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天了,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跟何乐霏有过任何私下交谈。
她似乎很忙,比他这个集团执行长还忙,台面上的说法是为了筹备甜点屋,可龚司浚总觉得她的忙碌有绝大多数是为了躲避他。
真的要失去她了?在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后?
光是想像,一股窒闷的感觉便阴魂不散的占据他的胸口,令他极度不舒服。
何乐霏拥抱别人的画面,还是常常不经意从脑中跳出来,频率没有随着两人接触的减少而减少,反而越来越频繁,频繁到刚刚那一场会议他几乎每五分钟就会想起。
他虽还没有暴躁得像只受伤的野兽,但他也没有把握这样的理智究竟还可以维持多久。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受够了这种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对她的行踪一无所知的疏离感。
他没有迟疑的拿起话筒,二话不说便拨了家里电话。
“是我。把电话给我母亲,我有事找她。”
关于霏霏的行踪,直接问母亲最快,因为她可以不让他知道,但她绝不会不告诉母亲。
须臾,张洵美的嗓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司浚啊,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
“妈,你知道霏霏去哪里了吗?”
“霏霏?儿子,你们这小俩口在演哪出戏,自己的新娘不自己看好,倒来找妈要人了!”她揶揄道。
“前些天霏霏请我帮她向设计师询问一些空间设计的细节,设计师给了回覆,我正想打电话跟她说,可她没接电话,我想说她会不会是在家,手机摆在房间里没听到。”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她不在家,今天店里要油漆,她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霏霏也真是的,我说找油漆师傅帮她比较快,她硬要坚持自己动手,说这样不只节省经费,还比较有成就感。”
张洵美心疼的接绩道:“别人开店都是舒舒服服等着当老板,我这准媳妇怎么把自己搞得像女工似的,我看她这些天都瘦了,吃得也不多。我让张妈炖了鸡汤,可是也不知道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所以她现在人是在店里?
“妈,我这就去接她回家吃晚餐,今天晚上你就准备好好喂饱她吧。”
“好好好,我让张妈多准备一些菜,今天晚上没吃完,谁都别想离开餐桌。”
挂了电话,龚司浚敛起笑容,抓过车钥匙便大步离开办公室。
“您要下班了?”汪秘书一脸错愕的望着龚司浚。
“嗯,你也早点下班吧。”
来到地下停车场,龚司浚立刻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离开远美集团大楼,直接前往甜点屋的店址。
位于巷弄里的甜点屋并不难找,距离主要街道不过一个街廓,周边各式各样的特色私店很多,有带动商机的潜能,算是不错的地点。
车子在“BonjourTaipei”的门口停下,还没下车,龚司浚的目光已经先行一步穿透车窗及店门口的落地窗,看见正在刷油漆的何乐霏……
以及那个叫辛振宇的男人。
他调查过对方,就在派对的第二天。
那虽然是朋友的生日派对,但因为现场宾客各路人马都有,寿星未必每个都认识,有可能是谁谁谁的朋友,龚司浚是透过齐肇东侧面打探出对方底细的。
那个男人是个学艺术的,刚从纽约回来,渥达实业二房的公子,也算是小有家底,但艺术家的身份却让龚司浚对他很有意见。
对龚司浚这样的商人来说,学艺术的人骨子里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浪漫。但生活却是绝对的现实,不是光凭浪漫就可以活,浪漫只是一时,稳定而富足的生活才是长久的。
在他眼里,辛振宇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及格!
不过,他显然太低沽辛振宇的能耐,现在的他只是做着刷油漆的苦力活,就能让何乐霏笑得阖不拢嘴。
曾经让他很顺眼的笑容,在这一刻却让龚司浚觉得刺眼。
他打开车门,踏着唯我独尊的步伐走进这与他格格不入的油漆欢乐世界。
龚司浚皱着眉。这个傻蛋,满屋子的油漆味也不怕中毒,还笑得这么开心!该不会是吸油漆味吸笨了吧?
几乎是他一出现,何乐霏嘴边的笑容就没了。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是意外的看着他。
他怎么来了?她都还没准备好,这样就不能让他看到她呕心沥血的美好成果了。
“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来了?”
对于他的出现说不意外是骗人的。何乐霏不敢让心里那朵惊喜的小花开得太灿烂,只好压抑微微颤抖的声线。
“妈要我来接你回家吃晚餐。”他直接端出母亲这张王牌,毫不手软。
“这么早?天都还没黑呢,再说我们的进度严重落后,四面墙刷不到一半。”
辛振宇上前站在何乐霏的身旁,代表发言。
龚司浚阴狠的看了辛振宇一眼,心想,他和霏霏说话关这家伙什么事?别忘了何乐霏现在还是他的未婚妻,他这个外人抢什么戏!
“这位是我的朋友辛振宇先生。”何乐霏忍不住偷偷觎了天花板一眼……
这盏灯的光线有问题吗?要不,龚司浚的脸色怎么好像忽然变黑了?
“辛先生这话说得没理,是不是该吃饭了,看的是时间不是天黑不黑,如果天黑才能吃饭,为何大家中午还要冒着大太阳出来觅食?”龚司浚高挺的鼻挤出几不可闻的冷哼,转而对何乐霏说:“东西收一收,我们回家去吧。”
“这……”她先是看看龚司浚,又看看辛振宇,很难下决定。
龚司浚额头青筋暴突。
是有这么为难吗?姑且不论那个家伙是否有资格跟他一起被摆在天秤上比较,好歹他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光是这点就赢过一切,辛振宇想跟他平起平坐?
哼,休想!
行动电话突然响了,是齐肇东,龚司浚按下通话键的同时,脑中也跟着闪过算计--
“喂,妈,我还在霏霏的店里。”
“妈?什么妈?”电话那端的齐肇东傻住,“龚司浚,我是肇东啊。”
龚司浚这家伙是在演哪出?连忙开口叫着龚司浚的大名,孰料他理也不理,继续卖力演出母子连线的戏码。
“你别急,我马上送她回家,不会让你的鸡汤冷掉的。我知道,放在锅里炖太久肉质不好,可是霏霏还在忙……好好好,马上回去,我这就把你的宝贝媳妇专车送回家去,这样可以了吧?”
讲电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另外两个人听得一清二楚,如果有意外,那肯定是对方耳垢积太深。
挂了电话,他一脸莫可奈何的看着何乐霏,“再不回去,待会肯定会看到我妈捧着鸡汤站在门口堵人。”
让身体虚弱的长辈端着鸡汤等她?天啊,她怎么担待得起,何乐霏完全中招。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好了。”她转头对辛振宇说:“振字,不好意思,说好晚上要请你吃饭的,只能改天了。”
“明天好了,反正明天还是得继续刷油漆。等弄完了你再请我吃饭也不迟。”
“那好吧!”
原本辛振宇还想一个人留在这里贡献苦力,何乐霏正要交出钥匙,龚司浚一把将钥匙握入自己手里,用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词务必要辛振宇这个好心人也早点回去休息。
何乐霏不疑有他,阻止了辛振宇继续油漆的念头,收拾东西锁好门窗,就这样被龚司浚光明正大的打包带走。
顺利把何乐霏接上车,原本还黑着脸的龚司浚扬起几不可见的得意。
想跟他斗,还早的哩!
辛振宇站在路旁笑眯眯的挥手目送两人离去。
看来有人要宣战了。这样好,游戏才会更有趣些。
车厢里,龚司浚才高兴几秒钟,马上因为他们两个的明日之约又大感不满。
不只要继续一起刷油漆,等油漆完,两人还要一起去吃饭!
这个天杀的辛振宇还真不是普通的阴魂不散,整个台北社交圈有谁不知道何乐霏是他龚司浚未过门的妻子,就算被她的美色电到了,也会因为忌惮他的身份不敢造次。
没想到这个辛振宇不只资格不够优,还完全不懂收敛两个字怎么写,明目张胆的就来勾勾缠,怎样,当他是死了吗?
龚司浚吁了一口气,闷透了。
霏霏也真是的,什么男人不去放电,偏偏电到辛振宇这个黏TT的牛皮糖。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刷油漆是不是?那他就让他们没油漆可刷!
回到家,趁着何乐霏被娘亲挟持去喝鸡汤的时候,龚司浚打通电话给汪秘书。
“是我。马上找两个油漆师傅到xx路tXX段XX号去,明天早上天亮之前,务必要把里头的墙面统统油漆粉刷完毕。钥匙你待会到我家来拿。对了,不要忘了带两份文件过来。”不是他爱加班,纯粹是掩人耳目。
安排妥当后,龚司浚总算觉得踏实了。
“喏,快趁热喝。”见他一入座,何乐霏便帮他盛一碗鸡汤。
他对她露出无敌帅的笑脸问。“不是给你补身子的吗?怎么我也有份?”
何乐霏心窒了窒,突然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耳根微微泛红。
“两个都要补。两个身体都补得健健康康,这样才能早点给我生孙子。”张洵美非常直接的讲出她的小小愿望。
何乐霏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个洞好把自己掩埋起来。
偷偷觑了龚司浚一眼,希望他能帮帮忙,谁知道龚司竣看着满脸通红的她,非但没有解救她的念头,反而落井下石的问:“你说,我们生几个小孩好?”
“我……我不知道。”拜托,他们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干嘛讨论这种事情?
“一个太少了,两个勉强可以,三个比较热闹,四个双双对对,五令刚好是一支篮球队……”
又不是母猪,一直生小孩是怎样?她甜点女王是给他生小孩的机器吗?
何乐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餐桌的,整个人尴尬得几乎要爆炸,至于那个没良心的始作俑者就一直噙着帅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存心看她一路尴尬到死。
当天晚上,不争气的她忍不住偷偷想了想。
两个。两个孩子恰恰好嘛!
要命的是,她第二天早上几乎是一看到龚司浚,脑中马上浮现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画面,不由得大惊。
何乐霏,你是白痴吗?他都急着要把你丢给别的男人,你还在想一家四口,你可以再没志气一点!她在心里训斥自己。
“我送你。”把自己打点得无懈可击的龚司浚正倚在车门边。
“不、不用,我自己搭公车就好。”
龚司浚才不接受拒绝,更别说他还等着亲眼见证辛振宇待会发现没墙可漆的表情,然后名正言顺的把他从何乐霏身边赶走。
不为什么,因为他就是不爽看到那只苍蝇嗡嗡嗡的在何乐霏身边打转。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以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推上车.因为太专注思索他的动机,以至于车子引擎都发动了她还没把安全带系上,驾驶座上的龚司浚见状,直接横过泰半的身子决定代劳。
何乐霏看他猛然横在自己身前吓了一大跳,连忙屏住呼吸怔怔看着他。
奇怪,不过就是系个安全带,也需要这么惊吓吗?
看到她两只眼睛左右张望的无辜样子,他突然很想多吓她一点,最好可以让她永生难忘。
他索性不抽身了,就这样以着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横在她身前,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