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要接案子之前,事务所的老板就会把案子的相关资料Mail过来给她,夏宁芯就会按照计划执行。
而这次的案子是太太希望老公有外遇,因为她想要离婚。
通常案子的进展是由老板规划,但若有突发状况就得看她的临场反应。
“雅美,还喜欢这间餐厅吗?”男人注视着面前美若天仙的女子,色眯眯地问。
夏宁芯抬起温柔的水眸,环视餐厅一周,“环境很棒,气氛也不错,不过……吃这样一餐应该要价不菲吧?让你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浅笑,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内心却不这么认为。
老板的嗜好真怪,怎么那么喜欢“美”这个字?每回帮她们假造的名字都跟“美”有关。
“怎么这么说!能请到你跟我吃饭,才是我的荣幸。上回和你在美术馆聊得还不够尽兴,没想到你不仅对西洋的美术作品如数家珍,还对西洋历史那样熟悉,让我大开眼界,现在已经很少有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谈得来。”
垂眸、淡笑,再抬头,她用无懈可击的笑容回道:“是林先生过奖,我没你说得这么好,那些不过是兴趣而已。”
林先生笑得开心,“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出来互相讨论。”
“好啊,只要你有时间。”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她要速战速决,半个月就搞定。
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
“林先生还有什么兴趣呢?”谁的手机铃声那么爆笑?
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
“喊林先生太见外,叫我振文就好……”听见那靠得很近的手机铃声,林振文不禁问:“雅美,是不是你的手机?”
她的手机?
夏宁芯先是露出狐疑的神色,她的手机铃声不是无敌铁金刚的旋律啊,不过手机铃声的确是由她的皮包传出,难道是——
她连忙朝林振文点头致歉:“不好意思,刚换铃声有点不习惯。”跟着她拿出手机,“喂,请问哪里找?”明知道是傅东凡打来的,她还是故意这么问。
都怪她一直忘记去处理这支手机,收下后就没再去理会,待会儿她肯定将它扔到垃圾桶内。
“我都不知道你笑起来也蛮假的。”手机传来傅东凡充满调侃的语调。
嗯,她也觉得这次自己一点都不够入戏,没有发挥平常的实力,大概是林振文一副色欲熏心的模样让她倒尽胃口吧,等等……傅东凡怎会知道她笑得很假?莫非他也在这间餐厅内?
视线缓缓梭巡一圈,很快地,她在林振文身后看见傅东凡,而他似乎有人作陪,虽然只看见对方背影,但她敢肯定对方是个美女。
夏宁芯不禁沉下脸色,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意。
哼,居然还敢说只喜欢她,没想到今天就让她亲眼目睹他与其他女子约会,两人坐得很近,感情应该不错吧!
“关你什么事?不过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她挑衅地问。
“她啊,刚拐上的,没什么意思,我最爱的还是你。”傅东凡眼眸带笑地凝视夏宁芯,压根不看面前的女子。
因为傅东凡这句话,心底突然窜上一股喜悦,可她随之将这感觉压了下去。
“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真当我是笨蛋吗?”
不知情的林振文,完全不明白他们的对话,只收到夏宁芯射过来的两道寒光,吓得他只能往旁边稍微挪动。
“我是句句真心。”看见夏宁芯气得咬牙切齿,他笑了。
“少来!别烦我了,我正在跟一个很帅又有风度的男人约会。”夏宁芯依然没看林振文一眼,因为她正好看见傅东凡亲切地招呼那个长发美女用餐,美女甚至还叉了一块肉给傅东凡,真是有够恩爱。
“林振文是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我以前公司的客户,有个有钱的老婆,外表还可以,不过就是太好色,你确定要挑那种对象下手?”他调侃着。
“你说谁饥不择食!”被傅东凡挑起怒火,夏宁芯气得骂道。登时,她这桌附近的客人统统望着她,害她尴尬不已。
再度收到杀人的目光,林振文不禁冷汗直流,怎么她在接到这通电话之后性情大变,刚才的气质温柔美女到哪去了?
可恶的傅东凡,他总是能轻易惹怒她,让她优雅的形象尽毁。
为了完成任务,夏宁芯随即挂掉电话,换上柔美的笑容,再次抓住林振文的心,让他决定把刚才不好的画面立刻Delete。
“不好意思,接到诈骗集团的电话,他们装成我的亲人,所以跟他们小小周旋了一下,不好意思,刚刚入戏太深,没有吓到你吧?我平常不是这样的。”只有碰上傅东凡才会!
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铁金刚、铁金刚,无敌铁金刚!
又来了!他是童心未泯啊,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手机铃声,让她好气又好笑。
“要接吗?”林振文礼貌性地问。
当然不接,接了不就称他的心!
“不用了,既然是诈骗集团就没必要再理会。”她随即关掉手机,得意地朝傅东凡轻笑。“我不希望让外人耽误我们聊天的时间。”
得意没多久,她看见傅东凡笔直地朝她走来。
“该死!他到底想做什么?”她不禁低咒。
“怎么了?”林振文尚在状况外。
夏宁芯霎时变得焦躁不安。可恶,傅东凡你可千万别来闹场!
“没事,只是好像看见认识的朋友,不过是我看错了。”
瞪着走向他们的傅东凡,她眸底闪着“你最好别过来”这几个大字。
傅东凡彻底忽视她眸子迸射出的凶狠目光,然后略过她紧张的脸庞,大方地和林振文交谈。
“林先生,好久不见了。”
抬头看见傅东凡,林振文不禁冷汗直流,他故意不选市区的餐厅,怎么还是碰见认识的人!
“是啊,傅先生,最近好吗?听说你离开振宏了,是被哪间公司挖角吗?”
“也不算挖角,是我自动请辞想要出国休息,我才回国一个多月。对了,你还在润商是吗?”他站得直挺挺,气势迫人,逼得林振文也不得不起身,可惜他站起来,他们两人的身高立见分明。
原本还勉勉强强有六十五分的林振文,一站在傅东凡身旁完全就被比了下去。
“是啊,请问你现在是在哪里高就?”林振文的注意力放到傅东凡身上,彻底忘了自己正在约会。
傅东凡的能力在商场上十分有名,假如能将这个人才挖到自己公司,绝对很有帮助。
“我在庆华。”
“庆华啊,那间公司也不错……”
“对了,这位是谁?”他很自然地将注意力转到被晾在一旁的夏宁芯。
“她是……我朋友。”
傅东凡淡淡看了夏宁芯一眼,不置可否,随即对林振文提议:“我好久没跟玫云见面了,不如你把她约出来,待会儿我们就聚一聚,跟你的朋友一块,如何?”
“这、这不太好吧?”这不是存心泄他的底吗?
“会吗?这位小姐,我想找振文的太太出来见面聊天,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他十足挑衅的口吻,顺便提醒她这个笨蛋,她想玩的对象是名有妇之夫。
“不、不会,我跟林先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看来,今天的努力全泡汤了。
“那你更要认识林太太。”傅东凡又说。
林振文不清楚他们的过节,但他决定先逃再说,即使美色当前,但老婆也是惹不起。
“我想还是不用了。”
完全遗忘林振文,他们两人看着彼此,目光在空气中较劲,谁也不让谁。
“孙小姐,我临时有事,今天恐怕没办法陪你讨论美术的事情,等、等下次好了,我先走了,傅先生,再见。”
也不管他们两人有没有响应,林振文连忙离开餐厅,速度之快,就像是怕被捉奸在床。
这会儿,傅东凡随即收敛冷凝的表情,坐到夏宁芯身旁。
“孙小姐?”他狐疑地挑起眉毛。“你拐人的时候都喜欢用假名吗?”
“关你什么事!”
“不管生气还是微笑,你都是最好看的。”
一句话,瞬间消弭两人之间看似快要爆发的战争。
夏宁芯差点被逗笑,随即又正色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
“有啊,我以前的女朋友最常说你好讨厌。”褪下平时冷酷的模样,此刻的他模样有点痞痞、坏坏的。
“不只讨厌还很欠揍。我想你刚刚应该也是在约会吧,怎么舍得丢下大美人过来,不怕对方吃醋?”
傅东凡瞅着她看,一双眸子似会看透人心,“我比较怕你吃醋,你吃醋了吗?”
“我个人比较喜欢甜的东西,不喜欢吃醋。傅东凡、总经理、傅先生,你究竟想做什么?干吗跑来破坏我的约会?你不觉得你的举动实在很无聊吗?”害她得重新再忍受林振文一次,想到就反胃。
“林振文这人超色,就算娶了老婆,还是在外头玩,你可别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总经理是在关心我吗?我心领了。”一旁坐着老板派来的两个保镖,他们肯定比他还有用处。
傅东凡轻轻冷哼一声,像是彻底瞧不起夏宁芯的行为,“看在我眼底,你的行为相当白痴。”他一点也不嘴下留情。
夏宁芯怔了一下,随即呛回去:“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关你的事!”
傅东凡摇摇头,颇不以为然,“说出这么任性的话,你果然很蠢。”
他实在很气她的行径,若不是巧遇,他真的很怕林振文那个色胚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说什么!”别人的批评她不在乎,可偏偏她就是不能接受傅东凡对她的严厉指责,她无法忍受被他瞧不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没错,但惨的是你被人玩弄于掌心中却还没有察觉,甚至还洋洋得意自己的聪明。
宁,论手段,你没有别的女人毒辣;论心机,你又不够狡诈,你不过刚好挑上几个软柿子才没惹祸上身,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永远都能够平安无事?”
“我高兴怎么做都不关你的事情!”傅东凡犀利又直接的一席话,令她十分难堪,怒火又高涨起来。
现在又不是在公司,她凭什么还要听他训话?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继续涉险?很抱歉,我做不到。就算曾经被男人伤害又如何,需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吗?”他猜测上回她说的话不全然是假。
他最后一句话,成功刺穿夏宁芯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霎时,她眼眶红了,霍地起身。
傅东凡随即抓住她的手,连忙道歉:“对不起!”
“傅东凡,现在不是上班时间,请你别管我!”她气愤得低吼。
“我真的是不希望你发生事情。”他解释。
“不用你管!”她已经在盛怒中,根本听不进傅东凡的规劝,见他不放手,她干脆拿起桌上的水杯泼向他。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立即引来其他客人的注目。
夏宁芯不管自己造成什么样的骚动,怒瞪他一眼后,带着漫天的愤怒转身离开。
傅东凡湿了头发,但仍不减他过人的气势,只见他拨了拨头发后,招来服务生结账,然后便拎着夏宁芯的皮包追出去。
她会生气是必然的,只怪他拿对付下属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她其实很脆弱,怎受得了这番狠毒的话?
但他却因为嫉妒她宁愿对一个恶名昭彰的男人笑,也不肯给他机会,加上看不下去她愚蠢的做法,所以才口不择言伤害了她。
嫉妒,果然总能让人作出错的决定。此时,生气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愤怒了,她甚至气到俨然忘记刚才在里头的是她的上司。
可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说,更何况——他凭什么那样说她!
就算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他来关切。
心底这么想着,却又不禁想到傅东凡刚才说很担心她的话,令她倍感贴心,唉……他怎能在伤害她后,又教她无法恨他?
也许是……她明白傅东凡说的是对的,感受到他对她真心关怀,才使她更觉得自己的狼狈……
可恶,不是说绝不能受他影响?
怎么才几句话,她就被打得无力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