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大半年没下厨了。”戚文怀见到满满一桌菜,开心得嘴巴阖不拢,每一道菜都先吃一口,再从其中挑选最喜爱的美食入口。
“记得我做出那盘秀才师傅夸赞有天分的鱼香茄子后,我就一直作着一个梦——将来要在村子开一间小酒楼,不出三年,我的小酒楼必定远近驰名,人人捧着银子来我的小酒楼吃饭。”虽然当时不过六七岁,可是如今想起来,她还是觉得了不起。
戚文怀觉得很不可思议,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想开酒楼!”
“我觉得下蔚很有趣,开酒楼就可以天天在厨房弄一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王爷呢?王爷小时候可有过梦想?”
“没有,从我一出生,母妃就告诉我:你是皇子,皇子只能做皇子该做的事,不该皇子做的事,就别想了。”
他总是令她心疼,一个人不曾有过天真的梦想是多么可怜。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王爷想要我可怜吗?”
“你可怜我,是不是就会对我好一点?”
“我对王爷还不好吗?”
“你都不去外书房。”
芍药脸红了,不知道应该瞪他,还是躲起来。曾经有过几次,王爷派刘方前来告诉她,王爷想吃点心,请王妃送一些点心到外书房,可是一想到在那儿上演的激情,她实在不好意思走进去,既然王爷不是召见,她请杨姑姑送点心过去就可以了……没想到王爷原来怀着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为何不愿意去外书房?”戚文怀问得很天真无邪,好似不知道她的心思。
芍药努力板起面孔,正经八百的道:“外书房是王爷议事的地方,我一个女子还是不要进去那儿比较好。”
“外书房也不全是议事的地方,外书房还可以……”戚文怀刻意一顿,接着倾身向前,笑得很贼。“你的小脑袋瓜在胡思乱想什么?待在外书房可以看书,可以作画,还可以下棋啊。”
她怎么觉得被耍了?芍药很委屈的噘着嘴,戚文怀见了哈哈大笑。
“王爷再不吃,菜都冷了。”
没错,他还是先饱食一顿,再来说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饭后用过一盏清茶,戚文怀突然宣布道:“我们去庄子住些日子,过年再回来。”“嗄?”
戚文怀伸手刮了刮芍药的鼻子,好笑的道:“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你了,要带你去庄子住上几日吗?”
若是过几日就出发去庄子,直至过年再回来,这不只是住上几日,而是住上两个多月……这简直在作梦,芍药实在不敢相信。“王爷在吏部不是很忙吗?”
“父皇最近要整顿吏部了,我陪你去庄子养身子,正好可以避开许多麻烦。”
皇上老早就想整顿吏部,只是有人挡着,皇上不能有所行动。秀才师傅每次提起此事,总是叹息了又叹息……芍药顿时明白了。“太后病得很严重了吗?”
戚文怀眼中升起一抹激赏。“太后时好时坏,可是好的时间越来越短。”
看样子太后快要垮了,而皇上按捺不住的想采取行动了……芍药有些担心的看着戚文怀,皇上是不是开始在为王爷铺路了?皇上的动作,荣贵妃和太子不可能没有看见,他们会不会找机会对王爷下手?
“你不要担心,大伙儿都很忙,唯有本王可以陪你去庄子养身子。”父皇有动作,那些人会坐以待毙吗?当然不会,他们要忙着想对策脱困,根本没有心思管他,何况他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庄子住上一段时日。
唇角微微一抽,芍药不相信他会如此糊涂。“王爷陪我去庄子养身子,这不是摆明去那儿避难吗?”
戚文怀很慎重的摇摇头。“此言差矣,本王至今未有子嗣,这是很严重的事,听闻庄子的温泉对身子很好,本王当然要赶紧带王妃去那儿养身子,以期早早得到子嗣。”芍药又脸红了,虽然摆脱避难的嫌疑,但是却告诉众人,他们去那儿的目的是生孩子……万一,她在那儿没有怀上孩子呢?
“太医也说了,去庄子住上一段日子,对你的身子大有助益。”他可是取得太医背书,还有谁敢说他去那儿避难。
如今能够如愿随他去庄子住上一段时日,她却笑不出来,若是去了庄子,回来肚子还是不争气,怎么办?
“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有孩子。”似是看出她的烦恼,他温声安慰她。
她怎能不担心?王爷独宠她,王爷的子嗣全看她的肚子,若是成亲过了一年,再没有孩子,只怕连皇上都要赏女人给王爷了,王爷能拒绝吗?
未嫁进来之前,知道王爷有侧妃有侍妾,她接受必须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的事实;可是嫁进来之后,王爷从不碰其他女人,侧妃侍妾全部成了摆设,王爷只属于她的念头渐渐在心里成形,如今已稳稳盘据心头了,她再也无法想像有别的女人介入他们之间。戚文怀伸手轻抚她微盐的眉。
“太医说了,思虑不可以过重,不利生子。”
“我……”她何尝不知道思虑过重不利生子,可是难免会担忧。
戚文怀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情?他不能向她保证什么,此事关系皇家子嗣,若父皇发话下来,他不能不照着办,可是有件事他可以确定。“相信我,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委屈。”
芍药勉为其难挤出一抹笑。“王爷待我多好,我都知道。”
“不只是知道,你要相信。”
“好,我相信。”芍药的口气明显在敷衍。
戚文怀孩子气的撇嘴。“你不是真的相信。”
芍药无奈的唇角抽动了一下,这位王爷越来越懂得玩这一招,可是,为何面对他孩子般的耍赖,她总是招架不住?“我相信,真的,王爷要我发誓吗?”
芍药郑重的举起右手,戚文怀一把将她勾进怀里。
“我在乎的只有你。”他害怕失去她,真的很害怕,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是一个敢于作梦的女子。
心一软,芍药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他顺势将整张脸埋在她胸前,她许下承诺。
“除非王爷不要我了,我会一直守护王爷。”
三日后来到庄子,芍药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儿,眉开眼笑,每曰除了琢磨吃食,就是泡庄子后面的温泉池,泡得肌肤细腻滑润,如同丝缎似的,不过,受益最大的却是戚文怀,有美食可吃,又有美色可享,夜里经常折腾芍药发出这样的求饶声。
“不行了……我的王爷,我们休战了……呜呜……明天吧,我们明天再接再厉……呜呜……真的不行了,我最爱的夫君,你饶了我吧……”
“乖,我的宝贝儿,再一次就好了,明天一定让你好好休息,嗯?”
是啊,明日休息一天,后日不是又来了吗?这根本是一种拐骗的伎俩,反正拐骗不需要花银子,尤其是男人,说不定还引以为豪,好在她不用一早起来见管事,也不用巡库房,想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敢说一句闲话,况且大伙儿眼睛很雪亮,他们的王妃是被他们的王爷欺负得太彻底了。
美好的日子转眼就过去了,眼见要过年,不能不回宁亲王府了。
回到宁王府歇息了一天,隔日就进宫过年。
这是芍药第一次进宫过年,戌时前一刻,皇后就领着众嫔妃皇子妃公主们前往金华殿参加宫宴。宫宴根本是一场政治秀,表面上像一个大家庭其乐融融,可是人人各怀心思,尤其是后宫那个最了不起的女人——张太后没有参加宫宴,更是让人心不安分的活动起来。
芍药无心猜测人家在想什么,只是担心被问起她在庄子住了两个多月,肚子可有好消息传来。不过,众人的心思显然还有要紧事要忙,没人关心她肚子进展如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过完年,戚文怀再度回吏部办差,这一日芍药听管事们回事到一半,竟然晕过去了,王府瞬间人仰马翻,请太医,通知王爷,芍药完全感觉不到,睡得好沉好沉。
这一觉睡得好满足,可是睁开眼睛,却看见戚文怀担忧的面孔,她瞬间想起自个儿晕倒了,莫名的不安攫住四肢百骸,难道她得了不治之症吗?
“怎么了?”
“以后不可太操劳了,手上的事都交给身边的人。”
闻言,芍药不安了起来,连忙坐起身,戚文怀教她躺着就好,她摇了摇头,关心的追着问:“我怎么了?”
“你很好,只是从今日起你最好待在房内,就是连院子都别去了,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不可过度操劳。”
芍药看起来很迷惑,显然不明白他话中的含意。
戚文怀见她傻不隆冬的样子,忍俊不住的笑了。“你睡傻了吗?”
芍药觉得好无辜。“王爷看起来很忧心,好像妾身生病了。”
初闻太医说是喜脉,他的心情唯有狂喜两字可以形容,他们终于有孩子了,可是欢喜过后是担忧,如今朝堂局势不稳,父皇动作频频,那些人被逼急了,难保不会对芍药下手。
“如今你的身子比生病的人还娇贵,我当然忧心。”
“我没有王爷想像的如此娇贵。”宫宴上,她已经嗅到紧张的气氛,荣贵妃的笑容极其不自在,众人也不再像往常一样绕在荣贵妃身边打转,而向来消极不理事的皇后变得光彩夺目,仿佛在预告后宫要变天了。
荣贵妃不是个安分的人,为了守住二皇子的太子之位,首要对付的就是王爷,可是对付王爷不易,说不定会先从她下手。
“对本王来说,没有人比你娇贵。”
“王爷太小看我了。”
“不是本王小看你,只是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凡事要多留一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