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双低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我很羡慕她,她不会患得患失,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李建群轻轻拍着她的手。“你也有你的恍点,否则这一年多来,我的眼里不会只有你。只是我动作太慢,才会让我的合伙人抢先一步。”
夏云双没拒绝友情的安慰。“谢谢你。”
李建群大笑。“不然你可以回头选择我啊,我妈成天念着就是因为我不懂得好好把握,才会让别人把你抢走。或者,我还有机会把你抢回来?”
夏云双噗哧一笑。“也许我们应该在一起才对,至少那时候,所有人都鼓励你追求我、我接受你,不像现在一面倒地认为我配不上他。”
李建群叹口气。“那我现在表白还来不来得及?”
她摇头。“最好不要。”
“可惜,你真的是很棒的女人,祝你幸福。”
“谢谢。”
他们友情地相拥,然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黎伟崧走进面室的会客室,看到的就是这个面面,他的合伙人和未婚妻拥抱在一起。
他一怔,以为自己眼花,再看清楚些,但事实就是这般残忍地摆在他面前。
最近,小双连碰都不让他碰了,何况是拥抱?他知道他们有问题尚未解决,他决定静心等待,等她相信他是真的爱她,因此每天夜里,他只能等她睡着后,才能够抱抱她、碰碰她。
他这个未婚夫这般委屈、战战兢兢,而什么都不是的李建群居然可以抱她?!
黎伟崧再也忍受不住,冲上前,揪起李建群,挥出第一拳,李建群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夏云双惊叫,立刻冲上前,抓住他的手。“伟崧,住手!你为什么打他?!”
难道,她不爱他吗?
黎伟崧木然而立,看着夏云双挡在自己面前,双拳紧握,胸口急剧起伏,满腔的怒火骤升。他怨自己的盲目,这把熊熊怒火烧尽他的自制力,他忘了,爱是要两相情愿的,他再怎么爱她,她不愿接受……天,他无法再想。
他们相拥的面面,他挥之不去!
黎伟崧浑身肌肉颤抖,呼吸沉浊。“如果你不爱我,不用屈委自己接受,我不在意。”
他说的每个字让她为之颤抖恐惧,夏云双望进他的眸子,看见的却是刽子手般漠然的眼神,她摇摇头。“你误会了,我和建群只是朋友,他安慰我——”
黎伟崧讥嘲:“安慰你什么?跟我在一起很委屈吗?我死黏着你不让你走,让你很难受?”
她摇头。“不是的……”
他扬高她的手腕。“我说我爱你,你不开心,不让我碰,不对我笑,还要他来安慰你?难道是要李建群开口说他爱你、他喜欢你,你才会笑,你才会开心?”
他扣紧她的手腕,疼得她泪光隐隐。
“既然你不爱我,你随时可以走,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不会勉强别人,强摘的瓜不甜,只要你说了,我不会不放!”
黎伟崧推开她,她趺落在身后的沙发上,他欺近,困住了她。
他没真正爱过一个女人,但当他真正爱了,也希望对方能像他一样,付出所有的真心——她不爱他,这种痛让他气馁、难堪!
满心的愤怒让他口不择言。“事实是,我的确在利用你。”
“利用我?”她骇然看着他。
黎伟崧大笑。“这不是你要听的话吗?不是你一直以为的事吗?我现在就说给你听,你真的以为我会爱上一个小家碧玉、怯懦无胆的女人吗?起初,你的确引起我的好奇,因为我从没遇过你这种女人,后来,我知道你这么有价值,所以将计就计追求你,你懂了吗?这就是真相!”
“骗人……”
“这不就是你要听的话吗?”
难以言喻的痛楚袭上心头,夏云双听着,感觉一颗心就像千刀万剐般地剧痛。
这就是心碎的感觉吗?她捣着胸口,低低啜泣。
李建群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你误会了,还有你最好收回你这堆屁话。”
黎伟崧冷笑。“你不是爱她吗?送你。”
话声甫落,他立刻转身走人,砰然关上会客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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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以为我会爱上一个小家碧玉、怯懦无胆的女人吗?”
“我从没遇过你这种女人——”
“我知道你这么有价值,所以将计就计追求你——”
夏云双闭上双眼,环抱着自己,椎心的哭声划破沉寂。
他想念各种口味的意大利面。
如果没吵架,小双今晚会变出什么面让他哇哇抗议?
吵架?
他说得太客气了,应该修正为“分手”才对。
黎伟崧仰头,一杯威士忌一口饮尽。
他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然后他说了一堆很浑蛋的话。
他看见她哭了。
所以,他怕自己心软,马上掉头走人,却又很没用地站在会客室门外,听着她放声痛哭。
那是一种万念但灰、痛心的哭声,他从没想过哭声也能够撕裂一个人的灵魂,他以为那只是小说上夸张的形容,直到他听见她哭,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么愚蠢和自负的王八蛋!
第二杯的威士忌再次一口下肚。
他是个不值得同情和原谅的王八蛋。
他拿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果然没人接听。
他拨了她的手机,手机继续罢工,他给她的新手机还放在车上,因为她说功能太复杂难用,以,他还在找什么叫做“功能简单”的手机要送给她。
他拨了夏家电话——
“喂?”夏巧玉的声音。
“喂——”
她没礼貌地挂上电话。
黎伟崧瞪了手机一眼,丢到一旁。
如果她爱李建群比较多,他该怎么办?退出?祝他们幸福?
退出?呿,分手了还需要退出吗?
祝他们幸福?都说要把她送给建群了,这不是祝福是什么?
手机忽然响起,他快速接起电话。
“小——”
“我不是嫂子啦哥,爸妈在问喜帖要不要先印啊?他们名单都拟出来了——”
黎伟崧挂上电话。嗯,挂人电话的感觉还挺痛快的。
手机又响,他接起。
“哥,你很没礼貌耶,怎么可以挂我电话啊!喔喔,还是你现在和嫂子正在“忙”啊?呵呵呵~~”
“分手了。”
“啊?”
“我们分手了。”
说完,黎伟崧挂上电话,索性将手机关机。
他仰头,一口饮尽威士忌。
苦涩的酒,不但不能浇愁,还让他想得更多、愁上加愁。是哪个王八蛋说酒能浇愁的?简直和他一样是个王八蛋,说不定两个王八蛋可以变成好朋友……
“借酒浇愁是谁说?”黎伟崧问酒保。
“不可考,但应该是相当久以前的事了,也许都不在人世了。”
黎伟崧大笑,举杯遥敬那个不可考的王八蛋——
一口饮尽。
“再一杯。”
“先生,你醉了。”
“醉?还没,我还在等。”
“等醉?”
“是啊。”
他看着褐色的液体在光线折射下,闪着澄澄的琥珀色光芒。
他在等醉,说不定,等醉到不省人事时……
他的心也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