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连再三摇头,万万不敢应下,好不容易终于打消皇帝的心思。其实他的原意是想撮合兄长与寄悠的,但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皇兄向来重色,根本巴不得将容貌平凡的柳寄悠给早日脱手。
也好,以皇兄重视相貌高于一切的性情,即使临幸了她,也不过是清冷一生的下场,那样反而害了她,还是别让后宫这样的地方困住她一生一世吧。龙天连最后说道:“如果皇兄同意,请容臣弟代柳家千金挑选适婚男子。”
好呀,怎么不好!简直再好不过了!有人愿代为处理这烫手山芋,他也省得为这种芝麻小事操心。所以他愉快地拍拍三弟的肩膀,重重点头同意道:“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希望朕南巡回来时,后宫秀女名册中己少了柳寄悠这一号人物。”这老姑娘的芳名老杵在秀女名册中,老实说,挺碍眼的,都把美人的标准给拉低好多。
“臣遵旨。”英王慎重领旨,打定主意要尽快帮柳寄悠寻到一个能与她琴瑟合鸣的良夫佳婿。
女人偶尔使点性子,会引发出男人的呵疼之心,愿意玩一回两回温柔小意那套哄哄人:但过与不及都会弄巧成拙,尤其如果她面对的是一个皇帝时。连倾国名花杨贵妃都曾惹怒唐玄宗而被驱逐过好几次,那么,天下又有哪一个女人敢狂言说她的君王宠溺她到愿意凡事包容、事事顺心毫无底限?
所以在南巡之前,又无事可做之时,龙天运懒得理会张德妃与赵吟榕之间的是非与争宠而有的小手段。通常妃妾太过闹腾时,丢一边去不理会是有其必要的,总得让她们明白皇帝不再恩幸时,再多的手段都是枉然。谁受委屈、谁被欺凌什么的,只要君王不放在心上,那么那些个自认为天大的委屈愤恨,就不是个事儿。这些女人总得记住,她们入宫的责任是愉悦他这个君王,只有君王心神顺畅了,她们的青云路才有得走。
但这些正青春貌美的女子总是忘记,金璧辉煌的皇宫里,仍然设置了“冷宫”这样令人胆寒的地方,荒凉破败且从不维修,像个冰冷的坟场。
想到冷宫……不禁就想到那个被分派到一处潮湿院落的柳家千金:那院落久无人居,一直用来放置废弃的杂物,离冷宫又近,连一般宫女太监都难得靠近。宫里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储秀宫向来是给公主郡主们上学的地方,附近并没有多少地方可以收拾成居住的房间。如果让秀女们挤一挤,三、四个人居一处院落倒是可以:但龙天运向来是个大方的人,最后让总管嬷嬷安排两名秀女一个小院落,三十四个秀女连同贴身丫鬟,便满满当当地将储秀宫附近的小院子都塞满了。
所以,实在也不是故意为难柳寄悠,而是,反正大家心照不宣,此女就是凑个名额进来镀金的,万不可能成为皇帝的女人不说,连指给宗室或勋贵都悬,甚至放眼今科进士都被皇帝嫌拿不下手,所以这位柳家千金,十有八九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没有巴结的必要,另找个地儿塞她非常合理。
这个叫柳寄悠的女子,好像真的不大一样哪!
长得那么平凡,还嫁不掉,但这个不该被他记住的名字却在听过多次之后,便自然而然地记住了。既然记住了,就难免在特别无聊时,会兴起一点点对她的好奇……
一时之间,三弟的推崇、太傅的赞扬,以及柳时春那张忧虎着女儿嫁不掉的苦瓜脸,一次次浮上他心头。
于是,他决定去会一会那个平凡的女人。
昨日天连进宫时告知他已找到一名才识不错的士子,虽只是个同进士,前途有限,但品性不错,待吏部对其能力考核过后,即将指派到外地当知县。年二十五,因家贫以及家中接连着几场丧事守孝的原因致大龄未娶。据说为人重贤德,不重才色,是个相当务实厚道的人。此人在天连游说下,己初步有了求娶柳二千金的意向,之所以迟迟没下决定,除了柳寄悠人还在宫里的原因之外,多少也有点齐大非偶的忐忑心思在纠结:毕竟柳寄悠就算当真貌如夜叉,到底仍是帝京贵女,他一个小小的同进士,家境又贫寒,是完全没底气的。
不过,如果那个同进士脑筋还算正常的话,就会想明白娶这样一个贵女,绝对是一本万利,对他的前程绝对有大大的帮助。龙天运想,也许再过半个月,冷宫边上那间放杂物的小院就可以空出来继续用来放杂物了。
反正今儿个有空,龙天运便一身常服晃向皇宫边上、冷宫的方向、柳寄悠目前暂住的小院而去。到达时,小院子四下无人,门口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人站岗,门板就这么半敞着。龙天运特地看了下,发现一扇门的门枢己经被蛀烂了,就卡在半开不开的地方,半靠着一截榕树的枝干而立,正好撑住那半扇门不致掉落……光看这大门光景,就可以想像整个小院破落成什么样。不知那柳家千金这阵子对于这样“破落户”的生活有何看法?
没让江喜去通报,随侍的太监宫女以及侍卫也让留在外头,龙天运迳自跨过腐朽得不成样子的门槛,走进院子一一小院在一个多月来的打理下,已不若当初的荒芜,有花、有秋千、有干净的草地,并且有丝竹声与笑声,空气中更隐隐可以闻到淡淡的茶香以及清香的食物味道。
柳寄悠可说每天都在练琴,且至少要连着弹一个时辰以上才会休息,此时刚好将一曲长长的《访春》给弹完,算是完成今日的练琴,大大地伸了下腰,然后以衣袖掩住忍不住张口的哈欠。
午后时光,阳光温和,清风徐来,真是催人人眠。她那两个丫鬟早被周公召唤去了,但她向来不轻易在白日睡觉,觉得那太浪费时间,所以趁着今日阳光正好,打算多看几本书。英王前些日子托人带来许多少见的珍贵古籍孤本,她忙着品阅以及抄写,日子就在这样忙忙碌碌之中飞快地过去了,一点也不觉得皇宫内院的生活有多难熬。
进宫一个多月以来,较为可喜的收获是一她成功地得到大多数冷宫女子的接纳,在平日的交流之中,她提供绣布针线以及纸笔书籍等物,让她们有事可做,而不是缩在阴冷的角落将自己逼成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她向来认为人不能每日无事可做,不管是打扫也好,读书刺绣也好,甚至成天找人吵架都行,就是不可一个人闷着,否则必定早晚闷出病来。
有事做,活着就不会无聊,任何情况下,人生都不会毫无意义地虚度,就算身处在这无望的冷宫中。
与其坐困然城天天哀悼自己的失宠与绝望,等待老天收回性命,还不如改换心情,好好为自己活一场。所以她努力让她们转移注意力,给她们找事做,虽然能做的事不多,目前收效也有限,且不是每个人都待见她,但尽力就好,无愧于心即可。
柳寄悠坐在长廊扶手下方的木椅上,捧着书看,身子也因为没人监督而懒散地靠着一根柱子,并不维持着一个贵女该有的端庄仪态,怎么舒服怎么着。原本正看得人迷,却在一种受窥视的感觉中无法专心阅读,于是凭着直觉抬起头直直望向那方向——
不远处,她方才弹琴的地方,此刻立着一道挺拔身影:那贵气天成的气势,不必以衣识人便知道来者是谁一一可不正是金璧皇朝那位年少登基、俊美无俦、采尽天下芳心的当今圣上吗!
她愣了一下,将书放下,起身走过去,盈盈行礼拜见:“小女子柳寄悠参见吾皇,陛下万安。”
“怎么没有自称臣妾?”龙天运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想挑剔一下。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实在平凡无奇的女子……嗯,真是没什么出色的地方。长得不怎样就算了,连打扮也不鲜亮,整个人寡淡得紧,不知是因为自暴自弃还是有自知之明?她的五官并没有太大的缺失可挑剔,可同时也找不出足以称道的地方。
至少不丑。龙天运心中暗暗想着,觉得她这样的容貌其实不应该在婚事上有所困难,之所以特别困难,说起来他真的得负上很大的责任。只是一句戏言,就生生把她的婚事给耽搁掉了,让帝京男子都对她退避三舍,宁愿娶比她更差的,也不娶这个被他取笑过的“丑女”。
柳寄悠低着头。
“小女子自知身分,不敢妄称‘臣妾’。”
“嗯,平身吧!”他抬手。是个识时务的,这样很好。
“谢皇上。”
龙天运看着眼前半垂脸蛋的女子,看着看着,竟没有嫌弃地移开眼,就想看她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色。当然,一时是看不出来的。倒是她的一双眼,打自半垂下来之后,就没再抬起过,恭敬十足,却又不合常理。他这样一个各方面都是天下最顶尖的至尊,任何一个有机会靠近他的女人,无不想尽办法多看一眼一不见得是想博得他的关注,更多是纯粹对于他容貌的喜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在金璧皇朝是被允许的。
更别说他的妃妾,以及那些此刻正住在储秀宫的未来可能成为他妃妾的女子,哪一个见了他不是欣喜若狂?同时因为他的身分而又敬又畏又爱,恨不得能让他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但这柳寄悠……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平静而恭谨,像是就只是将他当帝王敬着,除此之外,无其它妄念绮思。
这就有点意思了。自小到大,他都是一群美男里最出色的那一个,谁都无法忽视他,突然今日只被当成帝王敬着,无视于他的外貌,真是奇特的感觉:尤其,当他正看着她,而她对他并不另眼相待时。
他没有跟平凡女人相处的经验,所以此刻也没什么话好说,正好瞄到桌上的琴,便道:“弹一首曲子给朕欣赏如何。”
这不是询问,而是客气一些的命令。
柳寄悠自然识趣,点头轻道:“请容奴家献丑。”
在她那双手抚上琴弦时,龙天运盯着她的手,突然说道:“就弹‘太平调’吧。”
柳寄悠那双始终保持着恭慎低垂的双眼终于抬起来,与他对上了一瞬,然后又垂下。低应:“是。”
静了一瞬,《太平调》轻缓温润的音律自其指间流淌而出。
琴是平凡的琴:弹琴人除了有一双特别修长匀称好看的手之外,其它都平凡极了。乐音流畅自然,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入一种愉悦而平和的情境中。在这样温润的琴声里,他没了心思去评断她琴艺的高低好坏,没想着拿曾经听过的优秀乐曲来比较出个优劣。
他就只是闭目聆赏那轻柔乐曲所织就的愉快情境并徜徉其中,一时身心彷若被甘冽的清泉洗涤过一般的舒畅。
真正出色的乐曲,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于是,龙天运在乐曲结束许久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于何时竟在桌上轻轻击节微拍着,可见这曲《太平调》让他多沉醉。
“相当好。”值得他为之破例地击节叹赏。
柳寄悠显然不明白被一个君王如此称赞是天大的荣幸,她只是起身恭立于一旁,并没有激动高呼“谢主隆恩”,脸上表情甚至无丝毫变化,看起来就没半点深感荣幸的样子,但龙天运好心情地不予计较:对于有才华的人,他总是愿意多给一些宽容。
“再让朕看看你其它的才华吧!”他显然意犹未尽,觉得她应当有更多的内蕴。
比起赵昭仪绝妙精准却没有丝毫情感感染力的琴艺,这柳寄悠的琴艺显然更胜一筹。她的琴音予人温暖的感觉,并且带有一种灵动,像是还原乐曲内蕴一一传达一种心音,一种快乐。
许是因长得平凡,所以才会将心力贯注在才艺上。没有高傲的本钱,所以只能将性格养出温和模样,带着一种宠辱不惊的超然,让人觉得她就算没有美貌,却是一个相当独特的人。
“请陛下见谅,小女子除了不值一提的琴艺外,并无其它可示人的才华。”柳寄悠实在不情愿陪这个看起来特闲的皇帝虚度这大好春日时光,正想着要如何才能将人给送走……
龙天运依稀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嫌弃了……这一定是错觉!这女子直言说没有其它才华,并不是为了打发他走,而是当真没其它才华了,是吧?
“方才看你正在读书,想来平日必是有做些诗词文章了?”
“回陛下的话,小女子平日虽然会看些闲书,却是没有才情写诗词文草的,平常闲暇时,就抄一些佛经静静心。”
“你正大好年华,怎么学起老人家抄佛经了?莫不是有遁世之思?”
“倒不是有什么遁世之思,就仅仅是打发日常无聊而已。”柳寄悠真希望这种无聊乏味的闲谈可以尽快结束……
“那么,丹青如何?棋艺又如何?绘画需要心境,下棋则否,此刻倒是可以手谈一局。”琴棋书画四艺,总不可能就只会弹琴吧?或者应该说,此女应当没胆回他一句一就只会弹琴。
然而,龙天运猜错了,此女真的有胆这么回!
“让陛下见笑了,小女子……也就琴艺稍稍拿得出手,其它的,真的不擅长,亦不敢在陛下面前献丑。”
柳寄悠温声说着,委婉拒绝。
龙天运简直要被气笑了。
“不敢献丑?好个不敢献丑!你这分明是推托之词,倘若朕有心追究,往严重里说,治你一个欺君之罪都不为过。”
“多谢陛下宽宏大量,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柳寄悠也没打算逞口舌之快,很干脆地拍了个龙屁,让龙天运没法真的对她追究下去。
龙天运确实被她几近赖皮的应对方式给噎住了。
虽然他从不与女人计较,但这么刁的女人,他还是生平仅见,一时竟无法从过往丰富的猎艳经验里去找出恰当的反击,有种深深的败退感:这感觉,真不好,简直憋屈极了。
因为心口的一股不顺之气,让龙天运一时端不住风流倜傥的风度,说话就直白得不客气了一“朕怎么觉得你似乎巴不得朕立马走人?”
“陛下日理万机,为着让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有安稳生活而勤政不辍,小女子实不敢耽误陛下宝贵的时间。”没错,就是想赶人了。
“朕的女人里,没见过如你这般胆子大的。”
柳寄悠暗自咬了咬唇,小声驳道:“小女子虽是秀女,却并不是陛下您的女人。这一点,陛下您是知道的。”
龙天运轻笑出声,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托住她下巴,将她始终低垂的脸给抬起与他对视——这样好多了,他己经无比厌烦于仅仅看着她的头顶心说话。
“休说你是秀女,本来就是朕的。放眼整个皇朝,只要朕想要,就没有不能得到的女人。”嗯……她的触感还不错,滑嫩温软,细致的肌肤没沾一丁点脂粉,真是清爽啊。
柳寄悠力持镇定道:“皇上是个明君,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然后呢?”他兴味地问。
“所以陛下答应过的事不会有反覆,更不会食言。”
“你的意思是,倘若朕食言了,就是个昏君了?”他俊朗的面孔沉了下去,身为至尊帝王的气势一下子外放出来,威压迫人,让人不敢直视。
柳寄悠被这气势一压,心中自是惊惧,不觉浑身轻颤,但仍是力持镇定地说:“陛下当然不是昏君,而是我金璧皇朝的盛世之君,再英明不过了。”所以,不管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打算怎么处置她,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收用她。因为他是明君!
只要让他认下这点就好。
龙天运当然不笨,相反地,他打小天资聪颖,是众多兄弟里最被先皇倚重的优秀皇子:因而柳寄悠的心思,他轻易就能看得清楚。
对望了许久,他的心绪竟莫名地平和了下来,本来是有些动怒的,却不知为何看着她脸好一会儿,那怒气就消散了,不再有半点为难她的心思,于是放开她道:“你相当聪慧,就算害怕,仍能用话将朕困住。为了‘明君’之名,朕说什么也动不得你。”
也不是当真动不得,而是,为了她这样平凡的女子,不值得。柳寄悠看得很明白,所以她连忙低头谢恩:“谢皇上开恩。也多谢陛下容忍小女子的出言不逊。”
“罢了、罢了!今日暂且放过你,下次可别再犯了,明白吗?”他堂堂帝王之尊,并不常有这样的善心去宽容别人的不敬。
“小女子谨记于心。”
龙天运笑了笑,转身朝大门走去,想着既然来到储秀宫附近了,那就顺便去看看其他秀女吧!那些秀女虽然并不独特,但美丽悦目即可,他不挑剔。
直到君王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不见之后,柳寄悠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有些发软的身体靠在廊柱上微微喘气。
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并不好。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君王面前,再怎样小心谨慎都不为过,但她最后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本性,做不到千依百顺、唯唯诺诺。
下次若有机会再站到君王面前,万不可如此了。昶昭皇帝不是英王,也不是任何人,他是皇帝!而皇帝是不能有丝毫冒犯的,不管他性情是否宽厚能容。
“不过……感觉上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皇帝呢……”柳寄悠缓过气之后,忍不住低笑着轻语。
只是,在女色上而言,他也未免太……不挑了吧?方才有那么一瞬,她真觉得皇帝当真是想将她收入后宫的,真是吓坏她了!还好,最后他发火了,也就忘了这件事。
轻抚自己平凡的容貌,她不可思议地边笑边摇头,正想走回廊下继续看书去,不料有人从外头叫了她一声一一“柳姑娘?”
柳寄悠转头,看到冷宫中的一名中年宫女正站在大门外朝她招手。
“明玉姑姑有何吩咐?”她走到大门边问道。
这名叫明玉的老宫女据说才三十五岁,但看上去约莫快五十了,头发已然灰白。可能是身处冷宫,没有打理自身的条件,所以才会非常显老。
老宫女明玉像是有些紧张地扭着手上的帕子,好一会才道:“方才……我看到有人从你这儿离开……那是、是当今陛下吧?”
柳寄悠看着她,没说话。
“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跟主子一同被眨到冷宫已经十年了……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我们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都是事后才听说……今日突然见到新帝,真是惊讶……显然,陛下对你是不同的……你定然是有大造化的……”
“明玉姑姑,我没有什么大造化,你想多了。”柳寄悠说的是实在话,但同时也知道眼前的明玉不会相信。
果然,就听明玉迳自道:“我可没有想多。若不是待你不同,又怎么会将你安置在此,与其他秀女区别出来……这儿多幽静啊,平常也不会有妃嫔等贵人过来,皇上来此与你相会,都不必担心给你招来嫉妒呢,想得真是周全??你果然是独特的。”柳寄悠嘴角微扯,看着明玉正胡想得欲罢不能,无论她怎么说都听不进去,索性就不说了,随她去吧!
反正她自个儿是从来不作白日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