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辞职信当天就打好,电脑资料立刻交出来,私人东西当天收拾好,连预定的工作进度都漂漂亮亮地赶出来,临走前放在他桌上。
就连辞职走人,她都还是维持一直以来的高效率,让他无从挑剔起。
可恶!
袁星朗双手环胸,铁青着脸,人坐在会议室的主位,魂却不知飘哪儿去了,思潮起伏不定。
那该死的夜雪,就这么留下一封辞职信离开了,既不告诉他到哪里高就了,也没说一声以后再联络,就这样冷冷地、一声不吭地走人。
她这是什么意思?打算以后再也不跟他见面了吗?
没错,他是不高兴她对他说了谎,也不爽她跳槽到别家公司,但他们起码是五年的交情了,就算那天吵得是激烈些,也不用就此恩断义绝吧?
他承认自己那天脾气是失了控,说了些伤她的话,但她自己也有不是啊!为什么弄得好像一切全是他的错似的?
该死!
袁星朗眼角抽搐,浓眉拧成一团。
很好,不联络就不联络,稀罕吗?
可是,如果以后真的见不到她,他该怎么办?现在跟她不过几天没见而已,他就浑身不对劲,全身上下像火山闷烧,脾气随时要爆出来,就连工作时也常常走神,无法定下心。
不行不行!搞什么?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个女人神魂不定像什么样?何况还是那女人背叛了他,不顾他们的革命友情狠心跳槽……
「哼!」重重的冷哼自鼻腔里喷出来,
正在发言的小主管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急忙翻找手边资料。
确认报告内容无误,他讨好地开口问:「请问总经理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什么意见?」袁星朗瞪他,眼眸炯炯烧着火。
ㄟ……总经理怎么反问他?「我的意思是,总经理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
「什么事?」
「嗄?这--」小主管眉角一抽。难不成总经理根本没在听他报告?亏他方才还口沬横飞的!他在心底自怜。「就是这次日本那边工会抗争的事,总经理觉得怎么处理好?」
「处理什么?」
处理……什么?!
这下,不仅是负责报告的小主管呆了,会议室里其他人也惊讶万分,十几道视线往袁星朗身上同情地集中去。
他们这总经理,果然脑筋秀逗了,连开会时都不专心,讲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众人面面相觑。
果然观世音娘娘不在就是不行,自从夏秘书辞职后,总经理整个人三魂丢了七魄,老是神游中,偶尔回神也往往只是对着某个倒楣鬼发飙。
小主管很怕自己就是那个即将被总经理骂到臭头的倒循鬼。
他挣扎地看着袁星朗,一方面希望他定神,一方面又怕他回神,吶吶地不知是否该开口。
终于,他深呼吸一口,决定自己应该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气魄,将那问被泽洋收购的日本公司工会员工抗议的事再从头说一遍。
「……员工们很担心公司被泽洋接管后,他们的工作会不保,所以正由工会带头,展开不合作运动,抗拒我们的接管工作。」
不合作运动?袁星朗这下总算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冷笑一声,眼中迸出的寒意足以冻死人。
什么见鬼的不合作运动?那些不知好歹的员工以为他们是谁啊?!
怕裁员吗?很好,他就偏要裁!
从最高层开始,一路往最基层的员工动刀,年轻的、有创意的人才当然会留下来,剩下的那些没用的、要求又多的废物就别怪他冷血无情,一路给它砍砍砍砍砍!
「总经理,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应对比较好?是不是从这边派人去跟工会谈判?」
谈判?谈判个头!直接派一组人去那边把资遣费算一算,打发他们走就是了,跟他们啰哩啰唆的只是浪费时间!
「关于这场谈判,我已经拟好了腹案。」
拟什么鬼腹案?直接大刀阔斧砍人就是了!
「说来听听。」话一出口,袁星朗几乎想咬下自己舌头。他在干么?他根本不想听的啊!
「我是想,我们可以先动之以情,公司被收购,员工们人心惶惶也很正常,我们应该体谅他们,想办法安抚他们,首先应该这么做--」小主管眉飞色舞地开始报告他想了一天一夜的方案。
袁星朗听罢,居然还不由自主地点头。「很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什么?你说什么?心里有个黑暗的声音怒斥他。你刚刚不是还强悍地说要挥刀砍人吗?怎么现在忽然缩回去,变成只会咕咕叫的和平鸽了?
快把你刚才下的丢脸指令收回来,那是违心之论!
恶魔小鬼在袁星朗脑子里敲着铁锤,咚咚咚咚地要他收回成命,他颤着唇,想反悔,却说不出口。
那不是违心之论,是他的真心话,在他脑海里回荡的,才是无聊的发泄之语。
夜雪不在了,那个总是监督着他,希望他存有善良之心的女人离开了,照理说他应该可以随心所欲地使坏了,可是他说出口的,竟还是愿意体谅那些员工的话。
怎么回事?难道他已经被那个女人制约了吗?难道他恶劣的本性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潜移默化了?
「靠!」懊恼的惊咒声响彻整间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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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懊恼的咒声从隔壁房间传过来。
「谁?」正埋头写稿的夏晓露一怔,从电脑前抬起头来。
「可恶!」又是一声尖叫,充满怒意。
「姊?」夏晓露总算认出是谁的声音,赶忙抛下心爱的电脑,急急往隔壁房奔去。
走浪漫甜美路线的卧房里,床上搁着个大行李箱,而过中午还穿着一袭睡衣的夜雪正泄恨似的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件衣服,往行李箱塞去。
「妳怎么了?姊。」夏晓露惊得手足无措。「妳收拾行李要上哪儿去?妳别走啊!」她紧紧搂住姊姊。「千万别做傻事!」
自从姊姊对她那个白痴老板丢下辞呈,负气回家后,精神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有时候甚至可以坐在窗边,对着窗外发呆几个小时,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姊、姊,我知道妳对妳老板很生气,可是妳一个人生闷气也没用啊!」夏晓露试图劝姊姊。「不如让我替妳去找他说清楚,看他到底打算怎么办!」
「不必!」夜雪阴沈地否决她的提议。「事情已经很清楚,我跟他之间不可能发展出什么爱情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样真的好吗?妳真的不想跟他再谈谈?说不定你们有机会和好。」
「不必谈了,我跟他没有明天!」夜雪话说得决绝,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是那种洒脱。
这几天,她很沈默,东西也吃得很少,神智总是恍惚。
夏晓露明知姊姊是因为那个男人情绪低落,却不知该怎么劝她,好不容易到了昨天晚上,她的精神像是振作了许多,肯按时吃晚饭,还连看了两出HBO播的电影。
夏晓露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赶着继续写稿,没想到过了一天,夜雪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姊,妳要去哪里?回家吗?那我和妳一起回去!」这种情况下,她非得紧跟着姊姊不可。
「我要出国,妳也要跟着我一起去吗?」夜雪冷静地挣脱妹妹的怀抱。
「出国?」夏晓露愕然。「为什么?」
「我想换个环境,我不想再闷在这里了。」夜雪一面说,一面继续快手快脚地收拾行李,一面收,一面一股酸酸的委屈占领胸臆。「笨蛋、笨蛋!你不来找我就算了,我不在乎。」她喃喃地、忿恼地碎碎念。
夏晓露愣愣地望她,苦笑。
果然姊姊嘴上说得倔强,其实还是在等那个男人来道歉,可惜一直没等到。
想着,她不禁为自己姊姊抱不平。「出国度假也好,姊,那种烂男人,不要也罢!」
「谁说我要他了?我才不稀罕!」夜雪哑声嗤道。「那个笨蛋,我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随便他怎么想好了。他如果以为我会背叛他,就那么想好了,算我倒楣,这几年一直傻傻跟在他身边……」说着,她嗓音有些哽咽,眼眸也不争气地染红。「我跟他五年了,他居然还不了解我,不信任我……算了,随便他好了!」
夜雪用力关上行李箱,落锁。
「姊,我送妳去机场。」夏晓露自告奋勇,眼镜后的眸还是藏不住忧虑。
「别担心,露露。」夜雪伸出手,轻抚妹妹圆润的脸颊。「妳姊姊不是那种傻女人,不会做傻事。我出国散心几天,回来就会没事的。」
「哪,妳要跟我保证,一定要平安回来喔。」夏晓露伸出手指头。
「没问题。」夜雪与妹妹勾手指。「而且我保证我回来后,一定会把那可恶的男人彻底抛到脑后!」她恨恨立誓,莹莹泪眼闪过决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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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星朗有不祥的预感。
前两天,他终于耐不住性子,透过关系调查到底是哪个大老板挖定了夜雪,结果整整花了四十八小时,传回来的消息却是根本没哪家公司聘用她。
这怎么回事?
她不是为了跳槽才递辞呈的吗?究竟跳到哪家公司去了?
台湾知名的人力仲介公司就那么几家,如果有人帮夜雪谈成了工作,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走漏。
难道她没打算继续工作吗?
哈!怎么可能?夜雪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千金小姐,她热爱工作得很,除非要结婚了才可能收手不做……
不会吧?袁星朗神智一凛,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夜雪她……不会真的要结婚了吧?
该死!是谁想娶她?日飞吗?
问号的炸弹一个接一个在袁星朗脑海里爆开,掀起惊涛骇浪,他顿时坐立不安,跳起身在办公室内踱步。
有人敲门。
「进来!」他没好气地喊,实在没心情再处理公事。
飘进来的是一道娇小的倩影,短发缀着水钻发夹,身穿粉红色娃娃装,正是青春洋溢的温璇。
「是妳?」袁星朗吃惊。「怎么忽然来了?
「来看看你喽。」温璇笑得甜蜜。「你这几天都没空见我,我只好亲自来你公司堵你喽。哪,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便当。」她双手捧高两个塑胶便当盒。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喔。」
「妳亲手做的?」袁星朗更吃惊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亲手做便当给他,他不得不感动。「谢谢!」
「不客气。」温璇还是笑得那么可爱,便当盒放茶几上,主动过来拉他衣袖。
「快过来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他在沙发上坐下。
她打开盒盖,一阵食物香气扑来,白色的米饭与各色配菜,妆点出五彩缤纷的图案。
这简直像日本漫画里才会出现的画面嘛。
袁星朗五味杂陈地瞪着饭盒。
「哪,你快吃吃看,看看好不好吃?」温璇催促他。
他没动筷,望向她光彩焕发的小脸,不知怎地,有些歉疚。
「妳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小璇。」
「嗄?」温璇一愣,亮晶晶的眼眨了眨。「我都喜欢啊。」
「我不是个好男人。」他涩涩地说。
「谁说不是?」温璇笑着反驳。「你很好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做出那种蠢事,你不但不怪我,还给我机会采访你。还有啊,你每次都会帮我开车门,走路时会主动走在靠马路的那一边,点餐时很尊重我的意见,不会像有些讨厌的男人老是爱自作主张……我觉得你真是这个社会上少见的绅士。」
「我才不是什么绅士。以前我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人自己搬办公桌,完全没动手帮她。」
「什么?不会吧?」温璇不相信。「你那时候一定是有别的事在忙。」
「我根本没什么事,就只是不想帮而已。」
「为什么?」
「因为我跟那个女人也是初次见面,而我不觉得有必要对一个陌生人体贴。」
「真的假的?」温璇狐疑地打量他。「你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啊!」
「我是什么样的人,妳根本不知道。」袁星朗撇撇嘴,语气自嘲。「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很刻薄冷血的。」
「难以置信。」温璇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以前我交女朋友,除了高中初恋那个是毕业后慢慢失联以外,后来三任女朋友都是因为受不了我,主动把我给甩了。」他干脆继续爆料。
「什么?你连续被三个女人甩?」温璇惊讶。
「没错。」
「为什么?」
「因为我达不到她们对我的要求。我老是忘了各种纪念日,也不懂得适时送花送礼物,还常常因为顾着加班忘了约会时间,她们觉得我不够用心,跟我在一起不会有幸福。」
「那是她们太挑剔了啦!我就觉得你很好啊。」温璇安慰他。
「那是因为妳的要求不多。」
「我承认我不是那种很难搞的女人啦,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无所求的。像七夕那天,我不是也打电话给你,要你陪我吃情人节晚餐吗?你虽然工作很忙,还是赶来见我了,我觉得很开心。」
「可是我还是中途先走了。」
「没办法,你临时有事嘛。」温璇很体谅。
她完全不怪他。袁星朗苦笑。这么宽容大度的女孩,他真的应该好好把握,跟她交往,无须用太多心思,便能让彼此都快乐。
「哪,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地方了,那你呢?」温璇忽然略带羞怯地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哑声回答。
他的确喜欢这女孩,她很大方、很可爱,不像他前几任女朋友那样斤斤计较,可是她……无法令他心悸。
他的情绪,不会因为她剧烈起伏,他不会当着她的面使坏,但也不会想为了她让自己变得更好。
能够让他开心得猛欢呼,生气得直跳脚;能够让他为自己的恶劣感到汗颜,为自己的不够好觉得懊恼;能够这样左右他心情的,只有一个女人。
「妳听我说,小璇--」敲门声打断了袁星朗说了一半的话,他蹙眉。「进来。」
这回进来的,是个头发已有些白,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
袁星朗起身,打量他,恍惚记得自己似曾在哪里见过。「你是--」
「袁总不认得我了吧?我姓林,是荷信的店长,我们店跟泽洋有签约的,是--」
「你是林老板?」袁星朗想起来了,记得是一个月前吧,这个男人来公司里烦过夜雪。「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来找夏小姐的,可是他们告诉我她辞职了,所以我才想来跟袁总打声招呼也好。」林老板陪笑解释,举高手里捧着的一盒点心。「这是我们店里自己做的,我专程带一些过来,谢谢夏小姐帮忙。」
「帮忙?」袁星朗挑眉。「她帮了你什么?」
「她帮我想办法提高了荷信的业绩。王先生跟我谈过了,因为我们店的业绩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他的部门经理告诉他,可以跟我们续约了。」林老板神采飞扬地说道,显得十分高兴。「这都要谢谢夏小姐,要不是她特别请假来帮我,还拉了王先生一起来商量,我可能到现在都还一筹莫展呢!」
「她请假去帮你?」袁星朗一凛。「什么时候?」
「就这个月二十号的事啊!」
二十号?那不就正是夜雪临时请假的那天?
袁星朗惊愕,猛然抓住林老板臂膀。「她是不是连续两天都在你那边?还有小王?」
「嗯。」林老板点头。「那两天他们俩为了我的事几乎都没睡呢!我真的好感动。袁总你知道吗?他们帮我想出用真空包装的方法,不但能保存点心的鲜度,我的顾客也不必担心点心凉了不好吃,可以用微波炉再加热--」
接下来林老板说了什么,袁星朗完全没听见,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是跟Head Hunter谈跳槽,是帮眼前这个林老板筹划去了,而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了她!
袁星朗暗暗自责,满腔郁闷难以宣泄,索性拿眼前的男人开刀。「搞什么?她为什么非得请假去帮你不可?!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每次遇到什么麻烦都只想到来烦她?!」他忿恼地吼。
「嗄?这--」他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林老板一跳,停止唠叨,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不好意思,袁总,我也知道这样麻烦夏小姐很不好,可是她是唯一愿意帮忙的人。我也问过她,这样应付我们的要求会不会很累?可是她说,只要能帮袁总减少些敌人,她无所谓--」
「帮我减少敌人?」袁星朗陡地打断他。「什么意思?」
「夏小姐的意思是不希望袁总得罪太多人,她说很多事你虽然做得绝情点,但那是因为你有你的立场,希望我们多体谅你,别恨你。」林老板解释。
袁星朗胸口一震。「她真的……这么说?」
「是啊。」林老板猛点头。「说真的,袁总,夏小姐真的对你很好,一心一意为你着想,这么好的女人无论如何都应该把她留在身边才是,你怎么会让她辞职的呢?」
是啊,他怎么会让夜雪辞职的?
袁星朗木然地想,全身冰透。
她那么维护他,怕他在商场上树敌太多,瞒着他在他背后默默地收拾残局,她为他做了这么多,而他回报了她什么?
他责备她说谎,指控她背叛他,还抱怨她让他喘不过气。
难道我活该一辈子跟在你身边吗?一辈子只能当你的秘书,协助你在商场上从容地呼风唤雨?即使是那样,我也认了,没关系,我能忍受,只要你过得好就好,
可你……居然连信任我都做不到。
那时候的她,含着泪,哽咽地说出这番话。
那时候的她,心,肯定碎了。
老天!莫名的惊惧压倒性地占领袁星朗全身上下,他僵着呼吸,透不过气。
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老板离开后,有好片刻,袁星朗仍处于呆滞中,直到温璇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喊醒了他。
「星朗,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袁星朗定定神,望向她的眼,泛着懊悔的血丝。
「我犯了一个大错,小璇。」
「什么错?你究竟怎么了?」
「我伤害了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的声音,痛楚而沙哑。
「你指的是……夏夜雪吗?」温璇小心翼翼地探问。
他黯然点头。
她怔怔地看着他。
「小璇,妳记得妳曾经问过我,有什么节日是我特别想跟夜雪一起过的吗?」
「嗯,我是这么问过。」
「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节日非得跟夜雪一起过的,情人节也好、圣诞节也好,我觉得什么日子并不重要。」袁星朗涩涩地低语。「可是,在某些时候,我却会很想要见到她,很想跟她在一起。」
「什么时候?」
「当我高兴的时候,难过的时候,还有我觉得她可能需要我的时候。」他停顿下来,眼眶逐渐泛红。「还有现在,当我说错了话,剌伤了她的心,她可能在哭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很想见到她,我想跟她道歉,好好地说对不起;我要安慰她不要哭,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话说到此,他忽地微微哽咽。
温璇震惊地发现他眼中竟闪着泪光。
「对不起,小璇,我其实不像妳以为的那么好。」他哑声道歉。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爱我,你最在乎的人是夏夜雪。」她聪慧地猜到他想说什么。
他愧疚地点头。
「我要甩了你!袁星朗。」温璇煞有其事地声明。「我不能忍受我喜欢的人把另一个女人看得比我还重要。」
「对不起。」他坦然接受她的决定。
「你一点都不难过?」她嘟嘴。
「对不起。」他还是这么一句,语毕,他一把抓起搁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迫不及待地冲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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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狂地找她。
他打她手机,没有回应,冲去她和妹妹同居的住处,没人应门,他找遍了每一个她可能去的地方,连公司楼顶也察看了,却怎样都找不着她。
他焦急地像无头苍蝇,开着车,大街小巷地乱闯,直到几个小时后,才想起他应该去问问宋日飞。
他直奔死党的公寓,奋力敲门。
宋日飞懒洋洋地来应门。「谁啊?」
他不由分说冲进去,满屋子乱找。
「星朗?」宋日飞好惊讶。「你干什么?」
「夜雪呢?」他攫住好友肩膀摇晃。「她有没来找过你?」
「没有啊。」
「这几天她有没有跟你联络?」
「自从七夕那天她爽我的约后,我们就没再联络了。」
「这算什么?你不是在追她吗?!」袁星朗咆哮。
「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让我追啊。」宋日飞很委屈似的摸摸鼻子。「她决定跟我只做朋友,我也没办法。」
「这么说她不喜欢你?」太好了!袁星朗眼睛一亮……不,不对,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重点是他得尽快找到夜雪。
他转身,马上想闪人。
这回换宋日飞抓住他。「等等!你好歹也把话说清楚再走。你跟夜雪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总之我犯了个大错,把她给气跑了。」袁星朗急着想甩开好友。
宋日飞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发。「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把她给找回来喽?」
「那当然!」
「你确定她会原谅你?」
「就算跪着求也要把她求回来。」袁星朗很坚定。
「呵,这么有决心?」宋日飞俊眸闪闪发光。「难道你连男人的尊严都不顾了?」
「只要夜雪肯原谅我,这点尊严算什么。」
「不会吧?你是认真的?」宋日飞调侃。
「当然是认真的!」袁星朗回头瞪他。「顺便警告你一句,以后别动夜雪歪脑筋,我要追她!」
「你说什么?」宋日飞俊唇扬起。
「我决定追夜雪!」袁星朗一字一句,很认真、很严肃地宣称。「所以你最好识相点,别跟我抢!」
狠话撂下,袁星朗挺直背脊,很跩地走人。
宋日飞望着他背影,抿着嘴偷笑,数秒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沙发后现身,走到他面前,小脸仰起,朝他很得意地娇笑。
「哪,我说的没错吧?他总算开窍了。」
宋日飞闻言,仰头大笑,大手揉揉她一头俏丽的垣发。「这都要多谢妳这丫头了,璇璇。」
温璇和他,是在一次采访中认识的,当时她才刚进『女性私密』工作,而他是她接到的第一个采访任务。
没想到两人一见如故,从此攀上交情,这次为了撮合星朗跟夜雪,她更是毫不啰唆,一口就答应下海配合演出。
可怜的星朗,还不晓得这女孩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不怀好意呢!呵呵呵~~
「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顺利求回美人心呢?」温璇很好奇。
「这就不晓得了。」宋日飞眼神闪闪。「我看啊,星朗八成得吃点苦头吧。」而他很期待见好友吃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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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日飞猜得没错,一小时后袁星朗便吃到了第一顿苦头。
他守在夜雪的住处大门外,好不容易等回她晚归的妹妹,对方却只是冷冷一瞪眼。
「我姊姊不在这里!」
「那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夏晓露漠然甩头。
她一定晓得,只是不肯告诉他。袁星朗苦笑。「我是来跟妳姊姊道歉的,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不能!」她干脆地拒绝。
「那帮我联络她可以吗?」
「不可以!」
「晓露……」
「我跟你没关系!别叫得那么亲密!」外表看来温顺的女孩,发起威来竟颇剽悍。
袁星朗暗暗叫苦,知道自己今晚想从这女孩口中探出夜雪下落,可有得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