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心疼她,她依偎在他怀里,轻摇螓首,“只是被罚跪在太明祠而已,不痛不痒,不打紧。”
“你放心,莲妃对你所做的,日后我必定会回报她。”她前生所受到的折磨,还有这次的事,他都会记下,替她报仇。
杜紫芯眼神清亮,脸上带着一抹释然的粲笑,对他提起先前的事,“你知道吗,先前我被罚跪在太明祠时,心中气愤难平,怨老天爷为何不开眼,竟让莲妃这样恶毒的女子贵为皇妃,让那残暴的君连泗贵为亲王世子,后来我忽然想到,才天爷不也让我重生了一世吗?他这么安排,也许正是想给我机会,亲眼看着那行恶之人最后是怎么得到应得的报应,这么想着,我也就不恨了。”
在太明祠里她醒悟过来,没必要一直把那些阴暗的仇恨锁在自己的心底,那只会玷污自己的心,唯有打开枷锁把它们释放了,心中不再被仇恨占满,才能让住更多美好的回忆,她的心也才能恢复原来的清静。
君连笙听完她这番话,怜惜的握住她的手,“我已拟定一个计划,能让那些作恶之人皆得到惩罚,就当报答老天爷将你送回我身边的恩德。”
以前他独善其身,不愿沾染麻烦,更不愿介入后宫之争,但如今为了替她报仇,他会出手将藏在朝廷平静表面下的那些污浊全都掀出来,彻底收拾干净。
杜紫芯凝视着他,想着这一生老天爷给她最大的恩赐,就是让她当年在破庙里遇见了他,她忍不住在他唇边轻啄了下,暖笑着问:“我也自为自己报仇,在你的计划里,可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她知道她先前的计划不够周延,所以迟迟无法动摇得了邵家。
她听说他四年前回到京城后,便以明快的手段收拾了继母和弟弟,因此她相信,他所拟定的计划定会比她之前所想来得更加周密。
君连笙回吻了她,将他的计划告诉她。之前没有告诉她,是不愿她沾染那些事,可她说的没锴,那是她的仇,她应参与其中,不该逃避。
听完后,杜紫芯满脸惊讶,难以置信,“他们竟如此胆大包天,暗中做下这种事!”
君连笙解释道:“这事是我先前在寻找你的下落时无意中所发现,本是想向皇上举发此事,后来得知邵中德是你父亲,便暂时替他隐瞒下来,现下得知你的遭遇,我自是不会再替他遮掩此事。”
他的计划严密周全,一旦成功,不只君连泗,邵家和莲妃一个都逃不了,杜紫芯动容道:“你待我这么好,我要如何报答你?”她嫁了一个不得了的丈夫,他义无反顾的为她报仇,极力的宠护着她,得夫如此,上天并未薄待她。
“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够了。”他曾一度失去她,而今,他找回了她,只想好好的守着她,与她一起共度朝朝暮暮。
她微笑的颔首承诺,“妾身遵命。”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再离开他。
从宫里回来的翌日,杜紫芯得知左相夫人病了的消息,君连笙特地陪着她一块回杜府探望。
此时君连笙正在前厅与杜家父子三人叙话,而杜家的女眷则全都聚在左相夫人马屏的正院里。
见女儿终于肯回来看她,马屏那张丰腴秀丽的脸上堆满了笑,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娘只是有些头疼,没什么大病。”
“娘没事就好,”杜紫芯从她牢牢握着自己的手,感受到左相夫人对女儿的疼爱之情,略一思忖,柔声说道:“以前是女儿不懂事,让爹娘为我费了不少心,自我上回病了一场后,想明白了许多事,以后我会好好与王爷过日子,娘不用再担心我了。”
自打简世杰另娶之后,女儿就怨上了他们夫妇,出阁后出赌气不回娘家,她日夜盼着女儿能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眼下能亲耳听见女儿这番话,马屏一时心绪激动,湿了眼眶,欣慰的频频颔首道:“好好好,你这孩子是真的懂事了。”
杜紫芯掏出手绢轻轻的替她擦泪,“以前让娘为女儿操碎了不少心,是女儿不对,我已明白爹娘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我好,今后我不会再任性了。”她既顶替了原主的身子,杜紫芯的父母也就是她的父母,今后她会替杜紫芯好好孝顺他们。
“小姑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坐在一旁的杜家大少奶奶林兰宛笑道。
她模样清秀,却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女子,饱读诗书的她,偶尔会与自家相公杜纬为了一件事抱持不同的看法而争得面红耳赤,但与丈夫的感情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还博得了丈夫的尊重与疼宠。
“就是呀,看来小姑上回病了一场,倒是因祸得福,想通了不少事。”坐在林兰宛旁的杜家二少奶奶纪玉春笑着接腔,她一张瓜子脸娟美秀丽,一双明眸水汪汪的,性子却是老实又憨厚,与杜靖十分恩爱。
左相府人丁不多,只有两子一女,两个媳妇进门后也十分亲近,如姊妹般,未有争权的事情发生。
林兰宛再接着道:“瞧小姑的气色比以前可要红润许多,看来她这阵子在郡王府过得很好,娘,您也可以放心了。”她明白婆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位小姑,隔了多日再见面,她觉得小姑整个人都变了,一扫先前的愁郁,神情整个开朗起来。
看见女儿此时的神情,马屏确实宽心许多,望着杜紫芯关切的询问:“这段时日康福郡王对你如何?”上回两个儿子在君连笙坠马时曾前去探望他,回来也提了小俩口的事,可她没亲耳听见女儿说,心里总是不踏实。
杜紫芯笑吟吟答道:“他如今待我很好。”
“小姑,我听说郡王爷早倾心你,是因为有所误会,他先前才冷待你,这事可是真的?”这事纪玉春是从丈夫杜靖那里听来的,好奇的向她求证。
“嗯。”杜紫芯抿着笑轻点螓首,这事她只告诉二哥,自然也清楚是谁说出去的。
纪玉春心直口快的再问:“那你究竟与王爷圆房了没?”
杜紫芯被她这直白的话给问得耳根泛红,然后才在杜家三个婆媳注视下,羞怯的颔首。
在君连笙藉着坠马受伤,在府里休养的那几天,两人就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杜家婆媳三人闻言,全都面露喜色,彷佛听见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纪玉春喜道:“太好了,你总算同王爷圆房了,否则咱们可要请太医过去瞧瞧王爷了。”
“请太医来瞧王爷做什么?”杜紫芯不明所以的间。
“瞧他是不是那儿不行呀,否则怎么会一直不同你圆房?”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马屏见女儿在听了二媳妇的话后错愕的瞪大了眼,抿着唇直笑着。
林兰宛轻笑着解释,“咱们先前是曾怀疑王爷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会冷落小姑这么久,如今听了小姑的话,自是知道他身子无碍。”
“无碍无碍,他身子好得很。”杜紫芯红着脸替他辩解了句。
杜家婆媳见她这般羞窘的模样,又都笑了出声,午后时光,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度过了。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里,杜紫芯嘴角犹挂着笑竟,先前她不敢回娘家,是怕被杜家人看出异样,如今与他们见了面,才知她多虑了,君连笙见她满脸粲笑,用不着多问,也知她定是与岳母她们相谈甚欢。
“往后你若想见她们,随时都可以回去。”他语气里透着宠溺。
“杜家的人都很好。”杜紫芯有感而发的感叹了句,“有爹娘和两位哥哥、两位嫂嫂的疼爱,真不知她怎么忍心一死了之。”
她虽没明言,但君连笙明白她说的是谁,他握住她的手,“但我却要感谢她,若非如此,我们又岂能再相遇。”
她笑颜里带着一抹感激,“是啊,该感谢她,成全了我们。”所以她会好好的替她话下去,好好珍惜那些待她好的人。
邵中德回府,准备往书房去,走在走廊上,听见不远处的院落传来阵阵喧哗嬉闹声,沉下脸叫来附近的一个小厮询问:“少爷可是又找了他那几个酒肉朋友来家里饮酒作乐?”
打这儿子沉沦于毒瘾后,行事越发荒唐无度。他知道这儿子是废了,如今他也已死心,只盼儿子能赶紧给他生个孙子出来,好继承邵家的香火。
那小厮回答道:“少爷今儿个没出门,也没人来找少爷。”
“那少爷屋里怎么吵闹成这般?”邵中德质问。
那小厮闭着嘴不敢多说。
邵中德见状,大步朝儿子住的院落走去,一进去,先是嗅到一股扑鼻而来的浓烈酒味,接着瞧见在厅里那几具白花花交缠在一块的身躯,他瞠目结舌,下一瞬间被眼前这淫乱的情景给震撼得勃然大怒。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寻欢中的几人没人理会他,喝醉的几名婢女与自家少爷脱得一丝不挂,嘻嘻笑笑的缠抱在一刚饮了神仙酒的邵纶满脸淫欲,恣意的与婢女们交欢。
看见儿子那副丑态,邵中德惊怒得满脸涨红,就近抄起了只花瓶,朝他们砸过去。
砰的一声,那花瓶砸到一名婢女赤裸的背脊上,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被砸到的婢女疼得惨叫了声,这才引得邵纶与莫他几名婢女回过头来。
“还不给我滚出去!”邵中德喘着粗气,朝那几个婢女吼道。
她们登时从酒醉中清醒了一大半,面带惊恐的随手抄起落在地上的衣裳,遮掩着身子便往外跑。
只留下仍欲火高涨的邵纶,不满的怒视父亲,“爹,你为什么把她们赶走?我们正快活着呢。”
“快活?你把咱们府里当成什么?淫窟吗?竟与下人如此不知检点的纵情狂欢,你简直是荒唐透顶,无药可邵纶桀骜不驯的骂回去,“哼,老头子,你还有脸骂我,你以为你背着娘在外头养了外室的事我不知道吗?你可以养在外头玩,我为什么不能在府里头玩?”
被儿子这般顶播,还揭露了他隐瞒着的事,邵中德恼羞成怒的朝儿子掮去一巴掌,怒斥,“你在胡说什么?你这畜牲!”
啪的一声打歪了邵纶的脸,他本就布满红丝的双眼狠戾的瞪住父亲,“你敢打我!”接着毫不留情的回打父亲一巴掌。
冷不防挨了儿子一耳光的邵中德暴跳如雷,“你这孽子敢动手打你老子?!”
邵纶神色轻蔑的辱骂道:“你这没用的老东西,说我无药可救,你能有今天,还不全都是靠着娘和妹妹才得来这一切!”
听见儿子竟说出这般轻辱他的话,邵中德气坏了,抬起凳子要砸儿子,邵纶避开,接着一拳狠狠朝他挥去,盛怒中的两父子顿时扭打成一团。
外头跟来的小厮见他们互殴,一时都傻住了,片刻后才赶紧去通报庄氏。庄氏接到消息匆忙赶过来,瞧见他们父子被此把对方当成仇人,打得头破血流。
“你们在做什么,住手!快给我住手!”她惊怒得大叫。
但两个打红眼的人都没理会她,庄氏连忙叫来家丁上前分开他们父子,两人才气喘吁吁、一身狼狈的各自跌坐在椅子上,两眼仍发狠的盯着对方。
庄氏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后,把下人都遣了出去,回头看清儿子身上竟然一丝不挂,她臊红着脸训斥,“纶儿,你这是什么样子,还不快把衣裳穿起来?”面对着赤身裸体的儿子,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儿看好,瞥见儿子的外袍正好就掉在她脚边不远,她赶紧捡起来,丢过去给他。
邵纶抬手接过,随手套上。
瞥了眼儿子,见他身上该遮的都遮住了,庄氏这才板起脸来呵斥他,“纶儿,他是你爹,你怎么能打他呢?!”
邵纶蜡黄消瘦的脸上露出凶恶的神情,指责道:“是他先动的手!”
听见儿子的话,仍喘息不已的邵中德气得对妻子道:“你知道这畜牲适才在屋里做什么吗?他跟几个婢女就在这屋子里,脱光了衣裳做那档子事!”
邵纶不甘示弱的回道:“娘,这老东西他背着你在外头……”
见儿子竟要当着妻子的面揭发那秘密,邵中德气急败坏的站起身,吼骂道:“邵纶,你敢胡说八道,老子让人将你绑了,关进柴房,戒除那神仙酒的毒瘾,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自从染上那毒瘾后,你说说你干过什么正事没有?”
闻言,邵纶两眼目露凶光,阴狠的瞪住他,“你敢让人绑我,我打死你这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