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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恋吸血爱人 第一章

  是的,安妮的故事还没了结。    

  你还在听吗?    

  被我勾起兴趣了吗?    

  如果你看了前面有关于安妮父母猝死的事情,而以为这是个悲剧那就错了。    

  阳光底下,悲剧处处、时时不间断的上演着,差别只在于面对它的人的态度罢了。    

  你可以因个悲剧而一生颓唐、愤世嫉俗,久久无法自痛苦中拔除;但也可以因它而获得重生。    

  而安妮,她正是那种能在短时间内重新爬起,并为重生打算的人。    

  听到这里,或许你要认为安妮寡情了,可换个角度想,如果她始终放不下,如果她日夜跪在北海岸的墓园对着海洋哭泣,就能感动上天将她的爸妈还回,那么她是真的不在意终夜悲鸣的。    

  既然这事已无转圜,那么除了遗忘、释怀,你能有更好的建议吗?    

  这会儿,坐在有着亲切空姐服务的飞机上,飞翔过一大片一大片青色洋流的她:心底想的竟是——至少,她不用再去音乐班看那留着长发,一脸痞子样老师的脸色了。    

  上机,下机,转机,喝饮料,看求生简介,打电动,上厕所……她的心,只有在沉入梦境时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她的魂,在云端问和爸妈相逢嬉戏。    

  此时,却有个不识相的声音硬生生地扰断了她的美梦,和她那因梦而微微淌出了口水的甜笑。    

  “小妹妹!”    

  是个故做娇柔得彷佛可以渗出水的女音,安妮睁开愤怒的瞳眼,是那个自以为长得像菜菜子,就可以四处吵人的该死空姐。    

  这一路行来,她再度恢复了“小妹妹”的身分,航空公司规定,未成年的青少年独行乘机时,空中少爷、小姐们得更加分神来照料,藉以彰显他们时时标榜的以客为尊口号,而她虽然已十六岁了,却因身材的娇小和孩子气的大眼,常使人将她误认为十二岁。    

  而看得出眼前这位空姐,正是白目队里的成员。    

  “对下超,”空姐并未看出她的不悦,在她眼底,所有这种年纪的青少年都是不讲道理的怪物,都是要用笑容和玩具打发的小鬼。她迳自开口甜笑,“待会你是要用我们航空公司精心调配的儿童餐,还是——”    

  安妮打断了她,没给她继续夸赞它们的餐饮的机会。“如果可以,泰迪要份儿童餐,而我,和别的‘大人’吃一样的东西。”它而获得重生。    

  而安妮,她正是那种能在短时间内重新爬起,并为重生打算的人。    

  听到这里,或许你要认为安妮寡情了,可换个角度想,如果她始终放不下,如果她日夜跪在北海岸的墓园对着海洋哭泣,就能感动上天将她的爸妈还回,那么她是真的不在意终夜悲鸣的。    

  既然这事已无转圜,那么除了遗忘、释怀,你能有更好的建议吗?    

  这会儿,坐在有着亲切空姐服务的飞机上,飞翔过一大片一大片青色洋流的她:心底想的竟是——至少,她不用再去音乐班看那留着长发,一脸痞子样老师的脸色了。    

  上机,下机,转机,喝饮料,看求生简介,打电动,上厕所……她的心,只有在沉入梦境时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她的魂,在云端问和爸妈相逢嬉戏。    

  此时,却有个不识相的声音硬生生地扰断了她的美梦,和她那因梦而微微淌出了口水的甜笑。    

  “小妹妹!”    

  是个故做娇柔得彷佛可以渗出水的女音,安妮睁开愤怒的瞳眼,是那个自以为长得像菜菜子,就可以四处吵人的该死空姐。    

  这一路行来,她再度恢复了“小妹妹”的身分,航空公司规定,未成年的青少年独行乘机时,空中少爷、小姐们得更加分神来照料,藉以彰显他们时时标榜的以客为尊口号,而她虽然已十六岁了,却因身材的娇小和孩子气的大眼,常使人将她误认为十二岁。    

  而看得出眼前这位空姐,正是白目队里的成员。    

  “对下超,”空姐并未看出她的不悦,在她眼底,所有这种年纪的青少年都是不讲道理的怪物,都是要用笑容和玩具打发的小鬼。她迳自开口甜笑,“待会你是要用我们航空公司精心调配的儿童餐,还是——”    

  安妮打断了她,没给她继续夸赞它们的餐饮的机会。“如果可以,泰迪要份儿童餐,而我,和别的‘大人’吃一样的东西。”    

  她特意强调了大人两字,空姐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怪异地扫了眼那只坐在她身边大剌刺占了个位子的泰迪熊,空姐摸了摸托盘,扭扭屁股离开。    

  没礼貌!泰迪也是买了机票的,给它要个儿童餐并不为过啊。    

  被扰断了睡眠,安妮气恼地支起下巴,透过飞机上的小窗睇着白绵绵的云海。    

  由飞机上往下望的云朵干净得出奇,天底下,怕再也找不出比它更纯白的物事了。    

  而会帮泰迪买机票是因为——    

  她高兴!    

  用这三个字来当理由行事的自由眼看着就要结束,她不得不珍惜起每次可以挥霍的机会。    

  离开台湾前,她已将还债后所剩的钱及自己的积蓄兑换成美金,自然有本事帮泰迪买张奢侈的机票,与她一同到达目的地——罗马。    

  一个她只曾在地图上看过,只曾在历史课本中见过的地理名词。    

  她没得选择,飞到这里是人家愿意照顾她的惟一条件,她的监护人——黛丝姑婆,就住在罗马近郊一处叫安奎拉拉的乡间里。    

  也许,她是可以选择忘记这个姑婆,并试着留在台湾以打工的方式,甚至到社会局乞求好心人帮忙她继续完成学业,可那不会是她会做的事情,她是绝不会接受用救济的方式来存活的。    

  选择了黛丝姑婆,好歹她们有血缘关系,还有着父亲的托付。    

  此外更重要的一点,她是个有着十足好奇心的人。    

  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对于她正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在吃了几顿并不可口的飞机套餐及努力调整时差后,安妮终于飞抵了罗马。    

  印象中的罗马,似乎该是个古老的历史城市。    

  可下了飞机后,她才知道,那些印象都早已不适用了。    

  现代化的罗马,一栋栋比邻而立的建筑物,比起台北毫不逊色。    

  她并不指望会有人来接机,虽然,她已去信告诉黛丝姑婆她的到来。    

  这个时节的罗马很热很热,就同那些她在机场大厅里看到的义大利佬一样,一个个腰围肥敦敦的,脸上则有着满满的热情。    

  那表情,与她印象中的拿坡里披萨广告主角像极了。    

  果真是那种一意要敞开怀抱,狠狠抱紧来人并夸张地来句“妈妈咪呀”,时时念着妈妈做的家乡菜,有些恋母情结的民族。    

  安妮凭着一口有些蹩脚的英文将美金兑换成里拉,才出了机场。    

  在这之后,她已能确定一点,生活在义大利,英文好坏并不是顶要紧的事情,因为这些胖胖义大利人的英文实在也不怎么样,不过所幸,只要是人都可以用肢体语言来沟通,尤其面对的是热情满满的义大利人。    

  可热情满满有时候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她要去巴士站,可每个拚命点头的义大利人却都将她引向了火车站,且还热心地递给她一份Orario—当地的火车时刻表。    

  义大利的国铁简称FS,全线总长约为一万六千公里,在欧洲所有的铁路当中,以价格便宜闻名。    

  可这会安妮并没打算搭乘火车,因为根据手中旅游书所说,要到安奎拉拉所在的拉齐欧省,利用巴士会比较方便。    

  在终于放弃求救于当地人之后,一个东方面孔映人了她眼帘,那男人正站在书报摊前翻阅着英文版的时代杂志,约二十岁,虽是东方人面孔,却有着西方男人的高大和桀骜不驯的高鼻,此外他还戴了一副斯文的无框眼镜。    

  安妮可以确定他是东方人,却无法得知他来自哪个国家,于是她选择了用英文与他沟通。    

  “Sory!Can  you  do  me  a  favor? I……    

  就在她“I”了半天比手画脚哀不下去之际,那个有双黑眸的男人缓缓出了声音——    

  “说中文吧,我听得懂的。”    

  “你是中国人?”    

  他点头,漠漠的神情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傲然。    

  “你也是台湾来的?I    

  他摇了摇头,“中国大陆。”    

  她喔了一长声,难怪他说话有些北京腔。    

  “想问路?”    

  他淡淡问,安妮拚命点头。    

  “叫什么?”    

  “安奎拉拉。”    

  “我问的是,”他有些没好气的问:“你的名字?”    

  安妮有些傻眼,叫什么名字和问路似乎搭不上关系,如果名字不好就不回答吗?    

  “李安妮。”不过问路的人是她,除了乖乖作答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我叫白芜,”他朝她点点头,“十年前同我父母及妹妹由中国大陆江苏省移民来这里,我父亲是个酒商。”    

  白蕴?    

  挺特殊的名字,但还是跟问路没有关系吧?    

  “别见怪,”白芜瞧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并睇了眼她怀中的泰迪熊,“纯属个人习性,我不习惯与陌生女子攀谈,即使只是个问路的小妹妹。”    

  好个白芜,一个由彼岸来的八股男!    

  “跟我走吧,”他带头转身走,“我家住在安奎拉拉附近,会经过那儿的。”    

  闻言,安妮眸子亮了亮,是爸妈暗中保佑吧,刚下飞机就遇着了贵人?    

  用力背起NIkE包包,怀中抱着泰迪熊,她急急跟紧他不放。    

  “李安妮,”他忍不住再看了眼泰迪熊,“你几岁了?”    

  “十六。”她下意识抱紧了泰迪熊,有规定几岁的人才能抱吗?    

  “和我妹妹同年,不过你看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咱们东方人就是这样,尤其你又是娃娃脸,摆明就比西方人多占了些便宜,”白芜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你是来玩还是……”    

  “依亲。”对个陌生人,她沉下脸并没打算继续说明。    

  而他,也聪明地懂得闭嘴。    

  可在坐上巴士到安奎拉拉的漫漫长达一个小时微簸路上,安妮竟不小心的靠在白芜肩头上睡着了,且可耻地在他肩上,流下了些许的口水。    

  唉,隶属于少女的青涩口水,弥足珍贵,没想到竟会流在金城武之外的男人身上,真是可惜。    

  安妮并未惋惜太久,一声对不起伴随着面纸,她快速抹去了在他身上留下的到此一游痕迹,但没多久,她便发现她的道歉实在没太大意义,白芜的眼睛自始至终都觑着窗外,亮亮地,没了初识时的佣懒与清淡。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的侧面竟与金城武有几分相似,那顶着眼镜的高挺鼻梁和薄削有型的唇,还有沉稳微郁的气质,一时之间,天旋地转,有丝属于少女倾慕的情绪在她心底缓缓酝酿着……    

  “布拉查诺湖,”察觉到她的视线,白芜出了声音,眼神却依旧逗留在波光滥潋的湖面上,“好几世纪前便已存在的湖泊,柔美,清艳,安奎拉拉这个村落的存在便是依恃着此湖的。    

  “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村名是义大利话‘鳗鱼’的意思,事实上村子建于罗马时代,是以当时的Anguille而命名的,”他淡淡勾着笑,“只是布拉查诺湖盛产鳗鱼,是村子里的名菜,此地有个广场的喷泉口便是以它为造型建成的,因而鳗鱼便成了这座村子的代名词了。”    

  他的声调在介绍着布拉查诺湖时,难得微现了热情。    

  “布拉查诺湖里除了鳗鱼,还有别的东西吗?”第六感的直觉吧,她突然觉得这潭湖于他,似乎有着更深的意义。    

  白芜收回视线转回安妮身上,明显地,由热情转回了淡漠。    

  “村里有个传承了百年的传说,据说,布拉查诺湖底,”他觑了她—眼,等待着她的反应,“住了个湖妖家族。”    

  她回瞪着他,全然不掩饰眸中的嗤之以鼻。    

  湖妖家族?!    

  这传说比个十六岁还抱着泰迪熊的少女还让人觉得可笑。    

  “你不信?”白芜好笑地轻哼,“那你信不信白蛇传,信不信聊斋?”    

  “那不同的。”她出声反驳。    

  “怎么不同?”他再哼了哼,“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民俗及风土人文,传说虽然同样怪诞离奇,但加入了民族性的背景,也同样有人深信不疑。”    

  她噘了噘嘴没回应,都二十一世纪了,这男人却活得很不清醒。    

  “如果连湖妖都不信,那么,”他漫不经心将视线调回了窗外,“想必你更不会接纳狼人及吸血鬼的传说了。”    

  狼人?    

  吸血鬼?    

  安妮瞪大眼,等着白芜吐出些更离奇、更让她迫不及待抱起泰迪熊滚回台北的惊人之语。    

  可他却闭上了嘴和眼睛,倚向椅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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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黛丝,安妮的六十六岁姑婆。    

  见面之前安妮曾幻想过她有着一头金发与蓝眼睛,并猜臆着她的祖宗究竟混了多少浪漫的义大利人血缘,竟会产下她这个全然看不出有混过血的中国少女。    

  见了面,幻想破灭,李黛丝,纯种中国人,只是和安妮一样恰好有个中外通用的名字罢了。    

  可为何一个中国女子要离乡背井来到异地?    

  黛丝姑婆不提,她也没敢多问,虽然心里多得是好奇。    

  黛丝姑婆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和她同住的只有—只叫赫奇的老猫而已。    

  她戴着和小红帽故事里老奶奶同式看来似乎随时准备就寝的白边软帽,穿着一身义大利传统服饰,虽与安妮一样黑发黑眼,可一身已全然融入义大利人的装扮,让安妮很难从她身上嗅出一丝和自己有相同的血源关系。    

  不过黛丝姑婆的皮肤十分细嫩,且因着东方人占有的优势,她看来—点都不像个年过六十的老妪。    

  而她那始终微微上噘,恍若永远不驯的菱唇,即证实了她与安妮的关系,这是专属于李家人的特征,    

  是白芜领着安妮来到这栋童话般的小屋前的,屋子不大,院子却大得出奇,院外用矮牵牛篱笆在前后围了一圈,配上后头的森森的林木,有点庭院深深的味道。    

  李黛丝上下打量着安妮,没有出声。    

  气氛有片刻凝滞,半晌之后,她终于吐出了声音。    

  “所以,你就是安妮,敦山的独生女儿?”    

  虽是中文,却带着些微洋腔,听得出对于用母语与人沟通,她已生疏了许久。敦山是安妮父亲的名字,远渡重洋,再度由个初次见面却有着血脉关系的人嘴里听到,那感受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你父亲小时曾和我住过一段时间,我知道他信任我,此外,”李黛丝耸耸肩膀,“咱们李家人除了我都命短,虽然这些年他和我已很少联络了,可除了我,想来他也是无处可托孤了。    

  “孩子,”她说得云淡风轻,“等年纪再长点,你就会发现,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捱不过去的。”她眼中起了些许伤感,“只是你的年纪还小了点,又是在瞬间失怙失亲,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扔下了泰迪熊,安妮扑进她的怀里,在得知父母死讯后,头一回在陌生人面前,她用力地哭出了声音。    

  安妮一哭再哭,仿佛除了泣音,她已忘尽所行可以沟通的语言了。    

  她不知道她究竟哭了多久,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时,原本等候在篱笆外的白芜,已然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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