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怎样的过去,骆席安真的很好奇,可是她问不出口,如果他想说,就应该由他来告诉她。
而她,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会等吗?
这个问题她并不是答不出来,而是她不想答。说会,显得她很笨;说不会,又显得她矫情,她爱他,这么多年都能等,怎么可能在意这短短一个月?
可她发现她错了。常常看他们俩出双入对,常常听同事在她耳边大聊他们即将结婚的八卦,再加上他最近常常出公差不在台湾,连以同事的身份陪她吃饭都没空,她觉得日子度日如年。
今天,是雪菲尔财团接班人唐浚的私人庆生酒会,算是正式接班前的暖身酒会,宴请的宾客除了雪菲尔台湾和香港的员工,其他宾客都来自世界各地,因为不是正式交接的场合,又以玩乐性质居首,因此,就算业界相关的重量级人士都在受邀之列,来的人也都是以年轻人居秦。
酒会地点是在一间占地广大的私人别墅里,宴会采自助式,沿着宽大的游泳池,四周有众多美味餐点和现场演奏,想玩水的人玩水,想喝酒的人喝酒,赏月、品茗、跳舞,随兴即骆席安喜欢这样的酒会,比起参加那仪式多多、废话多多的正式交接酒会,她宁可参加这种私人庆生酒会,很随意、很自在,灯光不会太亮,坐在角落里观看众人也是一种很有趣的活动——如果没人打扰的话。
可这如果,总是不能尽如己意。
一个看起来脸很粉嫩,笑起来像个迷死人的大男孩,顶着一头微鬈的短发,一袭白色丝质衬衫加白色长裤,优雅中带着一股浮华的贵气,集尊贵与镁光灯于一身的男人——今天的主角唐浚,正拿着两杯酒朝她走来。
“骆席安?”他飞扬的眉带着笑,一张漂亮秀气的脸询问地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本尊,难免得再确认一次。
“是……”骆席安微微咬唇,礼貌的站起身,顿时觉得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
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她多希望他今天可以不必记起她这号小人物,毕竟今天来的宾客这么多,来头都那么大……可惜事与愿违。
他笑着把酒递给她,还朝她眨眨眼。“我是唐浚。就是那位送你花,你却把花都送给别人的男人。”
骆席安被他这么公然一说,脸红的低下头。“对不起。因为花太多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唉,她说得好心虚。
唐浚笑咪咪的敬了她一杯酒,看她喝下,才又道:“可听说你一朵都没留下,让我可伤心呢。”
嗄?现在该怎么答?骆席安有点失措的看着他。
“对不起……”
“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多喝几杯。”唐浚转身,从一名服务生手拿的托盘上又端了一杯酒给她。
“喝下,顺便陪我跳一支舞,我就原谅你。”
那是一杯威士忌,和刚刚他拿过来的红酒不同,酒性烈上许多。
而骆席安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因为她的确有点愧对人家的好心,偏偏他又是她的老板,得罪不得。说来说去还得怪南东爵,干么非要她把那些玫瑰花丢了不如果唐浚知道那些花本来的下场是在垃圾桶里而不是其他人的桌上,会不会比较容易原谅她?
骆席安终究是把那杯酒喝了,呛辣的感觉从舌尖滑到喉咙。她皱起眉,身子一下子便热了起来。
唐浚满意地看着她的乖巧与爽快,把两人的杯子交给一旁的服务生后便拉起她的手。“跳舞吧,除了你对我的歉意,也算是庆祝我接班。”说着,他微笑的拉起她,随着现场的优美音乐舞了起来。
他很会带舞,让她在他怀中转了一圈又一圈。骆席安可以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艳羡眼光,同时发现到自己在他的带领下似乎也变成一位擅舞的女人,能舞出不同风情。
“跳得好极了。”他附在她耳畔低笑。“像仙子一样。”
骆席安听了脸红红,头有点晕,脚步也有点浮,可那绝不单纯是因为他的赞虽然这男人的赞美让人开心,但她之所以觉得愈来愈头晕脸热,百分之百是因为那杯红酒再加威士忌,这是肚子空空便喝酒的下场。
一曲方毕,骆席安做完谢姿便想闪人,唐浚却再次上前拉住她的手。“再陪我舞一曲吧,一个是道歉,一个是庆祝。”
“执行长,我的头有点晕,恐怕不能再陪你跳——”话未落,骆席安整个人突然被他抱入怀中,她惊吓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首是超慢舞,头晕就把头枕在我身上吧!”唐浚笑咪咪、理所当然地道。就算这个姿势引来四周的嘘声和骚动,他也不会感到一丁点不自在。
可骆席安不同,她怎么可能让这男人这样抱着她而无动于衷?
“执行长,你放开我……”她轻轻推拒着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太大声,她连眼睛都不敢乱瞄,就怕又给这位执行长没脸。
“我喜欢你,骆席安,当我的女人吧。”唐浚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道。
这个举动让她十分惊慌失措,她在他怀中挣扎。“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也不会当你的女人,你放开我!不然我……”
“怎么样?”他笑看着她,见她整张脸红通通又带点羞恼的媚态,有刹那间的闪神,可这闪神没多久,怀中的女人却突然被人拉走了——
“不好意思,她的这支舞是我的。”南东爵淡淡的对唐浚道。拉着骆席安的手便走开,根本不理会唐浚倏然变色的脸。
一个女人突然冲过来,是气急败坏的唐黛妮。
“哥!你看看南大哥,他怎么可以把我丢在一边就跑过来?叫我的面子往哪儿放啊?太过分了!害我这么丢脸!不行,我得找他算账去!”唐浚的冷例神情瞬间即逝,就像刚刚的事件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面对妹妹时又是一副无害和善的样貌,笑得比女人还美丽。
“跟我来。”他伸手拉着她往舞池角落走去,那是一个安静且没人会打扰的地方。
“你要带我上哪去?我要去找南大哥——”
唐浚顿住步伐,回眸笑看着她。“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我如果没记错,你和南大哥早就没戏唱了。两年前你背叛了他,爱上你的学长,两人出双入对的,亏南大哥还百忙之中去国外探望你,没想到却看见你移情别恋的那一幕……”
“哥!”唐黛妮惊得脸色发白,扑上前去捂住他的嘴。
“你小声点!你非得这样说你妹妹吗?”这件事唐浚之所以会知情,是因为当时的唐浚陪着南东爵去她的住所找她,和南东爵同时撞见那一幕。
为此,她被他数落了大半年,还向父母亲告状,便没人敢在南东爵面前再揾婚约一塞-“如果你没碍我事的话,我也懒得说。”
“我碍你什么事来着?”唐黛妮真是搞不懂眼前这个只大她一岁的小哥哥。
明明只大她一岁,长得是国色天香的花美男一枚,比她还要美丽百倍。
“别缠着南大哥,就不会碍我的事。”
唐黛妮咬咬唇,眼中尽是不甘。“他是我的。”
“现在不是了。”
“可我还爱着他!”
“你那不叫爱,叫占有欲。就像本来被你丢到一边的玩具,看到别人玩得开心,就想把它抢回来是一样的心态。”
“不是这样的!我其实一直都很后悔——”
“有些事,后悔也没用了。当他决定放弃设计珠宝的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放弃你,因为你已经破坏了他对爱情的那份美丽憧憬,所以那阵子他几乎设计不出任何作品,你该知道自己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唐黛妮听了很震撼,也有很深的愧疚。可是转念一想,她的眼神又活了起来。
“这不正表示着他很爱我吗?他这么深爱过我,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唐浚淡笑。“再美丽的玻璃摔破了,就算心疼得要死,就算常常会想起它本来的面貌又如何?它还是破了,就算重新补起来,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美丽。他曾经深爱你又如何?
不,与其说他深爱你,还不如说他自以为对你的情感是爱。说到底,你只不过是占了先机,是第一个闯进他生命中的女孩,是一个男人单单纯纯的初恋而已。他没吻过你、没抱过你吧?正格点说,你和他之间根本不算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唐黛妮气哭了,伸手捂住耳朵。“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会证明他还爱着我!我一定要他回到我身边来!”唐浚的神色一冷,也失了耐性。
“我说过别碍我的事。”
“我爱南东爵,究竟碍你什么事了?”唐浚不语,唇角却勾起一朵笑花。
那模样,美丽而充满算计。连唐黛妮见了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可惜,她依然没听到唐浚的回答。因为今天唐浚是主角,很快地便被其他业界大老找去聊天,根本没空再理会她。
这样也好……
他怕她碍他的事,她也怕他碍她的事啊,既然兄妹两人从小就不太对盘,那就各走各的路吧……说要跳舞,自然是跳舞。
南东爵把骆席安拉到一旁,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扶住她的腰。今天她穿着一身淡紫色露肩小礼服,长发盘在头上,露出她纤细性感的颈项,颈子上戴了一条细细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微微闪着光芒。
她头低低的不说话,乖巧地让他带着舞,注意到有一道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
“喝酒了?”南东爵关心的问道。
“嗯。”
“为什么喝酒?身体才刚好……”
“被逼的。大老板的话能不听吗?何况我还丢了人家的花,得祈求原谅。”
“听起来你是在怨我?”是啊,是怨你。骆席安抬起眸,幽幽地看箸南东爵。
有多久没这么近看着他了?十天还是半个月?为什么他明明是她的男人,她却不能正大光明的看着他?
“我最近一言在想一个问题……”
“说。”
“会不会你要结婚了,而我在婚礼当天才知道新娘不是我。”每次喝了酒,她的胆子就会变大许多——勇于说出平常不敢说的话。说完,又摇摇头。
“我知道你没说讨要娶我,我只是打比方,像是其实我现在根本就是被你耍着玩之类的?你根本已经在筹备和唐小姐的婚礼?”南东爵薄唇一抿,又轻轻勾起。
“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我是对你对我的感情没信心。你爱她,不爱我,你却说要选择我,放开她,这样的逻辑不奇怪吗?如果你还爱她,她也爱你,为什么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选择和我在-起?或者,是你本来以为她已经不爱你,所以你选择我,却没想到她突然回来了,因此才左右为难?”骆席安说了一串话,瞬也不瞬的望住他。
她几乎是屏息地等待着,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他温柔地微笑,带着她在舞池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让她几乎快要晕眩时才缓道:“我并没有左右为难,我只是要你等我。做得到吧?”骆席安还是没回答,就像他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一样,是带点赌气意味的。曲子刚好结束,她转身想走开,南东爵却拉住她——
“十点在门口等,我送你回家。”
“你送唐小姐吧,我会自己回去。”她甩掉他的手,快步离开。
对,她是在闹脾气,因为他说他是她的男人,为什么她不能闹点小脾气?
想着,她愈走愈快,却在游泳池边被唐黛妮堵住。可能是因为今天的音乐太美好、点心太可口,游泳池边并没有什么人,连假装没看见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