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蓉老实地回道:“谈不上喜欢。”
“那咱们早个几日回平遥县?”他试探妻子的反应。
安蓉笑逐颜开。“真的吗?什么时候走?”就要见到爹娘,当然开心了。
看着眼前这张反应直接单纯的娇美脸蛋,教人如何不喜欢?常永祯只差一步就要扬起唇角笑了。“三天后。”
“好!”她用力点头。
常永祯情难自禁地伸出右手,抚上她的肩头,欲望的火花在体内点燃,可是却感觉到掌心下的娇躯马上弹开,手掌就这么冻结在半空中。
“呃、我、我困了。”安蓉直觉地联想到圆房的疼痛,说什么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只好用这个蹩脚的理由推托。
她不想被他碰吗?常永祯将右手缩了回来,原以为妻子不会嫌弃,两人的感情有了进展,莫非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安蓉很快地脱下弓鞋,钻进被子底下,却见相公动也不动,脸上流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活像被抛弃了似的。
啊!该不会是误会了?
安蓉连忙坐起身来。“我……”
“睡吧!”常永祯已经敛去所有的表情,彷佛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不是,你听我说……”她已经明白刚刚的行为伤到他了。
“没关系。”是自己不够好,他可以体谅。
“怎么会没关系?”安蓉娇吼一声。“你应该问我为何拒绝,而不是默默忍受,这样对方会吃定你不会吭声,反而得寸进尺。”
他口气苦涩。“我不想勉强你。”
“我知道。”这个男人最擅长的事便是隐忍,把委屈和不满往肚子里吞,这一点最令人生气了。“我也不是讨厌你,这是实话,没有骗你。”
“那么……为什么?”常永祯这才问出口。
安蓉轻咬红唇,有些难为情。“因为很痛。”
“痛?”这个答案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她槌着被子,一脸忿忿地嘟囔。“真的很痛,痛到我都哭了,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最怕痛了,才会不想再来一次……”
“呃……”听她不满的抱怨,常永祯不由得俊脸泛热。原来洞房那一晚,她之所以哭成那样是因为痛,而他却因自卑心态作祟,误以为她是在嫌弃,又不得不忍受被他触碰。
“是我不好!”这全是他不够温柔体贴,才会让小妻子心生惧意,视夫妻敦伦为畏途。
“我又没要你道歉,只是你要保证不会再弄痛我了,我才愿意。”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讨厌他,安蓉不得不再试试看。
常永祯面颊微红。“我自当尽力。”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若还很痛,以后就不准再碰我。”她嗔恼地说。
他深吸了口气,也明白这关系到自己往后的幸福,更别说传宗接代的重责大任,要谨慎对待。“好。”
安蓉有些羞窘地躺回去。“那、那你先把烛火吹熄……”
原本熄灭的欲望火种,再次被点燃了,常永祯依言照办,然后脱鞋、上床,在另一侧躺下,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气氛霎时变了,既暧昧又透着紧张。
过了片刻,她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开口。“我准备好了……来吧!”
这一句“来吧”令常永祯的嘴角在昏暗中缓缓地扬高。他的小妻子虽然有时口气带着蛮横,不容许他人拒绝,但却又令人喜欢得紧,彻底抓住了他的心。
常永祯就是害怕会演变成这样,但是已经太迟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爱上这个娇蛮又可爱的小妻子。
见身旁的男人没有动静,安蓉不禁蹙起眉心。“你睡着了是不是?”她可是鼓起勇气,想再尝试一次,要是真的丢下她,自己先睡了,她绝对会把人踢下床。
常永祯嘴角扬得更高了,用手肘撑起上身,翻身覆向身旁的娇软身子,手掌抚上妻子的面颊,粗糙的指腹滑过细腻的肌肤,直到摸索到两片柔嫩如花瓣的红唇,这才俯下头……
待四唇相接,初尝亲吻滋味的安蓉先是僵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慢慢的,唇与唇的轻吮、舔舐,让她觉得并不讨厌,身子也就渐渐放松了。
……
常永祯满头大汗地挺进暖热的深处,发出满足的闷哼,而安蓉原本屏息以待,以为又会很痛,却只有些许被异物撑满的不适感,并不是疼痛。
“不痛……一点都不痛……”她惊喜地嚷道。
他因安蓉这份率真的反应,再度扬起唇角,教自己怎能不喜欢。
这一刻常永赖不由得认真地祈求老天爷,只要能得到她的爱、她的心,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痛就好。”他嗄哑地回道。
安蓉格格娇笑。“以后我都不怕了。”
“那真……太好了。”常永祯被自己的笑声噎到,原来他没有失去笑的能力,原来他还会笑。
包覆在心头的厚重冰层也逐渐融化,化为一道涓涓流水。
她圈住夫婿的脖子,主动亲近,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得住这股诱惑。
常永祯很快地摸清窍门,知道该如何讨好小妻子,让她不再有一丝疼痛,心中不禁感谢父亲帮他安排了这桩亲事。
待欢爱告一段落,彼此还相拥着。
已经倦极的安蓉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贴在他起伏的胸口,噙着甜美的笑靥,满足地睡着了。
常永祯只敢挑她睡着时才问,“……你喜欢我吗?”
但愿有一天,能听她亲口说出答案。
连续两天,安蓉的心情都很好,笑不离唇。
如意见主子开心,也跟着开心。
她端了壶茶水回来,就见主子一个人坐在外头乘凉。“姑爷呢?”
五月底,天气逐渐炎热,屋里开始有些闷,安蓉扇了扇手上的檀香扇。“大概是因为明天我们就要回平遥县,公爹派人来找他过去,嘱咐一些事情。
“只要回到平遥县,姑爷就可以陪姑娘回门了。”如意猜得出这也是主子好心情的原因之一。
安蓉红唇一扬。“我真的好想快点见到爹娘。”
“相信老爷、太太也很想念姑娘……”她突然想到原本要说的事。“对了!听说死去的三房三奶奶她娘家的人,昨天下午派人前来,要把遗体接回去,结果常家说什么都不肯给,双方吵了起来。”
安蓉扇凉的动作停下来。“然后呢?”
如意压低嗓音。“只知道对方口口声声说三房三奶奶是以完璧之身嫁进门,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一定是被人冤枉,就怕让常家草草地埋了,硬是把遗体抢回去,还说要去告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得安蓉都胡涂了,男方说妻子婚前失贞,女方家人又坚持说是清白之身,到底哪一边说谎?
如意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明白。”
就在这当口,一名没见过的婢女来到安蓉跟前见礼。“见过七奶奶,奴婢叫做彩莲,是伺候四奶奶的。”
“有事?”如意往前一站。
这名叫做彩莲的婢女恭敬地回话。“我家四奶奶想请七奶奶过去喝茶,不知七奶奶是否赏脸?”
“四奶奶?”安蓉想了一下,这才忆起那天在挽香厅见到的妯娌,跟她同样都是大房庶媳,生得什么模样已经忘了,只记得说话小声,也不敢正眼看人,一副受气怯懦的模样。
“姑娘要去吗?”她问。
安蓉合起拿在手中的檀香扇。“实在不大想去……”可以想见对方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听她诉苦,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知道又如何?最后还是得自己去面对,谁也帮不上忙。
闻言,这名叫做彩莲的婢女立刻跪下。“求七奶奶可怜可怜四奶奶,她连一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四少爷又成天见不到人影,日子真的过得很苦。”
安蓉心想这婢女倒是忠心。“她还有你不是吗?”
“奴婢也帮不上忙,求七奶奶赏脸……”彩莲磕着头说。
她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过去坐一坐。”
如意深知主子的性子,早就猜到会这么说,先一步把端在手上的茶水拿进屋里,这才陪她去见马氏。
其实常家大房的两名庶子都是住在这座小跨院中,只是常永祯一向喜欢偏僻宁静,所以选择后侧的厢房,可以不受打扰,只要穿过中间的院子,就可以到达另外一头,格局摆设上头也大同小异。
“七奶奶来了!”婢女率先进屋禀报。
马氏满脸惊喜地起身相迎。“七弟妹肯来,真是我的荣幸。”
“四嫂客气了,你都开口邀请,我自然要来。”安蓉陪着笑脸,心想若是连自己都欺负她,那就太可怜了。
马氏比了一旁的圈椅。“请坐!”
安蓉看了下对方头上插的银簪,正好就是自己那天送的见面礼。“四嫂喜欢我送的东西,真是再好不过了。”
“七弟妹送的东西这么漂亮,当然喜欢了。”马氏摸了摸头上的银簪。
她的娘家早已顾不了她,夫婿更不可能有银子买这些东西,当初真不该贪图常家媳妇这个头衔,庶媳永远矮其它人一截。
“要是我像七弟妹那么会做人,又会说话,那该有多好,也不会处处被人瞧不起,三天两头地刁难我。几个嫂嫂也就罢了,连下头的弟妹也不把我放在眼底,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要受这种罪?”
“四嫂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就好了,你愈是在意,老是摆出委屈的表情,就有人愈喜欢整你。”安蓉也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见多也听多了,深宅大院中的女人就是太闲,才喜欢斗来斗去。
马氏不禁怨毒地看着她,心想七弟妹是不可能体会她的痛苦,不只生得美,出身又好,还有娘家当后盾,哪像自己,相公不成材,还成为妯娌恶整的对象,简直是生不如死。
“我今天之所以找七弟妹过来喝茶,也是担心你会成为下一个被欺负的对象,毕竟咱们都是庶媳,那天又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加上你还送了见面礼,才会暂时放过七弟妹,以后不可能这么好过,尤其七弟的生母出身低贱,大嫂她们绝对会借题发挥的……”
她听到重点,警觉地问:“什么出身低贱?”
“咦?七弟妹不晓得这件事吗?”马氏讶然地问。
安蓉睁大美目。“知道什么?”
“呃,这……都怪我多嘴,还是别说的好。”
马氏愈是不说,就愈令人起疑。
“我相公的生母到底是什么出身?”安蓉原以为夫婿的生母应该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或者原是府里的婢女,要不就是通房丫头之类,既是妾室,身分卑微,自然也不需要多问,如今被马氏这么一说,她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七弟的生母听说是出身青:楼的江南名妓……”马氏才说到这里,就见安蓉脸色倏地一白,心中有股莫名的快感,“当年跟公爹一眼看上,便拿银子为她赎身,还带回府里,闹得是鸡飞狗跳。”
安蓉小嘴一开一合。“青楼……”
这么大的事,为何爹没告诉她?爹怎能瞒着她?
“就因为生母是那种出身,婆母对七弟才从来没给好脸色看。”马氏假装好意地问,“七弟妹,你哪儿不舒服?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件事?”
如意也是头一回听说,见坐在圈椅上的主子脸色白得像鬼,身子也左右摇晃着,不禁担忧起来。“姑娘……”
“四嫂,我有些不大舒服,请恕我先失陪了。”安蓉勉强起身,在如意的搀扶下往外走。
马氏目送她们离去,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弧。
同样都是庶媳,凭什么只有自己在受苦?
曹家嫡女又如何?嫁的男人居然有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卑贱生母,看她那张漂亮脸蛋以后要往哪儿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