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屋顶上的破洞,悠游可以清楚的看见美丽的夜空,点点星光在寒冷的夜里相互争辉,热闹不已,与地面上稀疏的灯火比较,相差实在太过悬殊。
就如同她与庄主之间的身份一样,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云庄主就像高高在上的一颗明星,在众人的瞻仰之下绽放光芒,而她不过是众多仰慕者的其中一人,根本不可能与尊贵的庄主有任何牵连。
可是今儿个下午在书房里所发生的事又该怎么解释呢?她以为那该是男女间最亲密的接触了,若不是庄主对她有情,为何要这么待她?
悠游抚着心口,感觉到它跳得好快,每次只要想起庄主,她的心就会怦怦乱跳,呼吸也会跟着急促起来。难不成她也对庄主动了情吗?
不可以!悠游突然闭上眼睛,使劲的摇了摇头。
她不可以这么妄想,也没有资格去想,若是对庄主萌生爱意,那么苦的也只有自己,她该有自知之明才是,不能以为庄主厚待自己几分就想一步登天,那是不该有的念头。
悠游侧过身子抱着头,脑海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再去想这件事了,但不知为什么,庄主的影像就是一直浮现脑里,让她怎么都挥不去?
外头的天气是这么冷,这夜的温度更是寒透四肢百骸,庄主这时在外头巡视农地一定很辛苦,而他也说过要后天才会回来,不知道他在外头有没有做好保暖措施?
悠游抬手敲了敲自个儿的脑子,真是的,庄主何时回来又与她何干呢?她干嘛想这么多?她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不愿再去回想任何与庄主有关的事,赶紧睡了才是她现在唯一该做的。
身子一侧,整个人又往干草堆里缩去,这种天寒地冻的日子真是讨厌,不论怎么睡都不会觉得暖和,一整个晚上手脚都冰冰的,真不舒服。
好不容易,沉重的眼皮终于征服了自己爱胡思乱想伪脑子,整个思绪也渐渐飘远,没一会儿她便进入半睡半醒之间,隐的听到外头好像有人在走动,而且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大。
突然,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彻底的将她从浑沌的睡梦中拉出。
“悠游,快起来!”
悠游迷糊的揉着眼睛,明明才刚准备入眠,怎么还没睡够,天就亮啦?她一脸懊恼的想着。
这时房门已经被踹开,外头涌人几名侍卫,整个狭窄的房舍瞬间站满了人。
悠游睡眼惺忪的转过身子,因为几根明亮的火柱照亮整个房间,让她顿时适应不了,因而眯起眼睛努力的看向来者。
大总管见悠游这副懒德行,粗声喝道:“还装睡,快点起来!”
悠游听出这是大总管的声音,好不容易适应光线可以睁开眼睛后,赫然发现连朱小姐也出现在她房里,让她纵有再浓的睡意也都全部消散了。
“朱小姐,大总管,你们怎么来了?”悠游赶紧撑起身子站起来,探头望了望窗外。“这天还没亮不是吗?
大总管冷哼了一声,上前指着这矮不隆咚的小个头。“悠游,你的胆子实在愈来愈大了,竟然连庄主书房里的东西也敢偷?”
悠游一头雾水的拍掉身上残留的干草,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们。“你在说什么?一会儿说我偷了朱小姐的玉镯子,现在又说我偷庄主的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总管气得拂袖,“哼,还装傻,你偷东西偷上瘾了吗?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总管没头没尾的将她扣上罪名,让她根本无从辩驳。“大总管,悠游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还想赖?”大总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悠游感到事有蹊跷,怎么前不久才因为一只玉镯子被冤枉而已,现下马上又添上一桩?她蹙眉回想,这时突然看见一旁冷笑的朱小姐,心里猛然想起了小柳曾经说过的话,令她更觉事情不简单。
悠游吸了口气,别有一番含意的反问;“大总管,你该不会是听了别人的造谣?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笃定认为悠游一定拿了庄丰的东西呢?”
朱琉璃一听,整个凤眼眯厂起来,凌厉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悠游。“造谣?我明明亲眼瞧见你趁着庄主出庄巡视之际,从书房坚走了出来,并且将东西放入自个儿的衣服里头,还想狡辩?”
悠游对于朱小姐的话起先是愣了一愣,经过一番回想后,立刻恍然大悟。一定是今儿个她从庄主书房里走出来时被朱小姐瞧见,所以朱小姐才会信心满满的说她私闯庄主的书房。可是那又如何?她只是从书房里走出来,为何偏偏要在她身上加诸罪名?
悠游抿了抿嘴,仍是理直气壮地说:“就算从书房里走出来又怎样?我根本什么东两都没拿,你们不可以没凭没据的乱说话。”
朱琉璃瞧着悠游迟疑的表情,更是趾高气扬,“怎么?心虚了,刚才大声的音调怎么不见啦?咬到舌头啦?”
悠游气恼地看向朱小姐,不解她为何要像只野猫一样硬咬着她不放。“我真不明白,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你处处要寻我麻烦?”
“你——”朱琉璃被悠游傲慢的态度气得当场涨红了脸。“好大的胆子,再怎么说我都是风云庄未来的庄主夫人,你竟然敢对我如此无礼?究竟这风云庄里的管家是怎么管教下人的啊?”
大总管见朱小姐气急败坏的模样,指着悠游大声斥道:“悠游,还不快点向朱小姐赔不是?”
悠游昂起小脸。“我没错,干嘛要赔不是?”
“你……”大总管当场奋力的甩了悠游一记耳光。
悠游没想到大总管会这么突然的出手,没有防备之下结实的吃下这一巴掌,同时也因为重心不稳而整个人跌在一旁的草堆上,顿时两眼昏花。抚着滚烫的脸颊,她吃痛却不敢吭一声,无缘无故挨下这一耳光,教她心里充满抗拒与不满。
朱琉璃走到悠游的脚边,瞧她仍是不肯服从,想要驾驭她的心态就愈强烈。“你这小子嘴硬的功夫大伙都见识过了,既然你说要拿出证据,咱们搜了不就知道了吗?”她朝旁人打个手势,侍卫马上了解朱小姐的意思,上前拉起扑倒在干草堆上的悠游,将她架在一旁。
“你们要做什么?”她刚才被打了这一下,尚感到有点头昏脑胀,思考能力减退了不少,只能呆呆的看着侍卫在她的房舍里翻动杂草,整个屋子立刻草屑飞扬,没有一处逃得过侍卫们的眼光。
朱琉璃看了一旁侍卫仔细搜索的动作,脸上露出一抹邪笑。“怎么?你怕我搜出脏物吗?”
悠游眸中进出一团火焰,“我俯仰无愧,有什么好心虚的?”
朱琉璃瞪着悠游那好看的眸子,就是这眸子让云庄主神魂颠倒;想不到一个男孩也能拥有这么好看的眼睛,看得她妒火中烧。“既然俯仰无愧,那么你就安静点,等我搜完了,自然拿得出物证,到时我再看你还能逞强到几时?”
悠游愤慨的看着朱小姐,既然要搜就让他们搜个够,等他们翻遍整个草堆后,就知道这里头根本什么东西也没有,她就不信朱小姐可以找到东西嫁祸给她。
侍卫们翻遍了所有地方,却不见仟何的钱财与首饰,最后也只能徒劳的向朱小姐摇摇头,表示并无所获。
“这怎么可能?”朱琉璃倏然瞪大杏眼,她明明看见悠游在身卜放东西的啊,怎么可能会找不到?犀利的目光看着他,朱琉璃先是打量了悠游一番,为了证明她真的有看见悠游偷东西,心急得忘了悠游的身份,亲自往悠游身上摸索。
悠游没想到朱小姐会突然对自己上下其手,教她顿时慌张起来。“喂,住手啊,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女人懂不懂羞耻啊?”她会紧张是因为担心被朱小姐摸到胸部发现她的女儿身,说不定栽脏之事没达到。被她在伪装男儿入庄上面大作文章,仍是一样大罪一条。
朱琉璃没理会他,只顾着仔细的摸索他的腰际,她就不信下午所看到的那一幕是幻觉,她说什么也一定要找到值钱的东西才甘心。就在朱琉璃翻遍悠游的衣服内外时,突然因为摸到一样硬物而亮起眼晴,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她大胆的将手伸进悠游的衣襟里,然后迅速的取出东西,让所有人看见她手中的脏物。
朱琉璃脸上充满了胜利的表情,晃动手上的破玉,冷笑着说:“哼,这下子你无话可说了吧?”
悠游瞧见自个儿的护身玉被朱小姐搜走,有种气绝的感觉。“你得意什么?那块破玉本来就是我的,有什么好高兴?”
朱琉璃眼睛更是阴狠狠的眯起。“好刁钻的小贼,偷了庄主随身佩戴的玉佩还敢狂妄的占为已有?”
什么庄主随身佩戴的玉佩,悠游根本不想理会朱小姐发癫的乱说话,一心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那破玉本来就是我的,是我们年家的传家物,你快把东西还给我。”
朱琉璃不敢相信的指着悠游,“你这小贼当真这么刁钻?上次的教训非但没有让你改过,还变本加厉了,看来这次再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当真以为这庄里没有庄规了!来人!”她冷冷的望着已经吓得一脸苍白的悠游。“给我重重的打他三十大板,我就不信这样他还敢嘴硬?”
“呃……朱小姐——”大总管一脸为难的制止。
朱琉璃凌厉的望向不敢有所动作的大总管。“怎么?有问题吗?”
他尴尬地解释,“朱小姐,咱们庄里的规矩一向是由庄主下令执行的,最多也只由田护卫亲自代理,其他人一概无法代替庄主执行家法的。”
朱琉璃脸上尽是羞愤的表情,“我是未来的庄主夫人,难道也没资格吗?”
“呃……这……”大总管相当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是。
朱琉璃看了大总管一眼,最后只好咽下这口气,“可恶!既然庄主不在,无法当场惩治这小贼,那就先将他关到柴房去,不准给他水和食物,我看他到底能蛮横到几时?”她说完后,便将破玉放入自个儿的水袖里,让悠游想取回也没办法。
悠游气极了朱小姐的行为,根本比蛮人还不如,竟然随便找样东西就要判她死刑,这太没天理了!不甘自个儿就这么被欺凌,悠游更是拼命挣扎,想要为自己争一口气。“你凭什么拿走我的东西?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还敢乱动!”一旁的侍卫为了让悠游安分点,一记硬拳不客气的朝她腹部挥去。
这一拳教悠游闷哼一声,全身虚软的痛昏了过去,整个人被侍卫架着瘫在大伙面前。
“还杵着做什么?快点将他丢到外面去。”朱琉璃厉声的命令。
悠游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到柴房去的,唯有朱小姐那尖锐的声音是她最后的记忆。
意识模糊之际,悠游感觉到自己被拖到一处狭窄且湿冷的环境里,整个人像个沙包一样被扔到里头,随后即听到铁链锁住木门的声音。
她的背好痛,刚才被丢进来时好像又撞到背部的伤口,她没有力气翻动身子起来看看伤口如何了,只能任由疼痛蔓延全身。
雾气愈来愈重,整个柴房的湿气也愈来愈浓,禁不住寒冷的她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原有的体温一点一滴被周遭的冰冷空气剥夺,就连呼出来的气体也不再是温热的。
她突然想到爹,不知道爹现在怎么样了?她答应要买大鱼大肉给爹过好年的,她没忘记,一直都没忘记……
好冷……
☆☆☆
翌日一早,厅堂上的气氛有些凝重,由于庄主不在,所以暂时由老管家代为负责招待贵客,然而老管家寡言的性格令朱家人感到难以接近,所以一顿早膳吃下来也显得相当严肃。
老管家的身份虽然只是一名家仆,不过由于他追随老庄主一路走来,所以在庄园里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者,就连庄主都敬他三分,遑论宾客呢?
朱琉璃和朱员外两人安分的与老管家一并用膳,两人面对这种过分安静的景象,只是默默接受,不敢出声。
小柳在一旁见老管家已经用完膳,上前递茶给老管家,“老管家请用茶。”
老管家默默的接过小柳递来的茶,小小的啜饮一口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看向一旁的大总管。“对了,大总管,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吵啊?”
站在大门旁的大总管本来要上前说话,朱员外突然换上盈盈的笑脸代为回答:“老管家,是小女昨夜替庄主教训一名家仆,所以惊动了众人,也吵了点,真不好意思。”
老管家微微挑起半白的浓眉,对于朱员外代答一事感到些许惊讶,不过他们毕竟贵为宾客,所以老管家也没多说什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何须劳驾朱姑娘代咱们庄主教训风云庄的家仆呢?”
朱员外轻笑几声后又说:“就是那名家仆手脚不干净,偷了庄主随身佩戴的玉佩,被璇儿亲眼看见。”
“喔?真有此事?”老管家表情严肃的瞪了大总管一眼,“想不到庄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夫竟然都不知道?”
大总管被老管家瞪得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畏惧的往后退了一步,天晓得他自个儿也很为难,却又不敢得罪气势凌人的朱小姐,这真是两难的情境啊!
朱琉璃掩嘴轻笑,替大总管解释道:“老管家别生气,昨儿个璇儿本来也想告知老管家这档事,不过璇儿心想这不过是小事,由璇儿代老管家处理即可,所以才没让大总管告知洋情,老管家会觉得璇儿多管闲事吗?”
老管家老神在在的抚着胡须,脸上尽是礼貌性的笑。“怎么会?老夫倒还要代庄主谢谢朱姑娘帮庄主惩治这名小贼才是。”
“老管家太见外了,璇儿又没做什么,何必言谢呢?”她绽放甜甜的笑颜,像是在向长辈撒娇似的,表情相当娇媚。“反正咱们以后都是自家人,能帮得上庄主一点小忙,璇儿心里也愉快呀!”
一旁的朱员外见女儿本事愈来愈进步了,更是添油加醋地炫耀道:“老管家有所不知,昨夜里咱们璇儿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那名小贼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这刁顽的家仆真是目中无人,连偷了东西还敢大放阙词,实在太放肆了。”
朱琉璃一想起昨夜的事,仍是相当羞愤,“是啊,璇儿带着大总管到小贼房舍里逼他交出玉佩时,他还不肯承认,就算在他身上搜到证物仍是矢口否认,此举璇儿实在无法姑息,所以便替庄主小惩了这名家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老管家训诫。”
老管家冷眼观看他们父女俩一搭一唱的嘴脸;想不到他们配合得还相当绝妙,身为客人才几日而已,如今已到了反客为主的地步,再让朱家父女这么继续下去,岂不是将整个云庄纳入掌中物了吗?
第一次,他对朱家父女两人存着浓厚质疑,也对朱姑娘的一举一动相当生厌。偏头细思,想起朱姑娘方才提及庄主随身佩戴的玉佩一事,记忆里庄主从未有佩戴玉佩的习惯,何来玉佩让朱姑娘认定是庄主之物呢?
老管家蹙眉询问:“请问朱姑娘,这家仆究竟拿了什么样的玉佩?可否让老夫瞧瞧?”
朱员外昂首催促女儿,“璇儿,还不快点将东西拿给老管家看看。”
“是,请稍候。”朱琉璃举止优雅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上头用丝质绣帕层层包覆着,表示她对此物的珍惜与爱护。她先将它慢慢翻开,再将整个绣帕连同破玉搁在桌面上。“璇儿找到的就是这块残玉,老管家请看。”
老管家先是倾身细瞧这半块玉,然后讶异的站起身子,颤抖的指着这块残玉。“这不是……”
璇儿对于老管家的反应感到一丝好笑;想不到就连老管家也是吃足一惊,看来这半块玉对云庄而言真是非同小可。“这就是璇儿在小贼身上搜到的,他当时还直嚷着这贵重的东西是他的,并且狂妄的想要占为已有,这种行为实在太恶劣了。”
老管家伸出手拿起那半块玉,脸上尽是惊愕不已的表情。“这块玉……这半块玉……”
朱员外见老管家面有异色,心里也起了疑窦,这东西到底怎么了?还不就是块破玉?“老管家怎么了?有话直说无妨,可别见外了。”
老管家没有理会朱家人狐疑的表情,径自取走那半块玉,小心的搁在掌中端详,这上头虽然布满了污泥,不过仍可依稀看出凰的图腾,千真万确是庄主苦寻的另半块璧玉;想不到它终于出现在风云庄了!
“大总管!”老管家突然吆喝了一声,令朱家父女吓了一跳。
站在门边的大总管也是跳了一下,赶紧跑到老管家身边。“老管家,大总管在这这儿。”
“快……你快去找庄主。”
“呃?老管家现在要找庄主?”大总管一脸疑惑的抬起头,这庄主目前正在视察农户收成,老管家怎么会突然要找庄主呢?
“你还杵着干嘛?快去告诉庄主,说另半块凰玉寻获了,快!”老管家激动的命令着。
大总管见老管家这么慎重,想也都不敢想的赶紧点头。“是,小的这就去。”
老管家看大总管离开后,又继续看着手中的半块玉,愈是确定它的真实性,激昂的心情愈是强烈,怎么也想不到这东西竟然在风云庄里头,而且还是放在一名家仆身上?这么天大的事,岂能耽搁片刻呢?
“小柳!”老管家连忙又唤了丫环过来。
一旁的小柳也被老管家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住了。
“老管家,小柳在这儿。”
老管家整个人惊慌失措的吩咐小柳:“快,你快带我去见见拥有这半块玉的人,快点。”
小柳眨了眨眼,马上福了福身。“是,请老管家随小柳来。”
朱员外和朱琉璃两人互看着对方,对于老管家突然的转变充满疑惑和不解,不晓得这半块玉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瞧老管家一副失魂的模样,难道找回这块玉不值得高兴吗?
☆☆
老管家迈着不稳的步伐跟在小柳身后,很快的来到后院一间看似快要倒塌的柴房前。
待侍卫将锁打开后,小柳娇小的身子率先进入柴房里,然后是老管家不顾身份地位的进入这个又窄又湿又冷的地方。
老管家没有理会空气中木头腐朽的气味,一心只想寻找拥有这半块玉的人,目光在杂乱的柴房里环视一圈,最后停在角落蜷缩成团的身影上。
看着那瘦弱的身子,老管家伸出微颤的手,紧张的向前走了几步。“她是……”
小柳见老管家想要叫唤悠游,赶紧上前走到悠游身旁,倾身轻声唤着:“悠游?”
窝在角落的悠游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刚才嘈杂的声音完全没有惊动到她,像是睡死了一样,径自保持原来的姿势蜷缩着。
大伙见悠游一动也不动的躺着,狐疑的相互对看。
小柳也纳闷的蹙起眉,索性蹲在一旁,轻轻的摇了摇。“悠游,快醒醒,老管家来看你了。”
悠游宛如置身在地狱的火焰中承受折磨,思绪已经模糊到听不见任何声音。不过当小柳靠近她,并且轻轻碰触她的,仿佛在无底的深渊里找到了方向,她循着小柳的声音,努力的教自己恢复意识。
过了好一会儿,悠游沉重的眼皮有了动静,干燥龟裂的嘴唇也微微颤动起来。“小柳姑娘……”她喑哑着声音无力的说。
小柳见悠游这番虚弱的模样,不忍的红了眼眶,却又不敢落下眼泪。“悠游,老管家来了,你快快起来啊!”
“老管家?”悠游蹙眉,慢慢的抬起红通通的小脸,头痛欲裂的她勉强撑开眼皮,看向眼前的老者。
老管家在瞧见她那秀气的五官时,所有话全梗在喉头,脸上尽是惊讶的表情,这容颜……
“茹萍夫人?”老管家喃喃自语。
一旁的小厮见老管家颠踬了下,赶紧上前扶持。
“老管家,您没事吧?”
“没……没事。”老管家对一旁小厮们的关心视若无睹,眼里只有悠游这孩子。 “你就是悠游?”天啊!为何世间会有如此相似的容颜?除了血浓于水的关系之外,岂还有第二个合理的解释?
悠游并没有把老管家惊讶的表情看在眼底,对于老管家屈尊出现在此也没有受宠若惊的表现,只是淡淡的瞧了老管家一眼,尔后又疲惫的想要继续入睡。
她垂眸低头,没有余力多说什么,不过当她别开目光之际,不经意瞄到老管家手中的破玉,目光立刻盯在那块破玉上面。
她看着老管家手中的破玉好一会儿,无力的朝老者伸出手去,“请把破玉还给我好吗?”虽然她全身滚烫的热度儿乎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过她却仍不忘要取回属于自个儿的东西。
悠游的举动令一旁的人无不倒抽一口气,小柳更是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深怕悠游无礼之举触怒了老管家。“悠游,那是老管家,不是别人啊!你看清楚一点。”
悠游才不管眼前的人是老管家还是老庄主,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那块破玉。“悠游不想待在风云庄了,麻烦请把我的玉还给我,东西还我后,我立刻走人。”
老管家看着她红红的两颊、透明澄澈的双眼、倔强的神情,那是任谁都无法模仿得来的,世间除了茹萍,就是茹萍的女儿——季璇。
老管家看着手中的半块玉,最后沉重的伸出微颤的手,将这半块玉递给它的主人。
悠游瞧见那破玉就在眼前,想伸手取回,却觉得好遥远,昏眩的感觉令她痛苦的闭起眼睛,待天旋地转的感觉稍稍褪去才又睁开眼看着那破玉。她使劲的撑起身子伸出手去,无奈手还没碰触到那块玉,整个身子顿时像是铅块般朝地面扑倒下去,黑暗立刻笼罩住她的意识。
“悠游?”小柳没想到悠游会当场昏倒,整个人慌了起来,赶紧上前扶起她,在碰触到她高温的肌肤时心一懔,急忙伸手探试她的额际,立刻惊讶的缩了回来。“好烫!”
老管家眼睁睁看着悠游就这么倒在他面前,整个人当场吓呆住,紧张的赶紧迫问小柳:“她……她怎么了?”
“老管家,悠游病了,正发着高烧啊!”小柳抬起欲哭的脸失措的说。
“发……发高烧?!天哪,这怎么得了?”他整个心慌了起来,长久奠定的形象也在这一刻全部毁灭。
“快,快将她扶到客房里去,快去请大夫,快去通知庄主,快……”
看着老管家仓皇的表情,大伙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赶忙将昏迷的悠游扶起,一伙人对悠游的态度从看待一名小贼,瞬间变成对待至高无上的瑰宝,小心翼翼的将她抬出柴房,扶到高级的客房里头去。
没人知道悠游为何会令老管家这么重视,只知道庄园里可能又有一场风暴即将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