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恺子更加视春红为眼中钉,谁教她当初乱点鸳鸯谱?
「春红,妳要小心,最近恺子跟只疯狗一样爱乱咬人,还发神经地逢人便说就是因为妳硬把她推入赵少强的虎口里,才会害她今日惨遭抛弃。」欣蒂撇撇唇一脸厌恶地道:「真是够了,她四处发情也就算了,当初赵少强到饭店的时候,她不是一副恨不得把人家吞吃入肚的样子吗?现在又怪到妳头上。」
「唉。」事到如今,春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该说她很遗憾吗?
「真不知道她是凭什么留在春天大饭店里的,难道就因为她跟老板有一腿,就可以这样胡搞瞎搞吗?」欣蒂气愤填膺,「不过话说回来,跟老板有一腿也是她自己说的,搞不好没有这回事呢。」
「老实说,恺子长得艳丽大方又有手腕,对我们才会露出真面目,在客户面前她一向保持得很好,对饭店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吧。」春红耸耸肩,「毕竟饭店是以客为尊。」
「以客为尊?」欣蒂轻哼一声,「我想她没那么崇高的志向吧。」
「噗!」春红忍俊不住,「妳好坏哟,上班时间拚命要逗我笑,待会被扣薪水算妳的。」
「好啊,扣妳的薪水算给我。」欣蒂笑咪咪的点头,「没问题。」
「亲爱的表嫂,现在就迫不及待欺负小姑了吗?」
「春红!」
恺子躲在墙角听到她们的谈话,气到杏眸火烧,全身发抖。
「我不会放过妳们两个的。」她咬牙切齿,恨恨地道:「尤其是妳,曾春红!都是妳害我成为众人的笑柄,总有一天我要妳哭着向我下跪道歉。」
◆ ◆ ◆
这天晚上,春红趴在书桌前专心地写着东西。
夏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春红。」
当着父母的面没姊妹伦理的话,一定会惨遭修理,所以夏红只有在父母背后才敢这么叫。
「叫我大姊。」
「别作梦,妳才大我两岁。」
「就算大妳两秒我还是姊姊,」春红满意地看到她脸色黑一半,「叫。」
「大姊。」夏红随即要求,「不要加那个『大』字好不好?听起来好像在叫黑社会女老大。」
「好吧。」春红眨眨眼,「三更半夜还不睡,想做什么?明天不用开店了吗?」
夏红开了一间小餐馆,只有五、六张桌子,只请了一个工读生,但是生意非常的好,自然是由于她的手艺而不是她的待客手腕。
夏红的脾气只比妈妈好一点点,但骂起粗话来面不改色,有几个存心吃白食的客人就几乎被她的粗话剥了一层皮,从此以后吃饭乖乖付帐,甚至还给小费。
夏红叹了一口气,闷闷地坐在软绵绵的嫩绿色床上,「我嫁不出去了。」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啊。」春红登时紧张起来,像是怕隔墙有耳地道:「嘘,小声点,要是给妈听见就不得了了,明天她准会立刻杀到YMCA帮妳绑架一个无辜的外籍学生。」
家庭事件演变成社会案件可就不好玩了。
「可是我觉得好烦。」夏红苦恼地道:「妳也知道我成天窝在厨房里面吸油烟,看到的不是宫保鸡丁就是糖醋排骨,别说是外国人,连长相略微端正点的男人都没能瞧见,照这情形下去该怎么嫁人?」
如果可以自由选择的话,她才不想嫁给臭男人呢,要不是家有老母太过凶悍,她真想一辈子专心经营那家小店就算了。
「这样啊。」红不禁替妹妹烦恼起来,倏地眼睛一亮,「要不然我请尼克帮妳介绍好不好?他是英国人。应该有不少英国朋友。」
「这样多尴尬。万一人家心里不愿意,是被未来姊夫硬逼着来的那我算什么?」夏红虽然脾气火爆得不像女生,但还是有着女性自尊心。
「这么说也对。」春红沉吟。
就在这时,秋红蹑手蹑脚偷偷摸摸溜了进来,「春红,夏红……」
「叫大姊。」
「叫二姊。」
她们俩不约而同的开口。
秋红忍不住嘟起小嘴,「哎呀,妳们最讨厌了现在爸妈又不在这里,干嘛那么费礼?」
「谁教妳比我们小?」夏红心情爽快了不少,「叫。」
「大姊,二姊。」秋红无奈的唤了一声,「这样可以了吧?我是来跟妳们讲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她们俩互觑一眼,目光随即投向秋红。
秋红神情变得谨慎严肃,「我今天才想起尼克·赛门到底是谁。」
春红胸口一紧,「其实……」
「是谁?」夏红迫不及待的问道。
春红暗暗呻吟了一声,天啊!
「尼克·赛门,」秋红兴奋到双颊泛红,「当代商业巨子,二十五岁就接掌英国知名的赛门商业集团,在短短七年内扩充事业版图至电信,电子和航空业,而且每一项都为他赚进巨额财富,在全球经济不景气中,甚至还创造了一年三十亿美金的收入……」
夏红呆住了,春红也差不多,只不过她在惊骇之余也有点苦笑。
她男朋友的丰功伟业都是别人告诉她的,由此可知她平常多么孤陋寡闻。
「尼克·赛门非常的神秘,不知有多少狗仔队想要跟拍他的照片,统统都无功而返。」
「其实他也没那么难找。」春红喃喃自语。
是真的,所有的人都告诉她,他很神秘很难找,但偏偏她常不经意间就碰见他,比她遇到赖经理的机率还高。
「那天听到他自我介绍,我就觉得耳熟只是没有多想,要不是今天中午转接到我们董事长找总经理的电话,提到尼克·赛门先生这几个字,我还差点忘了这件事。」秋红得意洋洋地道:「这些情报是我去找总经理的秘书套出来的。」
秋红是笃扬企业的总机小姐,职位虽小却是集公司八卦和情报于一身的大本营。
她一说完,和夏红同时望向春红。
「姊……不会吧?」夏红傻眼。
「姊,是不是?」秋红期待。
春红想也不想地断然道:「真不好意思,此尼克不是彼尼克。」
两个妹妹同时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还以为有个传奇人物当姊夫哩。」秋红哀声叹气。
「尼克又不是给妳拿来交换八卦用的。」有这种大嘴巴妹妹,谁敢坦承尼克的真实身分啊?
「但就算他不是那个尼克赛门,应该也不是简单人物吧?毕竟不是每个人天天都有奔驰和司机接送的。」秋红提出她的看法。
春红警觉的看着她,「妳要干嘛?」
秋红又好气又好笑,「拜托,我再长舌也不可能陷害自己的姊夫吧?妳不要一副防贼的样子好不好?」
「那可难说。」春红咕哝着,不过相信妹妹「道」人长短「亦有道」。
冬红腋下挟着一本最新出版的外国翻译罗曼史,缓缓踱了进来。
「大姊,二姊,三姊。」她认命地先喊。
「乖。」三个姊姊同时露出慈祥的笑意。
不过也不禁好奇这个书呆子没在啃小说,出现在这里干嘛?
「我看这里好像挺热闹,所以就进来凑热闹。」冬红爬上柔软而有弹性的床,缩起双脚窝在墙角打开书本,头也不抬地道:「妳们继续聊,不用顾虑我了。」
「天啊。」春红忍不仲好笑的摇摇头。
另外两姊妹显然也是心有戚戚焉。
就在这时,穿着美国星条旗睡衣的曾阿牛--他是被强迫穿上的,和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睡袍的赢春花揉着爱困的双眼走进来。
「呵……」嬴春花打了个呵欠,饶富兴味地看着四姊妹,「妳们在聊天啊?聊什么,我跟妳们爸爸也要参一脚。」
「嗳。」曾阿牛傻呼呼地点头。
「天啊。」这下是三姊妹一齐拍额昏倒。
冬红、嬴春花和曾阿牛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做了什么?
◆ ◆ ◆
晚上十一点,春红疲惫地背着紫色包包,穿着绿色线衫、红色外套和淡黄色的长裙走出饭店。
如果这副装扮给南施瞧见,肯定又要数落她一点都不懂得穿衣美学了。
她的确有穿南施陪她去买的那些衣服,但是试过几次后,她发现尼克根本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同,所以她积习难改,又继续穿回她的「圣诞装」。
五颜六色缤纷灿烂有什么不好?她个人觉得挺好看的。
今天晚上本来说好「偷偷」地由尼克和司机与奔驰车送她回家的,但是晚上八点,尼克传手机简讯给她,说他还在开会走不开,所以干叮咛万交代她一定得坐捷运,不能独自一个人坐出租车。
想到晚上不能看见他,春红一颗心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但她明白尼克身负重任,的确有他的苦衷,因此她只沮丧了三分钟就恢复了好心情。
管他的,来日方长嘛。
穿过斑马线到对面,正想要顺着人行道走去坐捷运,就在她低垂着的头不经意抬起时,一辆黑色跑车停靠在路边,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在晕黄的街灯底下对她微笑。
湛蓝色的眼眸炯然,带着醉人的温柔和深情。
他手上还捧着一大束静静绽吐幽香的香槟玫瑰,温雅莹然如月色。
「天……」她捂住了嘴巴,强忍住一声惊喜的低呼。
尼克低沉浑厚的声音温和响起,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情意,「我已经等妳很久很久了,好像等待了一整个世纪,妳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他已经等待了她一整个世纪……
春红胸口倏地一热,低喊一声飞扑进他张大的双臂里,「尼克!」
他紧紧拥住她柔软的身子,脸庞埋进她泛着幽香的颈项发丝间,沙哑地低语:「我们去看星星吧?」
她拚命地点头,强忍着欲夺眶的热泪。老天她好高兴,可是这时不能让泪水杀风景,他这么窝心浪漫的举动,她绝不能错过!
轻扶着她上车后,尼克绕到驾驶座,坐入像丝绒手套般完美包裹住身体的座椅内。
春红抱着那束香气荡漾的玫瑰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自己开车?」
「是。」他微微一笑,在暗暗的光线下眸光晶亮迷人,「今夜我不希望任何人夹在我们中间做电灯泡。」
她甜甜地笑了起来,难掩好奇地问:「你怎么又换了一辆车?是租的吗?」
尼克但笑不语,修长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准备好了吗?」
「咦?」
「坐稳。」他用力踩下油门,保时捷像黑色子弹般飞射了出去。
「呀呀呀……」春红尖叫了起来。
◆ ◆ ◆
春红难以相信,十五分钟后他们已经抵达了阳明山的擎天岗。
将车子停妥后,尼克待引擎再运转了几分钟后才熄火,身边的春红静悄悄的,他有些担忧地转过头。
该不会真吓坏她了吧?
当他焦急的双眸搜索上她的脸蛋,却发现春红眨眨眼,缓缓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哇噢!」她欢呼一声,「真是太过瘾了,我还没有坐过这么刺激的车,简直比云霄飞车还好玩,下次换我开开看好不好?」
他啼笑皆非,「除非我老到开不动了,否则,不行。」
「为什么?」她脸上写满了「小气鬼」三个字。
「车子算什么,我担心的是妳的小命。」
「哪会,我好歹也有驾照,只是一直放着没用就是了。」她嘟起小嘴。
难道这还不够让他心脏麻痹吗?他抚着额头暗叹。
「好啦,改天再说。」春红勉强放弃,「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擎天岗吧?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他笑得好迷人,春红真是爱死他了。
「因特网的功劳。」
虽然答案没有那么浪漫,不过这个一点都不重要。
尼克开门扶揽着她下车,一股清新湿凉的空气迎面而来,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哇,好舒服!」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深深吸了一次。
他搂着她的腰漫步在如茵的草地上,黑蓝色的天幕上,点点晶莹的星光闪烁得份外亮眼。
她仰头看着夜空,再次发出一声赞叹。「哇!」
他轻笑了起来,温柔地搂着她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柔声问:「冷不冷?」
「不会。」不过她一点都不介意偎进他怀里取暖。「只要你把我抱紧一点就好了。」
他讶然失笑,「妳可真是一点都不矜持啊。」
「我妈花了二十六年时间拚命叫我要矜持,可惜到现在我还没学会。」她老实地道,「唉,我也很无奈。」
尼克被她逗得忍俊不住,浑厚迷人的笑声荡漾在静夜里。
春红着迷地望着他性感的侧面,情不自禁地道:「尼克,知道吗?我想我真的真的爱死你了。」
他的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深情的双眸,紧紧地锁着她,「我想我也是。」
她睁大眼睛,「你是说……真的?」
「妳呢?」他含笑地反问。
「我当然是说真的。」她一手贴在心口上,一副此情唯天可表,上苍明鉴的样子。
「我也是。」他俯下头吻住她。
春红不知不觉地攀紧他的颈项。
他爱她!他爱她!他真的爱上了她!
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心跳都在畅快欢呼着。
他们忘记来这是要看星星,因为璀璨美丽的星星已经飞进他们心底。
◆ ◆ ◆
浪漫、浪漫,真浪漫,春红觉得自己的生活每天都过得好浪漫、好浪漫。
「如果浪漫早已有人注册成商标的话,我们恐怕已经被罚以巨款了。」她甜滋滋地这么告诉三个妹妹。
她们听得既羡慕又嫉妒,不过也只能干瞪眼。
要不然怎么办?有本事就去找个跟未来姊夫一样出色的男人啊。
唉,真是气死人。
不过春红并没有说出心底重重的隐忧--
再过三天,尼克就要离开台湾了,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更加焦躁而沉重。
偏偏她无法开口问他你会不会留下来?你愿不愿意娶我?或者是你准备把我们怎么办?
尼克也没提这让她更开不了口。
春红终于忍不住了,她在换衣间跟南施求救。
「怎么办?怎么办?」她愁眉苦脸的低嚷着。
南施强忍住挑剔她身上那套白底黄条纹洋装的冲动,天知道春红都是到哪里找到这么恐怖的服饰?设计出这些衣服的设计师应该被拖出来批斗并且枪毙。
瞧瞧他们让春红变成什么样了?她看起来像是黄色的斑马线。
「对不起,妳再说一次。」她把注意力放回春红身上。
现在有比批评她的服装还要重要的事要做。
「他要回去了。」春红沮丧道。
「谁?」
「我男朋友。」
南施忍不住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妳终于要告诉我他是谁了吗?」
「对。」南施的男友也是国内知名企业小开,所以她的反应应该不会那么大吧。春红凑近她身边,低声道:「其实就是赛门先生啦。」
没想到南施惊呼一声,「赛门先生变妳说尼克·赛门?他就是妳男朋友?」
刚好走近员工换衣间门口的恺子僵了一僵,不过她立刻回过神,强忍下疯狂的嫉妒心,耳朵贴在门边偷听。
「嘘……」春红差点急出一头汗。「不要那么大声。」
南施明白的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对不起,我忘形了,这的确是件该保密的事,至少在你们愿意公开前。」
「我很困扰,他好像是个名人……」对这一点春红很是伤脑筋。
南施忍不住插嘴,「什么好像?他就是个名人,而且还是个神秘的大名人。」
「你们干嘛都说他神秘?」
「因为他行事作风都很低调,而且行踪像谜一样。」
春红困惑地看着她,「会吗?」
「算了,妳向来少根筋,而且我干嘛跟妳解释这么多,妳是他的女朋友,当然不觉得他神秘了。」南施轻笑道。
「可是我很困扰。」
「为什么?因为他太英俊、太有钱,又太温柔体贴吗?」南施挪蝓。
「那些我还可以接受,我指的是他三天后就要回英国了,可是我们一直没有谈到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该不会是只跟我玩玩的吧?」春红忧心仲仲地问道。
南施有些想笑,「妳怎么对自己的男朋友那么没信心?如果妳有留心国际名人的报导的话,妳就会知道尼克·赛门并不是个花花公子。」
「所以我才更担心。」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我算哪根葱,他八成是眼睛被蛤仔肉糊到,才会选中我……我想今年的蛤仔统统都给他包办走了,要不然他的眼光哪有那么差劲。」
「搞了半天,妳是对自己没信心呀。」南施强忍着笑声,下了结论。
「要不然妳以为我在说什么?」春红忍不住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妳不要一直笑啦,我真的很担心。」
「谁教妳说话总是那么好笑?」南施擦掉眼角的泪水,「放心吧,冲着妳的幽默感,我敢保证尼克·赛门绝对不会舍得抛弃妳的。」
「这是在赞美我吗?」为什么她一点都感觉不到?
「妳不用担心,说不定他是要给妳一个惊喜呢。」
「是吗?」她深深怀疑这个可能性。
「都说了他是个行事作风神秘的人,也许他早就计划好了要怎么把妳绑上飞机回英国。」南施拍地弹了一下手指,眼睛倏亮,「对,就是这样。」
「真的吗?」春红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南施拍拍她的肩,「一定是的。」
哼!只要有我在,妳就别想称心如意!门外的恺子嘴角噙着一丝报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