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来看受伤的她,一次都没有!
她被救回来的那一晚,他是这么温柔的爱着她的身体,这份温柔让她到现在还忘不掉。
但是,他的温柔只有短短的一晚,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更冷淡了,居然连一面都不肯施舍给她。
对此,她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她想应该是她这次的出走惹恼了他,说不定他猜到是她说谎话骗云妃把她赶走的。
对,定是这样没错。
她只能想得到这个理由,只能接受这个理由,要不然他不会用不曾有过的温柔与她燕好,她相信他的温柔是真的,是发自他的内心的。
弘昼不来看她没关系,她的伤好了九成,她可以去找他呀!
这是海蓝第一次来到弘昼的私人书房。
书房的面积不小,布置得相当的雅致,里面藏书之多更是让人惊讶。
海蓝新奇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当她走到里面最后一个书柜前面,有样东西将她深深吸引住。
是幅挂在墙上的画,她看到画的下方题着弘昼两个小字,这是弘昼自己画的。
吸引她的,除了这幅画是弘昼亲手画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画里面的人。
画里,有位年轻的女人巧笑倩兮的凭栏而立,画得相当传神,好像画里的人随时都可能从画里面走出来一样。
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让海蓝马上就认出她来,她是愉妃。
对愉妃,她从来没有特别的感觉,不会特别的讨厌她或是特别的喜欢她,可是现在,看着画中对自己微笑的愉妃,她的心中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股异样的感觉绝对不是喜欢,她想,这应该就是嫉妒的感觉吧?
是的,她嫉妒这个女人。嫉妒她还霸着弘昼的心不放,嫉妒她的人虽然在宫中,她的画像还留在这个书房,还留在弘昼的心里。
没有爱,哪来的嫉妒?在此刻,她对弘昼的感情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她不再有任何的疑虑,她就是爱上弘昼,不知不觉的,莫名其妙的爱上他了。画里的美人笑得好美,像是在对她示威。她本能的伸出手,把画从墙上取下来。
她刚把画拿在手上,弘昼也正好踏进书房。
“你怎么在这里?”弘昼的视线对上她手上的画,脸色骤变,声音也变得严厉,“谁准你取下来的,拿给我!”
海蓝拿着画连退好几步,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说出真心话:“这幅画已经没用了,我帮你把它扔了吧!”
“你要扔我的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弘昼瞪着海蓝,像在瞪一个仇人似的,他的眼神和表情很可怕。
海蓝真的感到害怕,可是对弘昼的爱,让她有勇气继续往下说:“留着她的画,你只会更痛苦不是吗?你可以不用再为她痛苦的,你可以选择让自己快乐。”
弘昼的眼睛好像随时都可能喷出火来。
瑞愉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不管是谁碰触到这个伤口,他就会变了个人,就像现在这样。
“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弘昼凶恶的对海蓝吼道:“把画还给我,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他不是威胁她,他是真的会对她不客气。
海蓝心痛的看着他,她的眼神似乎在问他。“你真的要对我不客气吗?”
“我不能对你说这些吗?”她美丽的脸上净是受伤的表情。“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你既然娶我为妻,你的心中就不该有别的女人。”
“妻子?”弘昼冷笑数声。“是啊,你是我的妻子。老天爷太厚爱我了,给我一个人见人爱的妻子。”
“啊?”海蓝不解的看着弘昼。
她不知道弘昼指的是她亲口说出的一个人名——库尔,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弘昼对她的疏离就是因为误会她真的有个旧情人。
换句话说,弘昼是因为嫉妒库尔才故意冷落她的。
“我说画还给我!”趁海蓝分神之际,弘昼一把抢回自己的画。
“不——”海蓝的手死命的抓着画。她没想太多,她想到的只有不能再让弘昼睹物思人。
以前她可以不在乎,因为她不爱弘昼。现在她爱上他了,她就无法忍受瑞愉介入她和弘昼之间!
只听得嘶的一声,海蓝手中的画只剩下一半不到。
弘昼惊愕的看着手中破损的画,彷佛将他的心也一起撕碎。
这是他最珍惜的画啊!每当他思念瑞愉,他就会在这幅画里寻找两人共有的回忆,这不是普通的画,这张画对他来说是一种回忆,是一种纪念,是他对瑞愉的全部感情啊!
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的手高高举起,毫不犹豫的打在海蓝脸上。
海蓝重重地跌在地上,她惨白的脸只有被打的左颊是有颜色的,一样失去血色的唇角流下一抹血丝。
弘昼握紧的拳头拼命在颤抖,如果他不把拳头握紧的话,他很有可能还会在海蓝身上发泄他的怒气。
他可以克制不再动她,可是,他不能不骂她,“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你把它给撕了?撕了它做什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从我心中驱逐吗?你想取代她的地位吗?”
海蓝美丽的蓝眼失去应有的光彩,她静静的看着暴跳如雷的弘昼,惨白得像张白纸的脸上呈现出来的平静,让人看了害怕。
弘昼的愤怒没有这么容易消失,他的吼叫声继续冲击她的耳膜。“告诉你,别做白日梦了!今生今世得不到她,我认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了她的。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没有人,你给我听清楚了!”
海蓝还是没有出声,她像块石头一样动也不动的坐在地上。
“今天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弘昼弯下腰从海蓝收中夺回剩下的画,对她怒声吼道:“给我滚出去,滚啊!”
海蓝慢慢的站起身来,然后慢慢的走出去。弘昼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的不舍和不忍终于凌驾对她的愤怒之上。他感到心在痛,是为了画被毁而痛,也为了自己对海蓝动手而痛。
他后悔了,后悔这么用力的打她,即使她是罪有应得,他也不该下手这么重。他真的好后悔,但是来不及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再也挽回不了。
不过后悔是一回事,这和他原不原谅她没有关系。
只要他一天忘不了瑞愉,他就一天不会原谅她今天的行为。自那天起,弘昼就不曾踏进他和海蓝的新房。经过那件事之后,日子缓慢的过了十天。十天了,海蓝的背伤早就痊愈了,她被弘昼痛打的左脸在第三天时也不再疼痛,现在的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除了她的心。
弘昼的那一巴掌将她的心彻底伤透,这个伤口不会有复元的一天。
她爱他,即使他这样伤她,她还是爱着他。
她不怪弘昼,他的愤怒是可以被原谅的。做错的人是她,她错了,错在太天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取代愉妃来爱他。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只能被弘昼利用,她连替代品都做不成。
这几天,她亲自体会到汉文里“痛不欲生”的滋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她一定不要认识弘昼,这样她就不会爱上他,也不会痛苦得想要死掉。
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她就是爱上他了,就算知道他只爱愉妃,她还是不能不爱他。
一份没有结果的爱情是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她无法不去爱他,她忘不了他。难道他真的不想看到她吗?如果她的存在让他痛苦,那她还不如离开的好。如果这是他的希望……
一大早,弘昼刚用过早膳,一个看守大门的守卫找到了他,慌乱的向他禀告:“贝勒爷,外面有个奇怪的人口口声声说要找贝勒爷。奴才们不让他进来,他就和奴才们打了起来,奴才不中用,抵挡不了让他给打进来了!”
“居然有这么大胆的人!”
弘昼走出厅堂,铿铿锵锵的兵器声马上传来,接着,他就看到一群人往自己这个方向打过来。
和五位侍卫交手的是个和自己差不多高,体格相当健壮的年轻人。他穿着极为简单的白衣白裤,这套衣裤衬得他黝黑的肌肤格外亮眼,也让他健美壮硕的身材更突出,再配上他英俊豪迈的五官,以及一头黑亮的及肩长发,实在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
“住手!”他大喝一声,所有的人部停了下来。“你们先退下。”弘昼再对自己的侍卫说。他走上前,拉近与那年轻人的距离。
“你是谁?”他问这个实在不像中原人的男子。
那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你就是弘昼贝勒?”
“我是弘昼,你呢?”弘昼可以确定他不是中原人,因为他不纯熟的汉语再加上他的长相肤色。
那男子的眼中充满了敌意。“我是库尔,来自西藏。”
他就是库尔?
弘昼目光一冷,冷声的说:“库尔,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库尔把胸瞠一抬。“我来带海蓝走,请你把海蓝还给我。”
他果然是海蓝的旧情人。
心中确定这一点,弘昼注视库尔的眼神宛如利刃般似要把库尔刺穿。
“想带人走,就得先赢过我手上的剑。”弘昼抢过身旁侍卫手中的剑,很快地往库尔身上刺去。
库尔的反应极快,他马上用自己的剑挡住弘昼来势汹汹的一击。弘昼回剑再刺,库尔也对他出招。在众侍卫的围观之下,这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福晋,福晋,不好了,不好了呀!”青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边喘气,一边大呼小叫的。
“青儿,发生什么事了?”海蓝也被青儿所影响,不知为何的紧张起来。
“是、是……”青儿拍着胸口,等气比较不喘了才说:“我刚才经过大厅前面,正好看到贝勒爷和一个人打架,我看不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也不晓得是不是认识的人,他们打起来的样子看起来好吓人,好像都要置对方于死地似的。福晋,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们走!”海蓝拉着青儿就往外跑。她当然要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当海蓝来到打斗的现场,此时的弘昼正和库尔打得难分难解。
“弘昼!”她惊叫一声就要上前,青儿和小扣子一人抓着她一只手臂阻止她前进。
“福晋,不能过去,太危险了!”小扣子说。
“放开我!”海蓝对青儿和小扣子叫道。“我要过去看看,别拉我,我……”海蓝突然不说话了,她的双眼看着前方,身子一动也不动。
“福晋,您怎么了?”青儿奇怪的问着突然不动的海蓝。海蓝没有听到青儿的话,她全身紧绷的看着那个和弘昼过招的男人。她认出他来了,虽然他穿着与他格格不入的汉服,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库尔!”她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库尔和弘昼听到海蓝的声音后都不动了。
“海蓝!”库尔看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也不管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冲过来一把搂住海蓝。
“天啊,海蓝,我终于见到你了。”库尔更用力地抱住她。
除了弘昼,在场看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大家看着弘昼的眼光都是尴尬的,福晋就在贝勒爷的注视下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搂搂抱抱的,这教贝勒爷情何以堪啊!
不用说,弘昼的脸色铁青,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有多愤怒,愤怒的弘昼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