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不留情地灌进二楼窗口,洛小小拉紧纯棉衬衫的衣领,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
她想起回家前到地方法院所购买的离婚证书,此时正好好地躺在她带回来的小包包里,可笑的是那只小包包,还是颜郁郗带日用品给她时顺道带来的。她拉开背包的拉链,拿出那张几可烫人的离婚证书,在梳妆抬的大抽屉里找到她的私章,拿出原子笔,颤抖地填好她该填写的部份,剩下的,就等他回来补上,然后走到邮筒将它投寄到法院,这张证书便能即日生效了。
她将证明书放进地方法院所附的牛皮纸袋里,袋上还印著醒目的红色大字及地址,他应该可以很快发现吧?然后,他们从此一拍两散,各不相干──“小小!”房门霍地被推了开来,刑柏阳顶著一头乱发与满脸胡碴,脸上还挂著掩不住的青青紫紫,他迅速阖上门,快步走到她身边。
“你回来了,你原谅我了?”语气里藏不住喜悦的心情,兴奋的他并没有发现她一脸苍白。
他伸出手想拥抱她,却被她轻巧地闪过。
“小小?”他不清楚她为何闪躲,微红的双眼紧盯著她的身影。
她不是因为知道误会了他,所以才回来的吗?为什么还要躲著他?难道事情不是如他想的这般单纯,那她为什么主动回来了?
“柏阳,我们……我们离婚吧!”她咬著下唇,幽怨地说道。
一道无声雷狠狠地劈中刑柏阳,他像被下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一定是她口误,不然就是他听错,她不可能会这么残忍,她不会只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要跟他离婚,不会的……一定是他听错了──他找了她那么多天,还为了她跟固执的黄其伟起争执,甚至不惜拳脚相向,她不会真的想离开他的,不会的!
两个人就像对峙的公牛般,彼此凝视著对方,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在对方眼里、脸上闪过的些微变化。
最后是洛小小不忍见他红丝满怖的双眸里,透著不容忽视的震惊与伤痛,她缓缓撇开头,逃避似的闭上眼。
“为什么──”再也无法容忍她逃避的行为,他猛然向她跨了一大步,粗鲁地攫住她的手臂,即使包裹著柔软的铺棉衬衫,她还是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头。“你明明不是真心的,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不要这样!”她想挥开他的钳制,却被他抓得更紧。“我是真心的,是真的!”
“不是!”他愤怒地将她拽进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肩膀与腰肢,让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缝隙。“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柏阳……”她记得自己所说过的任何一句承诺,但是……物换星移,他不会真要她履行那些言不及义的言辞。“你明知那不算数,不算数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出口,就没有不算数的道理!”他慌了,说什么都要她承认那不容变更的誓言。
“那是你逼我的!根本不是我心甘情愿所说的话!”她敌不过他的力气,索性放开喉咙大声吼叫,想喊回他的理智。
他僵硬地放开她,脸颊微微抽搐。“你说什么?”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太过疲累,不然为什么今天他的耳朵一直都只能接收到错误的讯息,而无法听到他真正想听的话?
对,绝对是他太累了──
“你面对现实好不好?你明明听到我说了什么!”洛小小退了一大步,她扯紧身旁的窗帘,就怕自己没有力气面对他,一定得抓住东西来撑住自己的重量。
他闭上眼,痛苦地握紧拳头,这就是他努力找寻她所得到的代价?他日日夜夜的企盼,竟换来她的执意离开!教他如何接受?再次睁开眼,纳入眼中的是梳妆台上那封刺目的牛皮纸袋,他轻颤地抽出里面的文件,瞪著它的眼神跳动著危险的火簇,证书上秀气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割剐著他的心,她真的决心想离开他?他猩红了眼,仿彿跟它有仇似的将离婚证书撕得粉碎,然后狂笑地将碎片抛向空中,片片破碎的纸片顿时飞散在两人之间──
洛小小揪紧心口,她茫然地望著飞散的纸片,也同时望进他狂乱的黑眸……“你知道这么做一点意义都没有,我还是可以再去买、再签一次──”她喃喃地念著,却一字不漏地钻进他的耳里。
他止住狂鸷刺耳的笑声,黑眸冷冷地盯著她。“买几次都一样,我不签,我不同意、我不离婚!”
“我是为你想……”她也不想呀!可是他真想跟她一辈子绑在一起吗?那么侯靓伶怎么办?她明明听到他说要好好安置她的,难道他真想效法古代的男子,一个人坐享齐人之福?
这不在她的道德范畴之内,也不是她单纯的小脑袋可以接受的现实,如果他坚持将侯靓伶带进家门,那么,她宁可放弃与他的婚姻,即使那使她心痛、心碎,她也绝不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为我想?!”他狠狠地瞪著她。“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与其说是为我想,不如说你巴不得早点离开我,好跟黄其伟双宿双飞!”他怒极攻心,开始口不择言。洛小小瞠大了眼,她不敢相信这么恶毒的诬蔑指控,竟是自己心之所系的人所说出来的话!“啪!”地一声,在她完全没有意识之下,一个巴掌已经热呼呼地打在刑柏阳脸上,痛了她的手,也伤透了他的心!
“你怎么可以诬蔑我?”她心痛地揪著胸口,虚软地瘫坐在床沿。
“我诬蔑你?”他青紫的嘴角挂著邪恶的笑容,黑眸却不搭轧地闪动著深沉的痛楚。“你敢说你失踪的这几天,不是住在他的地方,没有跟他在一起?”他不想当个没有理智的妒夫,也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她,可是她不住在颜郁郗家是铁铮铮的事实,而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逐一找过了,就是没有她的踪迹;而黄其伟不肯告知她行踪的坚决态度又天杀的令人生疑,教他如何能不想歪?他只是个凡人,不是圣人君子,而她一回来就是要与他划清夫妻间的情份,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要他如何做到心无芥蒂?!
她无措地摇著头。“我……我是住在他的套房没错,但我没有……”
“够了!”他粗里粗气地打断她的话,没有丁点温柔地扑在她身上,将她压在床铺上。“承认了呀?你也圣洁不到哪儿去,比起我跟侯靓伶,你跟黄其伟又算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质问著。
她未竟的话语造成他前所未有的错乱,一颗心狠狠地拧成一团,这种混杂著心绞的刻骨痛楚,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尝到,连当年侯靓伶离开他时都不曾有过!她竟敢这么伤他,难道就因为自己是爱她的,他就活该倒霉得忍受她给自己戴绿帽?!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他粗鲁地扯开她的铺棉衬衫,大手毫不留情地窜进她的棉质T恤里,用力地揉搓她胸前的柔软,即使没有亲眼目睹,都不难知晓那白皙的肌肤已被他烙下斑斑印记!
“他碰过你哪里?胸部?”被妒焰焚红的眼里根本看不到她的惊恐,他执意揪出她红杏出墙的证据。“大腿?还是全身都碰过了?”
“没有!没有!”她推拒的行为并没有得到效果,反而让他的情绪更为失控。他用力地啃咬她的唇瓣,耳边传来她闷疼的声音,他故意忽略心疼的感觉,手劲蛮横地扯掉她身上仅剩的棉衫。
“你喜欢他碰你吗?你喜欢他比我多吗?”所有的理智已被愤怒与妒火焚烧得荡然无存,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负伤的野兽,只想给伤他的敌手致命一击。
“你不要这样!不要!”她尖声惊叫,心里的恐惧感不断加深。
他不再是她熟悉的刑柏阳,不再是那个温柔爱笑的男子,他布满愤恨的黑眸充斥著噬血的流光,而她即将成为他利爪下的祭品,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