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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王妃 第6章(2)

  近日王府里的人都发观了自家王爷和王妃开始变得亲近,对这事赵嬷嬷是最乐见的了,虽然她也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可能是数天前的那晚,王妃亲自送了熬煮好的粥给王爷后,接下来几日,王妃便日日送粥过去给王爷吧。哎,不管是怎么开始的,这总是好事。

  这晚,见到从书斋回来的杜紫芯,赵嬷嬷的脸上堆满了笑,乐呵呵的迎上去,“王妃,您回来啦。”

  “奶娘怎么还没去歇着?”她去书斋前,已吩咐赵嬷嬷去休息。

  “这天气热得让人睡不着,等晚一点奴婢再去睡。”赵嬷嬷一边说着,边留意着她的脸色,递了杯茶给她后,试探的问道:“王妃这几日常上王爷那儿,那王爷可有说什么时候来咱们这儿?”

  “他来咱们这儿做什么?”

  见王妃竟没听懂她的暗示,赵嬷嬷一时情急,脱口而出,“自然是过夜啊,您和王爷可至今都还没圆房呢。”

  闻言,杜紫芯端着茶盏的手顿时僵了下,“这事……不急。”

  担心自家主子不知这事的轻重,更不知该怎么对王爷开这口,赵嬷嬷着急的说道,“怎么能不急,您算算您都嫁给王爷好几个月了,到现在都还未圆房,这怎么得了?本来王爷冷落您,那也没办法,可如今您和王爷忆新近许多,咱们该想办法将王爷请过来才是。”

  “……这事我心里有分寸,眼下时机还不到。”

  赵嬷嬷追问:“那王妃觉得时机何时才到?”

  她找了个理由搪塞,“我最近虽常去书斋,但与王爷还不太亲近。”原身在回京的路上遇见蝶儿的事是她凭空编造,这事自然不可能让赵嬷嬷知道,所以她去见君连笙时,都带着其他的婢女,尽量避着赵嬷嬷,以防不慎在君连笙面前露了馅,被他得知原身压根就不曾见过蝶儿。

  赵嬷嬷狐疑的瞅着她,“不太亲近?可王妃每次去书斋总会待上半个时辰,这期间王妃与王爷都在做什么?”

  前次王妃甚至在书斋里待了快一个时辰才回来,若非见王妃回来后没有异状,她都要以为王妃与王爷已在书斋里成就了好事。

  没想到赵嬷嬷今晚特地留下来,就是为了问她这事,杜紫芯有些头疼。

  “我们只是说说话。”她与他之间说的泰半都是报仇的事,或者缅怀一下蝶儿的过往。

  赵嬷嬷还是不放过她,提议道:“要是您不好向王爷提那事,不如奴婢找个机会暗示王爷吧。”

  杜紫芯连忙阻止她,“不用了,这事我会自个儿看着办。时辰不早了,奶娘去歇着吧,我也要就寝了。”说着她掩嘴打了个呵欠,佯作自个儿真困了。

  “那好吧,奴婢告退。”赵嬷嬷咽下还想说的话,离开王妃寝房,心中却思忖着,王妃定是脸皮薄才不敢向王爷提那事,这事她得帮王妃一把才成,否则两人这般耗着,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圆房。

  夜里躺在床榻上,杜紫芯想起赵嬷嬷先前说的话,心绪复杂。

  她已是君连笙的妻,可他却是为了前生的她,迟迟未与今世重新为人的她行房。

  他的深情以待,前生的她无福承受,今生老天爷让他们成了夫妻,她是不是能期盼……她两手紧紧捂在心口处,“蝶儿”已经死了,或许她可以与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今晚杜紫芯再送来她熬的粥给君连笙,想藉着蝶儿的事拉近与君连笙之间的关系,因此提了件她以前在无心庵时的事。

  “蝶儿曾说当初将你带回无心庵,在除去你身上那身染血的衣袍后,见到你身上那些伤,替你上药时,手都是抖着的……”

  她这话一提就这么勾起君连笙的回忆,一向话不多的他突然滔滔不绝的说起蝶儿的事来。

  “蝶儿是个心善爱笑的姑娘,那时我因遭受继母派人追杀,九死一生,在无心庵里养伤时,心里充满了对他们的憎怒,可只要见到蝶儿的笑颜,心中的戾气就会消减几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也认识蝶儿的人,君连笙仿佛想将这些年来对她的满腔思念都倾诉出来,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她若是得空,就会来陪着我说说话,即使我那里话少,她也不介意,自个儿就能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嗓音清脆,宛如黄莺,听着很是悦耳,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她聒噪,她那双眼很亮,宛如天上的星辰倒映在她眸里,还有笑起来时,她那对水眸弯起来的模样,就像弦月……”

  他在说着这番话的神情,俊雅的脸上充满了怀念和温柔,让杜紫芯心酸酸的,移不开眼,她就这么听着他足足诉说了近一个时辰的蝶儿。

  其中有些小事她几乎都忘了,直到他提起,她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最后离开书斋时,她恍然明白,怕是谁都取代不了昔日的“蝶儿”在他心中的地位,即使是现在的她也无法取代。

  她忽然间有些嫉妒起前生的自己,竟然能得到他如此倾心相待。

  除非她告诉他,她就是他念念不忘的蝶儿,否则以她现下的身分,一辈子都不可能得他如此相待吧。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为此欢喜,抑或是悲伤。

  一大清早,有个丫鬟伸长颈子望向君连笙所住的院子,瞅见有人身穿一身紫色锦袍,头戴玉冠的男子朝这儿走来,赶紧抬手拽了拽一旁赵嬷嬷的衣袖提醒道。

  “王爷过来了。”

  赵嬷嬷连忙理了理前襟和衣袖,吩咐那丫鬟,“你赶紧把东西端好,方才我教你的话都记牢了吧。”她今儿个天未亮就起身,刻意等在君连笙出门上朝时必经的路上。

  那面容清秀的丫鬟把搁在边的一碗汤药端起来,慎重颔首道:“您放心,我都记牢了,一字都没忘。”

  待君连笙走得近了些时,赵嬷嬷便佯作从一旁刚过来的模样,扯开嗓子,问那丫鬟,“你手里端的是什么药?王妃病了吗?”

  “王妃没病。”丫鬟依着先前赵嬷嬷所教的回答。

  “那你端着这药要做什么?”

  “回赵嬷嬷,王妃癸水刚结朿,这是要给她补身子的汤药。”

  闻言,赵嬷嬷的脸上顿时满面愁容,长长叹息一声,“唉,王妃嫁进王府都多久了,至今还没能怀上王爷的孩子,这可怎么对得起君家列祖列宗哟。”

  “奴婢瞧王妃也为这事愁得很,可这事只靠王妃一人也怀不了孩子啊,王妃嘴里不说,可奴婢瞧过几次王妃躲着人偷偷掉泪呢。这王妃多好的人啊,王爷怎么就不疼惜她呢。”

  赵嬷嬷斥了她一句,“哎,你这丫头别乱说话,要是让人听见可不好。”

  赵嬷嬷话刚说完,佯作突然才瞧见走过来的君连笙,和那丫鬟脸上都适时的露出惊慌的神情,朝他福身请安。

  “奴婢见过王爷。”

  君连笙没出声,只抬手让她们免礼,一言不发的迳自朝大门处走去,彷佛没听见她们适才所说的话。

  待他走玩,赵嬷嬷拧着眉看着他的背影。

  那丫鬟纳闷的问:“赵嬷嬷,您说王爷方才究竟有没有听见咱们说的话呀?”

  “这大清早,府里安安静静的,应是听到了。”

  “那王爷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你以为他会说什么?他没怪罪咱们多嘴,已是咱们走运了。”她原以为王爷听了她们适才那番话,就算没罚她们,多少也会责备她们两句,但她为了王妃好,心里早有被罚的准备,哪里知道王爷竟当没听见似的迳自去了。

  那丫鬟知赵嬷嬷让她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王妃,也不敢说什么,挠挠鼻子笑了笑,庆幸的说道:“还好王爷没责罚咱们。”

  “走吧,回去了。”赵嬷嬷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串铜板塞到那丫鬟手上,嘱咐道,“你方才做得不错,这些是打赏你的,记得把适才的事给我吞进肚子里,可别在王妃跟前说漏嘴。”

  这事她是瞒着王妃偷偷做的,可不敢给王妃知道。

  “我想你粥也该吃腻了,我今天做了南瓜饼给你尝尝。”这晚杜紫芯端着做好的夜宵过来,笑咪眯说道。在得知君连笙就是她曾救过的连看见她,君连笙不禁思及今晨听见赵嬷嬷和那丫鬟所说的话,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他们两人本各自心有所属,是奉圣旨才不得不成了夫妻。他对蝶儿无法忘情,他原以为她也忘不了昔日倾心之人,所以之前两人一直相安无事。

  可今日听了赵嬷嬷她们的那番话,他才倏然想起,她是他名媒正娶的王妃,是他的妻,两人莫非要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夫妻?

  可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蝶儿,她是蝶儿的朋友,思及此,他就无法对她有非分之想。

  “这南瓜饼我才刚煎好,你按趁热吃。”杜紫芯没留意到他的神情,自然的动手夹了一块饼,喂到他唇边。

  他抬手阻止她,“我自己来。”

  “好。”被他所拒,她也不以为意,笑着将筷箸递给他。“你吃完若是觉得好吃再告诉我,我下回再做给你吃。”接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两手撑着腮颊看着他吃,一边同他说话。

  “我今天听说邵家已发现邵纶沉迷毒瘾的事,他被邵中德打了一顿,因为他为了买毒,从库房里拿走了几千两的银子,这孟家定是如我书里所写那般,在邵纶染上毒瘾后,就一点一点的抬高了那神仙酒的价钱,你说这邵家要败亡的交接班,是不是快过了。”

  君连笙见她说到高兴处,还抬了抬眉,再细听她说话的尾音总会微微上扬,他目光忽地一凝,他先前未留意,此时才发现,她有些表情和腔调竟与蝶儿相似,这是巧合吗?抑或是她在学蝶儿?

  见他突然目不转睛的瞪着她,她适才问他的话也不搭腔,杜紫芯不明所以的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欸,你干么一直看着我,我说的话你有听见吗?”

  “我只是突然发现你……”

  见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她追问:“我怎么样?”

  “……你做的这南瓜饼味道不错。”他没说出她与蝶儿有处相像之处,他想那些应是巧合,她与蝶儿只见过一面,是不可能如此熟悉她的这些特征。

  她曾说她与蝶儿一见如故,兴许就是两人有相似之处,才会见投缘。

  “你若喜欢,我下回再做给你吃。”她眸儿弯弯的笑望他,原本撑在腮频边的手交叉的相握。

  君连笙怔怔的望住她交握的双丰,蝶儿以前高兴的时侯也是这般模样。

  陡然间一念掠过,却因为太过不可思议,在动念的瞬间就被他掐灭。

  杜紫芯是左相的女儿,绝不可能会是蝶儿!

  蝶儿已经死了,他定是太过思念蝶儿,才会萌生这种妄念。

  “……说不定用不着等你搜集邵中德贪赃枉法的证据,孟冠就把邵家给整垮了……”说到这儿,杜紫芯发觉他神色有异,关切的问了句,“王爷今天怎么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累了?”

  他按了按眉心,顺着她的话颔首道:“是有些累了。”

  杜紫芯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王爷也早点歇着吧。”

  在她离开后,君连笙抬止望向挂在墙上的那幅牡丹画,看了眼画上的那对蝶儿,微微一怔后,他从衣袖里取出那条随身带着的帕子,时而垂眸看着手里的帕子,时而望向那画上的蝶儿,越看心中越迟疑。

  先前他便是因为这幅画与这条帕子有些异曲同工之处,所以才留下,如今再细看,帕子上的牡丹和蝶儿虽是绣的,却与画上的笔法相似,尤其那对蝶儿,羽翼上的黑点都是三点,就连位置也一样,这也是巧合吗?

  还是那晚,蝶儿曾拿过其它绣有蝴蝶的绣品给杜紫芯瞧过?

  短短一晚,蝶儿既教了她如何熬粥,又教了她如何做竹风铃,还告诉她无心庵里的事,连这蝴蝶的样子,难道都教了她吗?

  此时再细想,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会如此费尽心思的替蝶儿拫仇吗?

  纵使如杜紫芯所言,她视蝶儿如挚友,倘若蝶儿的仇家只是寻常人倒也罢了,但对方除了邵家,还有君连泗这位穆奈王世子。

  为了蝶儿,杜紫芯真肯冒着得罪莲妃和穆亲王府的危险,替她报仇吗?

  可她利用孟冠来对付邵纶的事并不假……思及此,君连笙心中疑窦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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