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想不起过往全部的记忆,但经过拼凑后,他大概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是为了要“成全”他和高佩璇才会离开他,这也解了他心中的疑惑,当年他之所以会发生车祸,应该是要去追她,跟她解释的。
笨蛋!别人讲什么就相信,轻易地放弃他们的婚姻,又在重逢后拒绝他多次,看他饶不饶得了她。
不高兴归不高兴,他还是低首吻了吻她光滑的额头,见她仍睡得沉,他嘴角微勾,离开卧房,走到厨房准备午餐。
曾亚晨完全不知自己被偷袭了,直到她睡饱起来,已经下午了。
梳洗过后,她走出卧房,脚步很自然地往厨房走去,果然,餐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只是,这次他怎么没留便利贴?
正想着,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侧过身,讶异地看着正走进来的男人。
“你应该要去上班了。”
江司昊看她一眼,“今天你休假。”进入厨房,将牛奶放在冰箱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理亏的感觉,可是她又没说错,他们什么都不是,他却一直出入她家,这不是很奇怪吗?
“谁说我休假,等一下我要去店里。”
“喔。”他淡淡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曾亚晨愣了愣,他这样的响应是什么意思?
“不吃吗?”江司昊从烘碗机里拿出碗筷,放在她的位置。
回过神,她坐下吃午餐,当然,这段时间他偶尔会夹菜给她,动作自然,彷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很甜蜜、很开心,却又感到不真实,这样平淡又温馨的日子还能过多久?想到这里,她突然没有胃口了。
江司昊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感伤,登时明白她在想什么,“碗样放着,等一下我会洗。”
“你要洗?”他煮饭,她洗碗,分工合作才对吧。
“你不是要去店里?”他抬眸望向她,一副“你刚才是在骗我吗”的表情。
曾亚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又吞了回去,既然有人要当苦力,那她干么客气,她起身,二话不说走回卧室准备,再出来时,他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看起来像是在等她。
看出她的疑惑,江司昊好心给了解答,“我送你过去。”
“不需要。”
他假装没听见她的话,“走吧。”
见她仍杵着不动,他干脆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
曾亚晨本以为江司昊送她到店里就会离开,但一看到他也跟着下车,她顿时心生警戒。“你要做什么?”
“陪你。”不理会她的错愕,他抬眸望向收银台,“妍秋找我。”说完,他迈步走向柜台。
曾亚晨跟在他身后。
许妍秋一见到免费苦力,笑嘻嘻地问道:“有外送要送,可以帮忙吗?”
江司昊还没开口,曾亚晨抢先出声警告,“许妍秋,他不是店里的员工。”
通常好友连名带姓地叫她,就代表生气了,但许妍秋一点也不在意,望向一脸含笑的男人,“愿意帮忙吗?”
江司昊瞥了眼身旁那张又气又无奈的小脸一眼,“乐意之至。”
曾亚晨气结,他都答应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看着他和许妍秋走进厨房,而她暂时顾柜台。
她十分清楚许妍秋是在撮合他们,让他有理由留在店里,但她真的不懂他现在到底想要怎样,不是都拒绝她了吗?为什么还要一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撩拨她好不容易下决定的心。
轻叹口气,她打起精神工作,看着外送单子,拿夹子夹出冷藏玻璃柜内客人要的蛋糕。
“老婆。”
“什么事?”话出口后,曾亚晨惊觉不对,她已经不是他的老婆了,再加上他身边站着一名来过几次的女客人,投来的诧异、嫉妒的目光,让她登时有种想找地洞钻进去的念头,可是同时间胸口涌起一股不该有的窃喜。
“你看起来好忙。”
一句不正经的话语让曾亚晨抬头,瞪了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娇容,“你很闲是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许妍秋进入柜台,来到曾亚晨身旁,笑道:“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吗?”见好友不理会,她径自道:“那个女客人跟司昊搭讪,要他的电话,他很为难地说要问问老婆的意见,结果后面就不用我多说了。”
曾亚晨的脸更红了,“既然你没有事情做,那接下来的交给你处理,今天我休假。”语毕,她脱下围裙,往休息室走去,不理会好友的爆笑声。
老婆!她还可以再当他的老婆吗?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她从口袋掏出手机,是弟弟打来的,他把早上带高佩璇去找她遇见江司昊的事,毫无保留地跟她说了。
再次替高佩璇道歉后,他道:“姊,我觉得他并没有放弃你。”
一时间,曾亚晨觉得脑海乱轰轰的,无法冷静思考,挂上电话后,耳畔一直回荡着弟弟的话。
他没放弃她,真的吗?
到了店里打烊,曾亚晨还在思考弟弟的话。
细细回想江司昊这段日子的行为,的确是有种想再续前缘的味道,但是他不曾再提起要和她在一起的事,她也不敢自作多情。
当初是她选择放弃,重逢后又狠狠地拒绝他的追求,他选择放弃她也是正常的事,没有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只是,她心底仍有小小的冀望,希望他不要放弃她,而今可能美梦成真,她却不敢再踏出一步。
从她回家到洗好澡这段时间,江司昊一直注意着她,研究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句老婆等于是当众对她的表白,也宣告着她将属于他所有,他以为她会害羞或是生气,再或者是不以为然,却没料到她会感到彷徨不安和疑惑。
那段日子他的拒绝狠狠伤害了她,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一阵抽痛。
手里拿着吹风机,他走到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她身后,没问她的意见,动作轻柔地为她吹干长发。
虽然她买的这个品牌吹风机打着静电无声的广告,但在寂静的空间里,仍听得到马达运转的声音。
曾亚晨抬眸,透过镜子窥探他的表情和举动,他的目光专注、动作轻柔,就像是在呵护一项易碎的珍宝,过往的画面猛地闯进她的脑海。
他们是夫妻时,她就不太愿意他为她吹干头发,不是不喜欢,而是每次他帮她吹干头发后就会开始吻她,说是要索取他付出劳力的所得,接下来就是一场足以焚烧她理智的激情。
这段日子她一直不敢正面对上他的视线,就是怕会看到他眼中的冷漠疏离,那犹如待陌生人的态度,让她只要一想到就想哭。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错得离谱,他眼中的温柔和深情在在说明了他还爱着她。
替她吹干头发,江司昊将吹风机拿去柜子放,一转身差点撞上她纤细的身子,他吓了一跳,她怎么突然站在他身后?“没事吧?”
曾亚晨摇摇头,定定地凝视着他。
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盛满了水气,像是随时会夺眶而出,紧张、讶异瞬间爬上他的胸口,“怎么了?”
该怎么说才好?她愕然地发现她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哪一句话问起,犹豫了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气开口,“你现在对我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江司昊轻叹口气,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曾亚晨把他的叹息当作是回答,“我知道了。”
瞧她失望的表情,他知道她误会了,而这也让他更心疼,是他的自以为是把她变得这么不安的。
“我以为我可以放弃你,可是事实证明,我做不到。”见她一脸愕然,他露出一抹浅笑,“你感受不到我正在追求你吗?”
曾亚晨错愕至极,想也没想便脱口道:“你哪有追求我?”一点也感受不到。
江司昊伸手轻抚着她细致的脸颊,“既然都当过夫妻了,有些过程应该可以跳过,直接进入预备婚姻的阶段。”
她嗔他一眼,佯装恼怒,口是心非地道:“谁跟你进入预备婚姻的阶段。”
看着她似怒又羞的模样,他的心头登时激荡不已,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品尝她的甜蜜。
曾亚晨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心潮澎湃,她不得不承认她有多么想念这个甜蜜到令人陶醉的吻,她不自觉地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她的反应让江司昊欣喜,他不客气地将舌尖探进她嘴里,与她唇舌纠缠,两人气息相交,荡出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情。
“刚才……没弄痛你吧?”江司昊愧疚地问,回想刚才……他真的太粗鲁了。
“一点点。”话落,曾亚晨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天呀!她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太过饥渴了?
“抱歉。”他搂紧她,感受到她的脸更往他胸膛上靠,嘴角微勾,“还在为了那句老婆在生气?”
曾亚晨身体微僵,从他怀中抬起小脸,刚好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心头一暖,将下午接到曾亚腾的电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亚腾对佩璇是认真的。”
“为了他的爱情,连你受的委屈都可以不顾,真是好弟弟。”他轻柔的嗓音中带着嘲讽。
“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
“你的心胸还真宽大。”
望着他不快的俊容,她愧疚地道:“我应该信任你的。”
不想看到她自责,江司昊缓下心中的不悦,道出一直想说的事,“对不起,当初我应该告诉你的,才不会让她有机可乘。”
当初他们会走到离婚的地步,他自己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曾亚晨快速从他怀中起身,惊喜地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想起一部分而已。”他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又让她回到怀中,“就算没有那段记忆,我依然为你而心动。”
曾亚晨脸红了,“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
他笑了笑,“休假的时候可以跟我回去见爸妈吗?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好。”她相信他。
“我还欠你一场婚礼。”在陷入梦乡之际,他道出心里一直在乎的事情。
“嗯。”她轻轻地应了声,缓缓阖上眼皮,与他一同沉入梦乡。
“这样好吗?”
曾亚晨扭头望向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蛋糕的丈夫,见他两道眉头皱到都可以夹死蚊子了,不由得叹气,“我很好,宝宝也很乖,医生不是说了,孕妇要适当的运动。”
她是孕妇,不是病人,不让她出门,她也太可怜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这个准爸爸大惊小怪,她怀孕五个多月时,在家里不小心滑了一跤,动了胎气,有流产的迹象,住院一个星期,出院后他就变得这么紧张兮兮。
“妈知道你的情况,也交代你在家好好休息,你这么不听话,她会不开心的。”江司昊本想着自己回来替母亲庆生就好,但无法违抗老婆大人的懿旨,加上她肚子里有他们俩爱的结晶,虽无奈也只能遵从,但心里仍七上八下的。
曾亚晨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婆婆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在知道她当年离开他的真相,加上先前曾要她离开他的行为后,对她感到非常心疼和抱歉,疼她都来不及了,哪会不高兴。
“今天是妈的生日。”
江司昊欲言又止,见妻子目光直直盯着前方,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微讶,曾亚腾和高佩璇牵着亭亭,正站在他老家门口。
曾亚腾和高佩璇已经结婚了,听父亲说,他们曾登门道歉数次,母亲还是很生气,不过怒气有渐渐减少,毕竟母亲曾把高佩璇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痛心。
“来了怎么不进去?”
听到声音,一家三口一起转头看去。
亭亭一见是疼宠她的姑丈和姑姑,挣开父母的手,几步到他们面前,笑嘻嘻地唤道:“姑姑、姑丈。”
“亭亭好乖,我们赶快进去,等一下要吃蛋糕。”曾亚晨牵着亭亭进门,给了弟弟一记安抚的眼神,却在客厅里见到父母身影时吓了一跳,看来母亲跟她想的一样,想借着婆婆生日这天,化解梗在两家人之间的不愉快。
“你们的动作也太慢了。”曾母见亲家母一见到高佩璇也来了,笑意马上从脸上褪去,她连忙大嗓门的想化解尴尬气氛。
“不急不急,亚晨,不是告诉你别过来,在家好好休息吗?”江母见到媳妇,不由得笑开了。
“可是我想吃蛋糕,司昊都不准我吃。”曾亚晨故作委屈。
莫名其妙背了黑锅的江司昊,无奈地接下母亲扫来的指责眼神。
曾亚晨悄悄地拍了拍侄女的肩膀,果然,聪明的侄女知其意,小跑步的来到江母面前。
“江奶奶。”亭亭见江母并没有生气,连忙从口袋拿出一只由白色小珍珠串起的小兔子,“这是我请妈妈教我做的兔子,我串了好久,江奶奶,生日快乐。”
江母看着眼前晃呀晃的精巧兔子,心绪百转千回,这么精巧的礼物,三岁孩子哪做得出来,一定是有大人帮忙的。
当亲家上门的时候,她心里就有底了,应该是想化解她心中的刺,再见到儿子媳妇和高佩璇一家三口进来,更加确定了。
罢了,亲家母都能够接受高佩璇,儿子现在的婚姻幸福美满,下个月她就要当奶奶抱孙子了,再加上媳妇都原谅了人家,还频频帮忙化解,她还计较什么。
她接下兔子,笑道:“谢谢亭亭的礼物,江奶奶很喜欢。”
原本屏住气息的众人,看到江母的举动,全都开心的吁了口气。
江父适时出声,“大家一定饿了,我们先吃饭。”
于是,屋里的四个男人牵着另一半的手,移步到餐桌。
一大家子低声笑谈,和乐融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