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晴埋首于桌上的讲义,不想再让他的身影影响到她的思绪。算算时间,七百多个日子已足够让她看清一切,习惯寂寞的侵袭。
两年前,她只是一个平凡的高一女学生,白皙的脸蛋还算得上清秀,出身于一个小康家庭。成绩总是在及格边缘游走的她,就读的也是一间最廉价的私立中学。
而他则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模样俊俏,身高一八五、体重七十五的标准身材,不知是多少名门淑嫒垂涎的对象,再加上天资过人、手腕高明,才二十六岁便在家族企业里有相当出色的表现。
任谁也不会想到身分如此悬殊的两个人能有什么关系?然而不可能却发生了,只是,两人终究没有结果。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离开他的世界。在疗伤的那段期间,她彻底领悟所谓痛苦的感觉。为了忘记那道永远不能抹灭的伤口,她选择给自己更大的伤害来覆盖那道疮疤。
左手表带下那条深长的红痕,只要一日不消失,她就不会有重蹈覆辙的一天。
“承德,你有没有看到她?”张召麟神秘兮兮地在纪承德耳边说道,眼光瞄着隔壁桌的蔚晴。
“嗯。”纪承德优闲地轻啜一口摩卡咖啡。其实他早就看见她了,眼前的她和记忆中有些一差距,除了那头留及腰间的长发,成熟了一点的脸庞,似乎还多了些不可探知的迷人气息。
“好久不见了,我们要不要跟她打声招呼?”张召麟为人一向热心过头。
“随便你。”
“什么态度嘛!万一她不记得我们,那不是很丢脸?”张召麟撇撇嘴。
“不可能。”纪承德笃定地说。
“最好是这样!”哼!明明自己也想跟她打招呼,为什么不讨好的事情总是由他做?呜……
“嗨!蔚晴。”张召麟故作自然地走到蔚晴面前,大刺刺地在她身边坐下。
“什么事?”想不到蔚晴竟连头也不抬。
“呃……我、我只是想和你借个纸笔。”张召麟头上马上冒出三条黑线。
旁边的纪承德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蔚晴低着头从包包里拿出纸笔递给张召麟。他只好讪讪地又问:“你……应该还记得我是谁吧?”
“记得。”蔚晴点点头。
“那他呢?”张召麟指指纪承德。
“记得啊!”一股苦涩悄悄涌上心头。他是她永难忘怀的恶梦。
“那就好,本来还怕你忘了我们,犹豫着该不该和你打招呼呢!”
“怎么可能忘得了?”
这句话一箭射进纪承德心里。他深邃地望进她的眼里,那里却只有一片空洞。蔚晴,已经不再是蔚晴了吗?
“你现在还在念书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吗?”见场面有几丝寒风吹过,张召麟只得拚老命找话题炒热场子。
“我很好。”这句话是说给纪承德听的。
“我过得也不错……呵!”妈呀!这女人怎么不像以前那么聒噪了?害得现场越来越冷!
“你不是借了纸笔,怎么不用?”
“喔,对!要用、要用!”张召麟拿起笔在纸上乱写一通。
“不急,纸笔都给你吧!我先走了。”明白再继续待在这里,她是很难清静念书的,当下便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打扰到你了吗?不然,你留个手机号码,下次好找你啊!”张召麟急了,要是让她就这么走了,等一下会不会被纪承德杀了啊?
“不用找我了,我并不想看到你们!”
蔚晴冷淡地起身,却被纪承德一手拉住。“真是无情,连句再见都吝啬吗?”
“我们之间不需要。”蔚晴回答。
说了再见就会期待再见,她不是傻子,要走就该走得彻底。
他似乎懂了她的心,故意挨在她耳边说:“那么……再见。”
蔚晴用力甩开纪承德的手。“无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思念变成一种习惯,就是悲哀的起端。她可以强迫自己不去爱他,却不知何时才能停止思念。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至少,她是这样深信的。
明天是星期六,也是蔚晴打工的休假日。她安心地在网咖玩游戏、打文章,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回到家。
懒懒地从包包里掏出钥匙正要开门,身后竟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怎么那么晚才回家?”
蔚晴吓了一跳,一转头才发现居然是纪承德。“是你?”
“看到我让你很意外?”纪承德倚在围墙上,口气充满不以为然。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蔚晴望着他身上笔挺的西装……他该不会下班后就在这里等她吧?
“先进去再说。”纪承德拉着蔚晴的手,大大方方地登门而入。
“喂,这是我家,你……”蔚晴皱着眉头凝视着两双交缠的手。
“你看你,手冷冰冰的还敢在外面待到那么晚,万一感冒了怎么办?”纪承德不理会蔚晴的抗议。
纪承德的关心令蔚晴难以适从,一时手足无措。“我……要你管!”
“啧啧啧,我的蔚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恰北北?”
一阵刺痛浮上蔚晴心头。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她和纪承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
“先生,我不是你的所有物,还有,请你离开我的房子。”蔚晴冷然地下了逐客令。
纪承德彷佛听而不闻地扶着蔚晴娇小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