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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伙计 第5章(1)

  欧阳妅意愈发娇俏美丽,细致肌肤吹弹可破,如云青丝柔腻轻软,光泽闪耀似银,粉色双颊宛如正迎风绽放的三月桃花,配上水灿清灵的漂亮双眸,娉婷迷人。

  那是恋爱中的姑娘,不靠脂粉妆点,无须首饰赘饰,身著与铺内众女孩一模一样的纱裳,盘著一模一样的整齐发髻,她仍然像夜幕里最明亮的一颗星,抢走所有人的风采和目光。

  她与古初岁虽未言明“从今天起,我们来相爱吧”,两人却又很清楚,暧昧的氛围包裹著彼此,她知道他在自己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他知道她待他的态度不同于任何一人。

  心,都填著对方,只是不靠嘴上说说,与其用嘴啰哩叭唆,不如实际行动来做,于是,她大刺刺关心他,把他当成家人一样,不乖就叉腰数落,乖就摸头鼓励;于是,他面对她时,放松警戒,完全无须绷紧精神,就算嗓音多沙哑,他也能在她逗他时哈哈大笑,他不担心她会嫌弃他笑的声音有多难听,他变得很爱笑,很爱说话,但仍局限于她面前。

  时常能见到这两只,挽著手,在园里悠哉散步,他步伐慢,她也放缓自己的急躁性子,陪他一块儿慢慢来。

  这样自然而然的相处,她喜欢,他更喜欢。

  没说爱,却爱著,默默融入生活之中,改变著她与他。

  他笑容变多,她则是不自觉的散发出花儿萌绽的芬芳。

  坐镇当铺柜台的俏伙计,美得毫无天理,招蜂引蝶,惹来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老爷少爷藉机上门,假寻货,真赏可人儿。

  虽然被人用眼神打量观赏是件讨人厌的事,不过他们没胆更进一步伸出咸猪手,欧阳妅意可以对他们视而不见;偏偏就有财大气粗,上有高官爷爷、下有贵妃亲妹的尊贵公子哥,自诩全南城里所有女人他都可以碰可以沾,好似被他点到名就该叩谢大爷青睐抬爱,小女子马上甘愿成为俎上肉,脱光躺平,任君享用。

  他是名满南城的官宦子弟,自小让家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不曾受人违逆,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区区一位当铺俏伙计,岂有不得手的道理。

  “多少银两能买你?美人儿。”吊儿郎当的流气贵少,以戴满珠宝金戒的右手轻敲柜台前方桌面,中指上那颗闪亮金钢钻出自于严家珠宝铺,以它的大小来看,价钱惊人,不过那不算什么,他束冠所用的银钗前端,镶的金刚钻更大,一闪一闪好刺眼。

  他调戏过欧阳妅意几回,皆被软钉子给碰回来,今日的他,似乎时间闲赋,存心与她耗上,双臂叠在桌上,霸占钢条前那处唯一的大缺口,赖著不走。

  “这里是当铺,不是妓院,若您想寻花问柳,请从大门出去,右转,往七巷方向,第一个交叉巷口再左转直走,就能抵达南城青楼‘迎仙阁’。”欧阳妅意还能挂有笑容,盈盈回道,为他指路。

  “全城里都知道,你是流当品,流当品不就是等著让人出价买回吗?”流气贵少合上纸扇,想用扇柄轻挑美人儿圆润下颚,可惜有碍眼钢条挡著,他连欧阳妅意半根寒毛也碰不到。

  “您想看流当品的话,我差人带你去侧厅,里头应有尽有。”欧阳妅意说完就要击掌唤人来伺候这只小猪哥。

  “我就只想买你。怎么,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他高扬下巴,对自己的身分地位无比自豪。没有哪个女人在听见他的钦点之后,无不欣喜自己得到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天大良机,尤其是她这类得抛头露脸在卖笑迎客的平民女人,有机会攀上富家公子哥,谁不想把握?

  再啰唆,我揍得连你爹娘都认不出你是谁啦!

  欧阳妅意的拳,在台面下紧握,狠话隐忍在唇瓣里,用尽最大自制力不吼出来。

  “听说严家当铺的当家严尽欢,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谈,我想……我拿个五千两出来买你,这笔生意应该能成交吧?”流气公子完全没察觉她的怒气,迳自再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什么没有,就是钱最多。

  欧阳妅意一怔。

  对厚,如果放任这个臭男人去找严尽欢谈,她的处境就危险了,严尽欢见钱眼开的劣性,与她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她岂会不知?!

  朱子夜出价一千两,公孙谦便差点被严尽欢卖掉。五千两耶!严尽欢会直接把她欧阳妅意双手奉上,送给流气贵少去当暖床小妾!

  不行,她必须要赶快解决这个男人!在小事化大之前、在午憩的严尽欢睡醒之前,扫他出门!

  “抱歉,这位公子,我成亲了,我夫君也是当铺里的人。”碍于流气公子哥是当铺与珠宝铺的大户,她不能当场得罪他,只好继续假笑。

  “小骗子,我没听说过这回事,也没看过近期当铺办过喜事,你想打发我?”女人撒点小谎很可爱,他不以为意。

  不,她不想打发他,她只想打爆他!

  “我们铺里随意摆几桌,就当是婚宴了,没对外大肆铺张,您自然是不知道。”哼。

  “那请你夫君出来让我瞧瞧,若是真的,算我失礼,我向你赔罪。”流气公子仍是一脸不信,会顺著她的语意接话,是带著些许逗弄,以及等著要看她谎言被拆穿的羞窘,她脸红起来一定更美。

  “行呀。”欧阳妅意老早就想好对象,只有那一位,不做第二人想。

  满脸困惑的古初岁被推出来了。

  “我夫君,请多指教。”欧阳妅意轻挽古初岁,在流气公子面前福身娇笑,眼眸里全是挑衅。

  “谁知道你是不是随手抓个人来凑数?”流气公子眯眸,话才说完,便见欧阳妅意纤脚一踮,噘高的粉唇,吻上古初岁来不及反应而微张的嘴。

  好软。

  欧阳妅意带有花香的唇脂味儿,窜进古初岁鼻腔与口中,吸吮著的蠕动,在唇心搔痒,更缓缓爬进血脉,刺激了背脊深处的麻意,他一开始的被动正在改变,她勾攀在他颈后的柔荑酥软无力,改由他接手,按紧她线条优美的颈背,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密合得更近,他无法再满足于被轻轻咂吮著,她温暖的檀口,诱人凿探深掘,埋首于甜蜜之间,他蜷住她的舌,稀罕地发现二话不说便主动强吻他的欧阳妅意竟害羞起来,在他颈后的白玉十指无助绞揪,与他纠缠的小舌,怯生生颤著。

  眼前热辣辣的景象,造假不来,流气公子即使仍想指控欧阳妅意诓骗他,也找不到著力点,因为缠绵的那两人,哪像骗人?明明就是一对情人!

  “走!”流气公子愤懑地甩袖走人,喝令周遭护卫跟上他,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走。这股窝囊气,今日暂且咽下!

  只是……吻著美人儿的那个男人,怎么有些眼熟?

  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

  湿濡濡的吮吻、喘吁吁的气息,在流气男人走后很久很久很久才平缓下来,古初岁以额抵向她的额心,彼此吐纳近得撩过肌肤及发丝。

  “……你还没告诉我,你急著拉我出来要做什么?”他现在终于有机会问清楚。

  她仍在喘气,肺叶出气多入气少,正微微刺痛,可心却像刚蒸熟的包子,暖呼呼、白膨膨、软绵绵,在发胀、在柔软著。

  “有个家伙想调戏我,我同他说,我成亲了,他不信,要我把我夫君带出来给他瞧瞧。”可恶,刚那家伙说要向她道歉,结果人跑了她都没留意!

  “于是找上我?”还吻了他,目的是演场戏给别人看?

  “不然腻希望我找上别人?”她挑眉反问他,立刻得到他迅速的摇头否决,那认真的模样,有著好几分稚气,她哈哈笑:“我唯一人选只有你一个,临时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找。”

  情人间的话语,她说来脸不红气不喘,说得多么理所当然,他喜欢她的坦白,她不像他,会闷著话、会藏著秘密,她像澄澈剔透的漂亮水玉,毫无杂质,一眼就能看清她,虽然乍听之下仿佛她不知羞地调戏著男人,实际上,她只不过在陈述她最真实的少女心事。

  “不过,刚刚强吻你那件事,我不道歉,绝不道歉,因为,总有一天我一定会那样做。”欧阳妅意的本能毕竟没忘记自己是个姑娘,撂话的同时,双颊微微红了,镶在芙蓉一般的俏颜上,煞是好看。

  “欢迎至极。”他的唇,抵在她鬓边,沙哑也低缓地道。

  他被她养坏了,也会开始反击,她调戏他,他的回嘴,同样能令她招架不住,她脸上色泽又更鲜红一些。

  “古、初、岁,你要是敢被其他姑娘吻去,又说什么欢迎至极的浑话,我一定会扭断你的脖子!”末了,她只能用恶狠狠的威胁来掩盖自己臊红的微弱气势。

  “我唯一人选只有你。”

  他拿她方才逗弄他的话语,回敬予她。

  “你……”伶牙俐齿的她,被击败了。

  怪哉怪哉,明明就是破锣哑嗓,为什么她越是听,越是觉得酥骨?大家都取笑他说话像惨遭割喉而濒死的鸭子,她却一点也不认为,甚至还会大声反驳那些人说的屁话。

  他低笑时,双眸微微眯细,喉间滚出的笑意,黑瞳里溢满的温柔,虽被沙哑声音遮盖掉,但只要稍微认真去听,不难发现,藏在破碎之后,是多完整悦耳的真心。

  “可恶……”

  她嘴里含糊著,却笑开了颜。

  *

  严家当铺不是没遇过贼人半夜摸进库房偷高价物,不过半夜摸进铺里来偷人,还是头一遭。

  白天调戏美人不成,流气公子满腹怨气,回府之后,越想越不甘,越想越觉得没沾到半点油水有损他的威望及风流英名,越想越觉得没得手的欧阳妅意美若天仙,府邸里一干子侍妾美婢都入不了他的眼,谁来伺候全被他轰了出去。

  色向胆边生,加上几杯闷酒下肚,流气公子双眼辣红,下达丧失人性的命令——

  “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今夜要看见严家当铺里那个骚伙计躺在我的床榻上!”主子动口,下人动手,命令一出,等著接收成果。

  流气公子手下的一班护卫,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有“该怎么办?”的困扰。

  严家当铺耶。

  能在南城屹立不摇、日益茁壮,这间当铺岂容小觑?

  加上日前严家另一事业的珠宝铺遇匪行抢,秦关受伤,不过几日,七位匪徒便遭尉迟义亲手逮获,失窃的一包金刚钻来不及变卖脱手,全数寻回。

  据说,匪徒送交官府之前,严家关门闭窗,私下进行一次拷问,真实情况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从匪徒见官差前来押人时痛哭流涕的谢天谢地来猜,在严家的那一夜,比关入地牢十年更难熬。

  据说,严家当铺里,连扫地的杂役都拥有武林盟主的头衔。

  他们区区几名小护卫,能不能闯进去是一回事,能不能活著带出严家当铺的俏伙计又是另外一回事。

  偏偏自家主子的命令是有期限的——今夜。

  苦恼的护卫,到小酒馆围成一桌,商讨著是该去严家当铺送死,抑或等今夜过了,被怒火欲火皆未浇灭的主子处死?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干脆啥都甭做,在这里喝到醉死算了。”消极派的护卫,不想辛劳去闯当铺。

  “主子那里怎么交代?好歹月月领了一笔不错的薪俸,虽然都是为虎作伥,不过赚的也全是血汗钱呀,我一家老小全靠这笔薪饷在过活,万一没达成主子的命令,撤职事小,没命事大,没钱养家……更糟。”距离主子“今夜”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不到。

  小酒馆就在严家当铺斜对街,可以清楚看见当铺在半个时辰前熄掉灯火,闩上朱红大门,今日营业时间已过。

  “不然,牙一咬,溜进去就硬抢!反正姓尉迟的和姓秦的应该在珠宝铺,当铺只剩老弱妇孺——”

  “严家当铺里,有所谓的老弱妇孺吗?”护卫之中,有人泼来冷水,在夜风呼呼里,冻得众人猛打哆嗦。

  没有,严家当铺只有披著羊皮的狼,一只比一只凶狠,少掉尉迟义和秦关两只,里头还是很可怕。

  “还是用……这个?”一个鼓鼓的纸包,放上酒桌中央,众人睁大眼,盯著它瞧。

  他们对它一点也不陌生,它是他们的好良伴,帮他们解决过不少回的难题。

  “……这不是之前用在三巷刘寡妇身上的那玩意儿?”

  三巷刘寡妇,守寡半年,年轻貌美,主子怜惜她独守空闺,便下达与今晚差不多的恶毒命令——

  “用这个……太禽兽了。”

  足君子,皆耻之。

  是君子,皆视为大辱。

  是君子,皆不该动用它。

  幸好,他们都不是君子。

  “就用这个!”

  一致鼓掌通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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