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只有一只狗不懂得享受一个难得悠闲的下午,解开链子后,一直被一只绕着它飞舞的粉蝶搞得焦燥不安。
"吉利好可爱。"可喜可贺,关于狗的名字,他们终于达成共识。小狗全名吉利潘潘,简称吉利,真是大吉大利。
"你不怕被认出来?"记得刚认识她时,她十分依赖帽子、墨镜。
"习惯了。"其实她有点巴不得被认出来呢。"你认为我把脸遮起来比较好看?"她靠近他,牵住他的手。
"呃……"他整个人一僵!"香蕉?我还满喜……喜欢……"
"噗!"好可爱、好可爱。
唐初明手掌僵直,迟未回握她纤细柔美。
"汪!"小狗用力过猛,差点撞上树干。
"吉利!"不知是不是刻意,唐初明甩开魏璃瑚的手。
"你讨厌我……"魏璃瑚停住脚步,一脸受伤。
"我……我……我手容易流汗……"他如果讨厌她,就不会约她出来走走。
"那改成这样。"
她偎近他,两手圈住他手臂,喜滋滋。
"告诉我你的事。"她甜甜要求。
"我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他适应得很快,两人亲密依偎很自在。
"谁说的,只要关于你的事,我什么都想听。"她总不能比他的青梅竹马还不了解他吧?
"我很普通。不认识我的人说我野蛮,认识我的人说我孤僻。"旁人不敢亲近他,他也乐得不用周旋其中。
"只有我和吉利知道你酷酷的外表下,是一颗善良的心。"
"汪!汪!"总算摆脱蝴蝶纠缠,小狗跑来跟在两人腿边。
"元……菲如呢?她和你是……啊!抱歉抱歉,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她不想当太会吃味的女生,尽管她在意得要死……
"那混账?"根本不值一提。"我和她是在孤儿院认识的。"
"孤儿院?"他……他们是孤儿?
"嗯。她是父母车祸死亡,被送进孤儿院;我是……我的情况也差不多。"不愉快的往事,她不用知道太多。
"对……对不起……"她是在长辈的呵护下成长,每每听到凭己之力成长的故事,她都会心疼不已。
"你不用道歉。"他爱怜地揉揉她的发,揽住她。"常会有夫妻想认养小孩,但是那小子认定父母只有去世的那两位,每当有人想认养她,我就和她联手吓跑对方。至于我,入院时已经十二岁,长得又不可爱,从来不用烦恼会被谁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你们的日子很辛苦?"
"不辛苦。她上国中后,也离开孤儿院,虽然常给我惹麻烦,但仔细想一想,其实她依赖我的时候也不多。"人迟早得独立生活,他们只是比一般人早些。
"我……"和他们相比,她好庸俗,只懂得嫉妒。
"我不该提这些的。"他不会说话,只会惹她不开心。"说说你的事吧,你怎么想成为歌手?"
他们走进一处凉亭,坐下休息。
"我只是很喜欢很喜欢唱歌。"本来反对她当歌手的父亲,听了她的专辑后,说她的歌声抚慰他工作后的疲惫。
对于他的成长历程,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歌声表达她的心情。
她轻声哼唱起来,媲美天籁般的嗓音在亭内回绕,连顽皮的小狗也定住不动,凝神倾听。
"真好听,我听得都入迷了。"他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纤细的手指叠在厚实的手掌上。
两人互相凝望,渐渐消除距离;当魏璃瑚期待地合上双眼,突然有人,不,有条狗不识相地打断亲昵的气氛。
"汪!"它跳到唐初明膝盖上,又摇尾巴又咬两人的手。我肚子饿了。
魏璃瑚羞涩地抽回手,"我带了点心,我们来吃吧。"
"好啊,你真细心。"唐初明揍狗一下。
"汪!汪!"干嘛打我?色狼!
吃完点心,又散了下步,两人一狗乘车兜风。
"有些人把歌手也归类于抛头露面的工作,你觉得呢?"她试探唐初明对她的工作的接受度。
"称不上排斥,我不会用职业来评定个人的好坏。之前你说过收到歌迷奇怪的信,现在还有吗?"他只担心她的工作有附加危险。
"嗯,有些信的内容实在……"愈来愈变态。
"实在怎……吉利!你……"这只狗,花样真多!
小狗吃定唐初明在开车,拿它没辙,膨在魏璃瑚胸前,光明正大地吃她豆腐。
晚餐时候,除了小狗偶尔要宝出状况外,气氛依旧融洽。
"这个送给你。"一条秀气的银色手链,他在金饰店前徘徊许久,好不容易硬着头皮买下来的。"好漂亮……"她没想到会有礼物,好感动……
"你喜欢就好。我帮你戴上。"他红了脸。
"我好喜欢!"她伸出手,看着他说,一语双关:"我要永远戴着不拿下来。"
"我又不是不再送你其它手饰了。"帮她戴上银练,望着她雪白手腕,他竟喉头发热。唐初明,镇定点。
唐初明以为,这是一个成功的约会,硬着头皮邀她出来是正确的--直到他送她回到魏宅老家。
"这是?"破旧的小车停在偌大的宅院前,唐初明愣住。
"这是我家,只是有点大而已,其实没什么。"她下车,心想该不该努力拉他进门见爸妈。
唐初明也下车,用力甩上车门,没有注意到跟在他后面的小狗差点被车门打晕、捂着脸在椅座上呜呜叫。
魏家建筑何止是大,即使在夜晚,明亮灯光亦照出它的富丽堂皇、慑人气势。
"你怎么了?"她喜欢握他的手,因为他的手掌又大又温暖,然而此刻却有些发冷。
"没……"
"初明,我们手也牵了,会也约了,你该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吧?"不能怪她暗示得这么明显,谁叫对方比她更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
他迟迟不敢正视她,她贴近他,将自己映入他眼瞳中。
"吉利呢?"她问。
他的魂魄被她炽热双眼定住,更加无法思考。
"在车里,要让它出来?"他怔忡地答。
"不。这样正好。"这样才不会又被打扰。
她环住他的颈项,踮高脚尖,主动送上炽烈的亲吻。
喔峨,有人病情加重了。
元菲如把吉利的耳朵往后摺,唐初明视而不见。
吉利甩甩头,耳朵恢复原状,掉头想咬元菲如,嘴巴被紧紧圈起来。"呜呜……"
它挣扎间发出悲呜,总是为它伸张正义的主人却在一旁发呆。
真是电狗的好时机!她胆子变大,抓起吉利的后脚,吉利反抗无效,只得以两只前脚在客厅里狼狈走动。
"唉。"唐初明眼神呆滞,重重叹了口气。
"不好玩。"她放开狗,狗跳过来再次跟她宣战,她丢给它一个球打发它。
她在唐初明身旁坐下。茶几上有一包尚未开封的烟,她记起已好久没看到他抽烟了。
"喂,你觉不觉得空气有点太清新了?"她扯扯他衣袖。
"干嘛?去跟吉利玩。"他嫌她打扰他想事情。
"你戒烟了?为璃瑚戒的?"天下奇闻再添一桩,几乎烟不离手的老烟枪竟戒得了烟,而且眼前就有一包,他却没有抽的欲望,这才厉害。
"你胡说八道什么!"赌气似的,唐初明立刻含起一根烟,点燃,用力吸一口,"咳……咳咳……""你和璃瑚吵架了?"她拍拍他的背。
"没有。"他烦躁地捻熄手上的烟。
"那就是被甩了。"她点点头,认定是这样。
"没有!"事情如果如此简单就好。
"别死撑了,承认失恋也是一种勇敢。哎,人家是城堡里的公主,看不上你也是理所当然,你就当作赚到一次宝贵的人生经验吧。"她自以为是地安慰他。
"没有就是没有!她从没说过讨厌我!"甚至还……主动吻他……所以他应该不会会错意。
"那你还有什么好烦恼?哦,是你,你瞧不起人家当歌星的。"铁定是他的大男人主义在作祟。"我没有排斥她的职业!"每个人都这样,他看起来真的那么死脑筋?
"那你到底在唉声叹气些什么?"
"人家是个千金小姐。"他抓起那包烟,又丢回茶几上。答案很明显,他没有什么好犹疑。
"对哦,我忘了这一点。她没有大小姐的架子,但高雅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千金小姐都吃不了苦,就像……就像你母亲……弃你们父子、害你父亲崩溃自杀……所以,还是不要好了。"
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但心上的伤,没有那么容易愈合。
狗狗玩腻球,又跑过来找她。她将唐初明传染给她的郁闷发泄在它身上,抓它两只耳朵,想打个结。
"小鬼。"唐初明唤。
"什么事?"狗狗想咬她,她放开手,用脚对付它。
"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约定?"
"哪一个?"他们之间的约定可多了。比如不可以找他麻烦、不可以联合其他人拿蟑螂吓老是吃到有死蟑螂饭菜的他等等。
"我们约好,长大我要娶你。"他说。
她点头,记得自己也承诺过。"我要嫁你。"
"就这么说定了。"他握她的双肩,下了决定。
"好啊。"只要能让他心情轻松点……但蓦然,有个模糊人影晃进她脑海,她甩甩头甩掉。
应若士那个人,和她的婚事扯不上关系……
小狗躺在地上,元菲如状似踩着它,但没有使力,它一副置身天国似的舒服样。
"你看你们家这只笨狗。"不会是受虐狂吧?
按理唐初明会警告元菲如别欺负他的狗儿子,但看看那条蠢狗的开心样--
它彻头彻尾成了元菲如的俘虏。
他摇摇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就像爱情一样。
她在哭!元菲如在哭!
"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一点!"应若士停住手边的工作,注意力全集中在耳边话筒。
"我……我不能过去了,因为我#&※……呜……"
还是一样,说了一串不清不楚的话,便强忍哽咽似的停口。
会是又在跟他要花样?
"你人在哪?"
她吸了好几下鼻,"家里……"
她的哽咽声令他整颗心揪疼,"你到底……"
"就是这样,对不起。"她不仅打断他,还直接挂掉电话。
应若士放下话筒,重新拿起笔,眼前的文字全化成她那几声轻泣。
"唉!"他栽在她手上了!栽在一个没神经的单细胞女子手上!
他起身往外走,飞车赶至元菲如的住处。
房门一开,泪眼婆娑的她一看见他,便直扑入他怀里哭。"呜!呜………"
"怎么了?"她哭得双眼红肿,他的心跟着揪紧。
"小归不见了,我怎么办……"
"小归是谁?"他蹙眉。
"小归是我的宝贝啊!"连这也不知道,他和她不是同一国的。
"宝贝?什么宝贝?"她离开他的怀抱,他顿时觉得好空虚。
"心肝宝贝!"她跺脚,想着想着又要落泪。
"好、好。他……他为什么会不见?"最好是两人大吵一架,什么归的离家出走,再也不和她碰面。
"我怎么知道?早上起床,它就不在这里了……"她走到桌前,难过地对着桌角的小鱼缸。
鱼缸里没有太多的水,养的自然不是鱼。
"原来是小乌龟、小螃蟹什么的。"刚才一时情急,忘记没有人会对她这个青涩丫头有兴趣,竟以为小归是她突然冒出来的男友。这会儿搞清楚状况,他当下放宽心。
"什么什么的!都是你,你最讨厌了啦!"她打他几下后,跪坐在地板上,掩脸又要痛哭。
"对,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别哭……"干他什么事啊?
"人家……人家养小归一年了,不能没有它……"
"我马上去买一只一模一样的给你,好不好?你想要几只?"他轻拥她。
"我的小归是无可取代的!"她吼他,泪眼汪汪。
"是是!小归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最新发现,他非常害怕她的眼泪。
"你要跟小归道歉!"她嘟嘴逼他。
"它已经不在了,我还要道歉?"希望这个弱点不会被她逮着。还有,他恨那只闹失踪的什么龟啊的。
"你走开,我不想再跟你说话!"竟敢诅咒小龟死!她掩脸。
谁来教教他怎么关掉她眼睛里的水龙头?
"我道歉,而且我还负责把它找出来。"他轻拍她的背。乖,不哭哦。
"真的?"她的鼻音浓重,从指缝间看他。
"我保证。只是,你必须先告诉我,小归是什么。"他看看屋内,找来面纸给她。
"小归就是小归。"她用理所当然的口气道,擤完鼻涕,自然而然把脏面纸放到他手上。
"小归是小归……"算了,就当没常识又没知识的人是他。他等她把鼻涕擤干净,再一齐将手上的脏面纸丢进垃圾筒。"你上次带它出门是什么时候?"办案喽。
她摇头,"我的小归太可爱,我怕别人偷走它,从来不带它出门。"
"太好了,这表示它还在你房里。"他脱下西服,拉松领带,准备干活。
"可是,整个房间我都找过了。"她翻遍所有箱子,还把柜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她的房间的确像刚历经一场大浩劫。
"我们一边收东西,一边找小归。"他拍拍她的肩膀。
西服暗袋里的手机响起,他记起今天有一场重要的跨国视讯会议即将开始,暗叫不妙地将手机关掉。这会儿他也成了缩头乌龟了!
该死!他暗骂,趴在地板上看床脚下有没有那什么归的蛛丝马迹。管你是当归还是乌龟,快给我滚出来!
"很难找对不对?"本来在桌边整理东西的元菲如爬到他身旁。
"不会的,一定找得到。"
"真的找得到?"她盯着他。
"我骗过你吗?"知道她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脸上,他两眼发亮,做出更认真寻找的样子。
他好像是真的没骗过她,不过威胁她、凶她的次数倒是数也数不清。
"喂。"她紧黏在他身边。
"什么?想起什么了吗?"他从床底找到床畔,看看什么归的有没有被夹在弹簧床铺的角落缝隙。
"小归它会不会是外星人的化身啊?"
"嗄?"他被她吓一跳。
"因为它完成任务,所以回外星球去了。"她说得很认真。
"它一个不在你就这么伤心,怎么舍得丢下你回外星球。"幸好听到的人只有他,不然她恐怕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他从床边找到床上,元菲如依旧望着他,而且愈望愈靠近。
"喂。"她和他同坐一张床,对于其中暧昧没有感觉。
"嗯?"他转过头,又吓一跳。两人之间可以说一点距离也没有。
"你鼻子很挺耶。"
"还有呢?"他轻挑下眉。现在才知道他很帅?
"你睫毛好长哦,这么长。"她比出约略长度,仰着头细瞧他的眼睫。那是很适合亲吻的角度。"你嘴巴很甜。"
"会吗?"她探舌舔唇,没味道啊。
他握住她手腕,轻咽唾沫,"你在引诱我吻你吗?"
她眨眨眼,"可以吗?"
"求之不得。"他含住她诱人双唇,舌尖轻易探入她唇齿内,她身躯一软,抵不住他的重量,往后躺下。
他温柔地深吻她,让她在怀里感动轻颤,湿滑的吻略转至她耳垂、颈项,噬出红痕后,转回她香甜的唇。两人胸口的鼓动同样的激烈。
"不行……"他喃喃自语,却仍不自主地抚摸她散放清香的躯体。
"什么不行……"
元菲如迷乱地想要拥他更紧,茫然地睁开眼,扫进眼角余光的东西打退她对他热唇的依恋。
"啊!小归!"她推开他,捧起缓缓爬出薄被的绿色小乌龟。
"小归找到了!小归真的找到了!你看,这就是小归,我最爱的小归!耶!"她在房里又笑又跳。刚才几乎在他身下融化,屈服于他热吻及拥抱的小女人已然消失无踪。
"你还有没有其它宝贝?"同样的惊吓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还有,好小子迷你龟给他记住,千万别落入他手中,否则……他铁定把它拿来进补!
"有小归一个就够了,怎么还可以有其它的!"
"这张照片是?"他赶紧转移话题来掩饰失言,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
"是在天国保佑我的爸爸妈妈。"她抢回照片,转过身背对他,小小声对照片说:"亲爱的爸妈,就是这个男的,把女儿当奴隶对待。"
"你父母亲在你几岁的时候去世的?"他不舍地从背后拥住她。
"五岁。"但是她什么都记得,记得父母的一颦一笑,记得父母多么地宠爱她。
"我好像听到令尊令堂想跟我借一步说话。"他用她的思考方式说。
她看照片,照片中笑容可掬的双亲好像也跟她这么说。
"你要有礼貌一点哦。"她把照片给他。
他恭敬地双手捧着照片,走到一旁。
她竖直耳朵,只听见他低声说:"是,好,我知道,请你们放心。"
他转过身,"伯父伯母真是亲切。"
她看照片,爸妈笑得好开心。
"我爸妈跟你说什么?"
他突地紧紧拥抱她,像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体内。
"他们说:我们的宝贝女儿交给你照顾了。"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让她吃一丁点苦。
"怎么……怎么可能……"他的怀抱好温暖,让人好安心,好想哭……
他拨弄她秀发,轻啄她额头一下,"我是进你房里的第一个男人,对吧?"
"呃……嗯……"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不过随便吧,反正她不把唐初明当成男的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