人照顾就不错了。”
“妈咪!你是哪边的人啊?”杜乐姗气得跳脚。“我跟你说真的,曜哥哥自从遇见那个朱丹丹以后,就变得很奇怪,我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不许胡说,天羽不是说朱丹丹是他的女朋友吗?”
“可是……我觉得曜哥哥好像喜欢她,他还为了救她受了伤!”每回想到这件事,她就一肚子火。
“如果那天是你或妈咪被绑架,他也,样会救的。”
“不只这样!上次那个女人喝醉了,曜哥哥还抱她回房……”说着杜乐姗忍不住嘟起嘴,把那些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那晚曜哥哥又不知道朱丹丹认识天羽哥,而且那女人刚开始还是个骗子,说她怀了曜哥哥的孩子……”
安纪子这一听,不由皱起漂亮的眉。“我会找机会问问你黑木叔叔的。不管曜是不是真的对那朱丹丹有意,都不会影响你们俩的婚事。曜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有利的,何况,天羽还喜欢着那个朱丹丹!”
口头上虽是这般劝慰,可是以山本安纪子的阅历及女人的直觉,也觉得此事还是预先防着点好。
这世上就是男女之爱说不得准……这点,她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不得不信。
“黑木叔叔也真是的,他连我都不让探病。”
“懂事点。曜一直反覆发烧,你还搅什么乱?可以探病时自然会让你进去,难道你希望你的曜哥哥身体一直好不了?”
“当然不是。”
“那就再等等,凡事要有耐心,等到最后就是你的。”
就像她一样。
林清站在病床前,一脸担心地看着黑木曜,他家少爷从不曾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这么久过。
黑木曜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林清这副哀伤的鬼样子。
“我还没死好吗?”
林清见他似乎真的清醒过来了,连忙冲过去探他的额头。“真的退烧了?不是假的?”
黑木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过全身虚弱的他没力气骂人,心里头悬着的只有一件事——
“联络上朱国光了吗?”这是黑木曜一抵达日本便交代给林清办的事,后来他一直在昏睡,昏昏沉沉之中依然惦记着这件事。
林清垂手而立。“联络上了,也已经把少爷的意思传达得很清楚。”
“那就开始着手去办。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
“是,少爷。”
“她呢?怎么样了?”
“朱小姐这几天都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只有医生偶尔去帮她换药,我们的人都看着呢,少爷放心。”
“鹰帮那边呢?”
“没有任何动作。朱国光已经依照少爷的意见,先暂停那项采购案了。”
黑木曜的唇微微上勾。“嗯,很好,没想到我在昏迷中你也这么努力工作,看来可以升职了。”
“能跟在少爷身边做事就好,小的不用升职。”
黑木曜淡笑。“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小的绝不后悔。”
病房门传来两声轻敲——“老爷子来了!”
林清一听赶紧前去开门,毕恭毕敬地向黑木康成鞠躬。“老爷子您来了,少爷刚刚醒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黑木康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这几天因为儿子的伤势,黑木康成都六十几岁的人了,还是天天到病房来探视,就怕不小心有个万一,变成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儿子不孝,让父亲担心了。”黑木曜见父亲到来,亲自起身想要扶他到一旁的椅子坐。
“我还没老到需要你这个病人来扶我!”黑木康成啧啧两声。“你老爹我还能跋山涉水呢,哪像你,中个子弹就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好几天,连医生都觉得邪门,要不是你真中了枪伤,他们搞不好还要跟我扯什么心病还要心药医这等鬼话了。”
黑木曜闻言,半句不敢辩驳,示意林清出去门边守着,自己脚一屈,便直挺挺在黑木康成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黑木康成瞪着他。
“儿子这几日在昏昏沉沉中的确是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你不要跟我说,你是因为那个朱丹丹才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的!”
“父亲……”
黑木康成冷哼一声,打断了他。“你替她挨了子弹,阿清却说她是天羽的女人,偏偏才不到一天工夫,就听说你为了保护她,硬是负伤从医院跑出来,跟着她回台湾,结果让你因此搞得三天三夜高烧不退!现在还要怎么样?难不成你要跟我说你爱上她,所以不打算娶乐姗了?”
“儿子是不想娶乐姗,说正确点,是从来就不曾真正想要娶她。”
“什么?”黑木康成一愕。“你不要忘了,乐姗的腿可是你造成的,你一个大男人把一个女孩子弄瘸了,总得负起责任。虽说当初的事也不是非得娶人家不可,但这么多年来,乐姗就喜欢你一个,你也对她很好不是吗?要不是这个朱丹丹突然出现,你不是已经打算娶乐姗了吗?”
“是,如果朱丹丹没有出现,我是打算娶她进门,但那不是因为喜欢她或是觉得对不起她,而是因为我要报仇。”
黑木康成愣愣地看着儿子。“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父亲,乐姗的腿不是因为我而受伤的。”
“什么?”黑木康成完全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话。“不是你?那你这十几年来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乐姗明明说是跟你玩时掉进洞里……难道是……阿泽?你替阿泽背了十几年黑锅却一句不吭?为什么?”
黑木曜垂下眼。“乐姗当时一口咬定是我,阿泽又害怕地躲起来了……说到底,阿泽也是无妄之灾,他只是在前面跑,乐姗一直追着他,自己才会掉进洞里受伤的。事后阿泽也来跟我道歉,我想既然对方认定是我那就是我吧,没想到她那腿竟是一直都不能康复了……不管是为了谁,我也只能加倍对她好,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但我心里对她根本没有男女之情,这一点我自始至终都十分确定。”
“那当初你山本阿姨提起你们的婚事,你又为何不曾开口反对?我又不是那种会逼儿子娶自己不爱的女人的父亲,只要你说不,没人可以勉强你。”
“我刚刚说了,我是为了报仇。”黑木曜沉下眼,淡道:“乐姗是山本家的独生女,娶了她之后,山本家的资产也会成为我黑木曜的,要把黑木家的股权拿回来轻而易举,要慢慢毁了山本家也很容易——”
“阿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黑木康成听到这里,气得直打颤。“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山本阿姨是哪里对不起你?你又要报什么仇?山本阿姨对你的好,我可是都看在眼底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为什么不能?”黑木曜撇唇一笑,抬起头来,直视着黑木康成。“父亲,你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母亲是被山本害死的””
“住嘴!你怎么可以把这么可怕的事栽赃到山本阿姨的头上?”黑木康成真的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